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謝謝你選擇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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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我拒絕之後，那些臉上堆滿假笑離開，看起來還算體面的男生，轉頭就會忘記他們之前滿口的喜歡。不用兩天，學校裡就會出現雪之下雪乃很不好相處，很高傲的訊息。”

雪之下的聲音像南極的風一樣寒冷徹骨，不過每個人都能明白她的感受。

這就是為什麼明明是被表白的物件，但是在拒絕的時候，鞠躬的往往都是女生，而且都是九十度的鞠躬。

而且，北條京介知道，既然那些人想要詆譭雪之下，就不會只說這麼幾句，其他各種亂七八糟不堪入耳的話只怕也少不了。

“所以小雪乃你才像捲心菜一樣把自己保護起來嗎？”山內櫻良同情的問道。

不，要說也應該是刺蝟啊。北條京介暗自想到。

“不，我完全沒有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雪之下搖了搖頭，握住了櫻良的手，似乎因為從那隻手上得到了足夠多的溫度，她的臉色和語氣都溫和下來：

“我只要我在乎的人理解我就足夠了。”

“哇哦！這句話滿分哦！小雪乃！”櫻良驚呼一聲，完全沒想到今天的小雪乃會說出這麼多厲害的話。

“說到底會相信那種毫無根據的話的人，怎麼看也不會是我在乎的人。”

雪之下微微側過了頭，好像是不好意思的解釋，又像是補充。擁有掃描眼的北條京介立刻看到了那微微泛起紅潮的白皙側臉，果然是像貓一樣的少女啊，對於朋友和陌生人完全是兩幅面孔。

不過他好像記得，直到現在，雪之下都沒有承認過櫻良和自己等人已經是她的朋友。也不知道該說這傢伙是小心還是害羞。

“總之，只要認真的跟畑吾郎談一談，他應該就會知道，自己心裡對女裝版黑田同學產生的感情並不是真的喜歡從而放棄了。”雪之下說出結論。

“您說的很有道理，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那樣，但是畑吾郎不一樣。”

黑田界人看來完全被雪之下給震懾住了，已經把敬語升級到了最高檔次。

“有什麼不一樣？”雪之下追問。

“唔，額，總之就是不一樣，你想，他已經五個月沒換內褲了，哪個見色起意的人能夠堅持的下來？在找到那個女生之前，他絕對不會換的。”

“請不要再說出內褲兩個字了，黑田。以後就用XX來代替吧。”北條京介出聲道，他只要一想到這兩人跟畑吾郎形影不離，就感覺好像已經聞到了味道。雖然他知道那是錯覺，畢竟大家平時都坐在一個教室裡，包括劍道練習的時候他也並沒有聞到異味。

“……是！”黑田界人滿臉黑線的答應下來，什麼艾克斯艾克斯，不是更可疑了嗎。

聽到這，雪之下也悄悄鬆了一口氣，這個委託本來還很簡單，但是就因為畑吾郎四個月不XXX這一點，把委託推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境界。

“關於這個的話，或許可以用自我感動來解釋。畑吾郎被虛假的喜歡所迷惑，然後又透過XXXX這種方式讓他對自己的喜歡深信不疑，兩者恰好形成了惡性迴圈。沉沒成本不斷累加，他越無法回頭，只能深信自己是真的喜歡。”

聽到這，就連三橋良馬兩人都差點相信了雪之下的話，畢竟對方的話真是太有道理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以解釋得通。雖然依舊不認同這話，但是兩人都覺得來侍奉部真是來對了。本來是衝著大哥來的，現在看來這位雪之下小姐也很厲害啊。

“不是這樣的。”黑田界人再次反駁，但是卻無法說出更多的解釋。

雪之下的表情漸漸變得不善，她可以接受不同意見，但不能接受這種無理的說法。

“我來解釋吧。”

北條京介嘆了口氣，要是這件事情發生在黑田界人或者三橋良馬身上都好解決，也就是像雪之下說的一樣就可以了。但是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也只有畑吾郎，也恰恰因為是他所以才麻煩。

