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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的長戟邊緣,綴著一滴滴鮮血,而漢卿的長刀上亦染上了一層鮮紅的血水。

血液如同一顆顆紅水晶,在天寒地凍的世界裡,它們漸漸地化為了一片冰晶,閃耀而又奪目。

蒼茫的天地間,一道道雷光,將幽暗的大地照得通透,而飄在天邊的那層紅霞,卻依舊在閃爍著璀璨的紅芒。

荒蕪的莽原上,低矮的浮草,隨著風輕輕地律動著,忽的,一股風暴,席捲了整片莽原,慼慼然的夜色裡,一道花火,如同一滴水,潤澤了大地,之後雄宏的火光,猶如一片片江潮般,將整片莽原引燃了。

浮世浮華,醉里人間,挑燈看劍,煙火蔓延在十一月的盡頭,冰霜即至,在烈火中,悄悄的冰封了千里莽原。

冰與火在暗中較量著,離天明尚早,依舊是一片烏壓壓的黑暗,翻滾的雲層,滾落下一滴滴雨水,伴著雪花,將整片江山封印了起來。

幻的長戟上結了一層晶瑩的冰花,而漢卿的長刀刀鋒上,則染上了一片璀璨的烈焰。

兩人之間,不分伯仲,而戰爭繼續下去的可能,無非是兩敗俱傷,泣血的天空,渲染著這場殊死搏鬥,可這場戰爭的意義,無非是兩個固執的少年,倔強而又執著的猜忌。

林知遇或者清,她選擇的究竟是誰......

幻無法忍受林知遇的身邊有個漢卿,而漢卿更無法容忍清喊一個陌生人作哥哥,當然這種陌生,僅僅對於漢卿而言。

然而此刻的戰鬥,卻又代表著兩方陣列的戰鬥,幻代表的是萬魔窟,而漢卿代表的則是千佛淵,兩人不依不饒的較量下去,而這場戰爭的終點,除非有一人死於此地!

而這種結果,卻是於尊不想看到的!他大喝一聲:“漢卿勿要再爭執下去了!”

那一刻,於尊看到了漢卿眼裡的清明之意,可是就當漢卿勢要收手時,幻的長戟卻已誅殺而至。

轟!

只覺天地間一震,於尊笑吟吟地望著幻,道:“可是痛快了?”

漢卿的長戟扎進了於尊的腹部,而於尊的身體,則猶如一塊亂石般,墜向了地面,地面上風石土木,一片厚重的灰塵,自一片凹陷的大坑中,向四處蔓延了出去。

於尊將身上的土石推開,笑吟吟地望著幻,道:“可是痛快了?”

而他的腹部依舊流淌著鮮紅的血水,幻的眸子裡有一絲不解,他甩了甩頭,幽幽道:“你為甚麼要護著他?他與你並不相識罷!”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長嘆道:“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們魚死網破?”

“那又如何?”幻的眼中帶著一絲輕蔑的銳光,道。

“若是如此,你二人之中勢必有一人要終身受痛苦的折磨!”於尊道。

幻的眼神愈發的迷惘,他一臉稚拙地望著於尊,道:“可是林知遇是因他而死!”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林知遇是因你二人而死!”

“你說甚麼?”幻難以置信地望著於尊,道。

“若是林知遇能夠放下你,她也不會死了!”於尊嘆道。

“你說知遇若是放下我,那她便不會死嗎?”幻的臉上漸漸地覆上了一層悲意,他掙扎著想要找一個答案,可是現實的嚴酷性,卻將他心底所以為的現實,撕扯的面部全非。

“沒錯,林知遇不想跟漢卿走!她想要留在你的身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一刻,不僅僅是幻動容了,站在一旁的漢卿,眼中的光,愈發的暗淡了。

他垂著雙臂,呆立在半空中,他靜靜地仰望著頭頂上的那片蒼天,他伸出手去觸控,低喃道:“清......你在嗎?”

蒼茫的夜空下,群星閃耀,那片烏雲終是散去了,而此刻,卻無人回答漢卿的問題,他的臉上,漸漸地覆上了一層層清淚,他撕心裂肺的大喊,道:“為甚麼......為甚麼......”

直至那片哽咽,將悲傷的黑夜,浸染的愈發幽暗了,或許,兩人皆想明白了罷!

他們本無罪,但兩人在一起時,便在無聲中,成為了林知遇心中的罪孽。

若是兩人其中一人,肯放開林知遇的話,或許林知遇也不會死了罷!

林知遇終成為了幻心中的林知遇,而清亦成為了漢卿心中的清。

在回憶裡,默默地祈禱罷!下一世,林知遇(清)將不再屬於任何一個人,她大概只想要無拘無束的飛翔罷!

幻離去了,離去前,他將手中的長戟,折為了兩半,他苦澀的看著於尊笑了,他的臉上覆著一層幽暗的光,他道:“於尊!謝謝你讓我明白這一切!但在未來,我亦會讓你明白你不想明白的事!”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願聞之!”

幻離開後,漢卿卻依舊站在那片天空的正央,他靜靜地望著虛空,他似乎在對著天空歌唱,而那首歌,定是為清唱的罷!

