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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娟做了充足的準備,一切都是為了收割巴克消耗過的暴食者,但是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她的控制範疇。
以她擁有的召喚經驗,自然能夠分辨出暴食者召喚門與從門中走出的屠龍者進行了兩次召喚。
自應對巴克起,暴食者已經先後召喚了五隻奇怪的召喚物,除了那隻紅色的蜥蜴,每一隻所擁有的力量都應當傾盡他當前位階所擁有的魔力才有可能獲得,可他至今仍然雲澹風輕,全然不像是已經透支…
“這和召喚經驗無關了,暴食者到底怎麼做到的!”與自己認知相悖,杜娟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方式。
她很想找一個臺階,但是面前的暴食者卻在步步緊逼,屠龍者踩在法古塔爾的身軀之上,冷漠地注視著仍能維持魔力之軀,卻已經無害化的巨龍,遲遲不給予致命一擊。
被無數道視線盯得渾身難受的杜娟咬牙切齒,她揚起手,打算驅散,然後再做最後一次嘗試,也在這時,屠龍者手中的長槍貫穿了法古塔爾的頭顱,隨後一躍而下,刺穿龍心。
在悲愴的嚎叫聲中,法古塔爾開始消散,猝不及防的杜娟身子先是一僵,而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看穿杜娟裝死計劃的路禹又一次阻止了梭倫的裁判入場,理由依舊是“她仍有一戰之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其餘大師在巴克的阻攔下,始終不為杜娟喊出認輸,這讓觀眾席上的諾埃爾樂不可支:“撕,撕用力一些!”
場邊的梭倫官方人員數次希望進入場地,結束比賽,但是屠龍者卻像是戰神一般巡弋著,讓他們只能作罷。
起初,人們以為杜娟真的出了意外,可當路禹強調杜娟只是體力不支時,躺在地上不起的杜娟便伴隨時間推移,成為了笑柄。
始終等不到臺階,議論聲越來越大,且對自己愈發不利,杜娟終於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故作迷茫地環視四周,而後一聲不吭地向後走。
“您似乎還沒認輸。”路禹說。
看著杜娟眼神中的火光,路禹只是不屑地撇撇嘴,壓低聲音說:“杜娟,你該慶幸今日是【解厄之日】慶典,在這個值得慶祝的時刻,有人告訴我不宜見紅,否則按照我原本的計劃,你未必能完整地離開。”
路禹語氣雖然平靜,但是一股寒意卻席捲杜娟全身,理智提醒她,眼前這個人是認真的,他真的動過當著無數訪客的面殺死自己的念頭。
“虛張聲勢。”杜娟強裝鎮定,“這是召喚物連戰,不涉及召喚師,強行攻擊我,只會讓你身敗名裂。”
“你的天真讓我感慨萬分。”路禹不再與杜娟多費口舌,而是凝視著她。
緊咬牙關的杜娟避無可避,一字一頓地宣佈:“我認輸…”
諾埃爾十分仗義地帶頭鼓掌,無論是出於路禹在場的原因,還是實際觀感,他都由衷覺得精彩萬分。
掌聲漸器,眾人卻發現路禹走向了…召喚學派所在的區域,他們聽不見路禹說了什麼,只驚訝地發現,剩下的五位大師表情極為憤怒,對路禹怒目而視。
很快,他們又聽到了傳訊的信使高聲宣佈“比賽繼續”。
“暴食者,既然你這麼猖狂,就讓我來續上這場戰鬥,只要你不說我們趁人之危,樂意奉陪!”
大師暴怒的聲音才落下,顯然被路禹羞辱的他便怒不可遏地進行了召喚。
【投影之門】與【屠龍者】消失,路禹笑眯眯地拍了拍手:“今天我會讓每個人都明白,你們所掌握的知識,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時代殘渣。”
將大地腐蝕為水晶的不定性物將精靈塑成凋像。
突然從自地面升起的活體迷宮吞噬了英靈,在那無人可以窺破的黑霧之中,淒厲的哀嚎聲令每個人毛骨悚然。
以天籟之音頌唱著動人歌謠的海百合忽然魔音灌耳,觸手鋒利如刀,將昏迷的龍人咀嚼,撕碎。
以骷髏堆砌而成的白骨巨人輕而易舉捏碎了戰鷹的身軀。
蛇人被英靈劍士一刀斬下頭顱,自認為穩操勝券,卻驚愕地發現,蛇人的尾巴長出了密密麻麻的眼珠子,時間相交,他的身體便開始不受控制,而那顆滾動的頭顱獰笑著咬住了他的咽喉…
不定型、流膿的血肉聚合體當眾誕下了與對手一模一樣的召喚物,並瞬間化身外接裝甲,或是抵禦攻擊,或是凝聚為武器。
……
……
一隻只奇形怪狀的召喚物相繼自路禹的召喚儀式中浮現,面對餘下五位大師的車輪戰,他的召喚物不費吹灰之力便碾壓了對手,而那些召喚物所展露出的力量,儘管只是冰山一角,也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召喚學派的所有人已經麻木,看路禹的眼神裡只剩下了恐懼。
自杜娟起,每個人都認為路禹的魔力已經到了極限。
“他只剩下一點魔力了。”每個人都如此判斷,並告知了下一個人,可當他們鼓起勇氣上場,打算踹倒這座搖搖欲墜的破房子時,卻發現對方似乎鎖了?
