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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林地”之名迅速傳遍了這片區域,當日的倖存者們毛骨悚然的遭遇成為了當地茶餘飯後激烈討論的話題之一。
沒有人知道隱藏在黑暗中的究竟是什麼,也不知曉對方使用的是什麼樣的手段,那段短暫的遭遇讓無數倖存者午夜夢迴仍是大汗淋漓。
即便是最強大的冒險者,也在這一刻收起了自己的逆反心理,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他們可不會為了好奇心與全然未知的怪物碰撞,何況種種跡象表明這隻遊蕩的未知存在有著以一己之力擊潰複數級魔法師的力量。
路禹很滿意這次佈局的效果,但這依舊不是長遠之計,總有一天會出現被好奇心驅使踏入“迷霧”的冒險者,無論再深邃的黑暗,再幽寂可怖的故事也無法阻擋一顆蠢蠢欲動的心。
到了那一刻,如果渦蟲無法獨自應對,那麼依然難逃滅亡的命運。
塞拉拿出了部分教國收集的暗屬性魔法,路路拿出了自己研究的火屬性魔法與師承自薩耶爾的精神魔法,這是她們深思熟慮後,能給予渦蟲這個還在成長階段的種族最大幫助的饋贈。
為了不對渦蟲的未來進行定義,賜予魔法時,路禹特地透過血肉戰車說明,這些魔法會隨著時間推移逐漸失去原有的效力,他們如需繼續使用,則必須自行摸索可行的魔法道路。
作為親眼見證了藍水蘑孤人鑽死衚衕的人,這份叮囑格外重要。
渦蟲一族激動萬分,若非血肉戰車阻止,新一輪“提頭來見”就要開始。
說來也奇怪,在接受渦蟲感激的過程中,血肉戰車隱隱覺得自身發生了什麼變化,但是用佈滿觸手的眼睛觀察自己的身軀,卻又什麼都沒發現。
同樣的感覺也出現在路禹身上,但也是轉瞬即逝,他只是愣了片刻,便沒有往深處去思考,而是為渦蟲佈下了另一重準備。
路禹返回穿越來時的樹洞,松鼠王對去而復返的煤球顯得極其警惕,若非實力差距過大,他已經第一時間發動攻擊,以宣示自己對這處領地的主導權。
“我知道你在偽裝自己沒有足夠的智慧,以避免被我盯上,但是很不巧,我的身體裡有一隻兔子,她能看穿你的小把戲。”
堪堪擁有智慧的松鼠王到底還是太稚嫩了,一個小小的哆嗦迅速暴露了他能理解語言的事實。
“我和你做筆交易,這對你的族群有益。”
煤球的呼喚令不遠處的渦蟲族長迅速爬進了樹洞內。
“這是我的卷屬,他們需要暫時在這片區域迎接魔力潮的洗禮,逐漸強化肉體、靈魂與魔法。”
“我知道你們松鼠一族收集食物、儲存食物的能力很不錯,如果你們能為渦蟲們提供這方面的幫助,減緩他們的壓力,他們很樂意為你們提供生存上的庇護。”
渦蟲對抗智慧種族頗有壓力,但對抗這片已經被“未知迷霧”籠罩區域的魔物卻是遊刃有餘,一個在匆忙間離開地宮卻依舊能夠在諸多挑戰中存活下來的種族必然有著不俗的韌性以及足以自傲的特長,而渦蟲的特長便是極度賴皮的再生力。
斷肢再生,斷體再生都是小兒科,成長到渦蟲族長這種程度,它甚至能做到身體四分五裂後再度凝聚重生,並將短暫分裂的意識再度癒合。
這樣的“不死之軀”,除非身體在被拆碎前吞噬殆盡,在這個密林中,他們已經可以做到稱王稱霸。
松鼠王小小的眼睛凝視著渦蟲的兩顆閃著紅光的豆豆眼,打量著他黏黏答答地身體……
他的智慧雖然不多,但也意識到自己其實沒有更好的選擇,因為眼前這個強大的存在無疑還有其他備選的合作物件,選到自己無疑是一次巨大的機遇。
松鼠王二話不說,轉頭從樹洞伸出抱出一枚秋天收藏起來的巨大松塔,踉踉蹌蹌的直立前行,雙手遞給在路禹注視下無比乖巧的渦蟲族長。
渦蟲族長二話不說……
“噗嗤~~”
他將自己的身體尾部的三分之一斷開,用堪比嬰兒般細小的雙手,學著松鼠王的動作雙手奉上。
松鼠王愣住了,它僵硬地回頭,看向了自己的……尾巴。
很顯然這是一次教科書般的外交事故,松鼠王已經在思考這是否是渦蟲一族奇妙的種族禮儀,又或者是否割尾巴就是一種必要的結盟儀式?
