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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真相的少年,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餘年一時失魂落魄,沒想到盈袖姐前腳剛走,自己也將離開虞縣。
難怪少年心不在焉,說來也怪,他長這麼大還未曾走出過虞縣地界。最遠不過是到清南村附近遊蕩,卻也仍在虞縣境內。
儘管少年時期迫於家境貧困,早已在茶樓酒肆謀生餬口,那般三教九流的人物也是見過無數;每當聽到那來自南北的說書先生講述那些江湖傳奇他總是心馳神往。但現在這即將讓他遠離故土,前往那四方仙山,終究還是有些不捨。
然而,最初的震驚過後,餘年輕輕一笑,心想,正是俗語所云:“好男兒志在四方”,能去那天下聞名的四方山修煉道法,這可是多少人心嚮往之而求之不得的,現在竟然有此等良機,又豈能徘徊不定!
一想到陸英朝展示的那手神奇法術,醒言更是心潮澎湃!
只是回眸昔日,目之所及皆為蒼茫與迷茫。
正值告別居已歷七載之桃花樓之際,少年餘年之心境,恍若春風之中飄零之繁花,錯綜複雜。雖然尚稱不上完美,但總能無憂無慮,然而,面對這所有的熟悉,少年內心湧動著淡淡的離情別緒悄然升起。
“陸道長,我有些放心不下,你看以莘芊的資質……”
尚未說完卻只見陸英朝輕輕緩緩地搖了搖頭,少年言語中的兒女情懷在這個瞬間啞然而止。
青衣侍女聞言,在人群中螓首低垂,半晌無言,讓此刻心下惴惴的餘年更看不出她的神情。
看到陸英朝如此冷漠無情,齊南華憤懣高聲道:“就讓她跟著吧,無非是多添一副碗筷而已,原本山上的弟子便不多,熱鬧一些又有何不可?畢竟在山上做些瑣事,也勝過在俗世謀生。”
陸英朝知道肯定又是齊南華口無遮攔的毛病發作了。
只見自己那位沉默寡言的師兄依舊低頭無語,原本便是擅自出行的齊南華明白即便發言也無法改變什麼,仍然嗔怪的斜視了陸英朝一眼,低聲嘟囔了一句:“迂腐古板,頑固不化。”
良久,那位身著青衣的侍女才慢慢走上前去,神色堅定,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柔聲細語對餘年地說:“你儘管好好地上山跟著修行,我人在桃源樓欠著一屁股債,能去哪兒?”她握起拳頭朝著少年胸口輕輕碰了碰笑道:“能有此機緣,這次可不要只打算要做什麼小高手了,餘大俠!”
暫且不論莘芊和餘年之間的小兒女情,齊南華看在眼裡不禁鼻子一酸,這位時時刻刻都高喊著要成為四方山第一劍道天才的少年,此刻心中頗有些渴望能夠擁有一位紅顏知己。
餘年意識到自己還有一件事未完成,慌忙地將莘芊拉至角落,悄咪咪的將懷中那隻粗布縫製的袋子,一股腦的塞到了青衣侍女的手中。
莘芊滿腹疑惑,捻了捻那粗布袋子,觸感並不陌生,心中頓時瞭然,連忙將其歸還。
