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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大軍跨過長沙進入零陵後,大軍並沒有深入腹地。

到了高平後,大軍只是圍而不攻,高平的縣令等了兩天不見援軍,就非常乾脆的開城投降了。

意料之內的事情,劉度的手上確實有個萬餘人,但他顯然沒膽量拉出來跟劉備的軍隊野戰。

通常要把敵軍逼出來,慣用的手段就是像現在這樣,一個個縣城去圍攻,只要劉度不來救援,用不了多久這些縣城的守軍都會看見劉備的軍隊就乾脆的開城的。

但,即便所有的縣城都不抵抗,要在整個零陵走一圈,十三個縣也得折騰劉備一個多月的時間,顯然,諸葛亮不想耽擱這麼久。

而且,也不願意折損這麼多的糧草,所以,他讓糜芳、簡雍幾個帶著兩萬七千人留守在平原後,與劉備領著張飛,帶三千軍便直逼治所泉陵了。

這麼做,既是戰術使然,想要不強攻城池,只有兵馬少到讓劉度覺得有機會一擊得手才能把他引出來,同時又是無奈之舉。

因為大軍只要不行軍、又不耕種的時候,一天就是一頓飯而已,如果都給拉出來,那兩萬七千人就得每天多吃一頓飯了。

劉備可比不得曹操和林墨,富的沒邊了,事實上這麼短時間內招募足五萬大軍,這可是把長沙、桂陽的府庫都給吃了個空。

現在,說是強行發動這場戰鬥一點也不過分,當然是能省就省了。

情況與諸葛亮料想的差不多,聽到劉備三萬大軍跨境的時候,劉度是嚇的瑟瑟發抖的,已經下令派出多路斥候緊盯著劉備軍的動向,同時連發了三封急報去江陵。

自己呢,則是準備了很多的守城軍械,滾石、檑木、金汁什麼的,城關上都快裝不下了,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心安一些。

可後來,斥候回報說是隻來了三千人的時候,劉度的心裡就鬆了一大口氣,就連上將軍邢道榮也表示坐不住了,站出來一拍胸膛不屑道:

“主公,憑末將手中這把梨花開山斧,定叫織蓆販履之徒,屠豬販狗之輩,有來無回!”

劉度皺著眉頭捻著山羊鬚沉思。

你說三萬吧,咱惹不起可以不惹,可來三千人,這要是還不敢出城一戰,別說其他縣令看不起自己這個太守,就算等到夏侯淵擊退了劉備,曹操也得機率換人了呀。

更何況,零陵上將軍邢道榮坐鎮,好像也沒有害怕的理由。

其實,劉度這麼想真的不算過分的,當陽橋上一聲吼把夏侯傑生生給震的七竅流血,也留下了喝退百萬曹軍的威名,便是如此,人家邢道榮都不怕他。

更何況這方世界裡的張飛,除了當年三英戰呂布這件事,真就沒留下什麼拿得出手的戰績了。

人的天性都是一樣的,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自己的耳朵。

“好!邢將軍,我撥你三.”

思忖了一會,劉度豎起三根手指,停頓了一下直接就把手掌給攤開了,“我給你五千人,必要戰退劉備!”

“主公放心,此戰末將定要生擒諸葛亮,活抓劉備獻於麾下!”

好傢伙,五千人呢,怎麼輸,誰能告訴我怎麼輸?

邢大將軍扶了扶被肚子撐起來的鎧甲,信心堅定的走出議政廳去點兵了。

泉陵城內有一萬一千兵馬,大多數是步卒,騎兵也有,但不多,就五百人。

這種大戰,邢道榮可不敢怠慢,五百騎兵是全部都給點上了。

待得劉備大軍殺到的時候,威風八面的刑大將軍已經陳兵列陣在城下了。

不是說三千人嗎,怎麼才幾百騎兵?這麼窮也好意思來打仗?

“閣下何人?”劉備很有禮貌的衝著他喊話。

“說出吾名,嚇汝一跳!”

邢道榮極其傲嬌的揚起頭顱,冷聲道:“吾乃零陵上將邢道榮也!瞧伱長臂大耳的,你便是欺世盜名的織蓆販履之徒?屠豬販狗之輩呢,快快讓他出來送死!”