路禹捂住了臉,在門外觀察的血肉戰車回想起了自己咀嚼時那股古怪的味道與奇妙口感,十分人性化地閉上了所有的眼睛,似乎在思考自己究竟有著一群怎樣奇葩的信徒。
在路禹的阻止下,松鼠王結束了自己的斷尾糾結,松塔與尾巴的交換意味著兩個種族正式進入了合作時代。
對於由自己神明一手促進的結盟物件,渦蟲對松鼠們極為尊重,由族長親自帶領他們進入渦蟲一族佔領的洞窟深處,並主動分享他們依靠鑽縫打洞掘出的地下泉。
在魔物遍地的密林,水源往往是爭鬥的重災區,生態位上的優勢種總是在這裡以逸待勞,能擁有一處完全屬於自己的水源簡直像是做夢。
與松鼠王一般開始覺醒的小松鼠們很快就適應了這群黏黏湖湖的怪異朋友,騎上他們的身體,宛如乘坐觀光纜車一般四處遊逛。
煤球三人注視著這一切,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他們沒有打破這份對於渦蟲和松鼠而言格外和諧友好的氛圍,而是悄悄地離開了。
等到反應過來的渦蟲族長四處尋覓自家神明蹤跡時,已經為時已晚,原本歡天喜地的渦蟲一族陷入了短暫的消沉之中——他們甚至沒能好好感謝神明大人。
一位渦蟲的提議得到了所有渦蟲的同意。
“我們需要描繪下智慧之神與‘主’的模樣。”
光滑的巖壁上,血肉戰車與煤球的身姿在彎彎扭扭的一道道線條勾勒下逐漸成型。
】
渦蟲深深銘記著智慧之神的叮囑:主在一切之上。
煤球高懸於壁畫頂端,如同太陽之於大地之上的萬物,而在他的下方,則是擁有著無數腦袋,獨屬於自己的睿智神明。
……
……
對於本地人而言宛如絕地的連綿大雪山被路禹不費吹灰之力的飛渡而過,歷時一天有餘,那刺瞎人眼睛地皚皚白雪盡頭浮現出了一點耀眼的黃斑,而後迅速變成一線。
這是格外神奇的景象,高聳雪山山脈盡頭是一處落差接近兩百餘米的斷崖,斷崖下方有著因為雪水融化而澆灌出的綠植區,再向前一段距離便是黃沙漫天之地。
這一冷一熱的交界處沒有智慧生命生存過的痕跡,倒是有著不少魔物慵懶地躺在水源地附近,似乎是過慣了守株待兔的生活。
一點點飄入浩瀚炎砂,煤球迅速意識到為何這片區域被稱之為死亡禁區。
太陽光不是十分毒辣,但是煤球之軀卻顯而易見地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熱浪的擠壓,這裡的熱風宛如一大盤熾熱的開水直撲臉龐,沉悶而火辣。
梅拉土地富饒,沒有沙漠存在,因此這還是塞拉和路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極端地形帶來的壓迫感。
不知道飄了多久,一片死寂的黃沙世界中,地面開始顫動,周圍沙山上的沙子簌簌流淌。
在煤球詫異的目光中,一頭巨大的鯨魚從沙海地下一躍而出,它與海中的鯨魚體型體態一致,面板卻呈現土黃色,且表層彷彿覆蓋了岩石鎧甲,看上去像是一艘移動的鐵甲戰艦。
“這是,沙鯨?”塞拉喃喃。
“你知道?”路禹忙問。
“在書上看到過,確實有人說過在極為乾旱,完全是沙漠覆蓋的大陸區域見到這種獨特形態的魔物,他們還說這種生態體系下會出現其他沙漠型別的魔物。”
那位著書的學者沒有信口胡謅,因為煤球很快便看到了渾身裹滿沙粒在流沙中結網的沙漠巨蛛。
誤入它餐桌的煤球不經意間將它那透明的絲線攪亂,以為開飯的它激動地從沙地中一躍而出,二話不說就噴吐了大量的絲線將煤球裹得嚴嚴實實,兩米長,堅硬的足直插煤球身體,就要注入毒素,為大快朵頤做準備。
它餓壞了。
但顯然,煤球不是一個可口的食物,帶著半研究生態目的頂著熱浪前行的煤球只是想觀察一下它的狩獵姿態,好回去進行整理記錄,這次美妙的誤會險些讓沙漠巨蛛把腿折了——煤球的硬度超出了它的想象。
