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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尊呵呵笑了三聲,不急不緩的向前走著,此刻的畫面,倒也是有些滑稽,數萬名身披重鎧的兵將,竟因他一人而被逼著向城外退去,當退到城門口時,只聞那城門,轟的一聲關嚴了。

身披華袍的女王,一臉的冰寒之意,她的姿態,猶如一隻飛入絕巔的鶴,曼妙的身形,是如此優美。

“爾等既蒞臨我國,倒不如流下來罷!”聲音雖如銀鈴,可言中之意,卻寒到徹骨,雖為女子,但幹練的姿態間,卻透露著些許英武之氣,只是此刻的她,似乎有些疲倦,下垂的雙眼,盡是些血絲。

而觀其容顏,卻好似十七八歲的少女。

“你如此膽大妄為,難道不怕凰梁國毀掉婚約?”一臉怒氣的鐵騎鏢衛,因心中之氣,手臂顫抖,指著女王。

女王大笑三聲,瞳子裡似有一片冰稜,刺骨而又鋒利,這時的鐵騎鏢衛,眼底不免多了一絲忌憚,卻因這女王周身的氣質所致。

“何來的婚約?我乃堂堂的氹響國女王,難不成要嫁到別國?何等荒唐,何其可笑!你倒是令你家國王,來做我的男嬪如何?”

鐵騎鏢衛怒急,他手執刀劍,手臂上業已是一條條虯結的青筋,他的目眥盡裂,道:“你......你......

竟如此放肆,我這就派人回國!你給我等著......”

他方要釋放銀鶴,奈何於尊早有準備,此刻城內皆是於尊的領域,他的眼中含笑,只是那絲笑意裡,卻是一片血殺......

於尊一臉冷酷的笑意,身形則不斷地在空中變幻,恍惚一瞬,他如低飛的烏燕,掠過那群身披重鎧的兵士之間,而此刻,身在城中的鐵騎鏢衛沉默了......

又是數十個腦袋,猶如彈珠般,滾落在地,當於尊飛起右腿的那一瞬,那彈珠,劃破了風,衝著鐵騎鏢衛的擊去,空氣中,一片濃重的血腥氣。

如此,即便意志再堅定的男人,心神也會有一陣恍惚,這便是於尊的手段,兇狠且厲絕!行走江湖,若是無這份膽識與心境,是難以保命的!

數十顆頭顱,如炸裂的爆竹,腦漿和血肉迸濺的到處都是,這一幕,輪到誰,也會崩潰罷!而此刻,那些將士,臉上皆覆上了一層悲意,他們眼中的恐懼,如火花般,迸濺了出來,他們怕了!真的怕了!

而於尊則一臉淡然處之,他笑吟吟地站在那群兵將之間,瞳子裡的那份殺機,從未斷絕過,一臉呆滯地兵將,在那一刻,心神略有些恍惚,只是即刻,便認識到了此時的處境。

他們執起戰戟,雪亮的戟,閃爍著明亮的陽光,也倒映著他們瑟瑟發抖的面頰,“殺!殺了他!爾等還在作甚!”

聞此,人群沸騰了,外圍的女子,皆捂著小嘴,無不被這瀟灑的少年所折服!內裡的兵將,則一臉慌張,似失神般,一臉落魄。

他們執起刀戟,瘋狂地砍殺著被圍在中間的於尊,可這卻奈何不了這個瘋狂且心底壓抑的少年,他咆哮著,乾脆扔掉了手中的黑鐵彎刀,執起雙拳,瘋狂地攻了上去。

迸濺的血花,含著淚的雙眼,他亦不知為何會流下這滾燙的淚水,瘋狂......更加的瘋狂......

甚麼才是所謂的底線?底線又在何方?

迸濺的血花,溢滿血絲的瞳孔,他只是隨意地彈了彈手指,面前的兵士,已如一株血煙玫瑰,血水迸濺在眼前,似是一片腥澀的霧氣......

他如入了無人之境,臉上的表情,變得麻木,心底則更加的冰冷、僵硬!

而更加可怕的是,那些迸濺的血珠,竟猶如一把把匕首般,貫穿了擋在他眼前的人!

