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 借力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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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試水而製作播出的節目，重點在於確認觀眾對節目內容的接受度，收集來自觀眾的反響和意見，進一步決定是否將節目常規化，又要進行怎樣的調整。

所以，這次的暑期特別檔，重點在於展示節目的主題和內容，而不是邀請大牌明星來製造話題引發關注。

換句話說，明星效應在節目試水階段是多餘的。搞不清這個先後順序，就會弄出糟糕的局面。

對電視臺、節目製作組來說，試水階段，邀請了大牌明星，即使收視率和話題度都很高，但如果來自觀眾的反饋都集中在嘉賓身上，那麼節目是否常規化，就還有待商榷。

反過來，即使特別節目收視率不夠高，但觀眾對節目的內容好評度高、覺得有趣，那麼即使暫時看上去沒什麼成績，也還是有常規化的機率。

因此，巖橋慎一不僅決定要延後中森明菜的出場，也沒有打算在試水期間起用任何一個在大眾之間關注度和人氣度都非常高的明星。

當然，畢竟“明星參與整蠱”這是節目的一大看點，也不能隨便找幾個沒聽過的小藝人來參加。

想來想去，還是知名度足夠、但不是那種靠人氣吃飯的明星更合適。

……

渡邊萬由美接完電話回來，兩個人接著剛才未完的話題往下聊。

一邊是要敲定試水階段的嘉賓，另一邊，還要決定主持人的人選。巖橋慎一和渡邊萬由美跟朝日電視臺那邊開會，先確定主持人的人數、採用何種方式來主持這些東西，先把坑挖好，再決定要種什麼蘿蔔。

整蠱類的節目，跟“整人”沾了邊兒，在主持人的選擇上，要風趣幽默、要隨機應變，要有掌控全場的能力、並且風格不要猥瑣。

這樣的節目，U-MIZ選擇主持人，更傾向於風格多彩多姿的搞笑藝人。

巖橋慎一肥水不流外人田，這種時候，想起了松本明子，舉薦她也加入。

轉型綜藝偶像以後的松本明子如魚得水，業務水平備受業內肯定，觀眾緣也不錯，除了作為綜藝節目的嘉賓出演之外，今年四月起，她將第一次有自己單獨主持的深夜檔綜藝。

雖然是“深夜檔”，純粹是因為播出時間在深夜而已。

松本明子是渡邊製作的藝人，選她來當主持人，渡邊萬由美自然也沒意見、並且渡邊製作那邊也一定會配合。

不過，只讓一個還沒有單獨主持節目經驗的松本明子來主持一檔環節如此複雜的節目，明顯撐不起來。

所以，U-MIZ這邊蒐集了合適的搞笑藝人名單，給松本明子找合作搭檔。

渡邊萬由美又去拿那份整理出來的名單給巖橋慎一看。上面有搞笑藝人的詳細資料、以及主持過什麼節目、還附帶主持風格的簡介。

拍案決定的人忙得很，就先讓底下的人幫忙看一遍，做個初篩。

搞笑藝人這一行裡臥虎藏龍，但是要想出頭如同過獨木橋。

每年進入這一行的新人多如牛毛，新人階段，通告費給一百日元的節目都要搶著去。好不容易有了名氣，也許各個電視臺走一輪就立刻消失。能夠熬到成為綜藝節目常駐人口，這才算是從“笑畜”變成了“笑人”。

但不管手裡有多少綜藝節目的固定通告，對搞笑藝人來說，要從“笑人”變成“人上笑人”，下一步都是要能有自己單獨主持的節目。

只有作為主持人站穩腳跟，手握黃金檔綜藝，這才算成功。

搞笑藝人這一行，下限低上限也低，最髒最苦的工作是他們做，但有朝一日能熬成“人上笑人”，也就能名利雙收，走上人生巔峰，迎娶漂亮女演員。

直到成為有資格挑挑選選的人上笑人之前，除非檔期有問題，搞笑藝人幾乎來者不拒，何況還是受邀擔任綜藝節目的主持人。因而，要找便宜大碗、水平過硬的，倒也不是麻煩事。

“邀請小內小南試試看，怎麼樣？”