一旁的張飛瞪大環眼,好好好,待會你可別哭啊,“匹夫,俺就是張飛,你還是快回去吧,殺你實在髒了我這丈八蛇矛。”

“還敢誇口,看吾取汝狗頭!”邢道榮是真的勇,身先士卒就衝了上去,城關上,戰鼓擂動,將士們,高聲呼喊著邢大將軍。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就跟蕭關城下出入數千曹軍陣營如觀花賞魚一般的趙子龍一樣所向披靡。

不過他才剛剛起速,對面的劉備軍就開始調轉馬頭逃跑了。

一看這架勢,邢道榮當然是更來勁了,吆喝著:“弟兄們,賊軍無能,與我衝上去,生擒劉備!”

“殺哦!”

五千大軍便是再不顧什麼陣型就往前衝了。

劉度可是發了賞格的,誰能擒住劉備,賞萬金,封校尉,打斷腿都不用愁下半輩子了,光宗耀祖可就指著他了,所以步兵跑起來竟然是絲毫不比騎兵慢。

劉備跑的不算快,也就是保持著一箭之地的距離,總是讓人感覺很快就能抓到他了,可偏偏就是追不上。

一開始時候,五千人的隊伍像潮水般的湧動,可是慢慢的,身後的步兵就開始被甩開了。

即便如此,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甚至有些慶幸少了這麼多競爭對手,放聲的吶喊著大耳賊休走。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兜兜轉轉的就進了一處山坳裡,前方的幾百騎兵忽然就停了下來,轉過頭來與邢道榮正面相對。

與此同時,四面的高地上忽的旌旗閃動,無數的劉軍湧了出來,一個個搭弓上弦朝著邢道榮他們瞄準。

“不好,中計了!”

邢道榮再轉頭的時候才發現,跟著自己的就剩下那五百騎兵了,他想要退走,卻看見退路已經被劉軍給堵死了。

正是眾人驚慌失措的時候,邢道榮大喝一聲,“弟兄們,不要慌,擒賊先擒王,隨我拿下劉備!”

道榮猛然一夾馬肚,箭矢一般射向劉備,便見張飛也衝了過來。

他怡然不懼,眼看距離合適,雙臂揮動梨花開山斧,在虛空中旋舞兩圈發力,迎面猛然砍下。

這一擊,二十年的功力,可搬山,倒海,降妖,鎮魔,敕神,摘星,斷江,摧城,開天!

鏗的一聲清脆聲響起,丈八蛇矛精準的刺中了斧面,力氣之大一瞬間便讓梨花開山斧脫手而飛,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後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不等邢道榮反應過來,丈八蛇矛順勢下墜,狠狠的敲打在了馬頭上,戰馬應聲倒地,邢道榮也因為失了重心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後雙膝一彎就跪在了地上。

“且慢!”

邢道榮計上心頭,跪的筆挺,哽咽抽泣道:“其實,其實我與張將軍是同宗一脈,從前也是殺豬的,不要殺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幼兒,將軍若殺我,我那一家子十幾口人也活不了了啊!”

突如其來的變化,莫說是張飛劉備了,就是零陵騎兵也懵逼了呀,心裡無不腹誹邢將軍何時去的川地學會變臉。

起初劉備還有些擔心這邢道榮骨頭太硬,就是拿下也很難逼迫他誘開城門,現在看來,軍師早就把他給琢磨透了呀。

“皇叔,皇叔您仁義之名傳及四海,天下有識之士無不想入你麾下效命,若皇叔願饒過我,我可入城為內應!”

噗嗤劉備被逗笑了。

打了一輩子仗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將軍。

劉備當然沒有讓他當內應了,而是按照諸葛亮事前安排,擒下了隨行的騎兵,並且讓張飛他們換上了劉度軍的軍裝,讓邢道榮繼續領兵,退回零陵城去。

如果可以選擇,其實邢道榮還是更願意跟著劉度的,但他跟張飛距離太近了,稍有不滿就可能被長矛貫穿,現在聽話的不行。

“快開城門,劉備有埋伏,快!”來到城關下的時候,邢道榮高聲吶喊。

後方,旌旗閃動,塵土飛揚,看起來確實有追兵。

守城的軍士不疑有他,立刻就開啟了城門。

入城後,邢道榮就帶著張飛和五百騎兵奔向了將軍府。

等到張飛的長矛夾在了劉度的脖子上時候,他才赫然意識到了一些嚴重的問題,劉度不甘心的看著邢道榮,“道榮,你.”

