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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橋慎一對美和醬的感人畫工望而生畏,美和醬自己倒是在這件事上勁頭兒十足,覺得自己想出來了個絕好的主意。
她這個人,只要自己覺得主意正,就會固執到讓人頭疼——
跟她吵架吵到頭疼。
關於這一點,當初和她隔著不能攀爬的電話線互相罵對方“八嘎呀路”的時候,巖橋慎一就已經深深體會過。
連中村兄,在錄音室裡,跟她為了同一支曲子其中一個音的高低爭個沒完的時候,也見識過她那個只要認定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固執己見。
巖橋慎一表示反對,美和醬賊心不死,去跟中村兄串連拉盟友。
中村兄聽了,深表贊同,投美和醬一票。——反正又要被畫臉的人又不是他。
巖橋慎一在心裡慶幸現在不是智慧時代,否則,以美和醬這個作風,絕對能幹出排他的九宮格醜怪照片發社交平臺的事來。
當初,美和醬把審美奇葩的服裝拿給中村兄穿的時候,巖橋慎一沒有說話。這次,美和醬感人的畫工伸向了他,中村兄也果斷選擇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同一支樂隊裡,兩個曾毅的塑膠友情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不美好但特別牢固。
巖橋慎一計上心來,也不粗暴行使一票否決了,轉而提議:“要畫也可以,我們三個都畫的話,我就沒意見。”
真要說起來,在單曲內頁上面點綴這次郊遊的照片,美和醬的點子是挺不錯的,正好跟照相機廣告和歌曲本身搭調,還豐富了單曲內頁。
巖橋慎一如果不支援,也是不支援被美和醬塗臉。
但如果她非要塗,那就乾脆共沉淪,也往單曲內頁上面點綴幾張美和醬和中村兄被塗了臉的照片——畫畫的任務美和醬當仁不讓。
巖橋慎一這麼想,心理平衡了。
主意一說,美和醬雙手贊成,只有中村兄被反殺一記,開始不情不願起來。但這次情勢一轉,變成巖橋慎一跟美和醬統一戰線。
二對一,到頭來,中村兄只能乖乖就範。
同一支樂隊裡,兩個曾毅就是要共進退,不要想著自己先逃走。
巖橋慎一是長頸鹿,中村兄是小熊,美和醬是小狐狸。
在畫畫這件事上,美和醬不是天生要搞怪,只是的確天賦有限,因而,得到這個重任以後,每天的錄音工作之餘,又多了一項是研究怎麼畫這三個動物。
巖橋慎一不僅拉中村兄下水共進退,甚至還暗戳戳給美和醬挖了個坑,給她佈置了一份相當有難度的作業。
不過,美和醬對這份作業倒是挺樂在其中的,還特意去買了圖畫書做起了練習。
正值馬戲團巡演熱火朝天製作的階段,她在“設計”三個人的卡通形象之餘,甚至還順手畫了個奇醜無比的巡演LOGO。
這次,巖橋慎一就果斷行使一票否決權,拒絕了她的創意。
……
樂隊的製作進度要彙報給渡邊萬由美,她知道了這件事,說巖橋慎一“狡猾”。
被她給這麼說,巖橋慎一直笑,岔開話題,“把原本單調的單曲內頁加工一下,這個想法是挺不錯的。”
增加唱片的吸引力,除了最根本的歌曲質量之外,增加‘外包裝’的美感也是個辦法。
“不過,”
渡邊萬由美想起件事來,“把郊遊的照片放進單曲內頁,你的藍襯衫,正好跟歌詞呼應。”她說著一笑,也覺得這份歌詞得來的巧妙。
被寫進歌詞裡,這個待遇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富士膠捲成為樂隊巡演贊助商以後,馬戲團巡演的進度愈發順利。有大型企業的贊助,事務所這邊要承擔的巡演壓力小了許多。
巖橋慎一過來,彙報進度是一項,參加巡演的會議又是另一項。
