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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邊呼嘯的風與身後傳來的爆炸聲讓路禹覺得這群旗魚人不太友好,璐璐的觸手下意識甩出兩撮火苗,打算點燃這群怪物,但飄動的火焰還未靠近旗魚人的身體便被無形的力量熄滅了。
璐璐一臉困惑,剛想提醒塞拉這些魚人不簡單,塞拉便已經甩出幾發光碟狀的光環,精準地切掉了正在施法中的兩隻旗魚人的手臂。
“你說什麼?”塞拉問。
璐璐欲言又止。
煤球三人組都沒有下死手,只是稍微廢掉了它們引導魔力所用的肢體,讓它們重新變回一條條在沙灘上活蹦亂跳的大魚。
“很弱,但是能夠免疫火屬性魔法。”
三下五除二完成了繳械的路禹避開了旗魚人仍能施法的嘴巴,繞到了他們身後,讓一隻隻影替死死地按住他們。
本想感慨一句路禹實力出乎意料的傑弗裡聽見他的話,順勢接著往下說:“和海妖差不多,靠近大海能夠大幅度地抵禦火屬性魔力侵襲,但離開大海之後,這種力量便會逐漸減弱。”
“見過這種種族嗎,或者類似的?”
“完全沒有,不過在最近抵達古威爾的其他大陸商旅口中倒是聽說過相似的種族,據說有一些海難倖存者所在的船隻便是遭到了他們的襲擊。”傑弗裡指了指旗魚人那細長的“錐子”繼續說,“同時被大量旗魚人攻擊,法陣失效,船體破損,最終殞命大海。”
看著在影替制止下仍然暴躁不已的旗魚人,路禹納悶道:“好強的敵意,作為新生的種族,不該處於茫然摸索的狀態嗎,這個階段應該表現得很謹慎。”
“我沒有和新生種族打過交道,這一點無從知曉,但是海族中有不少有極強的地盤意識,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
傑弗裡的話確實能解釋,但路禹還是眉頭緊鎖。
旗魚人的姿態實在潦草,他們的表現也不像是擁有智慧的新生種族,反倒與痴傻的笨龍相像……不,這對笨龍甚至是不禮貌的,在晨曦領眾人的呵護下,雖然笨龍依舊蠢呼呼的,但卻能清晰的理解周圍人的感情,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也能開始學習複雜的知識,與之相比,旗魚人似乎只存在本能。
“我開始相信這趟旅途不會太美妙了。”路禹撲滅了篝火,看著嫋嫋餘煙被海風打散。
“這裡才是第一個休憩之處,如果你反悔,我仍可以退還你的酬勞。”
路禹突然有些欣賞眼前這位森精種了,非要形容的話,便是厚道,實誠,也難怪在城內尋找靠譜嚮導時,無論酒館內的冒險者,還是混跡賭場中的賭棍都會提名他。
“繼續吧,如果能順利抵達梅拉,我不介意視旅程的艱難程度給你補一份酬勞。”
傑弗裡捧起海水洗了洗剛才戰鬥中濺上的血跡,隨意地答覆:“不必了,定了是多少酬勞就是多少,你給得夠多了,何況我答應你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我想知道魔力潮期間,大海究竟發生了什麼。”傑弗裡注視著遠處似乎正在醞釀風暴的灰色天穹若有所思,“在通訊與定位尚能使用的時候,我們得知不僅是古威爾,梅拉,坎雷特,還有周邊的許多區域,都出現了海妖登陸的情況。”
路禹一怔,瞬間想起了襲擊海星的那群海妖,他們確實已經在陸地上活動。
“海妖們說大海中生出了一股極為危險的敵意,從事後觀察到的其他海族動向來看,那股敵意似乎只能被海妖所感知,這至今是個未解之謎。”
傑弗裡的語氣突然低沉:“我的一位海妖朋友想要親自探索那股敵意的來源,然後他消失了。”
“我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這片讓我成功發家,給我帶來了財富、朋友、地位的大海到底發生了什麼。”
已經變成路禹模樣的一個個影替詢問即將啟程的路禹如何處理這群“被退化”的旗魚人。