“主公,你猜對了,是我出賣了你。”邢道榮並不覺得羞恥,這世道就是這樣的啦,成王敗寇,主公你就看開些吧。

零陵的治所泉陵就以如此荒唐的方式,前後不到兩個時辰就被劉備給攻克了。

劉備的仁義之名不是浪得的,劉度拿著象徵太守的印鑑出來投降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讓劉度彎腰,只是笑著說道:“劉兄,你我才是真正的同宗一脈,身上流淌著的都是高祖帝的血,此番取零陵,實在迫不得已,還望你不要記恨。”

“在下斷斷不敢。”

劉備的仁厚名聲他是聽過一些的,但人家能在亂世爭雄,劉度可不敢真的把他當善人對待,趕忙把印鑑奉上。

“劉兄,玄德不才,懇請劉兄繼續擔任零陵太守。”

聞言,劉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看了看身旁的人。

他知道劉備仁義,卻也沒想到能仁義到這個份上,一時間竟是無所適從。

“劉兄不必多疑,零陵太守你繼續當著,放心治理,待我驅趕曹操,助公子劉琦重奪荊州之後,必會再來登門,即時還望劉兄願與玄德青梅煮酒。”劉備很誠摯,絲毫不像開玩笑的模樣。

又見身旁張飛和諸葛亮都衝他點頭,這才願意相信這不是試探,當即覺得鼻頭有些發酸,“皇叔仁義,在下拜服了。”

劉備確實不是試探,他真的讓劉度繼續擔任了零陵太守,甚至都沒有派遣心腹過來上任一些重要職務,如是郡丞、郡尉一應不動。

除了從零陵的糧倉中運走了五萬石糧草和城裡的五百匹軍馬,再無動其他,甚至連軍士都沒要一個。

站在城關走馬道上,劉度看著劉備軍遠去的身影,心中感慨萬千,“主公真乃雄主啊。”

這一聲主公,他叫的心甘情願。

無論是取零陵的手段,還是讓零陵的胸懷,都讓他在這個曾經自己瞧不上的織蓆販履之徒的身上看到了未來劉家人再現輝煌的希望。

劉備當然是很仁義,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可他也沒劉度想的這麼善良。

正常情況拿下一個郡之後,要置換官員,要換防,要整合兵馬,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加一起沒半年都完成不了。

可劉備現在哪裡有這個時間,他真正的對手夏侯淵已經進入武陵境地了,雙方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不指望劉度幫什麼忙,你好歹不要捅刀子吧。

剛才的手段下來,仁義攻心,劉度是徹底的服氣了,別的不敢說,但肯定不會再聽從夏侯淵的號令了。

至於這零陵城,放在這它又跑不了,等真正把夏侯淵給收拾了,他自然是會來做治理的。

“邢道榮呢?”等到劉備軍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遠方的氤氳下,劉度才終於想起了這個傢伙。

“剛才主公在面見皇叔的時候,邢將軍帶著家小出城了。”一旁的校尉回應道。

跑的還挺快。

劉度雖然生氣,卻也不好下令追殺。

一來現在城裡沒有戰馬了,二來真把邢道榮給殺了,誰知道劉備會不會有什麼想法,除了在心裡罵上幾句,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了。

安豐城外三十里,一處要道之上,關羽正讓軍士下寨。

同時,霍峻帶了軍中所有的騎兵,一千五百騎於外圍口處巡哨,防止城內顏良文丑的偷襲。

這一仗,劉備對關羽算是厚愛了,明明知道主戰場是在武陵,僅有的兩千騎兵竟然分了一千五百給關羽,就是擔心他會有什麼危險。

事實上,諸葛亮是很不贊同的,但架不住劉備的偏愛呀。

關羽坐在一旁的青石之上,青龍偃月刀插在身旁,他左手捋著長鬚,右手從懷裡取出了紫色錦囊開啟。

上面只有寥寥數字,“五更天后,以萬軍分兩部,左出右入,疑兵懾敵。”

關羽蹙著眉頭嗤了一聲,“故弄玄虛,難道就不能說出來嗎?”

