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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江然都沒讓唐畫意好好休息。

他問了很多的東西。

有些唐畫意直接告訴了江然。

例如為什麼想到可以利用飛雲寨的事情,讓唐畫意接近江然。

這是因為飛雲寨在天上闕的威懾之下,必然會對蒼州府動手。

而那會江然也必然會因為唐家的事情,暫且不會從蒼州府離開,一旦彼此陷入糾葛,那蒼州英雄會就是‘厲天心’和江然認識的最好時機。

在這之前,‘厲天心’則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確立一個明確的人設。

一個有些冷傲,並且直愣愣的江湖客。

他的目的並非是為了抓人,而是為了調查血鼎真經這一門十八天魔錄。

一旦跟江然接觸之後,她也負責潛移默化的讓江然對魔教有些不同的印象。

不至於一見面就喊打喊殺。

她進了飛雲寨,被人‘拷打’一日。

那自然也不可能是真的。

只是飛雲寨的人,乃至於洛青衣他們自己認為,她被拷打了一日而已。

真相便如同江然所說,憑藉她魔教善於蠱惑之能,她只是在那牢房之內,看了一日笑話。

最後才自己下手,把自己給弄的皮青臉腫,這才脫身而去。

這也是為什麼,江然此後見到她的時候,她衣衫完好,沒有半分血痕,卻鼻青臉腫的原因。

本來的計劃是脫身之後,混入蒼州英雄會,揭發飛雲寨李飛雲修煉魔功的事情,從而嶄露頭角。

結果就見到了江然。

大化神刀也是在那會第一次使用。

當時她對這門刀法,真的只是初學乍練。

也因此,其後幾次見她出手,江然都發現,她的刀法一日千里。

那是因為……她本就是初初入門。

又有這絕頂天資傍身,自然是突飛猛進。

不僅如此,他們給‘厲天心’這個人還按排了一個‘不能說’的人設,讓人覺得他跟魔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對他們那深刻的瞭解,也就不至於無的放矢。

這一點,則是為了讓江然更瞭解魔教,從而改善他對魔教的印象。

也算得上是,煞費苦心了。

蒼州府的事情結束之後,唐畫意先行離去,卻其實並未走遠。

始終都在關注江然。

她身為魔教妖人,自然是有些非凡本領,以至於那會的江然想要發現她還是頗為不易。

這才有了之後左道莊深夜集會,再見‘厲天心’的‘巧合’。

也是自那之後,‘厲天心’便沒有真的跟江然分開過。

只因江然和陽月二君一戰之後,唐畫意發現他越發的深不可測。

過去的那般行徑再做的話,只怕會弄巧成拙。

其後,江然詢問她那天機斗轉大移形法的詳情。

她也如實相告。

這門武功正是大先生所說的,能夠改變自身模樣的神功之一。

並且同樣出自於十八天魔錄。

乃是魔教最頂尖的絕學。

雖然做不到無中生有,讓一個女子徹底變成男子。

可是改變體型外貌,卻是輕而易舉。

如果江然不是修煉了造化正心經,再配合唐畫意本身的手段,那真就是欺神騙鬼,任誰也無法看穿她的真面目。

此前她也一直隱藏的很好。

可惜,鬼王宮一行,到底是擊穿了她心頭軟肋。

以至於在被鬼廚子一嚇之後,動用了本身的絕學。

她讓鬼廚子自己吃了自己,又讓品心酒樓裡的那些人自相殘殺。

後來坐在酒樓跟前後悔自己沒沉住氣的當口,玉王爺又出來搗亂,這便有了玉王爺跑到勾魂賭坊,自己扭了自己脖子的一幕。

其實她那會多少已經有點破罐子破摔了。

因為江然先前本就已經多多少少對她起疑,鬼王宮內她那般行為,更是自曝無疑。

同樣也是因為如此,今天江然叫破了她的身份,她也沒有繼續偽裝下去。

至於紅楓山莊她跟張知畫到底說了什麼之類的小事,江然也就沒有細問。

不過卻也解釋了,為什麼‘厲天心’這麼不待見張知畫。

畢竟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很正常的女人,怎麼可能接受另外一個女人對她示愛?