於尊揉了揉眼睛,心底卻也再次翻湧起一片難以言喻的苦澀,清還會回來嗎?

若是她不想回來,那便勿要回來了罷!

可是琪兒呢?我的琪兒呢?

一碧如洗的蒼穹上,再次出現了一輪圓日,炙熱的溫度,漸漸地將夜裡的寒意驅散,幻走了,走的時候,天下了一場大雪,他銀白色的翅膀上,落滿了雪花,幻說,他還會回來的!而那一天,就在不遠的未來!

漢卿待立在那片荒莽的原野上,他臉上的淚,漸漸地被風吹成了一條條痕跡,不知道他是在笑,還是在哭,只是他的瞳子裡,卻多了一絲憂鬱與哀傷。

清終於又跟他在一起了,他抱著清的身體,一步一步地邁上天畔,他沒有跟於尊道別,於尊嘆了口氣,幽幽道:“漢卿!好走!”

或許,他走之前,回頭看過於尊一眼,他似乎在笑著對於尊說,後會有期!

他們皆會再次相遇,因為這些少年,都是戴著王冠的翹楚,而未來正等待他們去改變!

離開了,全都離開了!天地之間,再次歸於一片寂靜,雪花鋪滿了大地,經陽光一曬,化了結成冰晶!

陰曆十一月份,是一片真正意義上的冬天了!

婉如兒睡得迷糊了,她貼著於尊的後背,輕輕地喘息著。

慕容蓀曉、聶生、蒼帝,則站在於尊的身邊,於尊的側面,則站著月纖、輝勳、望祖!

此刻,幾人皆抬頭仰望著那片多雲轉晴的天空,他們輕輕地喘息著,嘴裡的熱氣,飄出來,在寒冷的冬天,化為了一片片白霧,而那片白霧漸漸地遮住了眾人的瞳仁。

本以為又該重新趕路了,可天地間,突顯異象,一柄青紫色的長劍,瞬間劃過天淵,遠處一片血紅色的光芒大盛,於尊皺了皺眉毛,忖道:“那便究竟發生了甚麼?”

這柄劍並非凡劍,於尊一辨便可認清,持劍者定是武道高深者。

而此刻,站在於尊一側的月纖,卻皺起了眉毛,幽幽道:“難道師兄還活著?”

於尊心底一滯,望向月纖,道:“姐姐,你的師兄竟也在三岔幽羅界?”

月纖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已與師兄多年失去聯絡,只是多年以前,師兄則敗走麥城後,再也未曾現世!此刻那柄青紫色的長劍倒似是師兄所持的!”

“那柄劍的名字嘛!若是我記得清楚,應名為“無名””月纖道。

“哦?無名之劍?這倒是一件稀罕事兒!”於尊笑道。

“尊兒你莫要小看了無名,這無名比起你手中的源天刃,也不見得弱些!”月纖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姐姐說的是,方才於尊大意了!”

月纖笑道:“尊兒,若是世人都如你這般謙遜,倒也安平了!”

於尊嘆了口氣,幽幽道:“姐姐過譽了!只是那片血華所在之地,究竟是何地界?”

月纖銳利的眸子中,多了一片冰冷的寒鋒,道:“定是凶地!”

她心底又忖道:“若是那人真是師兄,他去凶地意欲何為?”

這時,婉如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順著眾人的視線望去,她的身體忽的一滯,一臉愕然地望著遠方,渾身顫抖,一臉激動道:“哥哥!哥哥!哥哥!是蛇叔......是蛇叔啊!”

於尊心神一滯,道:“哦?是蛇老前輩嗎?”

此刻,婉如兒的臉上多了一片悲鬱,哽咽道:“沒錯!沒錯啊!哥哥,正是蛇叔,哥哥快救救蛇叔,快救救蛇叔啊!”

“哦?蛇老前輩他犯險了?”於尊心底一滯,道。

“哥哥!帶我去罷!帶我去罷!”婉如兒一臉的悽楚,淚水早已覆蓋了她的臉。

她揉著紅腫的雙眼,道:“哥哥若是再不救蛇叔,蛇叔的命不久矣!”

“好!我去!不過你要待在這裡,乖乖聽話知道嗎?”於尊輕聲道。

“不!哥哥!我要跟你一起走,如兒要跟你一起走!”婉如兒倔強地仰著頭,道。

於尊無奈道:“慕容兄,煩擾你了!”

慕容蓀曉笑著點了點頭,一把拉過婉如兒的小手,兇巴巴地望著婉如兒,道:“你若是不聽話,我便殺了你!”

婉如兒愣了愣,繼而低下頭,奮力地啃著慕容蓀曉的手臂,道:“讓你不放開我,讓你不放開我!”

慕容蓀曉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小丫頭,是你逼我的!”

他在婉如兒的脖頸處,輕輕地一敲,她便昏過去了。

於尊靜靜地望著那片泛著赤紅色光芒的遠方,他心道:“如兒是如何發現,蛇叔在那方的呢?”

而下一刻,他的眼前所見,業已給了他答案!

