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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被曹操召集到中軍帳的時候,還在竊竊私語,大概都覺得是時候對安口縣下手了吧。

畢竟剛剛把呂布打的抱頭鼠竄,當攜大勝之勢一鼓作氣當為用兵之道。

曹操雙手負背,從帳外走向帥椅,轉身後還沒坐下便朝著于禁努了努嘴,“文則,將今日之事報與眾人聽。”

“喏!”

于禁轉過身來面向眾人,將帶著人去勘察地形抓到斥候的事情娓娓道來,這個不算驚人的訊息卻也讓帳內眾人聞到了一絲戰火硝煙的味道。

“司空,末將願帶人去將呂布送與劉備的糧草劫走,如此一來劉軍斷糧,或可不攻自破!”東林口一戰,被呂布正面剛退看著對方大搖大擺的離開,許褚覺得很是恥辱,找著機會就想出口惡氣。

“仲康將軍乃我軍上將,此等小事何勞親自出馬,不若由末將帶上千騎前往劫糧!”說話之人是李通。

他說許褚是上將那是給臉了,許褚現在只是個護衛將軍,而他李通可是朝廷拜的振威中郎將,實打實的兩千石要員。

不過他去年才來到曹營,一直沒什麼機會建功,逮著這種輕鬆加愉快的活,當然不想放過。

也有不屑一顧的,如於禁、樂進、曹純他們,對於這樣的功勞都懶得跑這一趟。

曹操卻是不語,看向程昱、郭嘉、杜襲幾人,“你們怎麼說。”

程昱第一個站出來作揖,“司空,劉備長途逃奔於此,糧草應該並無補給,所以在下覺得此信確實不虛。”

杜襲也跟著說道:“在下附議。”

這裡不是徐州,安豐也沒有第二個糜家,袁術之後這裡大多數的地方都成了廢墟,還能儲存完好的縣城大多也被世家豪強割據,劉備確實不大可能籌糧。

這樣看,信應該是真的。

那麼,就是第二個擔心了。

曹操和郭嘉除了主臣這層關係,更多時候像是忘年交,一個眼神後者就會意了。

他眸子轉了轉,開口分析道:“在下細想過,應該不假。第一,磐石坳到安口,若走大道只有一處設伏點,就是東林口,若是背山繞道,則完全沒有伏兵之地,故而不大可能是誘敵之計;

其二,信上說的是請求五千石糧草,區區五千石糧草,隨行兵馬五百足矣,難以行反擊之力。”

曹操撫摸著自己的短鬚,壓著眸子沉思。

無論是從地形還是從戰局情況分析,這確實不像是藏有什麼陰謀詭計。

“好,這安口縣雖是彈丸小城,可強攻還是免不了傷亡,若是能斷其糧草,即時便可不費吹灰之力拔出劉備這枚肉中刺。”

曹操重新端坐好,大手一會,下令道:“派出多路斥候嚴密盯防呂軍大營,運糧隊多半是夜裡出營,定要讓他們給我看緊了!”

“喏!”

通常人數多過了五萬眾的情況下,軍寨和糧草大營是分立的,這是因為糧草數量龐大會影響大營內軍士的活動,大營裡一般只是留著五到十天的口糧即可。

可像目前這種兩三萬人的情況,多數選擇把營地拓寬一些,糧草就堆積在指定位置。

所以,只要盯緊了大營,糧車出來肯定躲不過斥候的眼睛。

曹操也不擔心於禁射翻了劉備斥候而讓呂布收不到求援糧草的書信,一般重要的情況,都是會派出三到五名斥候先後出發,這樣就算中途出了什麼事,也總會有一路人馬抵達。

磐石坳大營,經過了兩天的蒸餾,已經得到了上百斤的醫用酒精。

代價就是,把營寨裡慶功用的酒全部都霍霍乾淨了,就連呂布看了都直搖頭,忍不住罵了一句敗家子。

在這個物資睏乏的年代,酒本來就是奢侈品了,畢竟這是需要用糧食釀造出來的。

而整個軍營的酒就提煉出這麼一丁點的酒精,實在很難讓人不心疼。

不過醫用酒精的實用性還是非常高的,雖然耗損些糧食,卻也值得。

至少,在這些傷員的身上,酒精就發揮了極高的作用。

尤其是重傷員,要知道,這個年代因為沒有殺菌條件而導致傷口感染髮炎奪走的性命,堪比直接死在戰場上的人數。

而且,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至少塗抹過醫用酒精的軍士,很少出現有發燒的情況。

因為發燒就是傷口感染髮炎的症狀之一,所以這種情況的減少,意味著能活下來的人會更多,軍醫忍不住讚道:“林主簿真是著手成春啊,令下官大開眼界,大開眼界。”

