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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爻仍不死心,道:“你既已送我這柄圓月彎刀,我不要了,豈不是駁了你的好意?”
於尊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道:“前輩,不妨看一段影像罷!”
鍾爻愣了愣:“哦?什麼影像?”
“自是讓你醒悟的影像!”於尊方一提起,心中就不免多了幾分傷痛,如今塵鷹前輩和月纖前輩都已不在,那心臟就如被擰乾的汗巾般,再也難以湧動出一股血液。
鍾爻正有些抓不著頭腦時,她的神識裡,忽的多了一息影像,此刻於尊用手抵住她的額頭,將當時眾人,如何御黑龍的影像皆傳給了她。
片刻後,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從神識中拔離出來,道:“原是如此,我若是接受了這柄彎刀,豈不是違背天理?”
鍾爻低喘著,卻依舊難以從方才的影像裡,拔離出來。
這幽泉幻海中的眾人,無一人武道低於她,此刻的她,也無了之前凌厲,反而是一副謙卑的模樣以示於尊。
鍾爻嘆道:“是我自不量力啊!”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非也,姑姑可知那幾位前輩是如何著道的?”
鍾爻顏色變了變,道:“難道是因這圓月彎刀的緣故?”
於尊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那幾位前輩便是因圓月彎刀的緣故,才會被鎖在我的瀚海中!”
鍾爻愣了愣,忽的打斷於尊,道:“你說什麼?瀚海?”
於尊點了點頭,道:“我自入獄界以來,心中便有一片大海,名為瀚海!”
鍾爻大驚失色,低喃道:“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人?”
於尊問道:“前輩,你在低喃些甚麼?”
鍾爻換了副顏色,哈哈一聲大笑,道:“自無些甚麼!”
於尊長吁了口氣,道:“若是不將話說開,與姑姑倒還有些芥蒂,如此說開了,那便是朗日晴空了!”
鍾爻靜靜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純澈少年,稍許後,默默地嘆了口氣,道:“真是位好兒郎啊!”
眾人隨於尊等人的腳步前行,倒也無些爭執,此刻若爭些名號,無非是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倒不如平安和樂也好。
安信城內,人流車馬,相樂和諧,卻只是因這路上的車馬多了些,不免多了些雜事。
一列高頭大馬,順著街邊揚起鞭子,胡亂的甩了幾下,那馬兒吃痛,便快行了幾步。
這倒好,不是些甚麼不著調的人物,一鞭子恰好揮舞在獨孤銀澈的身前,獨孤銀澈一愣,忽的將蘇素拉至身邊,隨後輕輕地一跳,這才避讓開來。
眾人臉色皆是一變,仙弦怒道:“你這騎馬之徒,難道未看到我家兄弟嗎?”
那人高昂著頭顱,一臉雍容之相,道:“你既被我的馬鞭抽到,應是感謝我才罷,畢竟沒有幾人有如此的榮幸!”
聞此,蘇素臉色一變,一臉殺氣,幽幽道:“第一次聽人將這悼詞說得如此和諧!”
“哦?這位姑娘,姿容倒是長得不錯,如何,做我封銗國的妃子如何?”那人大言不慚道。
這時,於尊持刀的手掌,已有些漲紅,他低喃道:“勿要怪我,勿要怪我了!”
卻不等那雍容華貴的男子緩過神來,那於尊提著一把尖利的彎刃,呲溜那麼一劃,那人的頭顱便離了脖頸,一道猩紅的血水,如湧泉般,噴薄了出來。
於尊用白帕拭了拭刀尖上的血珠,幽幽道:“這下可是清淨不少了!”
與此同時,那數列車馬,皆是一驚,道:“你這賊人好生蠻厲,你可知他是誰?”
一位身披華袍的老人,伸直了顫抖的手臂,指指點點著,倒好似仍無相信那人的生死。
於尊仰頭哈哈一聲大笑,道:“快意恩仇矣,何來的他是何人?”
老人面色一怔,幽幽道:“瘋了,簡直瘋了,這乃是當朝國君的子嗣啊,你這蠻人等著赴死罷!”
於尊拔起插在地上的圓月彎刀,大喝道:“我便等著爾等來殺我,哈哈哈!”
這時,街頭上已圍聚了數百號人,臉上盡皆是些苦澀與怖意,道:“這世道要變了,世道要變了啊!”
“竟然連當朝的王侯都敢殺戮,這小子怕是不要命了罷!”
而與此同時,那安信城東城門處,卻也傳來一道駭人聽聞的訊息,道是:那國王在出巡歸來時,竟然被一名白衣少年戮殺,那白衣少年,一直從東城門處殺到皇宮,卻也不知因何些緣故,總之封銗國算是遇到了百年未遇的危機。
可是何人如此瘋狂呢?
於尊聞聽著眾人的交談,臉色忽的變了變,道:“看來是仲夏妹妹和長孫不為!”
這廂,事情還未了,那廂,封銗國的皇親國戚皆已被斬殺,這注定恐慌的一日,自月國滅國的時候算起,也不過一個月往來而已。
有來自月國的百姓,指指點點著,忽有人言,道:“這......這......少年......不是當初屠戮月國都城漢湘城之人嗎?”
眾人眼神一滯,皆不一而同的望向於尊,道:“是啊,確是他,確是他啊,你們還等什麼?還不提女王殿下報仇?”