當然……唐畫意到底算不算得上正常,這一點尚且有待商榷。

除了這些問題之外,江然也問了許多關於唐詩情的事情。

可除了唐詩情如今極有可能也在錦陽府這一點外,其他的唐畫意全都緘口不言。

或者顧左右而言他,或者兩手一攤,一副任憑江然為所欲為的模樣。

這般無賴行徑,江然倒也真不好說就將她如何了。

而行走江湖至今,雖然跟這魔教相處不多。

但是從各個角度來看,老酒鬼和他們確實不是一般的關係。

唐畫意說他和唐詩情的親事,是為了救他的性命。

江然發現自己竟然也無法反駁。

這當中,確實是存在著極大的可能性的。

否則的話,老酒鬼明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何至於再折騰這一趟?

只是這些問題,想要找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最好還是等找到了唐詩情和老酒鬼,讓他們親自給自己解釋才好。

至於唐畫意……現如今他們關係說起來還真的頗為複雜,千絲萬縷的,江然也不好真的給她動用手段。

這件事情,便也就暫且這樣了。

不過只要將她控制在手裡,不怕最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便如此,一夜過去。

轉日清晨江然去了一趟縣衙。

回來的時候,又拿到了不少的賞銀。

現如今他真的覺得,這個捉刀令實在是個好東西。

此令一出,他說拿到的人頭是誰的,那就是誰的。

實在是方便太多。

回到客棧,就發現唐畫意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仍舊以天機斗轉大移形法,將自己的容貌恢復到了‘厲天心’的模樣。

正坐在桌前一邊喝茶,一邊跟大先生和洛青衣閒聊。

阮玉青不在大堂之內,想來是在房間休息。

江然讓洛青衣將阮玉青叫了下來。

然後拿出了銀票,當場開始分贓。

阮玉青第一次見到這個場面,連忙擺手:

“不用不用,我身上的銀子夠花了。”

“不要白不要,別給他省啊,他有的是錢。”

唐畫意將銀票搶了過來,放到了阮玉青的跟前。

然後自己又要去拿,結果被江然在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唐畫意呆呆的看著江然:

“你幹嘛?”

“自己出了多少力氣,自己心中沒數嗎?”

江然白了她一眼:“這裡面的錢,你好意思拿?”

“我……”

唐畫意想了一下,發現除了在阻攔那些被失魂蠱控制的‘惡鬼’時出了手,其他的時候完全沒有。

鬼廚子和玉王爺雖然都是她殺的,可問題是……那兩個人不值錢啊。

最後也只能撇了撇嘴,抱著一盤花生米使勁的吃。

她這會也想開了,反正江然不會讓她死。

下毒無非是不想讓她跑掉而已,那就坦然一些,該吃吃該喝喝。

反正她跟著江然的目的,一個是護他周全,一個是監視他不要拈花惹草。

關於後者,過去她還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如今這一層身份被戳破之後,便再也沒有了顧忌,不需要如同先前那般隱忍。

該說的時候,就使勁說,只要不被別人聽到就好。

這般想來,反而是比過去方便了不少。

跟洛青衣還有阮玉青分完了錢,江然便也跟著吃喝起來。

飯剛吃到一半,就聽到門外傳來了譁然之聲。

“你到底要幹什麼?”

就聽店小二扯子嗓子喊道。

順著聲音去看,只見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漢子,正站在門前,正正好好的擋在了客棧門口。

既不進來,也不讓開。

以至於往來客人都得繞路。

店小二剛才看到了,感覺這不是回事,就上前招呼。

詢問他打尖還是住店,結果這人還是一語不發。

店小二見此也有點惱了。

這才怒而出聲詢問。

只是這人對於店小二的話,也是充耳不聞,好像跟本就沒有聽到一樣。

店小二拍了拍巴掌:

“好好好,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潑皮無賴。

“有本事,伱就在這等著!”

