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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泡沫】在人數上佔據著絕對的優勢,索菲亞一聲令下,血肉召喚物們咆哮著向前,體表未曾被完全轉化的血肉隨著劇烈運動不斷拋灑,將潔白的雪浸染成了腥紅。

血肉劍柄凹凸不平的顆粒狀肉芽如早春破土而出的嫩芽,在路禹的手心中蠕動,這種掌握著鮮活之物的感覺頗為怪異,但看著四面八方奔襲來的血肉召喚物們,一種急切地,想要揮舞的衝動令路禹舉起了巨劍。

感受到路禹對它造型的不滿,血肉巨劍一陣蠕動,它拋棄掉了多餘,臃腫的血肉,完成了精簡,讓持有它的人能夠得心應手地揮動。

車車以一己之力阻擋了七隻咆哮的血肉巨獸,它那靈活密集的觸手所到之處,血肉巨獸身軀幹癟,就連操縱他們的召喚師也像是被掏空了身體,雙目無神,恍惚著後退。

看著繞過車車向自己撲來的其他血肉召喚物,感知到那些已經被醞釀好,即將釋放的魔力氣息,一種奇怪的衝動令他放棄了召喚,轉而……揮動!

淌血的血肉長劍劃破空氣,如同墨筆,潑灑著一抹詭異的鮮紅,在虛空中留下久久不曾散去的腥紅,以及彷彿撕裂了空氣的……氣息。

這是路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為數不多手持兵刃戰鬥——如果手中無鋒無刃的長劍也能被稱之為兵刃。

他的體術一向羸弱,有意改變被塞拉輕易放倒的現狀針對性向紫星學習,但起步時間並不長,可……

路禹面前的血肉巨物身體歪斜,身體攔腰折斷,正緩慢地,傾斜著滑落地面——切面光滑整齊。

幾乎是本能的,路禹無視了其他正在撲向自己的血肉召喚物,徑直將長劍沒入裂成兩半還在掙扎著再度融合的血肉巨物。

黏腥的血液被抽動,富有生命氣息的力量被長劍飛速汲取,它像是針管,幾個呼吸便抽乾了血肉巨物的殘軀。

心跳……路禹清晰感受到了手中長劍擁有了與生靈無異的氣息。

隨之而來的是咳血的衝動,剋制的渴望隨著劍柄蔓延至手臂,起初那是一種顫慄,似是害怕,又似渴求,逐漸的,隱藏在其中的聲音逐漸清晰。

“給我,更多!”

“你也想成為鋼琴,想讓我服從你?”說話間,路禹將其重重地扎進地面,“我給你什麼,就是什麼,向我討要?呵呵。”

路禹冷笑著揮手,土黃色的大碗長出了四個支架,高聳而起,將他庇護在身下。

沉悶的撞擊與打擊聲接連響起,大碗身體僅出現了幾道微不可查的裂紋。

隨著蝠鱝的現身,路禹幾乎是眨眼間就脫離了血肉召喚物的包圍圈,只不過,它把手中的長劍留在了現場。

“吞掉它。”路禹隨手點了一名正在操作血肉召喚物的人。

似乎是被路禹先前的舉動震懾了,血肉長劍拔地而起,破空而去,還未到,劍尖便噴吐出一道血光,貫穿了來不及反應的召喚師的頸部,緊接著,長劍貫穿心臟,貪婪地開始了新一輪的汲取,最終只留下了一張薄薄的人皮,以及一些被血肉長劍嫌棄的身體部件。

索菲亞收起了臉上的輕視,神情逐漸凝重。

以血肉為外殖裝備亦或是武器,依靠給養不斷強化,這也是【血肉泉眼】中一種獨特的運用技巧,是隻有位於第三梯隊的【血肉佈道者】們才能掌握的知識。

真正能做到如臂指使地運用,應該是和她一樣,積累了無數運用經驗,從實戰中完成了昇華的【血肉祭司】們。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顯得那麼的駕輕就熟,遠距離操縱血肉長劍毫無晦澀感可言?他分明是第一次運用這份知識,那笨拙地,像是在嘗試著武器力量的舉措瞞不過她的眼睛。

還有,他到底召喚了多少召喚物,為什麼目前還沒有一隻消失?

