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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自何時起,方成似乎業已立於仲夏背後許久許久了,他輕輕地拍了拍仲夏的臂膀,一臉警惕,道:“勿要喊他,此事怕有蹊蹺!”
方成從地上撿起一本佈滿塵埃的秘籍,拂去上面的塵埃,書的封皮上寫著兩個大字——《明書》。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幽幽道:“仲夏妹妹,這本書在你哥哥身上算得上一本廢品,不過......你倒可以研究一番!”
仲夏愣了愣,怔怔地望著重見天日的古籍,心底竟有一些犯怵。
方成方要走,仲夏攔住他,道:“臭蟲,你想去哪?”
方成無奈地嘆了口氣,“小祖宗!你又要作何......我還能去哪兒?還不是回我的居所?”
“切!別把我當傻瓜,這些時日,你究竟去了何方,速速交代!”仲夏呲著牙,揮起了小拳頭,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可她愈是如此,卻更增添了她一分俏皮。
方成一臉呆滯地望著她,竟有些愣神了。
片刻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無奈地甩了甩衣襟,道:“哎,我說你這個小丫頭,怎生這般纏人,我去了何方,又何必非要向你交代”
“哼!你不說,你今日休想離開這裡,我和哥哥,皆是坦坦蕩蕩的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所以,有些事,你必須說,這樣,大家才公平!”仲夏一臉蠻橫,道。
方成長吁了口氣,揉了揉瞳子,終是鬥不過這個小惡魔,道:“我前幾日回師門了,是師傅讓我回去覆命的,這下你總該滿意了罷!小祖宗......”
“哦?你為何回師門,難道與哥哥......他......有關?”仲夏一臉急切,道。
方成輕輕地點了點頭,道:“與於師哥的身世有關!”
“哦?哥哥的身世?從何說起......”她皺了皺眉毛,望著依舊躺在地上,處於昏睡中的於尊。
“你想知道嗎?”方成笑吟吟地望著仲夏,更似是在挑逗她。
仲夏狠狠地瞪了一眼方成,“我才不想知道呢!我只關心哥哥這一生過得如何,至於他前世如何,這......與我無關!”
她雖如此說,可眉眼間卻寫得明明白白,若是上一世......那麼哥哥的世界裡,會不會出現我呢?
“唉!於師哥,他,不容易,仲夏妹妹,還是勿要好奇了......他心底的苦澀,又豈是你我二人能夠切身體會到的......”此刻的方成,眉宇間掛著一絲憂愁,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個大大咧咧的方成了,而這一刻,仲夏才讀懂,一個真實的大橙子......
仲夏雙手捧著腮,與方程坐在大殿前的一方門檻上,她嘟著嘴,一臉憂悶,“大橙子!哥哥他會無事罷!”
方成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沒事的!於師哥,定會好生生的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可他業已睡了一天一夜了!”少女的眉宇間,有一絲濃濃的愁鬱,她的心,大抵是真的痛了罷!
方成闔眸靜修,這一天,又過了大半!離天明尚早,仲夏躺在殿頂上,望著頭頂上明亮的星辰,嘴裡銜著一根草葉,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方成聊著......
午夜時,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昏昏欲睡的仲夏,拉了拉方成的手臂,道:“大橙子,我困了!”
而方成眯著眼,似乎已沉入妙境之中,片刻後,仲夏捂著鼻子,大叫一聲:“哎呀!你......你......這個臭蟲!我要替天行道,殺了你!!!”
沉悶中的世界,似有雷勢,恍惚間,空氣中有了一絲汙濁之氣,嗅之,掩其鼻,瞪其雙眼,兩腿一伸,恐將去面赴閻羅,甚是可怕。
而闔眸靜修的方成,臉上隱有一絲暢爽之感,“爽啊......爽......”
仲夏捂著鼻子,再也難以忍受,左腳奮力一踹,那名為方成的少年,一聲嚎叫,身體猶如箭鏑,尖嘯著飛了出去。
砰!