說完之後,轉身就衝進了客棧之內。

不過片刻,再出來的時候,身後已經跟了一群人。

江然一看,差點樂了。

後廚做飯,砍柴的,洗菜的,刷碗的約摸著都被他領了出來。

還有兩個上了年紀的大娘,多半是給客房清洗被褥的。

一夥人裡,最兇惡的也就是一個肥頭大耳,提著馬頭菜刀廚子了。

“就是他!”

店小二拿手點指,好像是一個受到了欺負,找到家長當靠山的小孩子。

這場面倒是不太常見。

江然等人都忘了吃飯,目不轉睛的看著。

大先生則是連連搖頭,有些哭笑不得。

那漢子也沒有抬頭,對這話還是充耳不聞。

廚子見此獰笑一聲:

“哪裡來的潑皮,敢來咱家客棧撒野。

“十里八鄉的,你不打聽打聽我老李是什麼人?

“當年我可是在山寨裡當過廚子,這一口馬頭菜刀跟了我十幾年,剁過牛羊豬,也剁過活人!

“小子,你現在離去,尚且罷了。

“再不走,且看看你的腦袋硬,還是我的刀口鋒!”

眾人聞言,頓時都是精神一振。

這是擼胳膊挽袖子要瞪眼宰活人啊。

只是那漢子仍舊不為所動。

李廚子眉頭緊鎖,環顧左右,一時之間有點下不來臺。

當即嘿了一聲:

“好好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且看俺老李的本事!!”

說完之後,先發一聲喊。

緊跟著提步上前,閉著眼睛,就劈了一刀。

這一刀屬實是一言難盡。

沒有章法,沒有內力,準頭全然不在,刀至半途,還後悔了,刀刃往回拉,手腕隱隱發抖,似乎要掌握不住。

就聽一聲驚呼。

李廚子連忙睜開雙眼。

結果感覺手裡空空如也,連忙環目四顧:

“我,我刀呢?”

“李叔李叔,你的刀,在他手裡呢。”

店小二連忙提醒。

李廚子一回頭,果然就見到跟了自己十幾年,劈過活人的馬頭菜刀,正在那漢子手裡。

“你……你還給我!”

李廚子連忙開口。

就見那漢子凝望著手裡的這把刀,沉默了一下之後,隨手在刀身之上一抹一彈。

嘩啦一聲,一面磨得鋒利至極的菜刀,直接就給他彈成了滿地碎渣。

“這……”

李廚子整個人都麻了,腿一軟,差點給跪下。

圍觀看熱鬧的也都愣了。

這可不是潑皮無賴,這明顯是江湖好手。

“好本事啊。”

阮玉青眉頭微蹙:“這人內勁剛猛,方才伸手在菜刀上一抹,內力已經將那刀刃震碎。其後屈指一彈,這才徹底破開。”

“跟阮姑娘相比,如何?”

江然隨口問道。

阮玉青搖了搖頭:

“我水月劍派內力以陰柔為主,跟他這剛猛內力並非一路。

“所以,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能做到的事情,他也未必可以做到。”

江然點了點頭,明白了阮玉青的意思。

此時店小二等人全都懵了:

“這……這……那你,那你就站在這裡好了,咱們,咱們不管你了。”

“我……”

那人沉吟了一下,方才緩緩開口:

“等人。”

“等人?”

店小二呆了呆,又連忙點頭:

“原來如此,您老人家慢慢等,或者,要不先進來等?我給您拿一壺好酒,讓李叔給你顛兩個好菜,您邊吃邊喝邊等如何?”

那人沉默了一下,吐出了一個字:

“窮。”

“……啊?”