想到這裡,索菲亞收起了倨傲,她決心把對方視作與自己一樣水準的召喚師。

奪取手下的血肉召喚物,分解血肉巨物身上因為吞噬而增加的零件,索菲亞為自己打造了俄偌恩同款的盔甲,以及長槍。

“你們兩個,把召喚物,讓給我!”

索菲亞喝令之下,身旁兩位召喚師沒有絲毫猶豫,命令自己的血肉糰子向索菲亞靠攏。

長槍貫穿血肉糰子魔力維繫的核心,槍尖抖動,將其撕得粉碎,濃郁腥臭的血漿噴泉般湧出,一道血線隨著槍尖一路流淌至槍柄,順著索菲亞的手指不斷滴落。

也是這一刻,進攻中的血肉召喚物齊刷刷後退,將戰場讓出。

路禹注視著索菲亞以同樣的方式摧毀第二隻血肉召喚物,她的身體已經繚繞著一層朦朧的淡紅色霧靄,渾身釋放著躁戾的氣息。

節節攀升的魔力告訴了路禹,索菲亞這麼做的理由。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透過血肉造物反哺召喚師的特殊技巧嗎?”

路禹讚許地鼓掌,搞不清楚情形的車車也隨之拍打著觸手,發出聲聲悶響附和。

這條血肉之路上,諸多的可能性已經展開,從血肉外殖,血肉裝備,再到反哺召喚師進行強化,即便路禹厭惡【血肉泉眼】,也必須得承認他們在這條道路上的探索與鑽研精神,只可惜……

“才來到這片大陸,你就給了我一個驚喜,果然不能小覷任何一片文明傳承延續的大陸,不過,到此為止了,你……”

以話語鼓舞士氣,凝聚人心,索菲亞勝券在握時總會這麼做,一位領袖必然要展現出其運籌帷幄的氣概才能懾服人心。

不過,這次她的話沒能說完。

路禹將血肉長劍喚到手中,吸食滿蘊含魔力的軀體,再度握於手中,他像是攥緊了一枚跳動的心臟。

在所有血肉召喚師的注視下,路禹的手指沒入血肉長劍之中。

血液橫飛,染紅了他的衣服,他的臉。

血肉長劍試圖掙扎,但突然間,似有什麼力量撫平了它的躁動,令它平靜地碎裂,化作一道道紅光,注入路禹的身體之中。

“你……”索菲亞只覺得喉嚨乾澀,呼吸的節奏也一下子變得混亂。

“這就是你反哺的滋味嗎,嗯,強化版的魔力恢復藥劑,強化版的短時魔力增幅藥劑,似乎還有一種與血肉召喚物親和的奇妙韻律在奏響……越強大的祭品,越強大的效果嗎?”路禹閉著眼睛,認真感受縈繞周身的力量,“值得讚歎……那麼,做好準備了嗎?”

最後一個音符落地,路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即便索菲亞同樣得到了【血肉賜福】的效果,但她仍舊無法看清運動中的路禹,暗紅色的身影之後是被拖拽出的道道殘影。

她沒有發動攻擊的機會……不,也許該說是,沒有資格。

凌厲的氣息如刀鋒割面,索菲亞下意識橫槍於胸前。

“噗嘰~~~”

血肉長槍應聲碎裂,血漿與肉末橫飛,索菲亞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身體已經倒飛而出,若非其他血肉召喚師以血肉作物充當肉墊,她很有可能一頭磕死在參天大樹之上。

碎得四分五裂的長槍在路禹手中再度恢復原樣,他輕蔑地揚起下巴,無聲地笑著。

索菲亞拒絕了同伴的攙扶,她想要直視那個人的眼睛,但發癢的喉嚨卻讓她高傲的頭顱低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她吐血不止。

“還有嗎?”路禹把玩著血肉長槍,欣賞著槍身上的經脈紋路,略帶譏諷地問,“血肉召喚物的知識,我很感興趣,再展示一些吧,如果還藏著掖著,你可能……離不開這裡哦。”

索菲亞的胸悶得厲害,窒息感油然而生。

邪門透頂!

怎麼可能有人看一遍就能完美復現同樣的技巧,如果魔法知識如此簡單就能學到,又豈會出現壁壘,讓魔法師與普通人成為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

在場三十餘位血肉召喚師如臨大敵,他們中最強的血肉祭司仍在劇烈咳嗽,而眼前敵人,卻在用冷冽的眼神,掃視著他們。

“看來你是打算藏拙了,就這麼害怕我學走嗎?”路禹搖了搖頭,“既然如此……為你們犯下的暴行,付出代價吧!”