“報什麼仇啊,能留得下自己的小命,已實屬不易了!”
“噫籲嚱,危乎高哉?”
“趁現在還不快跑?”
“媽呀,王三,李四,趙五,爾等還憂慮些甚麼呢!”
於尊愣了愣,眼神中漸多了些複雜的神色,他轉頭望向鍾爻,幽幽道:“姑姑我這臉,也屬於普相嗎?”
鍾爻輕輕地搖了搖頭,長吁了一口氣,道:“這事,看起來並非這般簡單!”
“望姑姑指點!”於尊一臉恭敬道。
“扮相,乃是扮相於你!”鍾爻舔了舔乾澀的唇,臉上略帶一分苦澀,道。
於尊晃了晃神,道:“我又不是些甚麼大人物,為何要扮相於我?”
“呵呵,你怎知你不是大人物了?”鍾爻淡笑道。
“我又怎麼成了一方大人物了?”於尊一臉苦澀,道。
鍾爻一臉恍惚,道:“這倒也不稀奇,數十萬年前的那場大戰,不也是有人扮相嗎?”
“姑姑,於尊不解,請詳述!”於尊的心底,緊緊地擰著,他仰頭望向高天,那恍惚的明日,令他的雙眼,留下了一滴閃爍的淚珠。
“暫且不要顧及這些了,恐怕這幾日,封銗國要亂了,至時皇親國戚定會為權謀而爭而奪,我等便聽上人言罷!”鍾爻嘆息道。
安信城內,一處鏡花雪月之宅地,擺著一盤黑白棋,幾人圍聚在那黑白棋的旁邊,靜靜地望著那場棋的佈局。
“必然要有人解開,才會深入棋地!”一位身著汗衫的胖老兒言道。
“可何人有這棋力?我等便是想拿起一顆棋子,也是十分難矣啊!”一名枯瘦的道人道。
“恐怕,真要有天縱偉力之人,才會開啟這盤棋了!”眾人幽幽嘆息,道。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且讓我家公子看它一看!”一位身披華袍的少年,自人群中邁步走進,那一臉的雍容之相,令他與眾人略有些格格不入。
那少年眯著眼睛,靜靜地觀著那場棋局,倏爾,他伸出手指,輕輕地一點,那白旗忽的一顫,竟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執起白旗,向旁邊的格子下去,然而還未等那白旗落地,少年忽的噴出一口鮮血,其人更似是被炸飛了一般,重重磕在了地上。
“連靜欒公子也無法著手,看來今日這盤棋,難下嘍!”
俆靜欒顏色一變,啪的一拍棋盤,這次是一顆黑棋落入他的掌中。
他眯起眼睛,靜靜地觀著那棋局,他忽的一拍棋案,那顆黑棋,竟穩穩地落在了棋盤上。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幽幽道:“這靜欒公子果然有一手啊,若是我等去了,便是舉旗也舉不動啊!”
此刻,俆靜欒又在靜靜地觀察棋局,他長吁了一口氣,大喝道:“定!”
卻見那長空,忽的閃過一道血光,那俆靜欒還未等反應過來,便被炸向了高天,之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眾人顏色一緊,道:“靜欒公子這次看來危矣!”
見俆靜欒這番模樣,眾人更是不敢再次嘗試了。
而此刻,一位身披白衣的少年,從眾人中步出,他笑吟吟道:“讓我來觀一觀這棋局,如何?”
於尊眼神一滯,道:“長孫不為,你終於出現了!”
於尊手底漸多了些汗漬,再次面對長孫不為時,他依舊有一絲彷徨和猶豫。
長孫不為笑盈盈的望著堵在身前的胖老兒和道人,道:“爾等未聽懂我說得話嗎?”
“哼,你這小兒未免太過蠻橫無理了罷”那胖老兒皺眉道。
那道人得意洋洋,卻道:“想讓我讓開嗎?來,殺了我,我就讓開!”
於尊顏色一緊,長嘆了一口氣,幽幽道:“他既想前去,爾等為何不為他讓開路子?”
長孫不為神色一滯,他手中的那柄長劍,啪的一聲,砸在了地上,道:“於大哥......於大哥......可是你嗎?”
於尊輕輕地搖頭,道:“你看錯了,我並非是你的甚麼於大哥!”
“可我明明沒有看錯的,你便是我的於大哥,你便是我的於大哥啊!”少年哀嚎道,臉上的淚水,啪嗒啪嗒打在衣衫上,烙印在心底,成為了一片愁楚。
於尊冷哼道:“你既這般有本事,自然不需要什麼於大哥了!”
少年身軀一顫一顫,他蒼白的臉上,還略剩一分血色,幽幽道:“於大哥,是你看錯我了......是你看錯我了......我身體裡的那個人,根本不是我......根本不是我啊!”
於尊忽的一愣,然而就在此刻,長孫不為臉上那唯一的幾分血色也無了。
他忽的執起掌中的長劍,輕輕地向前一挑,那胖老兒和道人,被他輕鬆地割開了喉管。
那胖老兒捂著滋滋流血的喉管,一刻一刻,變得窒息,再無聲息。
“爾等,想死嗎?”他一腳將擋在他面前一臉恐懼和絕望的道人挑開,眾人皆一臉怖意的望著少年,道:“這是哪裡來的魔人,年紀輕輕,竟就將屠戮人生演繹的如此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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