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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世家單個拎出來都是渣渣,包括袁家本身也不是無法撼動的大山。

問題就出在,世家的利益往往是一致的,在這種背景下,他們很容易抱團,北國的七十萬大軍本質上就是世家抱團的衍生品罷了。

所以,要對付這些世家,諸侯們慣用手法就是平衡之術。

袁紹用河南人來抗衡河北世家,曹操用的是宗族力量來抗衡潁川世家,一旦平衡被打破,讓他們得以抱團,就會出現荊州這種局面,諸侯霸主都能被架空了。

林墨最初的想法是不改動北國的原狀,以河南人抗衡河北世家,但他忘記了一個點,就是河北的世家代表田豐、沮授、逄紀等都成了冢中枯骨。

在這種背景下,清河崔氏、趙郡李氏成為了新的領頭羊,林墨又沒能及時拉攏,也可能是他們還是瞧不起呂布出身的問題,總之現在路子是越走越遠了。

所以,林墨迫切需要啟用一種新的手段來達到新的平衡,最好是能打壓他們的同時,還能為我所用。

這聽來像是南轅北轍、天方夜譚的悖論,但想了一些日子後,還真就讓林墨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辦法。

“二桃殺三士,當然是極好的,可你有什麼辦法能把各大世家給召集到鄴城呢,現在有一部人甚至都開始不奉袁尚的號令了。”

呂布聽後撇著嘴搖頭,“當初的詩會是因為各大世家不清楚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都想著賺一把名聲,可眼下他們都像商量好了似得刻意疏遠我們,我看這事懸。”

林墨靠在涼亭柱樑上輕笑了一聲,“想要二桃殺三士,就得看看你的桃給的夠不夠吸引人了。”

“撥幾個太守位置出來?”呂布試探著看向林墨。

“這種手段太拙劣了,他們哪那麼容易上當,況且,各大世家隱隱有聯盟之勢,幾個太守的位置還動搖不了他們的決心。”

林墨走到涼亭下的石桌前,坐到呂布面前自顧自的倒了杯茶,“這種時候,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必須是讓這些人趨之若鶩的暴利,甚至是足以改變他們家族命運的東西。”

“改變家族命運?”

呂布不由嗤笑了一聲,“伱這口氣可就有點大了,你有這東西嗎?”

“當然有。”

林墨聳聳肩,無所謂道:“岳丈大人拭目以待便可,我已經讓笮融放出風聲去了,到時候,哪個世家能忍得住不來,我還真就佩服他呢。”

“你辦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呂布不想深究,他對這些事情本來就不感興趣,轉而捏著茶杯旋轉笑道:“其實你知道的,沒有什麼能比聯姻更靠譜,若是我們能與清河崔氏或者是趙郡李氏聯姻,他們的聯盟必然會分裂。”

“聯姻?你聯還是我聯啊?”林墨權當是老岳父在打趣。

“無所謂,都行,只要目的能達成我不介意。”

阿珍,你來真的啊。

看著老岳父還真不像開玩笑的模樣,林墨才認真的搖了搖頭,無奈道:“這事,想想就好,沒必要付諸行動。”

呂布也訕笑了一聲,“莫要自取其辱是吧,這群腐儒,有什麼了不起。”

在這個時代,聯姻當然是最穩固的利益結盟方式,世家和世家間常有聯姻,諸侯為了拉攏世家也會聯姻,遠了不說,袁熙和甄宓的婚事其實就是袁家與甄家的政治聯姻罷了。

問題就在於,你配嗎?

要說聯姻,徐州和淮南地區的世家,現在眼看著呂布做大,確實是可能會動了聯姻的心思,但在北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群傢伙現在看呂布翁婿的態度翁婿倆早有耳聞了,一個是彭城流民一個是幷州流民,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傢伙,只不過是運氣好,挾持了袁尚,要不然我們甚至不願意跟你說話。

這還真不是開玩笑的,自古燕趙多義士,而作為孔孟之鄉的山東,當然最看重一個禮了。

他們的禮,可不是禮貌的禮,這是階級的禮,流民身份想與他們家族聯姻,在他們看來,簡直是一種恥辱。

想想吧,連當了皇帝的李二想把女兒嫁給清河崔家都被嫌棄,最後拒絕,這些傢伙,眼界可高著呢。

“算了,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我準備去一趟太行山。”呂布伸展著筋骨,顯得很亢奮。

“打張燕?”

