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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澤尼爾的生日宴之後路禹沒有趁著“暴食者”這個稱號傳播得火熱的時間活動,而是在塞拉家裡過著安靜悠然的日子。
來到這個世界一直在四處奔波,如今在教國有塞拉庇護,他也終於可以安心的搗鼓自己的召喚手冊,積極地往返現實與召喚師神殿之中。
塞拉倒也不建議家裡養了幾隻白白胖胖的米蟲,畢竟再怎麼能吃也不可能掏空她一個神選的米缸。如今梅拉大陸時局微妙,除開四大國之外,許多種族動作頻頻,這些變化正在醞釀出摩擦的火花,而誰會成為那個火藥桶,沒有人說得清。
塞拉認識的梅拉大陸研究魔力進階的學者試圖推算出下一次進階的時間,他給出的答案是“十年之內”。
無法更具體,因為魔力進階時大多動盪不已,知識傳承都有一定程度的損毀,因此能參考的只有前兩次進階的時間。
與他一樣的學者為了能讓魔法師們不找自己的麻煩,並不願意下判斷,即便下判斷也是“五十年之內”這種寬到沒邊的。
而路禹卻告訴她,未來一到兩年便會開始進階,將範圍進一步縮小。
沒有辦法證實這個訊息的塞拉很願意相信路禹的話,這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兩年時間足夠了,足夠璐璐的莊園建設成密不透風的魔法堡壘了。
須臾不太明白魔力進階這種好事在路禹等人眼裡像是洪水猛獸,她和霧妖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看晃盪著藥水瓶子的璐璐,以及搗鼓著召喚手冊的路禹。
剛剛提交了一個召喚獸圖譜的路禹抬起了頭:“因為秩序崩塌。”
路禹給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喉嚨繼續說:“想象一下,你是一個國王,統領著一大塊疆域,手底下每個人都在合適的位置上發光發熱,組成了一個完美運轉的魔法陣。忽然有一天,你疆域內的人產生了變化,他們有的能感悟到了魔力,有的原本就是魔法師,突然的契機讓他們得以窺伺更高的位階,更強的力量。”
“按部就班工作的魔法陣拼圖們不再低著頭,因為他們看到了變化,紛紛伸手打算去抓住這一絲希望…渾渾噩噩一眼能望到頭的人生與賭一把就有可能擁有更多的人生,你會選哪一個?就目前我所走過的各個地區而言,大多數人都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失去了,選後者的可能性更高。”
“希望就像是火種,讓秩序出現了裂痕,讓住在塔頂聽不見底層螻蟻哀嚎的老爺們心驚膽戰。秩序中的每個人都會在魔力進階中獲得一些東西,他們的位置也隨之變化,這種變化可能是日新月異,可能是積累之後的厚積薄發,但給統治者帶來的問題是一致的——如何給他們分配好位置。”
“以及…”路禹將一根青翠碧綠的長條形瓜果緩緩放到一個酷似斷頭臺的器具之下,指尖風刃劃過,瓜蒂斷裂,身首異處。
“他們是否還有資格分配位置。”
西格莉德託著腮,問:“可是位階高實力強的魔法師有著先天優勢啊,魔力進階不會損害到他們的利益,反而會讓他們的利益擴張,普通魔法師在魔力進階中再怎麼天賦驚人,也不可能一躍而起,追上老牌魔法師們。只要魔法師們還聽命於那些老爺們,就…”
西格莉德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璐璐看著瓶中藥水逐漸趨於穩定,不再撲通撲通地冒泡,摘下了手套:“如果你的實力變強,為什麼還要聽命於不如你的人,在魔法進階的時代,每個有野心的魔法師都不會甘心屈於人下,人心思動,那自然充滿了不穩定性。”
霧妖和須臾逐漸明白了魔力進階必然迎來大動盪的一些原因,權力架構和生產力變動這些過於複雜,路禹不打算細說,這兩傢伙還沒到能夠理解的時候。
塞拉把兩摞卷軸,典籍放在路禹面前:“這是前兩次魔法進階時關於動盪的一些描述,我建議你看看,然後有些心理準備,璐璐的莊園必須足夠安全,不然在秩序分崩離析的那一刻,不少人都會對璐璐身上藏著的秘密感興趣。”
路禹翻了兩頁,看著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輕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又有得頭疼了。
短暫沖洗了一下身子的璐璐又跑回了地下室,看見她頭髮都沒擦乾淨,塞拉連忙上前幫忙。
路禹看見了塞拉上揚的嘴角,他沒去戳穿。
璐璐看見路禹在啃卷軸,立刻湊了上來。
“都是大動盪有關的啊,其實沒必要了解更詳細了,七階在這次進階應該是夠用了,我們的莊園完全可以設計一堆一堆的法陣,層層疊疊…”
“然後像你給我的那個魔法陣一樣,被遮蔽了直接大爆炸?”