“請說。”雪之下頷首。

“畑吾郎是一個笨蛋，腦袋只有一根筋，想法很簡單的那種笨蛋。他既不會撒謊也不會說漂亮話，所以，能夠一見鍾情對於他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對於別人來說是心血來潮的見色起意，但是對於他這種笨蛋來說，那就是真正的愛情。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北條京介現在很想念鬼冢和彈間，那兩人雖然每天滿腦子都是泡妞，但至少真的理解所謂的戀愛。不管是被甩還是被耍都能豁達的接受，但對於過往腦袋裡只有揮劍，揮劍的畑吾郎來說，這種心臟過電的奇妙感受，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經歷。

這才是黑田界人和三橋良馬為難的地方，這是他們情竇初開的好兄弟的初戀啊！

黑田界人兩人連連點頭，真是日xxx，這算什麼事啊，他們的內心是崩潰的。

要是換成其他女生，看到畑吾郎居然想要談戀愛，他們一定兩肋插刀，掏空家底，肝腦塗地，廢寢忘食的幫好兄弟追到，哪怕把鬼冢他們叫來扮演小混混英雄救美也在所不惜。但是偏偏事情這麼詭異。

這要是說出來，不僅兄弟沒得做，說不定畑吾郎還會對愛情絕望。

聽完這段話，雪之下又陷入了沉思。

看著少女的模樣，北條京介知道她可能一時半會依舊難以理解。她就像是一臺精密而高效的機械，對待任何事情都一絲不苟。哪怕伱問她學校裡有多少松鼠這種問題，她都會24小時蹲守在樹下，給出令人信服的統計結果。

同時又因為自身的創傷，她對於人性的陰暗面相當瞭解，從之前的談話中也能看出來，她試圖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尋找答案，不過如果人心真的是那麼容易能搞清楚的就好了。那樣的話每個人都只需要根據色差表去明悟自己的心情，透過公式來尋找自己的愛情。

“我雖然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還是不能理解這種完全不瞭解對方就喜歡上對方的行為。”

果然，雪之下清冷的開口，表情困惑。

這也正常，面對表白的人，她的第一反應永遠不是思考要不要接受，而是對方行為動機。試圖把愛情變成算術題來求解。

“小雪乃，所以這就是愛情啊。”山內櫻良輕聲說道。

“所謂的愛情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只與自己有關，不需要別人理解認同。就像畑吾郎，不管他是不是像你說的一樣自我感動或者增加沉沒成本，總之他沉浸在愛情的美妙裡並且甘之如飴。

一見鍾情，好奇，依賴，甚至仇恨，愛情有無數偽裝，在你無法自拔之前，都無法確認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

聽著山內櫻良那婉轉而輕盈的聲音，雪之下感覺自己好像在和一隻端坐牆頭的黑貓對視，那雙無比柔和的明黃色雙瞳好像能夠看透人心一般。

教室裡無比安靜，甚至能聽到樓下橄欖球社打麻將的細小聲音，窗邊白色的紗簾在微風的吹拂下飄起又落下，一如雪之下波光閃動的淡青色眼眸一樣。

山內櫻良充滿元氣的聲音在這一刻好像變成了一條條0和1組成的程式碼，不停的鑽進在場人的腦袋裡。

“愛情經常和其他感情一起出現，那一道界限相當模糊，這讓我們時常會錯誤的理解自己的心，說出錯誤的話，做出錯誤的事。但是愛情一旦出現，我們便別無選擇。哪怕是笨蛋，也會努力的表達出自己的歡喜。”

“那你分清楚了嗎？”

雪之下像是被櫻良的話壓迫的受不了了，直起脖子微微揚起下巴反問道：

“究竟是愛情還是習慣？是沉浸在有他存在的日常中無法自拔，還是不願意離開那安心的舒適圈？”

少女目光凜然。

“都不是哦。”

山內櫻良笑著，她的聲音沒有以前的玩鬧，像在唱搖籃曲一般柔和：

“那是我的選擇，我選擇讓他成為我的日常，選擇讓自己成為他的習慣。就像櫻花選擇在春天盛開一樣，我選擇了他。”

在那天自己穿著運動服走出房門，捧起帶著溫熱的保溫桶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選擇了把時間花在陪他跑步上，選擇了成為他的青梅竹馬，選擇了京介。

窗外黃色的光灑在山內櫻良的臉上，美麗而耀眼，那好像蘊含了諸多感情的表情讓雪之下心生恍惚。

雖然那話中沒有提到愛情，但她聽懂了。

山內櫻良的內心沒有任何的迷茫，她選擇了北條京介，選擇了愛情。

無比堅定又無比動人。

怪不得她能和姐姐成為朋友啊，原來她也很強大。

“我選擇了我喜歡的，我沒理由不去愛我的選擇吧？既然喜歡上了，那也辦法了。”