餘年一把截住莘芊的手,表情嚴肅地瞪著眼睛說:“之前聽陸道長說過四方山用不上銀兩,所以你收下便是,勿需有任何顧慮,你難道還想終日留在桃源樓嗎?更何況你不是想要贖回莫秀才的簪子嗎?那可是你父親留給你最後的遺物,你得拿回來。”
少年摸了摸鼻子,有些羞赧的笑著說道:“還有,你初入桃源樓之時,我就覺得那支簪子十分契合你的氣質。”
餘年拍了拍莘芊的肩頭,話鋒一轉壓低嗓音說道:“莫秀才的事情有了眉目,勉強算是我運氣好,此次宋府也與眠香樓扯上了些許關係,不過按照陸道長的說法,此次的事情不算是順利解決了,待到了山上,我會想方法再幫你打聽打聽。”
莘芊雙手緊緊扣住餘年的袖子,點頭哽咽著說道:“入了仙門,想必是不能隨意來桃源樓了,但書信往來總歸是允許的,我在桃源樓可就只有你一個朋友,少不了掛念。”我在桃源樓也就你這一個朋友。”
言罷,她轉身看了眼此刻正盯著這裡的眾人,一隻手抹了抹眼角,整理好情緒,勉強擠出笑容笑道:“去吧。”
之事青衣侍女嘴上這麼說,卻並未察覺自己緊抓著餘年衣角的手指愈發用力,其實在莘芊的內心深處,早已將少年視作除父之外最親近之人。
然而,餘年卻並未注意到這些細節,轉身離開,一邊奔向陸英朝,一邊揮手向莘芊告別,只留下少女空空蕩蕩的指尖微微顫動。
莘芊駐足原地,神情悵惘,不服氣地緊握那空無一物的拳頭。似乎老天總是如此吝嗇,她總覺得自己寥寥十數年,卻總不斷地在告別,按照老一輩的說法這是成長,青衣侍女覺得這樣不對,這倒不如說是失去。
餘年回過頭,對著滿臉落寞的莘芊笑道:“你在桃源樓過得不如意就和我說,要是還有人像以前一樣冷眼待你,不是我吹牛,等在四方山學成一身本事,看我揍不揍他們就完事了!”少年抬起手臂,拍了拍並沒二兩肉的大臂。
莘芊點了點頭,望著那個終於與四方山一眾仙長站在一起的少年,抿嘴一笑。
此時,茶號巷的拐彎之處突然傳來一句略帶質疑味道的問話:“阿爹,你上次可是講不去的啊!”
幾人都是一怔,順著聲音瞧過去,只見從右邊跑來兩人,一老一少,不正是那天與自己聯手除掉鏡妖的那兩位。此刻眼見那少女還好,但那原本氣質非凡的老道士卻像吸了風般,氣喘吁吁,滿臉慌張與焦慮,哪裡還有半分超凡脫俗,一點鶴骨仙風的影子?
餘年一見是老道士,趕忙迎了上去,攔在他們面前。
老道士正跑得焦急,被突然出現的餘年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桃源樓的小夥計,心頭方寬,他又往餘年背後望去,只見陸英朝與另一名四方山弟子尚在,便長長舒了一口氣,停下來,嘴中絮絮叨叨:“翻山越嶺燒香拜,災難散盡福星來,求得平安登上仙!登上仙哇!”
少女呼哧呼哧喘著大氣,手中仍緊攥著半個包子,嘴角可見幾點面渣。
陸英朝這時走了過來,站在餘年身側,見這一老一少急如熱鍋螞蟻,亦覺奇怪。
餘年心中疑惑不解,還沒來得及發問,那少女已經毫不客氣地發起牢騷來:“全怪阿爹啦,一清早硬是為我算上一卦,說這幾天諸事不宜,非得回四方山祭拜一下師祖避災不可。”
齊南華開口向老道士問道:“哪一脈的祖師?”
