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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令他不覺的是,龍寶寶竟再次出現在他的身畔,那頭幼龍,化作一頭巍峨的巨龍,而龍軀則將整座金蓮,圍在龍軀間。

金蓮之中,刺目的強光,令眼睛頗感不適,他的身體,在蓮心上下浮動著,似乎失去了重力。而懸浮在蓮心正中央的一盞盞燭臺,則始終隨風靜靜地搖曳。

世界,漸變得蒼寒,不復白日的暖意,一陣冰冷的寒風吹過,內心的深處,溢位了一絲寒意!

闔著雙瞳的於尊,身體始終懸停在蓮心,而此時,一股詭異的氣息,突兀間,出現在他的意識裡,他心底一怔,忽的睜開雙眼,令他感到錯愕的是,眼前竟出現了一位身披白袍的青年。

風姿颯爽的青年,周身的氣息,頗為晦暗,是逢著深夜,蒞臨此境,那些晦暗的氣息,被黑夜掩護,似乎也不是十分明顯,但這一刻,於尊卻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機,此時的他,恍似被一頭兇獸,虎視眈眈的盯著,但他的心底,猶是那麼的平靜。

於尊笑道:「敢問仁兄來處?」

那青年亦笑道:「英雄不問出處!」

「仁兄,倒是頗為風趣!」於尊不慌不忙的應著,可青年眼底的血光,卻正慢慢變得繁盛!

青年厲笑一聲,「我......是來殺你的!」

那冷冽的笑聲,如刺骨的寒風,撲面而至,蒼涼的夜色下,只有一朵金蓮,依舊在散發著刺眼的強光。

但倏爾,那道光,暗了下來。這似乎是在有意成全青年嗎?懷裡抱著一柄長劍的青年,眼光犀利,更比他懷中所抱的長劍,更要鋒利!

而此時,他的身後,竟慢慢的幻化出一位位身披紫衣的少女,於尊心底一怔,他或許發現了罷!

那些少女,乃是蓮心的燭臺所化!靜靜燃燒的燭臺,如一道幻象,安靜的在少女的身後,隨風搖曳!殷紅的燭淚,慢慢地落在地上,卻依舊靜寂無聲!

而夜色下,夜雨落地的聲音,只在耳畔,發出一聲聲啪嗒!啪嗒!啪嗒的聲響!

夜雨靜寂的下著,而蓮心處,那片金光,則漸變得稀疏了,雨水,打在蓮心處,亦打在於尊冰冷的面頰上。打在那群少女的蟬衣上,打在青年握刀的手指上。

青年臉上冷冽的笑意,令於尊心底一滯,但他仍不急不慌的說道:「於尊可是與兄臺有仇?」

青年道:「乃是命中的定數,你我之間,必有一戰!」

於尊笑著點了點頭,幽幽道:「我猜,這朵金蓮乃是仁兄的府邸罷!」

「哦?何出此言?」那一刻,青年的心底,應有一絲驚訝罷!他是如何知曉的......

而於尊則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很快,便會見證事實!」

他忽的一躍而起,他掌中的圓月彎刀,爆出一片幽藍的冷芒,鏗鏘一聲,長刀力劈而下。

而此時,他的武境,已與曾經,有著天壤之別,那強橫的刀芒,深深地鑲嵌進金蓮之央,而熾烈的楚氣,則盤繞在刀身之間,爆燃的烈焰,愈發的雄渾,他所悟的自然之道,暗含其中,這片炙熱的焱,更似剛從地底,噴發而出的岩漿!如此的熾烈!

眼底不取萬物,眼底只有一瓢風水,大地在瘋狂的顫慄,那柄刀,落下時,刀勢竟是那麼的恐怖,這一刀之勢,猶如臨近世界末日!如此的霸道,如此的野蠻......

猩紅的雙瞳,一縷縷血絲,纏繞其中,他如同一頭飢餓的餓狼,他邁著清淺的足跡,逼近蓮心!