“推到沙灘上吧,他們蹦躂一會,漲潮的海水自然能把他們帶回大海。”
對此刻未知大海中可能存在的其餘生命抱有些許敬畏,路禹沒有大開殺戒。
這些旗魚人看上去就像是被髮放了利刃的孩童,甚至無法清除地辨明自己所掌握的武器危險性,只是隨性、本能地胡亂使用著。
像是剛開始掌握工具的靈長目動物拿起了動物的骨骼,拋擲,敲打,覺得一切是如此新奇。
“大海的熊孩子。”
路禹把這個稱呼分享給了璐璐和塞拉,並解釋了熊孩子這個詞的定義,她們突然覺得異常貼切。
就連傑弗裡也被路禹的這個描述所折服。
這個描述也很快在另一個新生種族上被應驗。
一個航海地圖上並不存在的全新島礁之上,路禹和傑弗裡剛才休息沒一會,海鳥們的警報聲便急促地響起,並且伴隨著一聲悲鳴。
埋藏在沙灘之下,拳頭粗的沙蟲冷不防地吸住了一隻正在進食的海鳥,周遭的海鳥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圍攻沙蟲,然而咬住獵物不鬆口的沙蟲哪怕是被叮啄得皮開肉綻,仍是生硬地將海鳥吞了下去,肉眼能清晰看見它半透明身體中,海鳥不斷向下滑落。
煤球手疾眼快,觸手如鋼刀,輕鬆撕扯開了沙蟲的身體,讓那隻倒黴的,裹滿黏液的海鳥得以脫逃,狼狽地奔向同伴。
受了重創的沙蟲歪歪歪斜斜地倒地,但它的生命力出乎意料地頑強,斷裂處很快浮現出一根根蠕動的肉芽,在努力將傷口拼湊到一塊後,肉芽糾纏,不一會,沙蟲重新癒合。
“看來它沒有進化出奇奇怪怪的四肢,只是獲得了一些全新的能力,身體稍微變大了一些,能夠獲取並消化更多的能量。”路禹納悶,“這麼有活力,煮粥煲湯很棒啊。”
塞拉吐槽:“剛才是誰說要對現在的大海抱有敬畏,儘量不下死手的?”
“我做醬兔子,烤兔肉,辣兔頭的時候,塞拉你吃了不少吧?”
塞拉心虛道:“幹嘛,怎麼突然提這個,我是兔耳族的,兔耳族有智慧啊,我只是拒絕吃同屬智慧生命陣營的嘛。”
“那就對了,你覺得剛才的旗魚人和這隻沙蟲有智慧嗎?”
有珊瑚這個水母女王在前,完美覺醒的智慧種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路禹嘴饞,傑弗裡心疼自己受傷的海鳥,但仍是放過了這只不斷在沙灘上挖洞,覓食的大沙蟲,因為沙灘上密密麻麻露頭的沙蟲已經開始結隊,看來他們似乎是闖入了一個族群的餐桌……
一想到剛才他們就在這群怪物的正上方,隨時可能會被襲擊,傑弗裡心有餘悸。
“我們的魔力感知似乎很難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他們的天賦大概就是沙地隱蔽了?”
“就看他們能不能坐上魔力潮覺醒的順風車了,距離高潮結束大概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這種姿態,應該有希望。”
傑弗裡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平和的僱主,以往海上遭遇海族襲擊,僱主不說殺人全家的話噴湧而出,至少已經破口大罵了,反觀路禹,居然還有心情送上祝福?
其實在見過莎拉與卡爾登製造的地獄後,路禹心境已經遠勝從前,他不願意下死手的原因其實倒也簡單,珊瑚作為水母女王整整度過了兩個魔力潮才完成了蛻變,這一次魔力潮規模空前,大機率能縮短這個程序,讓不少原本只能蟄伏於暗處的種族登上舞臺。
何必因為一點點誤會就斷絕一個族群的未來呢?
“這個姿態下,他們已經有了較為懵懂的認知吧,珊瑚似乎描述過。”璐璐提醒,“你不妨給他們一個提醒,讓他們不要隨便亂吃自己不認識的怪東西,以免引來麻煩?”
“好主意。”塞拉立刻附和。
路禹把二號召喚到了沙灘之上,這顆水銀大丸子很快吸引了在活躍中的沙蟲一族,其中一隻特別巨大,疑似領袖的沙蟲擠開了其他同族,張開大嘴,將二號一口悶進口中。
“你的召喚物被吞了,沒關係嗎?”傑弗裡不知道路禹想幹什麼,在他看來,這不是給沙蟲投餵魔力的舉動嗎?