呂布點點頭,“他跟魏越承諾的是三個月給答覆,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了,我們的人回來稟報說他們可沒有絲毫要遷走的痕跡,敢敷衍我是吧,正好沒地出氣!”

“袁紹打了這麼多年都沒能打下來,只怕沒這麼好對付。”林墨當然早就知道這傢伙在敷衍人了,魏越回來說起他的態度的時候林墨就清楚了。

“那得看誰打了。”

呂布嘿嘿一笑,“袁紹帶的兵,比土匪強不到哪去。”

“這我相信。”

林墨自信點頭,老岳父畢竟曾經把張燕按在地上摩擦的,“我們翁婿連曹操、袁紹之流都不放眼裡,何懼區區張燕。

不過,我留著他,還有點作用,岳丈大人就高抬貴手吧。”

重新坐下的呂布意興闌珊,這下連最後一個出氣筒都沒了,雙拳輕輕捶打太陽穴,“自從來到這北國,我感覺還不如當初在徐州時候快活,現在我就像是被困在了這裡,既沒辦法去安豐看文遠,又沒辦法對這些張牙舞爪的宵小出手。”

“岳丈大人請多些耐性,治理山河本來就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況且,無論是黎陽的蔣義渠,北國的世家,還是張燕、袁熙,這些都需要謹慎對待,稍有不慎,很可能成為顛覆我們掌控北國的衝擊。”

“明白。”

呂布歪著頭,“隨口抱怨幾句罷了,我也知道這些日子都是你在辛勞,我只是,有些想回徐州了。”

“要不,讓人把小娘接來?”林墨打趣道。

“那你岳母估計也會鬧騰著一起過來,沒那必要了。”

心疼岳母一分鐘,竟然被老岳父嫌棄了。

沒辦法,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如果現在能有新菜出現,估計老岳父也可以不想小娘的。

可惜啊,小娘長的太水靈了,儘管過三十了,還是風姿綽約、明媚動人,就算是玲兒這個年齡段也比她不過。

安豐這一仗呢,說大敗不算,但損兵折將是事實,張遼死沒死他們也不知道,所以最後那一戰埋伏算不得功勳。

曹操瞭解了情況後,一怒之下就加封夏侯惇為建武將軍,領幷州刺史,讓他去幷州戍邊了。

後世評價常敗將軍是打仗沒贏過,升官沒停過。

其實這裡頭有曹操的無奈,夏侯惇敗是敗了,軍中自然也是有比他更能耐的人,甚至可以說徐晃和張郃的將才都不在夏侯惇之下。

問題是,他們不是宗親啊,隨著地盤的擴大,你總是需要人去打理的,夏侯惇要去幷州戍邊,總是要名正言順吧,不得給個幷州刺史嘛。

“前後經過我大概都清楚了,這事不怨你。”

曹操帶著心愛的郭嘉在後花園裡散步,感慨道:“只是沒想到呂布手下還有如此能人,你與他在安豐鬥智,屬實是不易。”

“未能拿下安豐,又讓張遼跑了,是在下的過錯。”郭嘉還是很慚愧的,出征前信誓旦旦,結果到頭來無功而返,他感覺自己有點辜負了曹操的知遇之恩。

“我說了,不怨你。元讓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跟妙才是一樣,有時候太過自信了。”

曹操雙手負揹走在前面,臉上表情很愜意,顯然心情是不錯的,他走了兩步忽的停下,“對了,跟你說幾個好訊息。”

“袁熙答應與司空聯盟對抗呂布了。”

曹操有些詫異的看著古井無波的郭嘉,“你怎麼知道的?”

聯盟袁熙對抗呂布是曹操在拿下幷州才做出的選擇,郭嘉當時還在安豐呢,有那麼點未卜先知的意思。

“拿下冀、青二州後,袁熙就是再沒志氣也該為自己的小命做打算。”這一點也不難猜,郭嘉並沒有為此感到高興,顯然還在懊惱安豐之行。

“其實林墨應該是很想快點拿下幽州的,可惜啊,現在北國那群世家讓他焦頭爛額了。”

曹操頗為得意的笑道:“他以為拿下了袁尚就能穩住整個北國,真當袁家能跟皇室相比嗎?”