如他所料,金蓮正在慢慢地幻化,他眼中多了一分不屑的笑意,那笑意漸變得隨意、灑脫。蓮心處,一座府邸,在蓮心正央,升升降降。

而此時的府邸,看起來頗為的矮小,但他的心底,已

有了答案,他握著黑鐵彎刀,一躍而入,躍入金蓮正央!

闃寂的黑暗,包裹著蒼寒的天空,但,眼前的世界,卻是如此的光鮮亮麗,那身披白袍的青年,立在府邸的門廊處,笑吟吟地望著蒼天,喝道:「好!好!好啊......」

這一刻,於尊已從那片浩遠的天幕間,落了下來,低語道:「這朵金蓮,果然如我所料,其中暗含生機!」

這時的世界,是黃昏初蒞的世界,淡彩的晚霞,靜靜地擱置在西方,長天間,似有畫匠,在隨意的揮毫潑墨,這倒是令這片世界,愈發的灑脫隨意了!

他手握圓月彎刀,硬挺在風中,那些蒼寒的長風,倏爾劃過他的黑袍,黑袍起起落落,像一朵墨荷!

笑聲朗朗的他,身體慢慢地落地,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座府邸,而此時,寒湮的夜,也即將降臨,於是,如他所見,這片蒼寒的市井,漸漸的點亮了疏密的燈火。

如他所見,那些在寒風中,隨意搖曳的燭火,漸漸地點亮了心底的靜寂......

蒼寒的夜色,漸顯得親切,而這座城的喧囂,也自此時開始,井池間,漸多了些煙火氣,那些挑著燈籠的孩童,在井池間,肆意的嬉笑著,而街市上,一條條幌子,這一刻,卻更顯得熱切,它們隨風輕輕地搖曳,這意味著這場盛極一時的節日,已經來臨......

故時的節日——中元節!而逢著中元節,則定有鬼神出沒,在街巷坊市間,張燈結綵,在熱切的迎接著,自家的祖宗,迴歸人世!於是,沒有人感到懼怕,心底依舊湧動著一片片熱切的喜悅!

各家,皆備了酒食,而在祖宗的桌案,則供奉著頗為味美的酒菜!這似是新年,卻猶不是!

靜立在府邸前的於尊,默默地望著這片喧囂的市井,他的臉上,亦漸多了一分柔和的笑意......

他笑了笑,推門而入,那扇裝飾著銅飾的木門,隨著一聲厚重的咯吱聲,慢慢地在他的眼前敞開了。

府邸中,他再次看到了那些疏離的燭火,燭臺懸浮在半空,靜靜的隨風搖曳,而盤膝而坐的女子,身披紫袍,似在修煉!

那燭火忽明忽暗,如女子的靈魄,而那時的女子,面頰上浮現出一片片柔光,亦忽明忽暗!

靜坐在長廊間的青年,笑道:「沒想到,被你識破了!」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所以,我所見的那座宮殿,猶不是此境,對嗎?」

青年道:「你若想找到宮主大人,則必要過了我這一關!」

於尊無奈的笑了笑,輕輕地揉著額頭,道:「我不!」

青年一愣,片刻後,臉上漸浮現出一絲笑意,道:「你在試探我?」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一臉坦然,道:「沒錯!」

青年道:「可你並不知道,戲弄我的人,下場會如何!」

青年的眼神,漸變得冰冷、僵硬!他忽的從袖間,掏出一柄長劍,電光火石間,那柄長劍,如一條雷蛇,突的衝著於尊的雙眼取去,而於尊,則不慌不忙的輕輕一歪頭,躲過了......

此時,於尊的雙拳間,卻漸漸被一片刺眼的光束覆蓋,而他的周身間,已多了一片刺眼的光,環繞在他周身間的那片光,乃是星雲!

故時的武道,此時再喚出,已不似當年之態,賦予武境以自然之境,卻與當年有著千差萬別!