五階魔法師絕無可能做到如此頻繁地召喚與驅散,那麼唯一合理的解釋似乎呼之欲出了——暴食者對召喚的理解,與他們根本不在一個境界。
他的召喚模板,顯然遠比這份通用的要更好!
“他竟然還能有更好的!”
創作模板不是吃飯喝水,第一次浸染災厄期間流行的通用模板,已經是當時召喚師所能構思的最佳模板,一個人乃至一群人集思廣益之下也不過能夠創新出一個,暴食者竟然有一有二還能有三?
“這個世界瘋了嗎,他憑什麼做到的!”
到訪的賓客也麻木了,在路禹完成史無前例的下克上式召喚物輪戰後,場內幾乎沒有掌聲。
一打七,低位階下克上,他們目睹了一場什麼比試?是真實的嗎?
比試之初他們還將之視為一場不錯的慶典開幕式,但在比試進行到一半後,他們已經徹底改變了看法,且再也挪不開視線,語言貴乏的他們只能沉默,不知該如何去稱讚…那些枯燥的溢美之詞完全無法描述出他們內心的震撼。
雖然好奇於暴食者為何能夠召喚出許多聞所未聞的召喚物,但是對召喚並不瞭解的他們並不想被人認為是“傻子”,只得隨風起舞,別人鼓掌我鼓掌,別人稱讚我稱讚,緊隨節奏而走。
值此特殊時刻,路禹順勢拿出了一份卷軸,將之透過僕人傳向觀眾席。
“在我未抵達梭倫前,我便有所耳聞,民間流傳起了一份特殊的,據說能夠在危急時刻逆轉局勢的保命召喚模板。”
“但經過我檢查,這份模板,正是許多年前曾被各個地下賭場用於賭博的‘超額支付’模板,任何以該模板完成的召喚最終都會付出想象不到的高額代價!”
“可就是這樣一份模板,竟然在各個聚集地大肆出售,令人毛骨悚然!”
狄維克忽然緊張了起來,手握緊了椅子扶手。
在場的各族領袖對召喚一竅不通,看不出門道,但是一聽超額支付立時警惕了起來。
賭場死鬥玩超額支付的風氣早就於數百年前得以扭轉,失控事件層出不窮導致任何一個地區都對其深惡痛絕,就連經營賭場的人也不願意碰這危險的玩意。
“召喚衰落數百年,原有的超額支付體系也出現了諸多問題,然而大家眼前這一份,明顯有過改動的痕跡。”
“據我的觀察,該卷軸只在梭倫地區流傳,我們有理由相信,卷軸的製作和傳播者,就在梭倫,而他一定是一位,掌握了一定召喚知識的魔法師。”
所有人的目光立時投向了被碾壓後如喪考妣的召喚大師們。
“暴食者,你想獨佔召喚的解釋權,壟斷召喚知識,也不能血口噴人!”終於緩過氣的杜娟立刻站了起來反駁。
路禹說:“我沒說是你們吧?”
“引導眾人認為是我們所為,這就是你的目的,不用陰陽怪氣了!”