突然,路禹側過身,視野之外,白光一閃,駭人的槍芒擦身而過,破空的尖嘯聲延遲而至。

砂石碎裂,雪霧紛揚。

塵霧平息落定,索菲亞身旁多出了一個持槍而立,身著暗紫色盔甲的人,那釋放著微光的紋路,猙獰的線條,獨特的長槍標識,以及宛若龍骨打磨而成的頭盔,都彰顯著來人不凡的地位。

血肉召喚師之間的敘舊來了不速之客。

“你來得很不是時候。”

“對你是如此,對我……親自走一趟,似乎化解了一場危局。”

“俄偌恩軍團長嗎?”

“在下,【貫穿】軍團長,塔雷。”

塔雷挽了個槍花,即便槍尖斜向身後,路禹仍能感受到其釋放出的凜冽寒意。

“晨曦領主,暴食者。”

聞言,被攙扶而起的索菲亞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那張俏麗的臉煞白。

就連軍團長塔雷也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誰能想到,一場遭遇戰,竟然出現了晨曦領的最高指揮官,軍團長的到來更是讓這份熱情如火的遭遇,添了一把新柴。

“晨曦領沒有可用之人了嗎,竟然讓領主親自迎戰這遍地的麻煩。”

“軍團長閣下不也親赴嗎?”

“哦,我不太一樣,我習慣在正式攻城掠地前,好好觀察一番敵人的防禦構築,實地考察,一向是元老院禁止,我卻總是違抗而行的舉動。”

“這不是個好習慣。”

“我身邊的人也都這麼認為,這會讓我陷入難以預測的險境,但今天不同……暴食者閣下,您似乎成為了我壞習慣的受害者?”

路禹輕蔑地笑了:“你似乎認為,我處於劣勢?”

“我的部分親衛即將到位,血肉召喚師們準備就緒,就連索菲亞……”

索菲亞雙眼通紅,魔力鼓動。

“她也打算一雪前恥,暴食者閣下,你要不要試著……逃跑?”

“逃?”路禹搖頭,“剛才那些血肉召喚物的特殊運用對我而言並不痛快,用起來也生澀,其實我有更擅長的東西。”

“哦?那是能讓我們止步不前的東西嗎?”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誰也沒看見塔雷是如何出槍的,守護在路禹身前的大碗憑藉著下意識的反應為路禹擋住了可能致命的一槍——防禦力驚人的它胸口被貫穿,槍尖幾乎穿透大碗身體直抵路禹心臟。

塔雷是個求穩的人,從路禹篤定的語氣中,他感覺到了風險。

比起俄偌恩的戰士精神,為俄偌恩的未來而戰更為重要,剷除征服道路上第一隻攔路虎,讓俄偌恩擁有更多勝算,這才是一位統帥該做的!

下一槍接踵而至,身體已經出現裂紋的大碗橫身阻攔,長槍抖動,將其堅硬的身軀攪動得支離破碎。

血肉戰車嫌棄地“咕嚕咕嚕”直叫,但仍是疾馳而出,撲向了臨近的一隻血肉巨物。

塔雷不清楚值此接敵拼殺的關鍵時刻,路禹為何放走自己的召喚物,就在他打算抖動長槍貫穿路禹胸腔時,一個女人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他長槍所指的方向上,無視破體的長槍,對著他的臉,揮拳!

“召喚物,為什麼沒有召喚動作?”

塔雷大驚,鼻樑也被一拳砸歪,他掃開纏繞而上的觸手,大惑不解地想要看索菲亞的反應,然後……

“這……是什麼?”

疑惑於血肉召喚師們為何不協助他絞殺路禹,疑惑於剛到現場的親衛為何露出見了鬼的神情,他注視著眼前高大的巨物。

三根兩層樓高,三四人才能合抱的巨型觸手錶面淌著黏糊糊的液體,黑白的琴鍵配色構成了觸手上凹凸起伏的觸突,像是一隻上岸的海百合,它的觸手隨著“洋流”搖曳著。

“主,讓我吃吧,餓,好餓!”