一時間,林墨在傷兵營裡再度被神化。

於林墨而言只是從黃酒裡提煉出了酒精,可是對那些傷兵而言,卻是恩同再造,這可是跪拜之恩。

然後,林墨身上的眾多標籤又加了一條:醫術神通。

“這算什麼醫術神通啊,要是能把青黴素給提煉出來,那才叫真正的醫術神通。”林墨笑著聳了聳肩。

“青黴素又是何物?”見證了醫用酒精從提煉、使用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老陰貨賈詡對於林墨的觀感直線上升。

尤其是這兩天的接觸下來,他發現林墨跟自己想象中年少得志、語無倫次的人完全不同。

不到弱冠之年便是一身耀眼到足以令世人側目的成就,卻絲毫沒有自視甚高,甚至都沒有年輕人身上的那股桀驁不馴的勁頭,頗有那麼幾分少年老成的味。

就是有時候比較猾,還挺雞賊。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讓他看上去更像是個普通人,而不至於有超脫於塵世、難以靠近的感覺。

這一點,跟他那單純的老岳父可真是背道而馳。

賈詡覺得,做朋友嘛,林墨是一流的;作為新一代的呂軍扛纛人,又能讓呂布對他言聽計從,這支隊伍的未來,確實可期。

可能賈詡自己都沒意識到,廣陵城裡生出的逃離念頭,已經在這幾天跟林墨的相處時間裡,不知不覺被淡化遺忘了。

“一種比醫用酒精還厲害的神器,可惜啊,我現在也造不出來。”青黴素的提取不算太難,只要讓哈密瓜發黴,從黴菌裡取下便可。

但是分離是需要精密的儀器,這個年代,根本辦不到。

再去傷兵營裡的時候,魏越依舊昏迷不醒,並且還伴隨著發熱的症狀,不過軍醫說,只要湯藥還能入口就不算藥石無靈,勉強算一口氣吊著。

雖然沒有位列八健將之一,可真正論起彪悍,八健將裡除了張遼壓他一頭,臧霸能跟他掰手腕,其他人,還比他不過呢。

這樣的悍將,林墨當然是希望他能活下來的。

張繡和徐盛倒是氣色好了不少,或許是醫用酒精在他們的傷口處起了作用,也或許是他們本身的體質就異於常人,總之看上去已經沒有大礙了。

所以,林墨覺得,現在算是可以跟他聊一聊了。

“張將軍,聽聞你的槍法師承槍神童淵,可有此事?”林墨坐在徐盛趴著的榻上,看向一旁的張繡問道。

後者默然點頭,臉上卻是露出了狐疑之色,“允文年紀輕輕,何以知道這樁秘事。”

戰場不是武林,沒人會問你師承何門何派,那都是兵器上見真章,看誰能活下來的地方。

所以,這個問題平日裡極少有人提起,張繡也不會主動去說,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偶然間聽坊間有人說遇見過令師,從他口中得知,我嘛,也就是好奇,所以多問了一句。”

林墨的話張繡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師傅童淵的大名還是很響亮的。

與朝廷的虎賁將軍王越齊名,槍劍雙絕。

倒是站在魏越面前的呂布忍不住扭頭看向林墨,這女婿是不是有自己的密探啊,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那,張將軍可有聽過趙雲的名字?”

“子龍?”

張繡皺了皺眉頭,“他是我師弟,允文何以會認識子龍?”