他心裡很不爽諸葛亮這種行為,不只是因為他故弄玄虛,同時也覺得太過冒險。

這麼做的風險很大,由於大軍才剛剛抵達安豐前線,又抽調萬人趁夜離寨,萬一要是遇上了劫營,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當然,他沒有忘記劉備的囑咐,自是會聽諸葛亮的吩咐行事。

當天夜裡,剛剛紮好營寨的軍士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就被關羽調遣了一萬人兵分兩隊,兩隊自北、南兩寨借夜色掩護離營入了林子。

待得天亮時分,兩軍已經在五十里外重新匯合成一支萬人大軍,再一次亮著旗號慢悠悠的朝著大寨的方向行進。

安豐城內,將軍府議政廳,坐在帥椅上的是文丑。

他跟顏良當然是親如兄弟的,可帥椅就一張,而且人家林墨已經點名讓他為主帥,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那個位置上。

當然,顏良卻也不計較,他自己也清楚,相比於文丑,自己的性格還是太莽撞了一些。

就譬如,昨天夜裡他就要求趁著關羽立足未穩要帶人偷襲去,文丑嘛,有一些心動的,但他牢記林墨的囑咐,問計魯肅。

現在的魯肅,好賴也是安豐城四萬大軍的監軍,有兵權的,更何況,林墨還說過,一應事項要多聽魯肅指派。

單純的論軍事才華,魯肅當然算不得天花板,但一流水平還是有的,而且性格上較為保守一些,這也是林墨讓他出任安豐充當軍師角色的原因。

所以,夜襲這種事情,他根本不屑去做。

他太清楚自己的任務是守城,換句話說,只要安豐還在手上,你關羽下個寨子又算得上什麼呢。

冒險去偷襲,得手了也打不走你,失算了還折兵馬損士氣,一點意義也沒有。

待得第二天早上斥候回報又有一支萬人隊伍朝著關羽大營而去的時候,顏良立刻就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神情,“這賣棗的可不簡單,真的有伏兵,初時以為來人在兩萬上下,還想偷襲一番,原來還有兵馬未至。”

“要不侯爺會讓我們多聽監軍的嗎?”文丑笑了一聲。

郝昭也認同這個看法,點頭附和道:“關羽來人有三萬,可前頭卻只帶了兩萬人,分明是想誘我們去偷襲。”

魯肅雙手負背,是疑兵之計讓我錯估他的兵力,還是真的如他們所說關羽以此誘敵偷襲呢。

一時間,魯肅也辯不明真假。

不過問題不大,不管他是兩萬人還是三萬人,咱就穩坐釣魚臺,守著這安豐城就是了。

而且,不管是兩萬人還是三萬人,強行攻城的目的呢是一定行不通的。

如果他想玩掠地逼自己出城,到時候勢必也會暴露他的真實兵力。

主動權現在還是在自己的手上,魯肅打算不管他。

“監軍,我們,不準備採取點什麼行動嗎?”見魯肅不語,文丑忍不住開口問道。

“將軍,關羽勞師以遠,這點兵馬無法攻城,定是有其他的目的,權且靜觀其變。”

魯肅不急不緩的說道:“更何況,此來安豐,後勤運輸要翻越安陽山,必不能久,時間利我而不利關羽,待其暴露真實目的,再做打算不遲。”

與張飛一樣,這個時期的關羽頭上也沒有過五關斬六將、斬顏良誅文丑的赫赫戰績,除了當年虎牢關下戰呂布這件事外,似乎沒啥能拿出手的。

顏良文丑看不上他,很正常。

事實上,魯肅即便沒有輕視他,真正忌憚的也不是他,而是擔心諸葛亮不知道有沒有隨軍而來。

劉軍翻山越嶺來到安豐地界,總不是為了扎個營的。

在自己沒有弄清楚他的真實目的之前,魯肅是不會有任何舉動的。

熬著吧,反正,你這麼遠來,總是帶了任務,看你能忍多久便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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