轉瞬間吞噬掉一整個血肉巨物的鋼琴用只有路禹能聽懂的話大喊——沒有許可,它不敢妄動。

“吃,都可以吃。”

束縛於鋼琴腦海裡的那根弦鬆動了,滿天觸手垂下,“柳條”所到之處,血肉一掃而空,像是一臺大功率吸塵器,周遭的血漿、肉泥化作它身體的一部分,令它亢奮地嘶吼……吟唱。

豐富的戰鬥經驗讓塔雷在意識到召喚物怪異的瞬間就對路禹再度出手,就連索菲亞也呼喚出血肉裝備武裝自身直撲而來。

但,路禹的靈活超出他們的想象,他腳下生風,步伐猶如鬼魅,閃轉騰挪僅限寫意,塔雷只能憑藉凌厲的槍勢撕破他的衣服,擦傷他的面板,卻無法對他造成更進一步的傷害。

怎麼會有這麼能走位的召喚師,他的元素魔法怎麼能這麼嫻熟!

“還追,還追,你們就這麼喜歡追我嗎?”路禹哈哈大笑,他提醒,“你們帶來的人,狀況似乎不太美妙哦。”

殺紅了眼的索菲亞不管不顧仍欲致路禹於死地,然而塔雷感知一掃,頓時冷汗直流。

只是過了這麼一小會,那頭形態怪異,暴飲暴食的召喚物又膨脹了幾分,自己身經百戰的親衛奮力砍斷的觸手眨眼就恢復如初,呼吸間,又有兩位血肉召喚師被帶著利齒的出手撕扯成塊,吞嚥、碎骨的咀嚼聲拷打著在場每個人的意志。

塔雷回身,瞄準鋼琴搖動的“頭顱”,發動【貫穿】一擊。

抑魔之力轟然而出,強橫的槍勢掏空了鋼琴的上半身,留下一個不規則的巨型空洞,令它僅有少部分蠕動的血肉支撐著幾近斷裂的軀體。

塔雷本以為可以安心,可接下來看到的場景令身為軍團長的它遍體生寒。

鋼琴隨手將觸手插入圍攻它的一隻血肉巨物身上,一頓令人牙酸的啃噬聲後,在任何一個生命、召喚物身上都致命的傷口恢復如初,那被崩碎的血肉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癒合了。

“開什麼玩笑!”

塔雷連出數槍,鋼琴的身體噼裡啪啦地炸裂開,上下半身徹底斷裂。

已經破碎的身軀中探出觸手,又一次找到了正在踩踏自己血肉的召喚物……吮吸,凝聚,巨大化,恢復如初。

看著將觸手朝向自己的鋼琴,身為戰士的塔雷,感受到了恐懼。

“你,看上去,比他們,好吃!”

塔雷聽不懂鋼琴的話語,但戰士的敏銳直覺令它覺察到了危險,身為軍團長,形勢不利就該轉變打法。

“走!”

塔雷捲住索菲亞,釋放出一股擾亂魔力的抑魔力量,將路禹即將展開的魔法打斷,閃電般脫戰。

想要追殺一位技藝高超的魔法師,並不現實,路禹只是瞥了一眼兩人遠去的身影,便把視線轉向了來不及逃跑的俄偌恩人與血肉召喚師。

把深淵審判官喊出來後,路禹靜坐一旁,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鋼琴、血肉戰車、還有審判官打掃現場。

面對審判官搶走了自己的食物,鋼琴似有不滿之色,低垂的觸手幾度接近審判官的黑霧,卻又縮了回去。

血肉戰車也是如此……它也在搶奪自己的食物。

好餓,好想吃!

想吃到發瘋!

鋼琴龐大的身體顫動著。

“鋼琴,變小,然後,回到我這裡。”

路禹的聲音讓鋼琴轉了個方向,觸手中隱藏的眼睛齊刷刷緊盯著。

“變小,然後回到我這裡。”路禹平靜地把話重複了一遍。

進食中的車車與享受獵物的審判官停了下來。

鋼琴急速噴吐出已經消化的血肉,龐大的魔力雲溢向四面八方。

在路禹的注視下,化身小泥鰍的它討好地撲到了他的腳邊。

作為賠罪章,5000字能讓大家感覺到我的誠意了吧(這裡海豹給大家露肚皮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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