聞言,林墨眼前閃過一抹精芒,連呂布都忍不住從魏越榻前挪開身子,走到了張繡面前。

“也只是聽說而已,聞聽此人與張將軍一樣槍法超群,岳丈大人多次派人去常山送信,可他卻不見回覆。”

林墨隨後挪了挪屁股,笑道:“既然張將軍與那趙雲有同門之誼,何不遣人書信一封勸其來投。

如此一來,將軍可與趙雲同門相聚,且共同為岳丈大人效力,也是一樁美談啊!”

“是極是極,我確實頗為想見一見他了。”呂布附和道。

一開始時候,呂布對於趙雲有些不屑一顧,僅僅是因為林墨開了口,才嘗試寫信的。

後來發現,自己十幾封信過去對方竟然無動於衷,才有了些許興趣。

畢竟這一年多來,自己實力的暴漲,連曹操都不得不忌憚,這趙雲竟然能忍得住,應該是有些能耐吧。

見這對翁婿興致高昂,張繡卻是訕笑了一聲,“我在師傅門下苦練槍法八年,後接到叔父書信才出山相助,而子龍是在我出山前半年才入得師門,那會他才束髮,如今一晃都十多年了,不知.”

明白,言外之意就是我跟他感情也就是半年的同門而已,剛認識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屁孩,再加上多年未見,能不能記得我這號人物都倆說。

呂布眸子閃過一絲失落。

人吶,總是這樣,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請張將軍一試,成與否不論。”林墨卻依舊信心滿滿。

“這簡單,寫信又不費事。”

張繡抿了抿嘴,為難道:“這麼些年我只在關中偶遇過一次師傅,他曾言及子龍投效公孫瓚去了,如今幽州全境都落入了袁紹的手裡,也不知子龍情況如何了,甚至,他身在何處我都不知道,如何通訊?”

呂布這時心裡又忍不住嘀咕,人家師兄弟都不知道趙雲身在何方,我這女婿咋啥都知道。

“常山,真定,趙家村。”

看著張繡一臉詫異,林墨趕忙解釋,“派人打聽的。”

張繡這才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隨後點頭道:“既如此,我這邊去書信一封。”

趙雲,在張繡腦海裡的印象,還是當年那個十五歲孩子的模樣。

他當然也不會知道,這位只有半年同門之誼的師弟,槍法早就蓋了他一頭,要不然在宛城的時候早就動心了。

當然,既然林墨開口了,他不在乎寫上一封信的。

張繡出去沒多久,翁婿兩人便準備出去巡視軍營的時候,高順跑了進來,先是做了個揖,隨後道:

“三天了,只收到劉備四封信,看來的確有一封是落入了曹操的手裡。”

翁婿二人對視了一眼,都默契露出了狡黠的笑。

一旁的賈詡笑著道:“安豐一帶隨是山賊四起,不過三方大軍在此對壘後,周邊山匪早就聞風而逃了,應該是被曹軍的人劫了去不假。”

“這批糧草關乎劉備存亡,而且沿途也沒有可以埋伏的地方了,曹操必定會派人劫糧!”呂布很是興奮,侃侃而談的分析了起來。

“那這事,就算成了一小半了。”

林墨鬆了口氣,也認為曹操沒理由不動手的,“接下來,就等糧草進入曹營,那這件事就算成功了一多半。”

“準備何時派出糧車?”呂布凝神問道。

“事不宜遲,最好今夜就派出糧車。”

林墨摸索著下巴,思忖片刻,繼續道:“不過隨軍將士必須把戲做足了。”

一旁的面癱高順直接接過話,“這一點允文可以放心,三日前伱下令的時候我就開始物色人選了。”

林墨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麼說來,確實沒有什麼問題了。

保險起見,還是看向了賈詡,“賈先生以為如何?”

“甚好甚好。”

賈詡笑著捋動黑白相間的鬍子,點頭道:“允文此計滴水不漏,環環相扣,在下以為曹操帳下固然是謀士如雲,也是決計擋不住的。”

這一出連環計算不得陽謀,賈詡也是知道的,可畢竟城府太深,算計長遠,郭嘉等人就算能猜到第二層,也絕斷不出林墨第三層。

也是聽了這番計策,賈詡心裡才肯定的堅信,留在呂布身邊啊.明智之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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