這......這......這仗該怎麼打?

立在城樓上的女王,眼底漸有了一絲笑意,她的瞳子被這個容顏清秀的少年吸引住了,“難道他便是阿姐提及的於尊?”

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數萬官兵,業已去了七七八八,而那些身裹重鎧的兵將,下場則最為的恐怖,他們被於尊的拳頭砸爛了!

而那些身披軟甲的兵將,則依舊在奮力抵抗,於尊實在是懶得離他們,他忽的大喝一聲:“風鯤......”

一簇簇流風,瘋狂的襲來,然後他們的肢體,在瞬間破裂開,這簡直是地獄......

被包裹在重鎧中的鐵騎鏢衛,眼底的光,在一瞬間,暗了下去,可他的瞳子裡,亦有一分敬佩之意,可他又不甘,他覺得羞愧無比,他覺得對不起那些被他帶出來的兵將。

可戰場,本來就是嗜殺成性的!這......誰也無法改變!

於尊仰頭哈哈一聲大笑,可謂是“英姿勃發,羽扇綸巾”,如此,便是連那翔飛萬里的蒼鷹,也不及一二!

爽朗的大笑過後,他已擒住那口出狂言的鐵騎鏢衛,他輕輕地將手臂一甩。

只聞一聲巨響!

砰......

空氣中,也有些波動,而那看似不凡的男人,則跪倒在一面城牆下,而那聲轟然巨響,亦是因城牆倒塌所致,可見,於尊那一擊,威力如何!

“服不服?”於尊一臉冷冽的笑意,他冷漠的臉,雖看似清秀,可這一刻,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瞧他了,甚至不想與他的眼神對上!

恐怖的一幕,留在了眾人心間,一直沒有融化.....

“認輸嗎?”他雖笑著,可瞳子裡,卻隱有一片冰冷的殺機,他猶是少年,可恍惚間,在眾人的眼中,他的高傲,似乎捅破了雲霄,他似乎一直都是如此的不羈,如此的放縱,世間少有人能製得住他......

或許,能製得住他的人,早已死去了罷......

身披重鎧的鐵騎鏢衛,一臉冷漠的笑意,如此看來,他倒也有幾分血性,倒是個真正的爺們兒!

“你即便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真相的!”

於尊的瞳子,愈發的幽暗了,只是此刻,一絲笑意,卻掛在了他的眉梢上,“阿姐,我想你應該找到你所念之人了!”他衝著站在城樓上的女皇,大喝了一聲!

女皇有一個好聽且頗具威勢的名字——鳳仙!是一位天資傲人的女子,鳳仙指了指自己,美眸流轉道:“你是在喊我嗎?”

於尊笑道:“不是阿姐,又是何人?”

“阿姐,我名於尊,偶然路過氹響國,碰巧來向阿姐問聲好!”

而這時,癱倒在距離於尊十幾米外的驃騎將軍範魏,直愣愣地望著站在城牆的鳳仙,片刻後,他的眼中突地流出了一滴血淚,苦澀的嗓音,猶如被磨幹了汁液的稻米般,混著粗糙的稻殼,讓人感到十分焦躁。

“姐,是你嗎?”這一聲姐,卻遠隔了千年之久,好熟悉的聲音......似乎從未在耳邊凋謝過......

站在城牆上的鳳仙,身心突地一緊,她的心神略有些恍惚,差點從城牆上摔下來,“舍弟,是你嗎!”

好久遠的呼喚,好溫暖的呼吸......

將軍範魏臉上已掛滿了淚痕,“姐!是我!是我啊!我乃範魏!我乃範魏......”

就像一塊磐石,壓在心底,那一刻,難以呼吸。

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沒有怒氣,沒有仇恨,只有一分懺悔,一分思念,一分過錯......

很懊悔曾經做過的事,殺掉的人,而這一切,已覆水難收!

站在城牆上的鳳仙,像一朵飄零在風中的落花。白鳳袍隨風輕輕地蕩著,亦蕩著她臉上的悲傷與憂愁。

於是,一行行溫暖的淚,從瞳子裡溢位來,風包裹著她,她的身體亦隨風輕輕地搖曳,悠悠的從空中滑落了下來!