這一刻,青年的長劍,已無法逼近分毫,而於尊的臉上,漸多了一分猖獗的笑意,此時的他,像一個瘋子,他不再壓抑心底的戰意,而血腥的殺意,亦從心底,慢慢地迸濺出來。

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嶙峋的夜風,吹過瑟瑟發抖的府邸,這時,

兩方的戰意,足以將整片府邸摧毀。身披白袍的青年,厲喝一聲,「去死吧!畜生!」

一聲畜生,令於尊心底怒不可遏,他手中的黑鐵彎刀,在瞬息間,爆發出一道刺眼的藍光。而今,他的手臂上那些虯結的青筋,如一條條青龍般,纏繞在他的手臂上。隆起的血管,內裡是炙熱的血液,在瘋狂的追逐著生的奧境!

倏爾,星雲變得刺眼,他手指蒼天,一顆顆星辰,竟被他牽引了下來,星辰如雨,瘋狂的傾瀉而下。

轟!

轟!

一道道爆燃聲,如一片片寒風拂面,這片世界,即將被摧毀!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還在後面!

那手提利劍的青年,像一柄穿雲箭,直抵長天,那些被烈焰包裹的星辰,竟在青年手中的利劍,挑弄之間,瞬間崩裂!

這一刻,於尊並沒有太過驚訝,他只是在安靜中,凝望著一躍而起的青年,他的心,是如此的安寧!

可即刻後,他卻笑了,他的笑聲如雷,卻令青年微微皺了皺眉,當於尊周身間的楚氣,變得愈來愈強烈時,青年大抵已經發現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外域,金蓮在靜靜地枯萎,而在蓮心處,那座府邸,在劇烈的顫抖著,金蓮即將毀滅,而手持著瓷瓶的老嫗,則屹立在外域,那片冷寂的天幕上。

內域,那片井池,乃是立於蓮心處的。但如今,於尊在做的事,或許只能用一個詞彙來形容——釜底抽薪!

只是此時,青年才慢慢地發現,但所有的一切,皆已為時已晚!

那些蠻橫的白金色氣焰,疾速地湧向於尊的身畔,那片氣,變得愈來愈渾厚,像一片波濤,洶湧磅礴!

冷寂的世界,漸顯得黯然,摧枯拉朽般,那些燭臺,已然熄滅,而那些身披紫衣的女子,已然倒在地上。

見此幕,於尊於心不忍,他將手掌,輕輕地覆在那些女子的身後,白金色的氣焰,慢慢地流淌進去。

女子竟慢慢地化為了一片清氣,於尊長吁了口氣,幽幽道:「來世,做個善良的人罷!」

是中元節,是鬼神蒞臨人間的節日,燈火長巷裡,聚滿了人,他們皆在仰望著深空,可片刻後,他們才發現,他們祭奠的只是自己的曾經......

他們亦化作了一片片清氣,慢慢的隨風遠去,一身白袍的青年,呆呆地望著這片萎蔫的井池,他的眼底,寫滿了不甘,可最後,他終究跪在了地上。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才葬送了你們!

痛苦的嗚咽,在寒風肆起的夜間,令人的心,是那麼的不安,那麼的悲鬱,他跪在地上,不停的衝著遠方,叩拜著。

他臉上的淚痕,在風中,漸變得乾燥,只是,那一行行淚,卻留在了心底,一直在流......一直在流......

「你不必自責自己,這都是天意!」如今,倒是換到於尊來安慰他了,但於尊的心底,也深深地清楚,眼前的青年,絕非眼前所見的那般簡單。

青年揉了揉眼睛,一臉苦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仰起頭,望著天幕,一臉悔恨,道:「我該守護他們的,我......該守護他們的啊......」

垂下頭,肩依舊在微微的顫著,他忽的抬起頭,望著於尊,道:「我不怪你,你走吧!」

於尊卻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走!我要你同我一起走!」

青年一愣,呆呆地望著於尊,「你說甚麼?你到底在說些甚麼!」

那一刻,眼中的怒火,再次被引燃了,「這是我給你的機會,你勿要太猖狂!否則......我可是真的會殺了你!」

面目漸顯得猙獰,似入了魔境,而

於尊的臉上,卻依舊不痛不癢的寫著三個字,「你來啊!」

青年厲嘶著,握刀的手臂,像他的面目一樣,猙獰可怖!