臉著地,他卻揉了揉屁股,一臉鬱悶,“是誰!是......誰......”
言語中已有一分懊惱,可仲夏也不是怕惹事兒的主,她的身法,極為的飄逸,而那絲飄逸之中,亦有神妙之處,令人難窺其本質。
她再次飛起一腳,這次,方成簡直變成了一根竄天猴,嗷的一聲飛上了天,這腿勢較之之前,卻更加的兇猛了。
而飛入雲霄間的方成,皺了皺眉毛,大喝一聲:“通達之法!”
砰......
這一次,他再次出糗了,他的褲子,被那通達之法,崩出了一個洞,內裡是一條紅色的內褲。
“臭流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少女又飛起一腳,他方落地,再次被仲夏一腳踹飛。
欲哭無淚......
不久之後,兩人一個捂著鼻子,一個揉著屁股,優哉遊哉地從宮中步出,方成倒也生了一副好皮相,行走在市井巷陌,倒也引來些許靚麗的女子尋花問柳,他特得意的在仲夏的面前,扭了扭屁股,道:“你看罷!我還是很有魅力的!”
仲夏無奈地撫了撫額頭,然後,皺了皺眉,再次飛起一腳......
“天吶......我究竟遇上了甚麼凶神惡煞......”
他絕望的想著......
屁股已如一片燒紅的烙鐵,紅通通,熱乎乎。
他已如熱鍋上的螞蟻,跳也不是,走也不是,最終只能一臉憨態地彎下腰,喊道:“喂!祖宗!快上來!我揹你走!”
又走在大街上的大家閨秀,掩著臉輕笑,道:“這位公子,倒也是憨態可掬,卻也不知捂著屁股作甚?難道是這位小姐下了重手?昨夜吃了些苦果?”
片刻後,方成頂著一副豬肝臉,從眾人的身旁路過,仲夏意猶未盡,又順勢衝著他的屁股,踹了一腳,這倒好!那街市上登時間沸騰了,莫過不是因“這位公子”的通達之法所致。
而方才本就有縫隙的褲子,這下倒好,完全崩開了......
少女還未說出那個字眼......“開拔”......
“師傅他不會生氣罷!”他一臉憨態地望著長空,師傅生氣的時候,也會遭雷劈罷!哦......不對!師傅,他會馭雷......
那麼世界上,真沒有法子治得了師傅嗎?
他一臉憨態地望著長空,嘴角略微向上彎起,一副賤兮兮的笑意......
這通達之法,直接將整片長街,炸成一片沸騰之狀,原本闃寂的街市,此刻已多了些許人息。
而這時,於尊仍處於昏睡中,倒不識那夢裡人間是甚光景......
兩人沿街走著,一邊沐浴著澄澈的陽光,一邊隨心逛了逛,可謂是繁城盛景,巍峨的塔樓,足有千米之高,站在塔樓上,頗有些登高望遠的意味。
破土的雲梢,如今卻也僅有毫釐之高,聞堂上烏燕,嘰嘰喳喳,索些趣聲,覷夜色嫋嫋,玉林高高,是和煦的風,掃過耳畔,是市井裡的光線,穿破雲霄。於是,這不免令人想起了曾經,那些溫暖或清馨的曾經......
平靜的日子,有幾日。如流水般,時間,叮咚作響......
如此,兩人頗為歡愉,亦不知行了多久,只覺西方的天際,已泛起了一片黃昏。
方成打了個哈欠,雙臂抱著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仲夏妹妹!這氹響國內,倒也有幾所聞名天下的學院,你可有興趣?去探尋一番?”
仲夏撇了撇嘴,“我可不想沒事找事了!這學院嘛!乃是溫室裡的花,自是經不起大風大浪,去了能如何?到時候,拂了他們的顏面,豈不又填了些許麻煩事?”
此時,說巧不巧,正遇一女子從兩人身邊走過,卻也恰好聽到二人所言,一臉冰冷的顏色,道:“哪裡來的蠻徒!竟敢汙衊我氹響國的威名!”