大量的沙土從吞噬二號的沙蟲口中吐出,它像是咳嗽的人,不斷髮出“咕啪咕啪”的聲響,柔軟的身子顫抖不止,身上的格狀紋時而撐大,時而縮小,最終它整體躍出沙穴,像蛇一樣在沙灘上抽搐,甩動,表現得難受極了。
銀白色的光在這隻沙蟲頭部向下的三分之一處閃爍著,晶簇破體而出,嚇了傑弗裡一大跳。
“足夠了,出來吧。”
路禹一聲令下,二號順著晶簇撐開的洞口咕嚕一下滑出,並且貼心地為它抹去了晶簇地侵蝕效果,讓痛苦萬分的沙蟲能夠重新動用天賦癒合創口。
這隻沙蟲顯然更有實力,偌大的傷口只需幾個呼吸便重新治癒,但它沒有像是旗魚人那般發瘋,而是微微弓著身子,腦袋一一伸一縮,露出了十分擬人化的疑惑神色,似乎在好奇自己碰到了個什麼怪“食物”。
二號似乎也來了興趣,它也化身成一條巨大的沙蟲,而後有力的“尾巴”一甩,將身後的海水盡數拍到了這群圍觀沙蟲的身上,嚇得他們身子一縮。
這還不夠,二號還變成剛才路禹的模樣,飄到沙蟲王的臉上,小小的拳頭對著只有格子紋路,看不到五官的柔軟頭部就是一拳。
雖然不怎麼用力,但是這還是嚇得沙蟲王不輕,它竟然轉頭,學著鴕鳥,一頭扎進了泥土中,但無奈二號又變成了海百合,大量的觸手緊緊地拽住了它的尾巴,讓它只能無力地蛄蛹,掀起陣陣沙塵。
徹底沒了脾氣的沙蟲王認命似地癱在沙灘上,還無法準確表達的它蜷縮著身體,一伸一縮來到二號身前,面對著已經變成一隻貓咪的二號,溫順地把腦袋貼了上去,而二號,只是輕輕地把自己的尾巴掃了過去,壓根不打算理會這個冒犯了自家主人,不值一提的小玩意。
“好了,你做得很好,可以回來了。”
二號再度變成一個水銀大丸子,隨著召喚儀式一同消失。
路禹注視著集體失去夢想,化身鹹魚平躺在沙灘上,只抬起一截腦袋觀察自己的沙蟲,只是笑了笑,便與傑弗裡再度啟程。
路禹離開後許久,茫然的沙蟲們才再度開始挖沙打洞,而沙蟲王面對著族人們隨著沙子一同推來的水產,不禁一哆嗦,它小心翼翼地用尾巴戳了戳已經翻肚皮的魚,而後又讓魚在沙灘上打了幾個滾,意識到它確實沒有危險,這才放心地開始食用。
風暴即將來襲,然而路禹一行人離開沙蟲所在的島礁後許久竟沒能再找到一處適合休息的土地,海鳥們倒不需要補充體力與能量,但傑弗裡卻無法保證在疾風驟雨中,海鳥編隊仍能完整。
“按照距離推算,我們所在區域附近應該有一座島嶼,但是現在已經找不到了。”
“會不會是魔力潮開始後沉沒了?”路禹扯著嗓子大吼。
他不得不這樣做,風很大,兩人相距很近,但聲音卻已經被撕碎,被狂風拉長。
“這是從最新一群歸港船主購買的資訊,這種事情不可能作假,除非他不想吃這一碗飯,在他們那一行,只要有過前科,就沒有願意與他合作,哪怕他遭了海難,其他船主也有理由不救,在海上,這是要命的事,沒人敢拿這個開玩笑!”
傑弗裡出色的距離感與方向感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也是海上混飯吃的底氣,然而座標出錯讓他的規劃迎來了變數。
暴風雨將至,海鳥們已經瑟瑟發抖,強大的風阻令他們每一次振翅都極為吃力,不得不聽從命令瑟縮到路禹和傑弗裡身後。
“方向沒有錯,我的距離感也不會有問題,勻速前進不至於算不準這些資訊,即便最近島嶼沉沒了,也該留有些許痕跡……他難道真的敢賣假圖?”
看著不斷壓來的鉛灰色雨雲,傑弗裡也難免懷疑起來。
“沒關係,我我有辦法,把海鳥送我這裡,我可以全都庇護在火環範圍內,不會讓他們受凍受傷。”
一路以來,路禹一直堅持用魔力抵禦迎面而來的狂風,傑弗裡逐漸接受了他是一個極其強大魔法師的事實,因此在路禹如此說之後,他也沒有堅持,而是與路禹一同降低高度,決定懸於海面之上,就地迎接風暴。
一艘完全由水構築起的小船讓傑弗裡的腳有了觸感,海鳥們也驚奇地踩著“水”,好奇地環視這艘憑空出現的船隻。
“這是……”
“我的召喚物之一,你可以叫它水滴。”路禹笑著說,“怎麼樣,召喚物,很方便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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