璐璐愣了一會,急急地想要轉頭解釋,卻發現自己的長髮被攥在塞拉手裡,她正在耐心地給自己梳理。
這讓璐璐的話一下子軟了幾分:“我警告過你,那個魔法陣還有瑕疵,可你硬是說沒事,這也能是我的問題?”
“不是設計者的問題,難道是使用者的問題,你賣會爆炸的法陣,我要控訴你。”
“塞拉!”
看著璐璐調教,塞拉真的覺得沒有什麼事是比調戲璐璐更有意思的了,這樣子下去絕對會上癮。
不,她已經上癮了!
路禹插話道:“這麼看來,四大國裡也就教國在大動盪中相對穩定了。”
璐璐哼了一聲:“教國怎麼就穩定了,勞倫德教皇可是要病逝了,一旦他死去,哼哼…”
路禹嘆了口氣:“確實,如果教國自亂陣腳一切都是白說,可是如果教國權利正常交接,那麼教國可能會傲視這片地區。”
路禹看著塞拉眼神中的欣賞之意,繼續說:“這也是你不打算和我們一起的緣故嗎?”
“有一點,不全是。”
教國是特殊的,比起梭倫,斯萊戈,科德佐恩三國,教國統治的是民眾的精神。
路禹這一路上只在摩斯塔納見到了很難被打散的種族凝聚力與歸屬感,藍水蘑菇人維繫這種凝聚力和歸屬感的根本原因是他們信仰著凡妮莎。
將凡妮莎視為神明的他們即便衰落,分崩離析,精神也會有一個原點。
在這一點上,塞列爾做的也很好,狂熱的民族認同感讓他們即便跨越大海來到異大陸依舊能夠朝著共同的目標前行,並最終吞併了一個國家,東山再起。
而在梅拉,梭倫,斯萊戈,科德佐恩三國內部的宗教都過於混亂,缺乏一個強有力的意志讓他們凝聚在一塊。
民族的觀念更是稀缺,貴族們對於誰統治這片土地根本毫無異議,他們只有一個要求——保證自己的利益。
至於底層的民眾,奴隸,指望這些人對一個國家忠誠比較困難,他們更願意聽金幣落在地上的聲響,聞一聞到了自己鼻子前的食物香氣。
真正願意保護統治階級利益,維繫國家統治的實際上只有少部分人,這少部分人一旦自己亂起來,國家的概念也很容易被消解。這個混亂的世界,無數王朝起起落落,掩埋在時間的黃沙之下,大多都是這個流程。
教國在這一點上有著先天優勢,狂熱的信仰讓他們有著極強的身份認同感。
你信仰光輝之神,那我們就是朋友。
你不信仰光輝之神,那我可以嘗試著向你傳教,告訴你光輝之神的好。
可如果你不信仰光輝之神還詆譭,那我們就將爆發出無窮的戰力,狂熱教徒甚至願意粉身碎骨去捍衛自己的信仰。
因此四大國中,教國維持統治的邏輯與其他三國顯著的不同。
只要不過分煎迫底層人民,有著光輝之神這個幻夢,無數教徒就會乖巧的被奴役,不發出一絲聲響。無論其餘三大國發生什麼,教國只需要保持穩定,就一定能夠存續下去,隨著時間的積累,變得愈發龐大,無法摧毀。
一個精神一旦誕生,被廣為流傳,就很難被徹底摧毀。
塞拉在鼓掌,笑靨如花。
“很棒,說得很好,這就是教國高層內心的真實想法,也是那些知道光輝之神不存在,依舊選出我這個神選的核心原因。”
“三大國,外加梅拉大陸的不少種族都在抵制教國傳教,為此教國之前與他們的關係都不太好,直到勞倫德教皇接任,不再主動向三大國大肆傳教,遵守三大國傳教的條約,這才換來了如今教國和平的外部環境。”
“可是勞倫德病重,即將死去,如果下一任教皇不再像勞倫德那般有遠見…”
塞拉走到路禹身邊。
“雖然之前我幫你拒絕了,但是教皇現在食不下咽,他說想看看你吃東西的模樣…你就過去一次好了。”
路禹呆若木雞:“你真當我是暴食者啊,一頓吃二十隻大蝦,幾十條魚,還能生吃小孩!”
“不需要這麼誇張,你就正常吃好了,說實話,你那個豪邁的吃相…真的讓人挺有食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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