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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著一片漣漪,清淺的光線微微褶皺,輕柔的風,掃過幾人的鬢角,世界溫存沒有敵意。
古籍所成的小徑,有古老的文字,撰寫在小徑的周圍,而此時,令人感到驚奇的是,那些字跡,竟輕輕地飄向了三人的身邊。
金色的小篆,有一種古老且深沉的痕跡,而潦草的字跡,顯得狂縱卻又極為自然。
於尊漸漸地甦醒了過來,他仰望著蒼穹,臉上漸多了些許笑意。
泛著藍底的天空,有輕柔的雲絮,在溫婉的微風中,靜靜地飛揚,於尊耳後的長髮,飄起又靜靜地落下。
而此時,他裸露在外的胸膛,猶如雕塑般,唯美卻又強壯,而他的瞳子裡,則有一片清爽的笑意。
他站在那條小徑上,而此時,小徑竟開始破碎,無數的古籍,迎著長風,刷刷刷的抖動著,枯黃的紙頁,綻放出一片柔光。
天空猶如一片幽潭,在赤黃色的光線下,清澈泛著漣漪。
“這是......何方?”於尊一臉愕然地望著周遭的一切,此時的他,心底漸感到了一絲古怪。
實則,楓相和清珏早已醒來,很顯然,他們的心底清楚,此境乃是何處。
若是方才這方天地,乃是一處幽靜的潭水,那麼此刻,那片潭水,則漸漸地蔓延成了一片滄海。
在遠方,視線達不到的遠方,有一種壓抑且沉悶的氣息,在那方世界,靜靜地釋放著。
而此時,再低頭望向腳下時,那片柔光化作的滄海,早已不復以往,而那片金字塔,也銷聲匿跡了。
光氾濫成了一片滄海,而更令人為之驚訝的是,那片滄海竟有浮力,當於尊身體浸入到那片滄海中時,他總感覺,有一種曼妙且靈動的感覺,在他的心底靜靜地發酵著。
這......又是為何?
而當他潛入到那片滄海中時,他看到了一株株植物,在海底靜靜地舒展著枝蔓,他亦看到了一群群海獸,從他的身畔,靜靜地劃過。
很顯然,相較於黑暗之境,此地,可以堪稱光明之境,但很顯然,現實並非如此。
他闔上雙眼,用身體靜靜地觸及著這片古老的滄海,而此時,那一縷縷光,竟在他的身後,結成了一片片小篆,很顯然,這片古文字,與之前小徑上的古籍,如出一轍......
若是,這些古籍,可以重見天日,那麼,受教的那個人,體內會迸發出多麼強絕的力量呢?
而此時,他也漸漸地發現了一片大陸,大陸昂立於北方之境,光明卻始終未曾缺席。
當抬起頭時,一片璀璨的玉華,自空冥深處落了下來,清淺且柔和的光線,撫摸著於尊黝黑的面板,然後他的周身,漸多了一絲暖意。
當他的身體,漸漸地升到高處時,此時,在那空冥的深處,有一片倒影,而那片倒影正是之前的那座古老金字塔,只是,那片倒影變得愈來愈稀薄了。
終於,過了稍許時光,那片倒影碎了,就像一片碎裂的光,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假如,天空是倒過來的海......我該飛翔還是沉沒......
他怔怔地望著清珏,道:“這裡便是玉境罷!”
“嗯!正是!”清珏的眼中,始終有一縷哀愁,只是這縷哀愁,似乎並不是因於尊而起......
她哀婉地望著立在離她不遠處的楓相,輕輕地嘆了口氣,“何必呢?”
這時,楓相的眼中,迸發出了一道厲光,他心底的烈火,被點燃了,他喃喃自語道:“等了這麼多年,我終於又重新回到了原點!”
他伸開手掌,而此時,一片黑色的霧氣,自他的掌間,漸漸地向外彌散而出,倏爾,他的掌間,多了一柄暗金色的利刃,而那片濃稠的霧,則漸漸地融入到了那柄暗金色的利刃中。
此境,乃是玉境,而這玉境,亦是幻境之一,乃是修煉幻術的絕佳之地。
而此時,周遭的一切,皆倒映在於尊的腦海中,此時的他,魂力又得到了提升,他仰望著空冥,他總感覺空冥之中隱有聖人!
而此時,楓相的形神,忽的消失在了清珏和於尊的眼前,清珏心底一怔,“不好!事情要鬧大了!”
“哦?前輩何意?”於尊一臉愕然地望著清珏,道。
清珏道:“復仇,他去復仇了!”