巖橋慎一和渡邊萬由美一起參考這份名單，把上面列出來的搞笑藝人挨個討論。看了幾個，兩人各有各的意見，到了小內小南這裡，終於和諧了一把。

小內小南是內村光良和南原清隆的雙人搞笑組合，兩人師從女性漫才師組合“內海桂子·好江”，1984年開始活動，1986年就拿下《搞笑藝人誕生》的優勝，嶄露頭角。

曰本雜誌協會設立的“雜誌藝能記者會賞”，每年都會選出本年度在藝能界廣為活躍的人物來頒獎，去年，這支組合還拿到了這個獎下設的新人獎，前途無量——

但真正的前途還沒有開始到來，目前還屬於“笑人”階段。

兩人業務水平在業內頗受好評，名氣已經有些，並且還處在不挑工作、價格友好的階段。新節目，起始階段的製作費大部分都由U-MIZ在承擔，太貴的主持人不在邀請範圍之內。

“起用雙人組，再加上松本桑，就是‘二加一’的模式了。”

巖橋慎一想了想，“這樣一來倒也不錯。雙人組配合默契，再搭配一個起到潤滑和銜接作用的松本桑，剛剛好。”

渡邊萬由美把小內小南那份資料抽出來，單獨放到一邊，又問他：“還有幾份，要繼續看嗎？”

“現在不想看了。”巖橋慎一不假思索。

渡邊萬由美一笑，“我也不想看了。先去和小內小南的事務所談，敲定他們的檔期，……不成再說。他們是maseki藝能社的藝人，這樣一來反而更容易。”

電視業界的資源就那麼多，吉本興業吃最大一碗，maseki藝能社雖然也是家有頭有臉的事務所，但跟吉本興業不能相比。

既然如此，對送上門來的資源，自然會更加認真對待。

兩人總算達成共識。

巖橋慎一是節目的製作者，具體執行全看她去安排，到這兒，話題暫且告一段落。

說完了正事，一時沒有話題接下去，氣氛沉默了幾秒鐘。

渡邊萬由美盯著他看了看，忽然一笑。

巖橋慎一露出個不解的表情，“怎麼了嗎？”

“今天系的這條領帶還挺時髦的。”渡邊萬由美說他。

領帶是中森明菜給買的。巖橋慎一低下頭看了看，“好像是有一點。”不過，今天也不去見什麼重要人物，也沒什麼大會要開，他就隨意點了。

一看就是對上班族的世界沒什麼瞭解的人選的。

渡邊萬由美隨口一提，“不過，品味倒是很不錯。”她半開玩笑，“領帶好看，反倒是慎一君的西裝拖了它的後腿。”

“要為了領帶換新西裝嗎？”巖橋慎一一笑。

頓了頓，告訴她，“我過幾天去看ZARD的現場。……然後是BOLAN，現在就該制定出道路線。”

像是暫時的中場休息結束，而後，就又是關於工作的話題。

渡邊萬由美自然而然，把球接過來，“音樂方面的事我不懂，不過，但就外型來說，森友君是位看上去有點脆弱的美男子。”

“脆弱的美男子。”巖橋慎一有點詫異。

渡邊萬由美笑了笑，“對女孩子來說，森友君應該頗有吸引力。”她不是無端提起，“在制定路線的時候，不妨把這個特質考慮進去。”

瘋狂的女人和脆弱的男人，兩者各有各的魅力。

“好的，記下來。”巖橋慎一點頭。又道：“聽你這麼說，下次我見到森友君，大概要認真打量他一番。”

“別把他看到發毛就好。”渡邊萬由美調侃道。

巖橋慎一舉手投降。斟酌了一下，提了句：“不過，關於BOLAN，還有ZARD……我心裡大概有個企劃的點子。”

“哦？”

聽到有新點子，渡邊萬由美興趣十足。

“才剛有了個影兒，現在要我說，也不太能說得太清楚……”巖橋慎一話說的模稜兩可，讓渡邊萬由美摸不著頭腦。

但話題沒有結束，又被他轉到另一支樂隊身上，“ORIGINALLOVE現在怎麼樣？”

忽然被問起自己事務所的樂隊，渡邊萬由美倒也不扭捏，“不溫不火的。田島君和樂隊的才能雖然受到肯定，但還是欠一把火。”

“一把火。”

渡邊萬由美去問他，“要是讓你來點，這把火能從哪裡點？”

巖橋慎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渡邊萬由美知道他提起ORIGINALLOVE，一定有關於他們的事要說。