企劃決定,將巡演的地點定在東京、大阪、名古屋、福岡、札幌這五座大城市。確定下來以後,製作委員會的人就去協商合適的地點。
既然決定了要大張旗鼓的做巡演,這次的演出規模也不小,去預訂場地的時候,選的都是能容納三萬人規模的廣場或者公園。
去掉搭建舞臺要用的地方,餘下的全部開放,一場也要兩萬五千名觀眾。
五座城市,除了地廣人稀的北海道只開一場之外,其餘的都是連開兩場。出道一年,就開這樣規模的演唱會,對樂隊來說,是個頗具難度和風險的嘗試。
但是,選擇開這樣的大型場地,除了製造話題度、對樂隊有信心這些說多的理由之外,最重要的是這次的馬戲團巡演成本過高,不開大場地也是賠本,還不如開場大的。
一萬人的廣場和三萬人的廣場,租金方面相差的不多,真正的大頭是需要僱傭的安保人員、以及相關的配套設施、入場觀眾越多,這些就要隨之增加。
只賣演唱會門票,戶外巡演是賠本的。
所以,在製作委員會的一部分人去聯絡場地、商談合作的時候,還有另外一部分人負責去聯絡周邊生產廠家,把樂隊成員們想出來的各種周邊樣式送過去。
要談場地,要談周邊生產,還要去定製舞臺、以及巡演服裝。
除此之外,另一件大事,是還要談演唱會的宣傳。
既然手筆已經做大了,為了保本也好,為了跟這個手筆相稱也好,大規模的宣傳也要跟上。
打出個“前所未有的巡演”的噱頭來,點燃大眾好奇心,吸引他們去看現場。
曰本演唱會文化發達,有樂界前輩們多年的努力,培養出了眾多熱愛現場的觀眾。DREAMSCOMETRUE本就以現場能力強見長,現在又是上升期、再拿出大規模的宣傳來,想方設法,把這些熱愛現場的觀眾給吸引過來。
砸錢這件事,只要開了頭,就是源源不斷往裡面送。
這種時候,就不得不誠心誠意感謝贊助商——分擔了巡演的成本壓力。
……
富士膠捲同意贊助樂隊巡演,這是大事。而富士膠捲的代表也沒有忘記巖橋慎一拜託他的那件小事,一起去喝過花酒沒幾天,就練習巖橋慎一,給他當了把介紹人。
這陣子工作忙,即使如此,中間休息日巖橋慎一抽出點空來,還去富士膠捲下屬的沖洗室報了個到,相當於新生入學。
至於過後的學習,就全看他的時間如何安排,有點空的時候過去報個到,從沖洗黑白照開始,一點點慢慢學,直到師傅讓出師為止。
沖洗照片是技術活,黑白照片倒也罷了,沖洗彩照不是一般人做得來的。巖橋慎一親眼見識了沖洗彩照的步驟過程,才發現自己低估了這門手藝。
要學到能把給中森明菜拍的那些照片給自己洗出來,也不知道幾時能做到,何況他還是個三天打魚五天曬網的學徒。
反正今年的情人節是不可能送她當禮物了,不然生日禮物?
……再退一步,明年的生日禮物好了。
話是這麼說,今年的情人節,兩個人都有工作要做,所以既沒有燭光晚餐,也沒有浪漫節目,更不能去愉快的喵喵一下……最後這項存疑。
也許一起過了情人節也未必能到這一步,至少現在看,中森明菜好像沒那個意思。
泡沫時代的關係挺開放的是不假,偶像劇裡那麼演,而巖橋慎一也不是沒有見識過。但是,開放的社會風氣下,也有想要按步驟一點點來的人。
不管風氣如何,真正決定如何行事的其實還是“人”本身。
忽略“人”本身,是在追求和戀愛當中鬧出笑話和不愉快的重要原因。
算來想去,到頭來,先前的盤算其實一點都沒湧上,連中森明菜說好的心形巧克力,也是寄到巖橋慎一的郵箱裡去的。
今年的情人節是星期二,不僅他們兩個因為工作過不成情人節,連上班族們也不好太過放肆。
巖橋慎一在唱片公司轉轉,又去渡邊萬由美的事務所看看,見職員們都老實上班,心情舒暢,直奔索尼唱片,去跟DREAMSCOMETRUE的執行製作人開會。
晚上下班回了家,去開信箱,從裡面拿出來個小包裹。帶上樓,開啟來看,裡面是精心繫著緞帶的漂亮禮盒,系蝴蝶結的手法相當靈巧,端端正正、漂漂亮亮的。
緞帶下面還壓著一隻小小的摺紙企鵝。
巖橋慎一喜歡的動物裡,就有企鵝。