店小二開始還沒明白,反應過來之後,連忙笑道:

“沒事沒事,我請您。”

那漢子聞言搖了搖頭,想了一下,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阮玉青見此,眉頭微蹙之餘,忽然福至心靈:

“此人難道是……惜字如金滿盛名?”

說完之後,她看向了大先生。

就見大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掏出了冊子和毛筆,正奮筆疾書。

想要湊過去看看他寫了些什麼,大先生趕緊用胳膊擋住:

“不可看,不可看!天機不可洩露!”

“……”

阮玉青一陣無語。

江然則若有所思的說道:

“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在等我?”

唐畫意連連點頭:

“自然是在等你。”

阮玉青聞言便看了一眼江然身後的焦尾琴,嘆了口氣:

“沒想到,連這惜字如金都為了焦尾跑到了這裡。”

洛青衣則嘩啦一下站了起來:

“我將他趕走。”

說完之後,直接往客棧外走去,來到那滿盛名跟前。

滿盛名抬頭看他,四目相對就聽洛青衣說道:

“客棧門前等人,人家還做不做買賣了?休要仗著有幾分本事,就小看了天下人。

“讓開!”

滿盛名搖頭:“不!”

他還真的是惜字如金,能說一個字就絕對不說兩個字。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洛青衣哼了一聲,單拳一握,倏然送出。

空氣之中頓時發出一聲爆響。

滿盛名抬頭看了一眼,眼睛裡微微一亮:

“【大象神拳】!?”

他這是第一次說了四個字,下一刻也跟著一拳打出。

雙拳一觸,頓時發出砰地一聲響。

洛青衣臉色微微一變,蹬蹬蹬連退三步,最後一步落下,直接踩碎了門前的一塊青磚。

滿盛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眉頭微蹙:

“不精。”

洛青衣本是驚異於此人的武功,此時聞言,卻是勃然:

“你是說我,學藝不精?”

“對。”

滿盛名點了點頭,似乎又想說什麼,最後猶豫了一下,又閉上了嘴。

“豈有此理!”

洛青衣怒極而笑,幾步上前,雙拳頓時給舞的好似有千百虛影。

滿盛名抬頭看去,只覺得洛青衣的拳法好似大浪潮汐,漫天遍野,滔滔不絕。

卻是一步不退,右手一翻,猛然一探。

下一刻,就聽啪的一聲。

他手掌竟然穿過了重重虛影,一把抓住了洛青衣的手腕,身形一轉,將洛青衣直接抓了起來,於當場轉了一圈,重新扔到了客棧之中。

洛青衣這一次重心不穩,接連後退七八步,這才勉強站立。

一時之間臉上青一塊,白一塊。

就聽那滿盛名說道:

“太差。”

洛青衣本就臉色難看,此時聞言更是勃然大怒:

“士可殺,不可辱!!”

言罷便要衝上前去,跟這滿盛名拼了。

就聽江然的聲音傳來:

“且住。”

洛青衣這才恢復了理智。

回頭看了江然一眼,又看了看門前的滿盛名,深吸了口氣,抱了抱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江然則笑著看向了滿盛名:

“這位兄臺,此行前來是為了等人?”

“……對。”

滿盛名點了點頭。

江然則問道:

“那不知道,你等的人是誰?”

“你。”

滿盛名沒有絲毫隱瞞,雖然惜字如金,能說一個字就絕對不說兩個字。

但是這直言不諱,倒是意外的坦誠。

“等我?你我素不相識,等我作甚?”

“……挑戰。”

滿盛名看向江然身後,抱了抱拳:

“贏……焦尾!”

“那我要是不答應呢?”

江然有些好奇。

滿盛名頓時滿面愕然,慌忙問道:

“不……不不不……不答應?為……為……為…………為什麼?”

江然等人同時一愣。

算是明白了,這人為什麼叫惜字如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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