她不動聲色，把發球權拿到了自己手裡。

之前，田島貴男去找巖橋慎一訴苦，巖橋慎一當時沒有對事情發表看法，但並不代表他是打算當作無事發生過。

越過渡邊萬由美，對樂隊的發展路線指手畫腳，那是過界。如果要參與，就先把發球權交到她手裡，由她來掌握節奏。

兩個人連挑明都不必挑明，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給安排清楚。

巖橋慎一笑了一下，“萬由美桑知道我最擅長的東西……”

“ORIGINALLOVE的這把火，你打算從哪裡借、又要怎麼借？”渡邊萬由美有點好奇他這個借力高手又瞄上了哪裡。

“在臺前不太順利的創作歌手或者樂隊，不是另有一條路嗎？”巖橋慎一說，“兼任幕後，做樂隊的同時，也給其他歌手提供歌曲。”

渡邊萬由美聽出他的意思，“讓ORIGINALLOVE給其他歌手供曲，多幾個讓大眾接觸到樂隊歌曲的途徑，潛移默化讓他們接受了以後，再反過來回饋給樂隊？”

“這麼做不也是個辦法。”巖橋慎一說。

渡邊萬由美不能反駁，這確實是個辦法……只不過成功率是個謎，要為此等待多久也是個謎。

“但這麼做，太依賴運氣了。”巖橋慎一看穿她的想法，“再說，如果只是靠著輸出音樂，然後去等待，那就跟‘借力’沒什麼關係了。”

“就算要給其他歌手供曲，也未必是要躲在幕布之後。”他揭曉答案，“讓ORIGINALLOVE和當紅的歌手合作一次。”

“……”

渡邊萬由美思考一下，問：“你想到什麼合作物件了嗎？”

巖橋慎一說出個名字來：“中森明菜桑。”

“中森明菜桑……”

渡邊萬由美看著他，靜等下文。

“要論對音樂風格的包容度，當紅的歌手當中，中森桑不正是佼佼者？這樣的歌手，下一張單曲、下一張專輯會做出什麼樣的音樂，從不在大眾預料當中。”

巖橋慎一想到中森明菜，自有他的打算。

要想出個把ORIGINALLOVE的音樂給送進大眾耳朵裡的辦法，莫過於讓正當紅的歌手去唱最為便捷。

而要想全方位展現樂隊的魅力，莫過於讓他們去和正當紅的歌手合作，藉著中森明菜的光，把樂隊一舉送到最大的舞臺上去。

那天，中森明菜提起來，說想讓他製作音樂。

她不是隨口一說，巖橋慎一也沒有把這件事給隨便聽聽放到一邊，不僅如此，還真的給放在了心上。

早先認真答應過的整蠱節目嘉賓的事，暫且不好兌現，但是，製作歌曲這件話題不了了之的事，卻讓巖橋慎一覺得大有可為。

“要供曲給明菜桑倒未必不可能，她是出了名的喜歡提拔新人。”渡邊萬由美給他潑冷水，“但是，要和明菜桑合作，這件事卻不好促成。”

光是唱片公司不同，事務所不同，這些就夠麻煩的了。何況，要跟中森明菜合作，要借她的光來推銷這邊的新人，對方也不是一說就答應的傻瓜。

“是這樣。”巖橋慎一也承認。

但話說出來，卻不是隻為了過個嘴癮、然後被渡邊萬由美給潑點冷水，而是另有打算。

“如果只是單獨的‘中森明菜和ORIGINALLOVE合作’這樣的企劃，那確實有些異想天開。”

巖橋慎一把話題給拽回來，回到那個他提到的、剛有了個影的點子上面，“但如果‘中森明菜和ORIGINALLOVE合作’，是一整套合作企劃當中的一個環節呢？”

“嗯？”

“我說的‘借力’，可不僅僅是隻借中森桑的力來推銷ORIGINALLOVE。”巖橋慎一把話給說開，“還能借其他人的力，來把中森桑推進這個企劃當中來。”

“不僅如此，”他接著說，“還能借這樣一個企劃的力，把唱片公司的名氣給再打響一些。”

一環又一環。

渡邊萬由不禁苦笑，“是你能想出來的點子。”

“……都說了最擅長‘借力’嘛。”巖橋慎一稍微活躍了一下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