“可是因為雨珊?”於尊道。
清珏一臉落寞地點了點頭,道:“我也未曾料到,即使萬年之後,他仍舊無法放過自己!”
“自己......”於尊道。
“嗯!正是他自己!”清珏無奈地笑道。
“於尊,你可感觸到了此境的不凡?”清珏一臉笑意,道。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在高天之上,應是聖人所棲之處!”
清珏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對!不是高天之上!”
於尊心底一怔,道:“哦?我的答案是錯的?”
清珏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這也正是玉境的奧妙之處!”
“玉境,乃是與暗黑之境,相輔相成的一個世界,這世間,既缺了暗黑之境,玉境亦將不存!”清珏清澈的瞳子裡,有一片皺褶的漣漪。
於尊道:“可我知道,暗黑之境,不會那麼容易毀滅的!”
聞此,清珏一驚,道:“你為何如此說?”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清珏前輩,你可認同我的師傅獨孤傲,乃是暗黑之境的執掌者?”
清珏一愣,她一臉駭然地望著於尊,道:“他......或許是吧!”
“那你可是懂了?既然我的師傅未死,那麼暗黑之境,也不會破裂罷!”於尊露齒而笑,道。
難道,之前所窺之境皆是幻境?此時的清珏,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一臉笑意的於尊,心思似乎更加的敏感,也更加的細膩!
於尊笑道:“所以,楓相的對手,應是他的殘相罷!”
“我也沒有想到,你的心思竟如此的細膩!”此時的清珏,望著長空,嘆了口氣,很顯然,此時的她,既有些開心,亦有些落寞。
她長吁了口氣,幽幽道:“每個人的心底,都不止活著一個人罷!”
而此時,大陸的深處,有一座門,靜靜地開啟了......
而那座門則鑲嵌在一座白玉大殿上,而門的上方,掛著一塊牌匾,牌匾上則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光陰殿”
望著那座大殿,於尊的心底,漸多了一絲興致,他指著那座大殿,回頭望向清珏,笑道:“你知道這座大殿的來歷嗎?”
清珏笑著搖了搖頭,道:“你覺得呢!”
而於尊慧黠的瞳子裡,似乎已有了答案,“重回故地,有何感慨?”
“我只希望,他好好地!”清珏道。
“誰?可是楓相?”於尊笑道。
清珏道:“既已有了答案,又何必再來問我?”
於尊無奈地聳了聳肩,道:“你應該有一個明智的目標,而不是苦苦地等待他!”
清珏嗤笑道:“我愛的那個人不是楓相,而是楓相即將面對的那個人!”
“說到底,也不過是另外一個自己罷了!”於尊輕輕地嘆了口氣,道。
“其實,我本該殺了楓相!”清珏望著空冥的瞳子,略有些黯然。
“可即便你殺了楓相,你也得不到他!”於尊道。
“所以很矛盾不是嗎?”清珏嘆了口氣,道。
“那雨珊呢?雨珊是另外一個人罷!”望著一臉落寞的清珏,他卻不知道該說甚麼來安慰她。
“雨珊!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清珏幽暗的瞳子裡,沒有一絲光明,她似乎業已被黑暗淹沒了,而那片黑暗中,卻是如此的闃寂,沒有任何聲音,會讓人懷疑自己是否業已死去......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或許,我們該關注的並不是她,楓相和那個人,應該在光陰殿裡罷!”
“明知故問!”清珏道。
“你會幫助誰?”於尊道。
清珏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應該知道,他二人在爭鬥中並不會死去,除非有外來人,打亂了他們的節奏!”
“那麼,這個人,將會是誰呢?”於尊望著天穹,輕輕地吁了口氣。
當那扇沉重的大門,被推開的一瞬間,一種古樸且枯朽的氣息,從殿內,迎面而來。
無數的流光,猶如一顆顆璀璨的流星,迎面而來,而也是在那一瞬間,他的身邊,再次漲滿了潮水,而他和清珏,恰巧坐在了同一條小舟上。
於尊一臉駭然地望著此幕,幽幽道:“這便是光陰殿嗎?”
縱然,時光猶如流水,慢慢地拂過了各自的面頰,頭髮會變得花白,身體會變得佝僂,面板也會變得乾癟,而瞳子的裡那片神采,也會漸漸變得渾濁。
而那些刺目的潮水,一波拂過一波,那片潮水中,倒映著往昔的一切,而在那條小舟上,於尊負手而立,他的瞳子裡,猶如幻境,在倉促的變幻著一片片曾經發生過的畫面。
當仰頭望向殿頂時,是一片蔚藍的蒼穹,時光猶如流蔭,靜靜的從於尊和清珏的頭頂劃過。
當望著彼此的面頰時,那種笑意,那種有內而發的笑意,似乎變得很明亮。
清珏用指尖輕輕地劃過於尊的面頰,道:“千年之後,你亦會成長起來,而我則會慢慢地變老,直至死去......”
