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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樂隊來說,剛才那種水準的演出,我連十日元的小費也不想給。”
巖橋慎一的話,讓渡邊萬由美更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話頭一轉,問了句:“萬由美桑,化妝是件挺麻煩的事吧?”
“什麼?”
不知道巖橋慎一到底想說什麼的渡邊萬由美,只能被他給牽著鼻子走,回答問題,“是不太簡單。”
“剛才那支樂隊,成員的妝畫的怎麼樣?”他接著問。
渡邊萬由美回想了一下,“還挺不錯的。……一看就是好好畫過了。”
“所以,特意準備那麼華麗的演出服裝,也好好化了妝,正式到不像是在大阪城公園路演,倒像是在武道館開單獨的演唱會。”
“這樣的樂隊,總不能是為了在那裡陪路過的觀眾演一出喜劇才這麼努力的。”巖橋慎一說。
渡邊萬由美多少摸到一點蛛絲馬跡,沒接話茬,等著他說下去。
“演出的時候不被觀眾的噓聲給嚇退,這當然是歌手要具備的素養。他們能有那樣的心態,確實不錯。如果不是因為過於鄭重其事的裝扮,我也會看個開心。”
但是,連路邊演出都這麼認真對待的樂隊,巖橋慎一不認為他們是過來湊熱鬧玩的。
“也許關西人的天分就是化解尷尬,不過,我認為,歌手和觀眾之間,一定要有一條不能越過的線。把觀眾的噓聲變成互動,和觀眾打成一片,這看上去很灑脫,但並不可取。”
“消除了這條線,歌手也就不再是歌手。”
這就是巖橋慎一為什麼在看到射亂Q和觀眾玩到一起以後,反而看不下去的原因。一旦這麼做,忘記了自己在那裡表演的主題,在他看來,樂隊就不再是樂隊了。
……還不如挽起袖子跳進觀眾群裡跟喝倒彩的人打一架的歌手呢。
“是這樣。”渡邊萬由美若有所思。
“樂隊開始跟觀眾互動以後,比起音樂現場,倒像是在看搞笑演出了。”她說。
“如果不把他們看成樂隊,作為搞笑演出,大概能值一百日元。”
巖橋慎一這麼一說,渡邊萬由美忍不住在心裡想,這句話不管是把射亂Q看作樂隊還是搞笑藝人,都夠辛辣的。
——吉本小劇場的門票是五百日元。
“所以我才覺得有點可惜。”巖橋慎一告訴她。
“我們在大阪城公園裡大概也看過了,像他們這樣正式的樂隊沒幾支。在大家都輕鬆演出的地方,這麼認真的全副武裝,其實很需要勇氣。”
“跟觀眾玩到一起,也許是這隊新兵想到的最好的化解觀眾噓聲的方式。但是,盲目依賴這種化解的方式,無疑也會化解他們原本在音樂上的可能性。”
巖橋慎一的考慮不無道理。但渡邊萬由美聽話聽音,問:“這麼說,你看好他們在音樂上的可能性?”
“不能算是‘看好’,但是,確實存在著可能性。”
巖橋慎一說,“東京的視覺系,現在規模還算可以,正宗的華麗搖滾就不多見。剛才的樂隊,水準雖然業餘,但也聽得出來其實都是新手。具體有多少進步空間,還說不好。但作為樂隊,至少還有兩個可取之處。”
“哦?”
“一個是他們剛才的歌是原創,雖然寫的還不怎麼樣,但的確是在創作。”巖橋慎一說,“第二,雖然演出水準還不怎麼樣,但身為華麗搖滾樂隊的自覺已經很足了。”
只要不開始他們的表演,站在那一看還挺唬人的。
這個可取之處說的太像是挖苦,渡邊萬由美忍不住笑了一下。
當然不是挖苦。
“新手業餘樂隊,有兩個可取之處不錯了。何況,還是難得的華麗搖滾。”
但是,要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這種可能性,首先得指出糾正他們和觀眾互動的這種方式。丟開這個,然後才有“可能性”。
“所以,就把唱片公司的名片留下了。”巖橋慎一告訴渡邊萬由美,“精心準備到這種程度的樂隊,收到唱片公司的名片,應該會給我打電話的。”
但凡想要出道的歌手,演出時夢寐以求的,就是能有星探遞一張名片過去。
渡邊萬由美欲言又止。
巖橋慎一猜到她想說什麼,“突然冒出來的唱片公司從業人員,在他們剛演出結束,頭腦正興奮的時候,如果直接對他們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應對之道指手畫腳,反而會激起他們的反叛心理。”
留張名片就走,把主動權交給他們,這樣反而容易在之後交流。
“那一百日元,該不會是你付給他們的電話費吧?”渡邊萬由美半開玩笑。
巖橋慎一挺配合的,“這麼說也行啊。”
看她表情變得微妙,這才笑著解釋,“這是遞過去的臺階。把小費和名片一起放進去,會給他們一種‘我們是被相中了’的暗示,積極性也會高一點。”
“當然,”巖橋慎一笑道,“說成是付給他們的電話費也不算錯。”
隨口一說結果說中了的渡邊萬由美,一時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無語。
但是,對他琢磨人心的本領倒是心服口服,“不愧是你。”轉而問道,“所以,你準備籤他們?”
“還沒那麼遠,只是想先邀請他們到LIVEHOUSE去演出。”巖橋慎一說,“既然要開LIVEHOUSE,迴歸從地下到地上的發掘新人模式,廣撒網是免不了的。”
先邀請他們去演出,糾正他們的問題,發現他們的可能性,然後再決定給不給合約,又會給什麼樣的合約。
兩人離開大阪城公園。
晚上,巖橋慎一跟渡邊萬由美又一起去看ZARD的演出。
今晚到場的觀眾數量,跟昨天差不多,不僅如此,入場以後,明顯能感覺到,比起昨天晚上觀眾等待開場時無所謂的態度,今晚觀眾席裡流動的氣氛當中,開始有了些熱度。
看樣子,昨天晚上的演出,在觀眾之間的反響不錯。
時間一到,樂隊走上臺前。
被簇擁在中間的蒲池幸子,這次總算沒有在開場的時候把“大阪的觀眾們”這句寒暄詞給忘記。
面對觀眾,她還是很青澀,跟昨晚看上去沒什麼不同。
巖橋慎一看著青澀的蒲池幸子,又想起在大阪城公園見到的跟觀眾油滑互動的射亂Q,這次,對蒲池幸子的舞臺風格問題,總算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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