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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北國軍攻寨的勢頭愈發的兇猛。

第一天趙睿就帶著敢死隊在齊山東面猛衝,盾牌兵和弓弩手拼了命的往前壓,呂軍將準備好的滾石、檑木紛紛投下,不斷殺退北國軍,這一戰,北國軍折了八百多人,比之先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多。

第二天,趙睿又是一大早就帶著人攻擊東面的山頭,相比於第一天,第二天的攻勢並不見減弱,但滾石、檑木已用大半,除了拼命用箭雨傾瀉而下,將士們還得貼身肉搏了,甚至連高順都參與了進去,最後戰鬥以袁軍陣亡六百多人作為落幕。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北國軍的鋒芒才終於有一絲衰敗的跡象,盾牌兵都不敢貿然上前,推進的十分緩慢,更多的時候只是為了給己方弓弩手爭取一箭之地的距離,形成對射的情況。

但終究是仰射對俯射,吃虧還是北國軍吃虧。

見到北國軍退走,呂軍將士如釋重負,很多人選擇直接原地躺下大口喘氣,一副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模樣。

向來注重軍容的高順也只是從他們身旁走過,將受傷的軍士攙扶到寨子裡去包紮,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他清楚,連續三天的作戰,高強度的防守加上精神高度緊張,對於任何一支隊伍都是很嚴峻的考驗,能堅持下來就不容易了,不能要求太高。

便是精銳如陷陣營,在這等強度下也會出現後續乏力的情況,遑論尋常部曲。

“這種程度的進攻,再來多幾次,只怕齊山要失陷了。”看著滿營傷兵趙雲的態度自是不樂觀的。

從最初幾天的嘗試下進攻,到這三天玩命式的衝鋒,齊山軍寨折損了兩百多人,傷兵逾四百。

對比與袁軍的傷亡人數,這種比例當然是極高的,問題就在於齊山軍寨裡兵力只有五千,沒法進行輪換,時間一長會出現軍力危殆的情況。

畢竟,對方分出十幾撥人來進攻,可你從頭到尾只有這一營人防守,耐力上肯定會出現疲乏狀態。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面癱的高順深吸了一口氣,徐徐道:“這幾日的進攻明顯是組建出來的敢死隊,但這樣的進攻就算是袁軍也不可能連續保持。”

趙雲點了點頭,贊同道:“如今,他們稍作休整,想來過幾天就會開啟第二輪敢死隊衝擊,只要撐過了這第二輪,袁軍軍心受挫,必定只能望關興嘆了。”

這一點,二人意見是一致的,換句話說,接下來的第二輪進攻是最大的挑戰,熬過去了,齊山大寨便會穩若泰山。

可是最難的也是這一點,因為沒有滾石和檑木,光憑箭矢實在太難擊退扛著盾牌的亡命之徒了,以至於敢死衝鋒的第二天,高順都需要親身參戰。

為了凝聚軍心,高順和趙雲兩人只能在軍營裡一遍一遍的巡視,這是要告訴將士們,主將與你們同在。

有效果,但不算特別大。

“報,有情況!”

幷州狼騎裡的陳昭跑了過來,“北面山崗巡視的弟兄發現了運糧隊,繞過前方山巒再進十幾裡地便可抵達袁軍大寨!”

“走,瞧瞧去!”

高順當先而行,趙雲則是看向陳昭,“你快去請賈先生!”

“喏!”

兩人快步跑到了北面山崗上,齊山可不低,站在這個位置可以俯瞰整個戰場,加上月圓之夜的皎潔月光映照下,可見度極高,雖說不至於像白天一樣能清晰的判斷出對方的人數,但基本情況也能做出個大概判斷。

遠處的這支運糧隊目測不下百架糧車,護糧隊裡有騎兵,但判斷不出來人數。

“連續的強攻,袁軍糧草消耗一定極大,這是從後方糧草大營剛剛運過來的支應。”高順打眼看著山下,呢喃著分析。

“不若由我帶人一把火燒了這些糧草,只要毀了這批糧草,他們再等第二批糧草的時間裡弟兄們也能得到休整,而且,北國軍的勢頭也會因此停滯。”

末了,趙雲又補充道:“這些日子北國軍都是從東面山頭進攻,我一會從西面下山,應該不會有埋伏。

遠是遠了些,但幷州狼騎的速度,肯定可以在他們回營前趕到!”

高順沒有立刻表態,可是內心已經動搖,山下起碼有個幾萬石雖說毀了這些糧草對於富庶的北國軍不至於形成致命打擊,但肯定會如趙雲所說,遲緩他們的兵鋒,也為軍寨裡的弟兄贏得休整時間。

急匆匆趕來的賈詡探頭一看,捻著鬍鬚沉吟不語。

北國軍的富庶是出了名的,這才開戰幾日,就算每天幾萬人都吃三頓飯也不可能把隨行糧草吃光,分明是想賺我們出營下山罷了。

圍點打援用糧草吸引我們的人,然後再伏擊?