於尊笑道:“以前輩的武境,若是如此闡述,倒也如摻了水的酒,並非十分辛辣,入了肚腹,也不覺痛快!”
清珏道:“你願意看到,我老去的那一刻嗎?”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前輩亦是於尊的同路人,於尊又怎會期盼前輩老去呢?”
清珏輕輕地點了點頭,她伸出指尖,輕輕地觸碰著那片海水,然後將海水,輕輕地塗在了臉上,那一刻,清珏的容顏,重新煥發出了光澤。
“你看!這片世界,本就是如此的奇妙!”清珏笑道。
而此時,在於尊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古老的蒼山,而在那座蒼山上則佇立著兩人,一人身披一件黑袍,一人則披一件白袍。
兩人負手而立,一臉的傲氣,而兩人的身畔,則浮著一片片塵土,一片片礫石,氣勢可謂通天!
“楓織,你恨我嗎?”青年一臉傲然地望著眼前之人,而於尊也漸漸地看清了,青年正是楓相,而站在他身前的人,大抵便是他言中的楓織罷!
“是你奪走了清珏......是你......”
“可你也從我的身邊,奪走了雨珊!”
瞳子裡,是一片瘋狂的烈焰,而那片烈焰,隨著時間的過度,也漸漸變得瘋狂,變得炙熱了......
當崩碎的岩石,在地面上,輕輕地浮起時,楓相沒有再多言,他從背後拔出一柄利劍,隨著利劍拔出的那一瞬間,那些崩碎的岩石,猶如一柄柄鋒利的匕首,瘋狂地刺向楓織。
楓織一臉無畏地站在一座絕巔上,而正當那片岩石崩潰時,時間在那一刻似乎靜止了,他的手掌,抵在了那些岩石上。
而崩碎的岩石,則在他的面前,碎成一片浮土......
可在那片瘋狂的礫石中,卻有一柄出鞘的利劍,當利劍逼近眼前時,楓織的眼中,是連成一片的利劍,足有億萬,楓相的手段,可謂是業已通天。
他既有強大的體魄,也有著令人為之動容的魂力,而這一切,在楓織的眼中,似乎代表不了甚麼。
當利劍破裂的那一刻,楓織的手指,夾著楓相揮出的那柄利劍,道:“我雖然殺不了你!但我可以很開心的蹂躪你!”
這句話,說的殘忍而刻骨。
那一刻,楓相的心底,變得猶如鐵石般滾燙。
“既如此,那便放開手腳罷!”楓相爽朗的大笑聲,更似是一種釋然,他壓低了聲音,道:“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
當魂光燃燒的那一刻起,或許是非成敗,業已很明顯了。
楓織一臉愕然地望著楓相,道:“為甚麼......為甚麼......”
當楓相眼中的神光,漸漸變得黯淡,結局似乎早已寫好了!
魂識之力,化為滄海,化為空冥,以神幻境,以神濺光......
那一刻,天地之間,暴漲出一片刺目的白光,而波光瀲灩的光海中,於尊和清珏站在小舟上。
此時的清珏,似乎意識到了結局,可她終是晚了一步......
璀璨的光劍,刺穿了楓織的身體,然後,楓織的身體,猶如一片破碎的流光,變得愈來愈清淺,也愈來愈透明瞭......
“雨珊!或許這個結局,才最適合我罷!”當楓相闔上雙眼的那一刻,他與歲月達成了和解。
在接下來的一萬年中,他再也不會醒來,他沒有死去,而是沉入安靜的夢境中。
失魂落魄的清珏,木然地揉了揉眼角,一滴淚都沒有,那些情緒變得很乾燥,悲傷變得很刻板......
雨珊走了!
楓相走了!
我最親愛的楓織也走了!
可他們,究竟去了何方?
為何不等等我?
黑暗也再次開始蔓延,是楓相釋放出的孤獨,然後凝結成一片片無法觸控到的黑暗。
那一夜,於尊坐在船尾,而清珏則坐在船頭。
“他還會不會回來?”當清珏回頭望向於尊時,卻發現那個熟悉的少年,似乎離自己足有萬丈之遠......