「那你去死吧!」

利劍,瞬間劃過蒼穹,如一顆流星,綴著長長的星芒,當落下時,劍身周圍,金光四溢!而與之相隨的是,在於尊的心底,竟出現了一聲聲梵音。

這一刻,於尊漸提起了精神,而再望向深空時,卻發現,那片幽寂的長空間,竟有無數的佛陀,端坐其中。

而青年的身後,則揮舞著一個梵字,應是長劍所舞的妙境!

於尊不禁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但他臉上的神色,卻依舊是那麼的安然、平靜!

而此時,他周身間的星雲,則變得愈來愈浩瀚了,足足綿延出萬里之遙,基本上,這片地域,已然被他的星雲覆蓋。

但令人膽戰心驚的事,還在後面!那片星雲之間,竟容納著宇宙間,那龐大的星辰之力,他隨意的一舞劍,就會牽引出星河之力,他的掌間,溢滿了星光,那時晨時最耀眼的星芒。

而他的周身,亦被星光點燃,脈絡清晰的經脈,內裡流淌著一股股浩瀚的星辰之力!他的體術,再一次衝破了巔峰之境!

此時的他,像一個野蠻的蠻人,他躍上長空,遙立在青年的對面,他忽的一推雙掌,那刺眼的流光,瞬間刺射而出!

「鏗!」

「鏘!」

天地皆在顫慄,而那股浩然之力,竟然沒有任何阻擋的,便硬生生的刺入到青年體內!

暴躁的辰星之力,開始爆炸,而眼前的青年,卻一臉笑意,他似乎並不在乎那些痛苦,他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於尊!謝謝你......」

謝謝我?他知道我的名字!

當那股扎心的痛苦,湧入心澗時,那些暴戾的寒光,依舊在於尊的心底,時隱時現!

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沒有人......

我又是誰......

望著自己空曠的手掌,望著那如山川般溝壑縱橫的掌紋。

我究竟是誰......

故時的痛楚,再次湧向心間,他呆呆地望著上蒼,之後,他慢慢地跪倒在地,隨著風中,那鮮豔的血腥之意,青年離開了......

可他究竟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掌間密密麻麻的紋路,似乎在向於尊,慢慢地訴說著,那些難以回頭的瞬間,那些黑暗過後,依舊慘淡的人生,以及那些在明媚的陽光下,仍在的悲鬱與憂傷!

手中的刀,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慢慢地,風中嘹亮的呼聲,也慢慢地落地!

黑暗葬骨,絢爛的天光,再次重現在這片詭異且冰冷的世界中。府邸像一灘腐爛的血肉,慢慢地分崩離析!

當他再次出現域外時,那朵金蓮已然枯蔫!而在明暗相見的長空間,則立著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嫗,老嫗手持瓷瓶,一臉溫和的笑意。

這一刻,當他再一次回味此前的戰鬥時,他或許慢慢地發現了,那個青年,也正是他的心念所化!金蓮之中,奧境甚多,他想起了那首梵歌!想起了那些路過的人,經歷的事!

難道,那個在寒風中,悲吼的青年,不正是自己的過去嗎?那些留不住,卻要拼命留住的人或事,那些悲喜無常的過去,以及難見晴天的未來......

那些已然死去的人,那些已經枯寂的回憶,與悲哀!

或許,正是幻術,早就了方才的一刻罷!當他再次望著自己的手掌時,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切本來就註定了,不是嗎?

深沉的夜,裹著

寒寂的夢,而夢終將遠去,而我也終將醒來!

望著老嫗溫和的笑意,他的心底,竟也會慢慢地開心起來。

於是,他亦衝著老嫗,輕輕地點了點頭,報以溫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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