粉紅色的裙襬,沾染著空氣中濃濃的憂愁與失落,最終開出了一朵嬌豔的牡丹,再也不是孤芳自賞的落花了......

地面上的塵埃,隨著激盪的風,浮起又落下,落下又再次浮起,而那些草木枝葉,卻隨著那片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有道是:“千里姻緣一線牽!”,或許,唯有當事人,才能感受到此刻的溫暖與舒暢罷!

曾經少小離家,今日再次相逢,此刻,心中既有愁楚,亦有歡樂!可畢竟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或許,偶有一日,會想起曾經的種種,而這些已如落花,化作春泥,會呵護那些落蒂黃花罷!

望著風弦與範魏越走越遠,於尊皺了皺眉,心底似有一片燎原的憂傷,被一片春風引燃了......

仲夏笑吟吟地望著於尊,做了個鬼臉,道:“哥哥!你開心嗎?”

於尊心底一怔,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應該有一點罷!”

“哥哥,臭酒鬼,他......還會不會回來?”那一刻,仲夏的眼中,有一片晦暗的物質,在其中靜靜地膨脹著,少女心中業已有了心事,或那春天裡開放的花,或那落在暮雨裡的落葉,或那漂泊半生的陽光,這一切,都是如此的愜意且自然。

她也應有些心事了罷......

於尊笑著點了點頭,倒似將女孩兒心中之事,看得十分清楚,“他會回來的,我相信,冉澈兄是,是位情深義重的人!”

“哥哥,你覺得仲夏如何?仲夏是不是很可愛呀!”少女衝著他,眨了眨眼,一臉笑意道。

於尊笑著撫了撫仲夏的長髮,“我妹妹,是天下最可愛的妹妹!怎樣?開心嗎?”

“哥哥!你也是天下最好的哥哥了,仲夏心中,未有幾人,可哥哥與爺爺,是仲夏心底最溫暖的人了!仲夏想起爺爺時,都會哭鼻子,可當仲夏看到哥哥時,仲夏就不哭鼻子了!”這些話,應是少女的心事罷!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變著戲法般,從身後掏出一串冰糖葫蘆,笑道:“妹妹!開心嗎?”

“呀!哥哥,這冰糖葫蘆,你何時買的?仲夏怎沒看到?”她開心的簡直能蹦高,她搐了搐鼻子,一行清淚從瞳子裡,流淌了下來,道:“哥哥,若是有一天,我的身邊,再無你!我該怎麼辦?”

於尊愣了愣,那一刻,他不知為何,心底竟是那麼的痛,心道:“若當真有那一天,倒不如殺了於尊!”

這便是他與仲夏之間的感情,難分彼此,難分親熟......

他笑著撫了撫仲夏的額頭,道:“妹妹!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除非等到你出嫁的那日,哥哥自會送你上花轎的!”

這時的仲夏,用手捂住臉,只是片刻後,她的五指露出了一絲縫隙,偷窺著於尊,嚶嚀道:“哎呀!哥哥,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此刻,那繁花的街巷上,經如此變動,倒似是午夜時的街巷,一片蕭條之象,街市上亦鮮有人跡。

她們只關心自家的女皇,除了女皇大人,她們心底空蕩的很......

或許,在她們平靜的生命裡,除了她們的女皇陛下,已鮮有幾分樂事!

那些臭男人,有時候,她們根本就懶得看他們一眼,這些女子,皆十分的清高,她們是世上,最為清明的族裔,而今,那鳳梁國來人,打破了她們平靜的生活,她們對男人的感覺,已達到了歷年以來的冰點。

但當她們看到自家的女皇,與那範姓男子,相互依偎著,步入宮中時,她們的瞳子裡,又多了一絲恍惚,她們的價值觀,在那一刻,有些扭曲,她們的信仰,在那一刻,亦如一柄鈍鋒的劍,生硬地插入土石中,粗糙且鈍重,而不再是那空空蕩蕩的失落了!