自己把這幾個訊息告訴郭嘉,見他還是未露笑顏,甚至連酒都沒喝一口,曹操便皺起了眉頭,“一場敗仗而已,何至於讓你意志都消沉了。”

其實曹操是明白郭嘉的苦楚的。

在先前幾次與呂布的對抗中,自己都吃了虧,郭嘉也是有參與其中的,依舊抗衡不過林墨。

官渡大戰的時候呢,林墨幾個錦囊直接把兩人的距離拉出了雲泥,讓這個心裡驕傲似烈日的年輕人險些落了陰影。

本來是想著趁著呂布和林墨去了北國,要有所作為、還以顏色,誰料想橫空殺出一個隱匿的奇才。

從袁紹麾下轉投過來後,他是空有才華卻一直也未能建功,難免心中有鬱結。

但曹操對他的喜愛,並不因為郭嘉沒能建功而減少半分,他將這些失敗歸納為天意使然。

“好吧,我帶你去見兩個人,見過後,你一定能興奮。”曹操故作神秘的一笑,領著有些懵逼的郭嘉出了司空府。

出了門,七拐八彎來到一處府苑,兩人進去一待就是半個多時辰。

再出來的時候,郭嘉確確實實笑逐顏開了,而且手裡搖晃著硃紅色的酒葫蘆,眸子明亮。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曹操朗聲大笑,看見郭嘉高興了,好像他也終於能痛快了。

“此一回,呂布林墨,或將萬劫不復。”郭嘉眸子閃過一抹興奮。

馬車內,曹操坐在鹿皮墊子上,乾笑了兩聲搖頭道:“那也沒這麼誇張,不過賺他們幾萬兵馬,總歸不難,現在他們吸納了袁紹的基業,兵力已經在我們之上了。”

曹操長嘆了一口,“我們太需要一場大勝了。”

“司空,恕在下直言從過去交戰的情況來看,鬥兵鬥將方面我們都未能勝之,便是賺他幾萬兵馬,最後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郭嘉定了定神,肅目道:“但有時候取勝,未必一定要動刀兵,在下有一計,必可讓呂林交惡,此二人無論誰失了誰,都將大敗!”

“離間嗎?”

曹操頓了頓,眼神迷離,“只怕行不通,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林墨又智計過人。”

“尋常的離間計,總是會有一些痕跡,在下也相信,想瞞過林墨此等曠世雄才,只怕辦不到。”

郭嘉搖晃著手中酒葫蘆,沉聲道:“可有些事情,即便他知道了是陷阱,也只能往裡面跳。”

“此話何意,速速說來!”見郭嘉成竹在胸的模樣,曹操挪了挪屁股。

待得郭嘉將心中計劃和盤托出後,曹操便怔住了,直勾勾的看著郭嘉,任憑馬車晃盪也回不過神來。

甚至,馬車都停在了司空府門口,曹操依舊處於驚駭之中。

直到郭嘉忍不住開口問道:“司空以為如何?”

曹操才終於緩緩放開攥的發白的拳頭,輕聲道:“我想過此人或是可派上用場的,只不知奉孝能用到此處,呂布亡矣,林墨敗矣!”

最後八個字,曹操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雙手興奮的都在顫抖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郭嘉能在見過人後這麼快的時間就想到了如此妙計,而且這一擊,正正是打在了二人的命門之上。

就算他們翁婿再是友愛,哪怕是情同父子也不管用了,此計一旦成功,兩人交惡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僅用一人,甚至都不需要刀兵就把呂林軍團給擊的土崩瓦解、支離破碎,這一招,當真是狠吶。

“其他我倒是不擔心,唯一不放心的是,崔琰的背後是清河崔家,崔家在北國可是如日中天啊,即便袁尚沒死的時候,也對他們忌憚三分。”

曹操身子不由挺直,握著郭嘉的手,激動道:“崔家未必會聽天子詔令啊!”

“無妨。”

郭嘉自信一笑,“光祿勳郗慮與崔琰都曾拜在鄭玄的門下,與他有同窗之誼,在下稍後去尋他,教他如何當面說服崔琰。”

“需要我一同前往嗎?”郗慮不過是個小角色罷了,但他身上竟然還有這層關係,那曹操可不介意親自登門。

如果有必要,讓劉協一起也是可以的呀。

“不必了司空,郗慮與在下關係不錯,我曉以大義,他一定會願意為司空奔赴一趟北國的。”

曹操深吸了一口氣挺直腰桿,直接向著郭嘉做了個揖,嚇的郭嘉趕忙托住。

“司空大恩未曾報答,不敢受此大禮。”

曹操什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頭,“去吧,我等你的好訊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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