仲夏無奈地拍了拍額頭,方要解釋一番,奈何人已攻到眼前!
嘆了口氣,撇了撇嘴,嘆道:“真是不識時務!”
一根黑鐵鎖鏈,如龍蛇一般,忽的襲來,爍著寒芒的鐵索,寒鋒明亮且殺機四濺,單是覷一眼,就令人心生忌憚了,更不必提了,若是捱上一鎖,那定會痛到極處!
只是,反觀仲夏,臉上掛著一抹不鹹不淡的笑意,她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這柄鎖鏈,她僅僅是佯裝著勢要攻擊罷了,而每次鎖鏈擊至眼前時,她恰好能堪堪躲避開,鎖鏈倒也是詭異,似乎生有靈識般,是一條黑鐵玄蛇,那殷紅色的鋒芒,似是玄蛇吐著的信子。
仲夏皺了皺眉,喝道:“大橙子,你想見死不救嗎?”。
實則是她的詭計,她只是想驗證一下方成的武道罷了!
奈何憨頭憨腦的方成,卻一點都不糊塗,他擺了擺手,道:“你們女人之間的事,自要女人之間解決,我若是插手,事態恐將難以遏制!”
喝!推脫的倒乾脆!
“今日你二人誰也別想離開這裡!”二人怎知,這手持鎖鏈的女子,倒也看重一個“義”,甘當梟雄,亦有英雄氣概!
言罷!瘋狂的鎖鏈,划著尖銳的風聲,生猛的向方成甩去。
方成癟了癟嘴,面頰像一顆熟透、乾癟的南瓜似的,一臉的委屈,“姑娘,你何苦......”
二人皆知後退,卻無一人願與女子動刀動槍,可女子卻不死心,偏要逼兩人出手,不多時,圍在旁邊看的路人,也愈來愈多了。
眾人言語紛紛,“唉!這二人是有意想讓啊!若是真的動起手,她恐將不復啊!”
街市上,本就是一群婦孺,男人們都已遠赴戰場,而一些頗為幹練的女子,自也不甘落後,紛紛去往了前線,為的不過是氹響國的一息平安。
而今,鬧市街上演的這出戏,倒令一些熱血的年輕女子,血脈僨張,方要插手其中,卻及時被一些年長者生生的拉住了,諱莫如深道:“此事非同小可,還需從長計議!”
或是有些疲態了罷!那女子的體力,消耗的厲害,她弓著腰,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可令人頭疼的是,無論她怎麼出招,她始終難以碰觸到兩人的身體,更別提識破他們的身法了!
而那名為仲夏的少女,始終一臉笑意,她似乎一點都不累,她只是在輕晃著身體,可最令人頭大的是,她總能在女子攻到眼前時,及時躲避開,這仗該如何打......跟不提那個諱莫如深的少年了......
“你們如此躲躲閃閃,算什麼英雄好漢?”女子氣急道,白皙的面容,已有些緋紅。
仲夏笑道:“我們出手了啊!難道你沒看到嗎?”
仲夏手裡拎著一縷髮絲,笑著抖了抖手,髮絲輕揚在風中,女子一臉神滯地望著仲夏,“她......她......是......何時,下的手......”
方成皺了皺眉,道:“你且攻上來罷!我這次會認真跟你打!”
女子冷哼了一聲,“受死罷!”
黑鐵鎖鏈,簡直就是為了索命而來,可方成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時,仲夏大喊,道:“臭蟲,快躲開啊!躲開啊!”
方成無奈地笑了笑,“不礙事的!不礙事的!”
鎖鏈劈在了他的身上,一條深可堅固的傷,裸露在眾人面前,仲夏大驚失色,道:“臭蟲......你不想活了嗎?”,瞳子裡,已有了零星的淚珠。
方成怔了怔,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個女孩兒為他而哭,那一刻,他的心,有些痛了,雖然不知道,它為何而痛。
第二擊,他再次扛了下來,他一臉笑意,而身體,也已破破爛爛,笑道:“還要繼續嗎?”