老道士也沒瞞著,“空蟬山。”
齊南華哦了一聲,怪異地瞥了眼老道士,頗為驚奇地問道:“空蟬山啊,我可是親自去逛過,就是自打我進宗門的那段時間起,那個山頭上就已經是空蕩蕩的。”
齊南華回想當年他剛剛入得四方山的那會兒,還曾駕馭飛劍走到了空蟬山,本打算稍作休息,還對這個偏僻的山頭非常好奇,心想究竟是哪位師伯在這個地方修行,可當他走到近前一瞧,瞬間大失所望,只見山頭上亂草叢生,別說人影,就連最近有人來過的痕跡都完全找不到。
在道場中庭後方,能夠看出曾經有一座富麗堂皇的正樓,可如今卻已然化作陰森恐怖的廢墟,二樓以上的偏殿都已經倒塌殆盡,而曾經供奉香火繁盛的香爐,現在也只剩下了半個身子,七零八落地破碎在地上,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香灰,幾株茂盛的雜草伴著野花從香爐的殘骸中生長出來,點綴如白雪。
齊南華俯首輕輕撿起眼前的碎石,顯然這些痕跡並非大風大雨所為,亦非歲月的侵蝕,應該是在十年之前或者更久以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件極其嚴重的事件,正殿遭受了波及,才會變得如此淒涼,當時年幼的齊南華默默思索片刻,搖了搖頭,御劍再次起身離去。
齊南華捏了捏下巴樂呵著問:“這位一身仙風道骨的師長兄,瞧您年歲,恐怕比咱雲琅峰的那位黑煤球師兄還老吧!況且在下在四方山交友甚廣,卻也從沒見過您。”
“你說的莫不是小景勝不成?”老道士陡然像是驚跳一般,轉頭望向陸英朝,眼神裡似乎在熱切地尋求著答案,驚奇地問道:“那黑豆精果真坐上那個位置了嗎?”
陸英朝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還知道他小時候的別號?”齊南華一聽,立刻來了興趣,心想若能聽到小景勝的一則糗事,回山後必然去好好地顯擺一番,誰讓那個黑煤球仗著比咱年長十多歲,整天以自己百無聊賴為藉口,向來不給個好臉色看,有時不小心違反了門規,那可是加重處罰,還有更是厚顏無恥的自創了什麼雲琅三疊,自詡雲琅絕學,因此啊,齊南華擂鼓臺上遇到雲琅峰的弟子,更是熱血沸騰的毫不留情。
老道士嚥下一口唾沫,悄聲地對齊南華說道:"那黑豆精剛剛入門之時,資質可謂平平無奇,即便是駕馭飛劍這等技藝也花了好長時間才勉強拿捏得住。"
齊南華放聲大笑道:"果真如此,我就說這黑煤球不過就是比我多吃了幾年飯罷了!"
陸英朝輕輕咳了一聲,暗示周圍還有旁人在場。
齊南華卻置若罔聞,抬起頭來示意老道士繼續講吓去。
餘年幾人從未聽過如此有趣的仙家趣談,感到興味盎然,一時間竟沖淡了離別的愁緒。
老道士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有一天不知是脫力了還是怎麼的,那黑豆精操控不了飛劍,竟然直挺挺地衝進了玄女峰裡的清松泉澗裡,那玄女峰可是啥地方啊,用不著我多說了吧?嚇得那些個女弟子們,差點沒把黑豆精的屁股射成刺蝟,據當事人回憶,那位玄女峰的老太婆立馬就提著黑豆精到雲琅峰面前興師問罪,那料想這小子卻是個愣頭青,當著眾弟子的面將當時看到的春光給抖摟了出來,那老太婆的臉色可被氣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老道士有意挑了下眉頭,譏笑道:“說起來還真挺羨慕那小子的,那時的四方仙山門大多是年輕一輩弟子,像小景勝這個年紀的少說也有三、四百人,呵呵,修為尚淺,自然就容易被誘惑了。”
齊南華拍了拍手掌叫好,嘴角都笑到耳後根。
陸英朝其實頗羨慕齊南華能與任何人皆侃侃而談,他這人彷彿天生就擅長交際,去年與他共遊長安時,上至禪心寺的誨人不倦的本奘法師,下至街巷間的市井小販都能盡興攀談,只是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一峰之主作為笑料談資,實為是有損四方山顏面,遂出言提醒道:“齊師弟。“
言罷又對老道士二人說道:”既是前輩改了主意,那便請一同上山,莫要天色晚了再趕了路程。”
陸英朝的話一出,齊南華自然不敢再多待,輕輕咳嗽了兩聲,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餘年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莘芊那依依不捨的眼神,“莘芊我走了,我真的要走了啊!”少年身影愈行愈遠。
過了好久,那位站在人潮湧動中的青衣侍女,直到視線裡再也看不到那幾個人影的背影之後,才落寞地嘆了口氣,獨自走回了桃源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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