那恢弘的山脈,竟在顫動,細些看,才覺,那顫動的山脈,竟是一條蛇軀。

於尊忖道:“果然是蛇丞相!”

婉如兒既是他的至親,那今日之事,於尊也不得不管了。

他的身影,在天邊一陣閃爍,再觀時,他業已不在那片寂冷的荒原上。

而聶生和蒼帝,則隨著他的腳步,遠去了!

慕容蓀曉笑吟吟地望著遠方,嘆道:“可惜了!可惜了!定是有趣的戰鬥罷!”

而月纖和輝勳、望祖則靜立於婉如兒的身側,靜靜地望著那片玄天。

片刻後,月纖闔上了雙眼。

她看清了,看清了那片天地,那竟是一片血池,那血池綿延了數千裡之遙,而血池中自是翻湧著血水的,那腥澀的鮮血,經風一吹,便飄到了四人的鼻息間。

月纖皺了皺眉,幽幽道:“萬年前的血池,怎會現身此地?”

她一臉愕然地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竟然真的是師兄,只是此刻師兄為何會出現在血池中呢?

而此刻,圍繞著那潭血池的則是一片巍峨的山巒。

山巒?

細些看罷!那是一條巨蛇!

巨蛇吐著紅紅的信子,而在巨蛇的口中,則立著一位中年人,那中年人身披一件青袍,只是他的瞳孔,卻有些特殊,他的眸子裡,始終吞吐著一陣血芒,而那道血芒,卻不似凡人所有的!

月纖心道:“這巨蛇定是修煉了數萬載,才形成神識的!只是這巨蛇身在此地,又是意欲何為?”

被巨蛇的身軀遮擋住了,她看不到更遠的地方!

而此刻的於尊,則恰站在巨蛇的蛇頭上,他屹立在老者的身邊,如一代王侯!

蛇叔笑道:“於尊!如兒可好?”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有我在!如兒便不會有事!”

蛇叔哈哈一聲大笑,道:“我與王上日日思夜夜想,有時候我與王上真的好羨慕你們這群年輕人吶!”

於尊嘆了口氣,道:“其實如兒,也相當掛念與蛇叔與王上!”

“哦?這小丫頭沒少哭鼻子罷!”蛇叔笑道。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只是她總在夜裡哭!”

“唉!她自小便未離開我與王上,這次,她離家如此之久,若是說不想家,倒也是假的!”蛇叔捋了捋長鬚,嘆道。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又道:“不知蛇叔此次前來此境,意欲何為?”

蛇叔眯著眼,笑道:“我和王上在等待一個人!”

“哦?一個人?”於尊道。

“沒錯,是一個人!”蛇叔笑道。

“何人?”於尊一臉訝異地望著蛇叔,道。

“不可說不可說!”蛇叔哈哈一聲大笑,道。

“那定是不凡之輩罷!”於尊猜想,道。

蛇叔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何止是不凡吶!”

“哦?這倒更令我好奇了!”於尊笑道。

“尊兒你且看東南方!”蛇叔遙指著東南方的一座城池,道。

“哦?蛇叔是何意?”於尊一臉訝異地望著蛇叔,道。

“你且細些看!”蛇叔意味深長地笑道。

於尊心底一滯,幽幽道:“那竟是王城......”

蛇叔哈哈一聲大笑,道:“剛發現嗎?”

於尊一臉愕然地望著蛇叔,道:“這王城怎麼出現在此地?”

蛇叔幽幽道:“之所以如此,便是因這片血池!”

於尊心底一愣,道:“這血池中可有神物?”

蛇叔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何止是神物?這血池中的寶物,天下之人皆想得之,卻恰被我等遇上了!”

於尊幽幽道:“王城定非凡俗之城罷!”

蛇叔哈哈一聲大笑,眼中對於尊的欣賞,愈來愈濃郁了,他道:“不然你又怎會在轉世之城遇到婉如兒和蛇侄?”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此刻他的眸子裡,閃爍著一道道精光,那道道精光,竟是那般的璀璨,就恍若星辰般燦爛。

而蛇叔在一旁立著,卻也覺出了此刻於尊周身氣質的變化。

“這於尊,絕非凡人吶!”蛇叔望著他身邊的少年,心底嘆道。

而此刻,這片血池的正央,卻立著一個人,那人身披蓑笠,手中握有一柄長劍,而那柄劍的周身,則閃爍著一層層紫金色的光華。

若是月纖在此,定會認得這個男人,而他也正是月纖的師兄——孤!

這個名為孤的男人,人如其名,潦倒一世,未有子嗣,而他所立執念,卻非月纖不認!

他希望月纖會成為他的妻子,而月纖卻不喜歡他!

他潦倒一生,卻在此地又重現人間,無人知道,他這些年去了哪裡!

或者說,這世間並無人關心他,究竟去了哪!

因為他的名字叫——孤!

這也註定了他一生的孤苦無依!

而此刻,他尋到了一絲熟悉的東西,而那個熟悉的物什,便藏在這片血池中。

至於,他是如何尋到這裡的,卻也是因為他曾身在王城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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