當夢境醒來的那一刻,於尊望著胸膛上插著一柄利刃的清珏,難過地想到:“或許,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罷!”
黑暗,在瀕臨死境時,漸漸地潰散了......
坐在那一葉小舟上,他想了頗多,深沉的夜,也漸漸地離開了,較之光鮮豔麗的白天,他似乎更加喜歡夜晚的深沉,也更加喜歡那些安靜且柔滑的時光從自己的眼前靜靜地劃過......
他長吁了口氣,揉了揉酸脹的雙眼,昨夜發生的一切,皆已化作一道疤,深深地鑲嵌在了靈魂盡頭。
光陰殿......這便是光陰殿嗎?
死在此境的人,又有多少?僥倖留下性命的人,又有多少?
泛著浪花的光海,似乎從來都不會威脅到遠方那座蒼山的地位。
而他也漸漸地看清楚了,那座神秘的蒼山上,寫就的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棲魔山!
從一開始,他就感觸到了此境的奧秘,雖然被清珏毫不留情的推翻了,但此時的他,更願意相信自己!
此境可非凡境,定是有聖人旅居在此境......
光陰殿裡的棲魔山,確是極為的玄妙。
而當他看到一隻只古怪的大鳥,從頭頂翱翔而過時!
他笑了,原來此境,真的不止他一人,因為他發現了,那些古怪的大鳥背上,確實站著幾名修士!
泛著淺藍色的天空,無限的高遠,可於尊更相信此境,乃是真正的幻境,所有的一切,皆是幻術所成,但他想要極力否認的一點是,此境的修士,絕非幻術所成......
小舟在滄海中漂泊!他似乎並不亟待離開這片浩瀚的滄海,他用手指,輕輕地觸控著那片波光瀲灩的潮水,清爽且柔滑。
他捧起一片海水,輕輕地揉搓著面頰,那一刻,他的心神,輕鬆極了。
後來,他便再也沒有猶豫,他縱身躍入滄海,他舒展著身體,而此時,周身的疲乏,也漸漸地退去了。
當恍然夢醒的那一刻,他望向四周,他正躺在一張土炕上,而木製的粗糙木屋裡,有一壺開水正放在爐子上煮著!
他的意識,變得很清晰,而此時,他也發現了此境的不同之處,他之前捕捉到的詭異氣息,卻正盤旋在這座矮小的木屋內。
“孩子!你還是不知道深淺吶!”此時,臥室外,佇立著一個蒼老的男人。
男人臉上的皺褶,在闡述著時光的殘忍與刻骨。
男人手中拎著一壺茶水,走進臥室,他將煮熟的茶水,沖泡進一盞茶杯裡,道:“孩子!喝口開水,緩緩氣罷!”
於尊一臉愕然地望著老者,道:“前輩,我做了甚麼?”
老者輕輕地嘆了口氣,道:“那片時光之海,你再也勿要打它的主意了!”
“時光之海......是那片光海嗎?”於尊撓了撓後腦勺,道。
老者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沒錯!正是那片海!”
“那片海,確實極為的神秘!”於尊飲盡一杯茶水,仍舊有些意猶未盡,道。
老者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這茶水好喝罷!”
“嗯!極為爽口!”於尊應聲,道。
“那你看看鏡子裡的那個人,可是你?”老者弓著背,走出屋外,再也沒有多言。
於尊拿起鏡子,向內望了一眼,那一刻,他的心底,在狂亂的跳動著,“這......還是我嗎?”
而站在臥室外的老者,笑道:“這便是時光之海的厲害之處!你且再飲幾盞茶水,便會恢復原貌!”
於尊心底一滯,喝道;“前輩,您的身份是......”
老者笑道:“除卻前輩之外,他們更願意稱我為光陰殿的殿主!”
“甚麼......你當真是......”這是於尊萬萬沒有料到的,可這一切,卻又如此的理所當然......
“在這片世界裡,我......便是光陰的使者!”老者哈哈一聲大笑,然後,木屋內再也沒有任何的聲息。
自於尊走出木屋的那一刻起,他業已被外界瑰麗的風景給驚呆了。
眼前的蒼山,可抵天,可入海,可聞風,可攬光,而掛在蒼山上的一條瀑布,則猶如一條玉帶般,瀑布較之那片光海,顯得更加的生動,也更加的真實。
無數的林木,佇立在山峰的不同高度,而隨著高度的提升,那些林木的顏色,也在發生著變化,初時是一片蒼綠,而後是一片橙黃,再之後,則是一片金黃,然後一片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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