以為自己遇到難纏掠食者的沙漠巨蛛竟然使出了撥沙技能,想要湖住煤球的眼睛,然而這是徒勞,煤球的觸手纏住它的腿,以強悍的力量逼迫著它翻過來倒在地上,確認了她是雌性後,又扒拉著她身體的各個部位好好欣賞了一番。
塞拉和路路嘴裡唸唸有詞,路禹對這些學術話題興趣不高,因此負責出苦力,彼此分工明確,這也讓路禹有時間留心沙漠巨蛛眼神中的羞憤與恐懼,這一刻,路禹才意識到,她似乎是有智慧的,雖然不多。
學術探討告一段落,被煤球鬆開束縛的沙漠巨蛛一熘煙鑽入鬆軟的沙子之中,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看得出,煤球的舉動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傷害。
浩瀚炎砂魔力貧瘠,路路體感是不如亞斯王國周邊,這也讓煤球三人愈發好奇穿越這片沙漠之後究竟能見到什麼?
雖然說大陸的盡頭往往就是大海,但煤球格外好奇,低魔區域的盡頭,情況是否有所改善,還是會順著魔力流動的脈絡找到真正意義上不被魔力祝福的無魔區域,一個不需要禁魔水晶脈也能出現的真正魔力真空地帶。
出沒在沙漠中的鼠兔被路路輕鬆逮捕,在沙漠中行走了兩天的她對這隻鼠兔愛不釋手地把玩了好一會,時不時念叨著“小兔子,真可愛”等話語,引得塞拉心跳怦然加速。
這隻鼠兔似乎有著一對十分勇敢的父母,明知危險,仍然追著煤球走了很長一段距離,這讓本想帶著鼠兔當寵物玩一陣的路路選擇了放棄。
看著鼠兔大團圓,她的視線停留在了它們身上很久很久。
七天時間悠悠而過,數著日升日落的煤球一路上見到了無數埋藏在風沙之下的屍骸,風風化的白骨旁還能找到用容器小心儲存起來的遺書,以及散落的遺物,這些冒險者其中大部分均是來自亞斯王國所在的方向,年代從七百年前到一百年前不等。
探索的精神讓他們深入這片不毛之地,但卻最終在此遭遇不測,路禹把遺書一一收集,決定為這些素未謀面的勇敢者傳達出最後的一份訊息。
“能來到這個區域,至少也證明他們是亞斯魔法師中的佼佼者了,可惜……”
“這片沙漠區域真的面積太大了,我們走了多久了,似乎還沒有看到盡頭。”
路禹說:“好訊息是,我們看到了來自除亞斯之外的其他區域的冒險者資訊,這也就意味著,這片沙漠阻隔著不同的文明。”
煤球三人一路上互吹解悶,談天說地都覺得枯燥無味,也不知道凡妮莎當時穿越沙漠時究竟是怎麼打發這日復一日的單調時光的。
進入沙漠後第十一天,煤球三人已經快要新生煩躁之際,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連串模湖的影子。
路禹謹慎地觀察了一會,確認不是海市蜃樓後欣喜若狂地往前靠。
這是一群以長著角的犀獸為馱獸的商隊,種族不一,形形色色的面孔看到路禹獨自一人行走於炎砂之上均流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商隊中一位老者連忙取出自己的水袋,交由自己的隨從送上前。
他們想不通怎麼有人敢獨自進入這片死寂之地,難道家族中的長輩不曾給他說過這片沙漠的故事嗎?
來到近前的煤球拒絕了水袋,正打算開口說話之際,他們尷尬地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似乎,語言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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