恍然間,沒落的街巷,已鮮有人跡,可恍惚間,眼前似乎出現了一老一少!老人六十五六的年紀,少女應是十五六歲的光景,只是,在這片詭異的世界裡,若透過長相來辨別年齡,倒難得精準!

只是看這兩人純澈的瞳子,倒不似萬惡之人,老人手裡擎著一面旗子,旗子上落了一個“墨”字,少女手中則擎著一根冰糖葫蘆,見她舔了半天,卻也不忍心嚼一口。

於尊饒有興致地望著這一老一小,忽道:“二位,且來客棧一聚罷!”

那老兒眼珠轉了轉,方要開口,卻被那女娃打斷了,道:“為何要聚?世間長情,總要分離,若非這世間的長恨短痛,倒也樂得安平!”

老人瞪了一眼少女,長吁了口氣,道:“英雄,我家閨女,說得倒也不假,只是老人家我,有話找你相談,不如午夜子時,來此一會如何?”

於尊心底一怔,似有些塵封的疤痕,已漸漸鼓開了血痂,內裡的疼痛,又開始肆虐他那些蒼白的回憶!

想罷!輕輕地點了點頭,雖然,他亦不知那一刻的他,為何會如此的深信老者,但他知道,此二人絕非等閒之輩!

想及此,卻見少女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似乎識破了他心底的念想......

於尊拱手抱拳,道:“前輩,約了幾時便是幾時,於尊便在這方相候前輩,待前輩歸來之際,亦是於尊夢醒之時!”

老者哈哈一聲大笑,“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孩兒,你倒生的乾脆,倒是位性格爽朗之輩!小老兒我,好似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於尊一臉恭敬之意,臉上卻無一分笑意,“前輩既讓晚輩來此等候,定有要事相告,於尊自當悉聽尊便!”

這會兒,那少女不輕不重地咬掉了一顆糖球,吐在地上,嬌喝道:“好酸呀,爺爺,這糖球比數十萬年前的那場糖球會,還令人厭煩!”

老人輕輕地撫了撫少女額頭,卻也令於尊等人心底一怔,數十萬年前的那場糖球會?在少女的嘴中,竟是如此的輕巧......

若是如此,他們的生命力,又該多麼的強橫......

他們活得夠久,見得頗多!於尊的心底,倒有一絲受寵若驚了,儘管,他亦懷疑少女言中真假!

老人皺了皺眉,伸出手指,輕輕地彈了彈少女的額頭,道:“你這孩兒,總是給我添些麻煩,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亂說,莫不是招來些麻煩,才得意罷!”

少女一臉委屈,嗔道:“哎呀!爺爺,你不能輕點嗎?都弄疼我了......”

雖如此斥責少女,但於尊也能看得出,老人對少女的憐愛之情,這倒更令人堅信了,此二人定非泛泛之輩!

老人擎起那面幡旗,幽幽道:“於信士,今晚長明夜再見!”

於尊揉了揉雙眼,方才一粒寒光乍過。倒似一粒砂礫,刺痛了他的眼角,待他再次醒轉過來時,這世間,哪還有甚麼老人、少女?唯有昏睡在地的仲夏和仙弦,而方成倒不知去了何方。

於尊輕輕地抱起仲夏,又背上仙弦,這三人步於街市,這街市,依舊有些冷清,倒是有些婦孺,見過少年逆天的手段,便相邀去家裡做客留宿一晚!

於尊推脫不過,去了一家洋姓人家,洋姓家主常年奔波在外,野馬孤候,雖有了一家親,卻盡皆是女娃,倒令這一家人徒增了些煩惱。

洋風乃是家族內最為出色的一位少女,卻也生的鮮麗,身負武道,所修之術乃是城中失傳了十餘萬載的功夫,因而在這片佛與魔相互交錯的市井中,倒也有些保命之術!

洋風拉過仙弦的手腕,把了把脈,又拉過仲夏的小拇指,輕輕地捏了捏,片刻後,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大哥,你的二位妾室應是無恙了!”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有勞妹妹了,倒也不知送些甚麼以表心意,這裡有一本手抄本的《碧書》,不如贈予妹妹,就權當報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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