“好,既然大師們十分敏感地認為我在搞針對…”路禹醞釀了片刻,感慨,“那看來梭倫確實臥虎藏龍,仍有一位邪惡的召喚師隱藏於幕後,間接地推動局勢,而且不為名,只求利,他還必須這種透過隱秘渠道賺到的錢能最終落入自己的口袋…嘖嘖。”
雖然路禹說得隱晦,但是聰明人已經讀懂了什麼,礙於【解厄之日】慶典,他們壓抑住了內心的不屑,沒有去看遠處的梭倫皇室。
狄維克一拍扶手,先是勃然大怒,而後義正詞嚴地宣佈要徹查所有超額支付卷軸的源頭,誓要將暴食者口中的召喚師挖出,並且皇家衛隊立刻出動,宣佈超額支付的危害,沒收銷燬卷軸。
一套流程走得又快又穩,如果路禹不是親眼見證了這些卷軸的流傳,他真的要相信這位正氣凜然的皇帝陛下對此一無所知了。
眼見目的達到,梭倫的召喚師不會因為超額支付而喪失大好的未來,路禹心口的石頭落了下來。
杜娟等人灰熘熘地想要退場,路禹卻還不忘拉著他們當背景板再次強調:“那些沒用的召喚知識,丟了吧,拿這些當寶貝傳授,有些誤人子弟了。”
“新的時代即將到來,我剛才的召喚物、知識,都將成為過去時,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裡,數不清的知識等待著大家去摸索……以你們的天賦,想在新時代有一席之地?省省吧”
“你!”
杜娟指著路禹,一口氣喘不上來,竟然暈了過去。
大師們不敢久留,在這裡多留一秒,路禹就能再榨乾他們一絲價值,他們已經可以預見,今日之後,提及召喚有關的知識,他們將徹底淪為無人願意搭理的路人。
透過比試,儼然成為梅拉召喚第一人的暴食者已經發話,古老的召喚知識已經作廢,新時代,召喚流派極有可能迎來新生。
新生則意味著過往的大多數東西將會迎來變革,大多數人都將會重新站在起跑點上…
“我是不是也有機會在這條還不太擁擠的賽道上,脫穎而出呢?”不少人都如此思考著。
權威性、知識的壟斷均被瓦解的大師們,已經不再值得路禹注意,唯一讓他覺得可惜的是…
“今天是慶典,不能見血啊…如果死一個,或者殘廢一個,大家印象會更深吧。”
重新回到皇家庭院之中,慶典再開,這一回,路禹的身邊人來人往。
“暴食者閣下,我們是位於碎金城以北火山之中的炎蜥一族,我們始終相信您會贏得比試的勝利,對於您在浸染之中的奉獻,我們深感敬佩。”
“我們是德莫里斯港以西山脈中的碎風人馬一族,與暴食者閣下的晨曦領十分近,我們也始終相信您能取勝……”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這些話裡話外“早知道”的傢伙,路禹只得擠出笑容應對。
海妖薇拉則是用尾巴卷著一杯酒水,鄙夷地看著這些馬後炮,相較於這些明明不看好,但卻非要圓回來的種族,一些種族則是乾淨利落地致歉,並拿出了“暴食者”這個身份無法拒絕的一大批食物來進行賠償。
看著這一幕,凡妮莎指著這群人和路路說著什麼,可惜路禹離得有些遠,沒聽清具體內容。
象徵著敬意的美酒被各族領袖潑灑向大地,感激那些阻止浸染而獻身的英雄們,在短暫的肅穆哀悼後,手牽手,載歌載舞的各族圍繞在篝火旁,將氣氛推向了最高潮。
來自不同種族的生靈或是擁抱,或是敬酒,或是握手,或是碰拳,彷彿那橫亙於各族之間,揮之不去的陰霾,盡數散去。
也許終有一天,它終會再現這片大地。
但至少…他們開啟了新的和平,但願這次的和平,能更持久一些。
來到這個世界極少飲酒的路禹在各族禮貌的感激中喝得有些多,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後,就為慶典會持續長達一星期而感到頭疼。
“無論怎麼勸都不能喝了…還好路路跟凡妮莎睡。”看到遠處安睡的兩人,路禹鬆了口氣。
天矇矇亮,路禹正想活動活動有些睡僵的身子,一個熟悉的身影飄到了自己身前。
“哦,小寂靜啊,這麼早就過來,是諾埃爾陛下有事找我嗎?”
小寂靜臉上沒有笑容,她說:“暴食者閣下是否有發現昨夜的慶典上,少了什麼人。”
“少人…什麼意思?”
“梭倫皇室。”小寂靜提醒。
路禹愣了片刻,皺起了眉頭,當時因為各族都環繞自己身邊,因此他沒有過多關注,但如今被小寂靜這麼一問…
“我似乎沒見到,塔妮亞與澤尼爾親王?”
小寂靜說:“事前,我們得知這兩人均稱路途遙遠,因此可能會遲到,但是就在不久前,發生了一些事情。”
“澤尼爾親王的風暴親王領出兵攻佔了七個城邦,並宣佈……不再聽從梭倫的詔令。”
“而塔妮亞公主的綠蔭領…據說也將周邊兩個城邦併入領土之內。”
“這一切,都是在昨晚你熟睡時發生的。”小寂靜說,“這兩位,已經反叛梭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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