這個可能有,但這麼大動靜不可能只為了賺一兩千人,最終目的應該是齊山才對,所以軍寨裡的人一出去,應該很快會攻山了?

但,他們之間肯定需要某種訊號進行聯絡才能判斷出大軍是否已經出寨。

具體是怎麼聯絡的呢

而且,應該還有另外一層,攻山之後可能是想將溫侯的部曲吸引過來救援,袁軍再行伏擊。

這麼說來,這裡頭含了三重計策,所以,這幾天敢死隊的強攻都是為了這一刻吧,手筆不小呀。

簡單梳理了一下賈詡就有點慌了,今晚肯定是總攻了,不僅要退敵,還得想法子知會溫侯,兩件事辦砸了任何一件都不好交代,不過還是先想怎麼退敵吧,小命要緊。

“怎麼樣賈先生,是否讓子龍去燒了這批糧草?”眼看著糧車緩緩挪動,時間耽擱久了,再想行動只怕也來不及了,高順不由提醒了一句。

賈詡身子一顫,頓時有一些沒能完全捋清楚的線索就弄明白過來了,火燒.

頓時眸子閃過一抹異彩,好火啊,一舉三得啊。

又能苟命,又能退敵,還能通知溫侯,溫侯或許不清楚,但允文什麼人,一看到大火肯定明白意思的。

“好好好,就這麼辦。”賈詡頻頻點頭。

“那就辛苦子龍跑一趟了。”

高順剛說完,趙雲還沒行動呢,賈詡便道:“這種小事就沒必要讓子龍去了,讓一屯長帶三十人下山即可。”

“三三十人?”趙雲懷疑自己聽錯了,撓了撓頭茫然看著賈詡,伱看清楚沒有啊,人家護糧隊怎麼也不會少過兩千多人,三十人過去給人送點軍功嗎?

“三十人就夠了,多了也沒用啊。”

賈詡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二人往回走,“時間緊迫,如我所料不錯,北國軍應該馬上就要攻寨了,我們要快些準備。”

二人一臉懵逼,什麼啊,我們不是在討論去山下燒糧然後緩解山寨壓力嗎,你過來看了一眼,就說北國軍要攻山了,真的假的呀?

疑惑中,二人趕忙跟上去問個究竟。

山下,袁軍今夜出動了大批的精銳,兩萬人在山腳下集合,蓄勢待發,只等訊號便採取行動。

文丑帶著先登營和大戟士,埋伏在了呂布趕來救援的必經之路上,只要對面敢來,別看只有區區千餘人,收拾他幾千人絕對不含糊。

就連韓莒都帶了一營人馬埋伏在了齊山另外一側,只等山上奇襲部隊出來偷襲燒燬那些糧車後他們便衝出將這群人斬殺。

韓莒不擔心對方會燒了那些糧車,反正上面壓根就沒有糧草,不過是辛評下的魚餌罷了,甚至有必要的話,他們在剿滅了這支部隊,自己都要點燃糧車,因為趙睿帶領的兩萬大軍還等著這個訊號行動。

這樣的安排,袁譚是信心滿滿的,在辛毗的計劃裡,連續三天的攻寨,齊山上的呂軍已經疲乏到了極點,這個時候糧車出現,為了緩解山寨壓力,他們肯定會冒險下山,自詡來去如風的那批騎兵怎麼會害怕北國軍呢?

不過,為了保持騎兵的靈活性,他們肯定不敢劫走糧草,而是選擇放火,這把火恰恰就是給趙睿攻山的訊號。

火勢一起,韓莒帶了五千人就會衝出,這一回帶過來的,清一色都是北國軍中的驍騎健馬,再加上山口埋伏,趙雲肯定跑不了了。

與此同時,趙睿開啟了強攻模式,檑木滾石已經用完了的山寨,很難撐到天亮,但為了防止呂布趁著大軍攻山時突然派兵增援,文丑帶領了最精銳的先登營和大戟士守住了山口。

這一番計劃,就連田豐也沒出什麼太大的破綻,只是不安的勸了幾次如此用兵過於冒險,不過袁譚並不認同,簡直天衣無縫好吧。

這一波操作,最次的收穫也是拿下齊山,而最好的結果是拿下齊山的同時重創呂布,即時便可大軍壓境,一鼓作氣攻破中軍。

到了那時節,呂布已經是潰不成軍,追殺與否也不重要了,直接繞到泰山郡一路平推,曹操後方一亂,西線戰場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這世子大位咱就放那他袁尚敢坐嗎?