“So、Soga……”

雪之下呆呆的點頭，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缺乏這種主動做出決斷，選擇的能力。她沒辦法去做沒有理由的事情，沒辦法……

“畑吾郎就是這個樣子啦，不過他明顯做了錯誤的選擇，所以我們需要幫他糾正過來！”山內櫻良做出決斷。

“哎？但是你剛剛不是說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沒辦法了嗎？”雪之下一愣。

“小雪乃你真的很死腦筋啊。”

櫻良的表情一瞬間好像變幻了上百次，現在的她滿臉無奈，好像面對什麼問題兒童一樣：

“選擇從來不是單方面的哦，對吧，京介。”她轉頭看向一另外一邊的北條京介。

“嗯。”

某人輕輕答應一聲，好像回到了那天站在山內家門口的時候。

不停的進行著深呼吸，放下第五次想要按門鈴的手，內心忐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當成神經病，不知道櫻良會不會喜歡自己做的甜點，不知道櫻良會不會同意自己的請求，不知道櫻良會不會討厭自己，不知道……

他選擇了學習從沒做過的甜點，選擇了來到山內家門口，選擇了付出行動……

“我也做出了選擇，為了和櫻良相遇。”

往常澄澈清朗的聲音此刻輕飄飄的，好像少女翕動的睫毛般柔和輕盈。

“而她選擇了我的選擇。”他回答了雪之下的問題。

北條京介眼睛有點酸，在看到小小櫻良穿著粉紅色運動服出現在客廳裡的瞬間，他感覺自己得到了救贖。

謝謝、謝謝、真的非常感謝。櫻良她選擇接受了自己冒昧的心意，櫻良她選擇了和自己成為朋友。她的選擇，讓自己成為了更好的人。

黑長直少女艱難的嚥了下口水，感覺好像有什麼哽咽在喉嚨裡難以下嚥。她僵硬的轉動腦袋，看向盡頭的西宮硝子，想要看看她有什麼反應。

結果就看到那個溫柔的好像棉花糖的女生也是一臉的溫柔，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後，她也用那充滿明透感的聲音說道：

“我也很感謝自己曾經做出的那些選擇，感謝身邊的人選擇了我。”

山內櫻良轉過頭對硝子嘻嘻一笑，然後又望向雪之下：

“櫻花會在春天盛開，是因為她已經在漫長的時間裡積蓄好了盛開的力量，春天是最適合她的選擇，可別以為別人都是傻瓜。”

雪之下伸出手把桌子上的文庫本拿回手裡，兩隻手緊緊的抓著。

深吸一口氣，她不停的在心中重複“不能聽櫻良說話，不能聽櫻良說話”。

“那麼就來糾正畑吾郎錯誤的選擇吧。”

看到雪之下這明顯逃避的表現，山內櫻良嘴角一翹，沒有再說話。

“直接告訴他那個女生已經死掉了。”北條京介第一個獻策，輕鬆快捷。

“駁回，雖然很高效，暫且不提這種以欺騙他人的方式解決問題是否正義，你這種做法哪怕是我也覺得太過殘忍了。”

雪之下再度用看人渣的眼神看向北條京介，這傢伙之前還一口一個畑吾郎是找到真愛，現在卻提出這麼殘忍的話來。

“對啊，太不妥了，要是畑吾郎想去祭拜怎麼辦？”黑田界人說道。

“你又不缺錢，就當紀念你死去的女裝，買一塊墓地不就好了，我家附近的雜司谷墓地的負責人我有儲存電話。”

北條京介忽略了雪之下的話，這傢伙，之前躲起來讓自己說話，現在又不讓自己說，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不行不行，這也太詭異了。”黑田界人使勁搖頭，真那麼做的話，肯定是自己陪著畑吾郎去掃墓，要是到時候看著畑吾郎抱著墓碑慟哭表白，那自己非得尷尬到用腳趾把地球扣穿不可。

“而且，姑且不論方式的正義性與否，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要是告訴畑吾郎那個女生已經死了的話，反而會讓他更加深信自己內心的喜歡是真的。”

雪之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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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