過不成情人節,情人節的前一天,兩個人通電話的時候,中森明菜絮絮叨叨,對過不成情人節這件事各種不樂意。
她倒也不是不高興,就是想發牢騷——或者應該說,發這種牢騷,就是她撒嬌的一種方式。
巖橋慎一“嗯嗯啊啊”聽著她說,忍不住笑。
結果,聽他在電話裡笑,中森明菜卻真的有點鬱悶了。
我是很認真的在發牢騷呢……
她在舞臺上看著,毋庸置疑是充滿魅力的女性,但私下裡,時不時就露出孩子氣、以及不知該如何應對事件的笨拙。
但過後想來,她這種笨拙和孩子氣,其實正是內心純潔的真誠體現。
巖橋慎一認識她這麼久,不止一次,在她身上聯想到純潔這樣的詞。
他解開緞帶,開啟禮盒,雖然早知道里面是什麼,但是看到做成心形,上面還寫了“情人節快樂,慎一君”的巧克力,還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主要是太不好意思了。
要是被中森明菜給當面送,她就能收穫滿滿一相機的巖橋慎一值得留念的表情。
這就是所謂的“本命巧克力”了吧。
巖橋慎一盯著這份巧克力看了看,上手掰一塊下來,放進嘴裡,嚼了嚼,滿口香甜,一吃就知道用的材料極佳。
中森明菜人很體貼,送的巧克力塊頭不大,吃起來也就沒那麼“任務繁重”。但即使如此,這塊巧克力,巖橋慎一也得放冰箱裡吃個幾天。
那些情人節收到一大堆巧克力的人,姑且也稱得上是“甜蜜的煩惱”了吧。雖然,情人節巧克力這東西,收到的越多,也就越不會真的去吃。
巖橋慎一嚼著巧克力,看著這塊不大的巧克力上中森明菜寫的字,彷彿看到她小心翼翼在這上面創作的樣子。
想到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做巧克力,也就明白她在電話裡那通絮絮叨叨的牢騷。
他看看時間,去給中森明菜打電話。
情人節沒能一起過,今天晚上,她肯定等著電話。所以,巖橋慎一不擔心太晚了打電話打擾她。
看時間,是為了確認她現在有沒有到家。
今天晚上她有個綜藝節目要錄。整天見縫插針約會的兩個人,對各自的行程都挺清楚的。
她家裡的電話沒打通,巖橋慎一又改打傳呼。
……
這個時間,中森明菜正在工作結束,回去的路上。
今天晚上的攝影棚,工作人員們的勁頭兒都挺足的。業界有個不成文的慣例,偶像們情人節當天如果有工作,就帶曲奇去工作現場分給工作人員。
今晚的節目裡聚起了眾多偶像,工作人員們收曲奇收到手軟。
不過,情人節的晚上卻要參加綜藝節目的錄製,一整個晚上,雖然鏡頭前還是狀態滿滿,但是,偶爾放空時,她心裡又忍不住開始想些有的沒的。
一時想起昨天晚上跟巖橋慎一打電話,他面對自己的牢騷卻不放在心上,一時又想起之前跟岡田有希子見面時,聽她說起的吉田美和看著巖橋慎一寫出了新歌的事。
可是,心裡亂了一時,想到巖橋慎一回去以後會收到她送的巧克力,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就又被放到一邊。
她轉而去想象收到了巧克力的巖橋慎一,會是什麼反應。
一向都那麼穩重的巖橋慎一,收到寫著他名字的巧克力,會不會害羞?
想到也許會讓他有點為難,中森明菜反而高興起來。
送她回去的路上,經紀人大本把她這心事重重的樣子給看在眼裡,想說什麼,但是又把話給嚥了回去。
快到家的時候,中森明菜的傳呼機響了。
她拿出來看看,是熟悉的號碼。她把傳呼機放回包裡,心情雀躍。
回了家,她把電話回撥過去。
電話那頭,等了好一會兒,差點自動結束通話,才被接起來。
“好久。”
中森明菜玩笑著抱怨他。
“抱歉、抱歉。”巖橋慎一笑道,告訴她,“我在收拾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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