女子皺了皺眉,“我不會可憐你的,你休要用苦肉計,我能看清的!”
這時,仲夏氣急,道:“你懂什麼懂,你若想死的話,本姑娘成全你!”
一見,業已是劍拔弩張的態勢,女子則皺了皺眉,道:“難道,方才他有意接下的那一招?”
“你說呢?”方成的瞳子裡,有一道光,這時的他,眼底的那片光,變得愈來愈燦爛了!
只要裡面的光,不滅......就好......
“姑娘......過癮了嗎?”他低下頭,輕輕地喘息著,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痛苦,他硬生生的扛了下來,而這一幕,在定格在了仲夏心底,她再一次看清了他......原來,他是一個這樣的人......
女子面色已有些蒼白,道:“你為什麼不躲開?我這柄鎖鏈,可是鎖人性命的鏈條,你真的不想要命了嗎?”
方成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我不想要命了,你可甘心了?”
女子皺了皺眉,一反常態,道:“公子道法如此,小女子十分的佩服,今晚可有時間?去我等的酒樓一聚?”
女子言中之意,方成雖有些痴愚,仲夏又怎會糊塗?仲夏嘻嘻笑道:“大橙子!今晚你可要小心些哦!”
或許,他的內心,亦有些想法了,可即便如此,也難耐內心那分飢渴,倒是想去,可潛意識裡,又不允他去,真的好煩!好煩!
結果,後半夜,方成頂著一雙紅眼睛,從酒樓裡走出,那些女子,酒量皆如其性格般,生猛且濃烈,那些女子,沒喝醉,倒是放倒了方成,他一搖一晃的自酒樓中走出,方要吟詩一首,以慶其日,可無奈地是,在他蹦出第一個字眼時,他便歪頭倒在了一條下水道里。
這下,該喝夠了罷!
後半夜,街巷裡飄起了一片溫潤的雨,細雨婆娑,順著溝渠流淌到大街的各個角落,深夜裡的犬吠,伴著朝露,伴著星火,漸漸地,時間如逝水,一夜又已不復!
田間木植,桑樹之巔,有雞鳴,有鳥叫,麥秸堆上,有蟲兒,嘰嘰喳喳,卻也樂得此間時光。
稻草地裡,僅剩下一片枯黃色的稻草根,鋤地的鄉野村夫,此刻,倒也不知去了何方......
天亮前,仲夏從一條臭水溝裡,撈出方成,捏著鼻子,喝道:“哎呀!臭蟲,你喝了多少酒啊!你......真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天才!”
他抹了抹臉上的水,醉醺醺的瞳子,已有了一絲清澈之意,嗚咽道:“仲夏妹妹!我命苦啊!”
仲夏一臉無奈,可她又不忍心撒手,“生而為人,必要乘其風險,誰活得容易?誰沒有難處?”
方成胡亂地擺了擺手,道:“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我跟於師哥一樣,自小生下來就無父無母......我......好想知道......我的爹孃在哪裡?”
仲夏推了推他的身軀,翻了翻白眼,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以為你是個石猴子投胎轉世啊!”
方成醉眼朦朧,笑眯眯的把嘴靠向仲夏,道:“我若不是石猴子轉世,那也定是仲夏妹妹是!”
“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仲夏惡狠狠地朝著方成的屁股踹了一腳,於是,空冥之中,又多了一個斑白色的點......
翌日醒來時,業已是晌午,於尊手裡持著一雙筷子,慢悠悠的夾著碗裡的魚肉,仲夏則捧著腮,含情脈脈地望著於尊。
“怎麼了?難道我的臉上還有星星不成?”於尊未抬頭,含著嘴裡的魚肉,輕嚼慢嚥道。
仲夏笑嘻嘻道:“哥哥臉上能看到月亮和星星!”
於尊笑道:“若是如此,你哥哥我!不成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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