休矣,美矣.

不能想啊,想想都能讓袁譚笑出庫庫聲。

月色下,三十人在屯長帶領下從西面下了山,騎著快馬一路狂奔,來到了剛才糧車經過的山巒後立刻讓將士們行動了起來。

他們將林間落葉快速合抱到一堆堆,形成了幾十個篝火堆後馬上用火石點燃。

很快,幾十個焚燒著的篝火堆在深夜裡映照紅了半邊天。

韓莒有些懵逼,怎麼回事,糧車不是已經過了山坳了嗎,怎麼現在才起火?“快,派人過去瞧瞧,那頭髮生什麼事情了!”

“喏!”

韓莒一臉懵逼的時候,趙睿可不那麼認為,他覺得這是訊號到了,抽出腰間寶劍,轉身對著北國軍吼道:

“弟兄們,山上呂軍已被調走一半,如今所剩不過兩千人罷了,我們立功的機會來了!公子下了賞格先登者賞百金,攻入山寨者,封都尉!”

好傢伙,這一聲賞格下來,將士們紛紛舉起手中盾牌、弓弩和環首刀,嗷嗷叫的要衝鋒。

這可是兩萬人,一個山頭甚至都擠不下來,西面亂石多,南面峭壁險,這兩萬人按照事前安排從東、北兩個方向攻山。

趙睿一聲令下後,直接也徒步帶頭而上,身後呼啦啦的跟著一大群人,悄悄摸摸的爬了上去。

待得可以看見袁軍的時候,雙方距離只不過是一箭之地了。

山頭上,高順和趙雲一陣後怕,天吶,幸虧溫侯把賈詡派了過來,不然今晚是要出大事了。

山下的火才燒起來,他們立刻就攻山,而且聽這動靜就知道,今夜奪山是勢在必得。

沒多久,山上便傾瀉而下一陣又一陣的箭雨。

可趙睿卻是極為興奮,大笑道:“弟兄們,敵軍人數不多,衝上去,領賞格!”

趙睿不是個酒囊飯袋,相反跟著文丑打過一些硬仗,從箭雨的密度他就能判斷出山上有多少人。

按著先前一輪箭雨少說會倒下二三十名盾牌兵,可這一回,只滾下來十個八個,兵力可想而知。

不到片刻的功夫站在山崗上的防守的軍士甚至都沒來得及放出第三輪箭雨,北國軍的盾牌兵就已經壓了上來。

這還是在他們做好了防禦準備的情況下,若是出其不意,這會只怕已經殺到了山頭上。

“投桐油!”趙雲一聲令下,將士們身旁已經提前壘好的桐油罈子一個個的往下投去。

只聽得乒鈴乓啷的陶瓦破碎聲不絕於耳,幾百個桐油罈子便已經投了下去。

旋即,在山上,一條已經挖好的溝壑裡,趙雲將火把投了進去,溝壑裡火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蔓延,弓弩手們將箭頭向下一帶,捆綁了火絨的箭頭就燃燒了起來。

幾百枚火箭傾瀉而下,短暫的靜謐過後,呼啦一聲整個山崗上百處都竄起了一條條的火龍。

“啊~快跑!起火了,起火了,快跑!”山崗上,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秋天本就是草木易燃,又有幾百個桐油罈子加持,再加上晚風呼嘯助勢,火勢的蔓延速度可想而知。

僅僅是片刻的功夫,甚至趙睿都沒來得及喊出撤軍的命令,整個齊山已經燒成了一個大火盆,將夙夜的黑暗驅逐,照耀的如同白晝。

山路不比平原,可以四處亂跑,總共就這麼幾條路,大傢伙本能的想快點逃離就免不了會出現推搡,反而是造成了擁堵和踩踏。

看著大火如同猛獸一樣張牙舞爪的撲來,逼急了的北國軍甚至乾脆的選擇縱身一跳,或許能保條小命呢。

淒厲的慘叫和哀嚎與油脂爆裂的啪啪聲糾纏在一起,讓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山頂上的呂軍也被這一股沖天的熱浪逼的退回了大寨裡去,幸虧先前這裡早就做了隔火帶,隔絕了足足幾十丈的距離,大火是燒不過來的。

但山下的袁軍就沒這麼好運了,尤其是山腰處的袁軍,肉眼可見他們被燒成火人後哇哇大叫,那聲音彷彿來自地獄的吶喊,就連手下亡魂無數的文丑聽了都忍不住落淚。

很多人從山下跑下來的姿態是翻滾而來的,能保命就不錯了,誰還顧得了軍姿軍容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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