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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輕輕地鼓起了掌,被她帶動,稀稀拉拉的掌聲開始響起。

“風暴親王,您該兌現諾言了。”

看著塞拉上揚的嘴角,澤尼爾喚來管家,得到吩咐的管家很快離開了宅邸。

“兩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召喚物,可惜了,其中一個徒有其型。”澤尼爾突然問,“你喜歡他?”

面對這單刀直入的突兀提問,塞拉拍了拍衣服上沾染著的塵土:“恰恰相反,我討厭他。”

澤尼爾自動過濾了塞拉說的話,認真地重新審視起路禹。

杜維爾怔怔站在場地中央,許久之後,他憤怒地轉身,嚷嚷:“我要和你再比一次。”

發現路禹對自己視而不見,杜維爾快步上前,擋在路禹身前:“再比一次,這個召喚物不太正常,這才讓你輕鬆贏下,我以子爵的身份要求與你重賽。”

路禹搖了搖頭,看杜維爾像是在看傻子,澤尼爾的生日宴上,隨便拉個人大機率都比杜維爾的爵位高,這個身份也就能唬一下普通人,而自己可是塞拉帶來的人。

果然,阿德拉公爵面容冷峻的走上前,低聲呵斥:“勝利女神不會聽你的藉口,放下你的傲慢,回來。”

脾氣上來的杜維爾竟然杵在原地,不聽勸,他直勾勾地盯著路禹,眼睛裡似有兩團火苗在燃燒。

路禹能理解杜維爾現在的心情,大庭廣眾丟了面子,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渴望找回場子,

這個年齡就是容易上頭,做事也不知道天高地。

路禹跟杜維爾的矛盾談不上多深,也不想毀了他,於是他翻動召喚手冊。

看見路禹的動作,杜維爾以為路禹同意了自己的請求,然而,一道光芒自半空中落下,大樹的輪廓呈現於每個人的面前。

杜維爾看著由虛轉實的召喚物,驚愕地呆滯當場,嘴巴再也閉不上了。

澤尼爾,塔妮婭瞳孔猛地放大,到訪的賓客更是看傻了眼。

“破碎之眼?”

“完全一樣,完全一樣啊…杜維爾子爵只是用了一次,他就模仿下來了嗎?”

“我不懂召喚,但這看上去真不可思議。”

“這有什麼奇怪的,召喚物本來就是誰都可以召喚的。”

這些愚蠢的言論讓澤尼爾感到可笑,杜維爾敢拿出這個召喚物,並如此高調地炫耀,此前更是找到了召喚學者杜鵑教授詢問,足以證明這個召喚物此前從未在召喚歷史中出現過,恐怕…

看著杜維爾久久不曾從臉上散去的驚詫,澤尼爾覺得,他之前一定找了其他召喚師嘗試召喚破碎之眼,而這些召喚師都未曾成功。

杜維爾狀若瘋狂,已經不在乎禮儀的他用手指著路禹:“不可能的,杜鵑教授嘗試召喚都無法成功,你為什麼能夠召喚出來?”

“你不可能比杜鵑教授還要出色,你究竟是什麼人,用了什麼手段!”

路禹皺起了眉頭,他本想讓杜維爾知難而退,可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了。

杜維爾話裡話外都提及到杜鵑教授,不難推測是梅拉大陸上有名的召喚學者。

“你為什麼能被這樣一個召喚師召喚出來…血肉戰車好歹是歐爾庫斯得到了啟示啊,杜維爾憑什麼啊,真是糟踐東西。”

路禹抬頭看著噬魔樹,噬魔樹的眼珠子微微眯著,顯得極為委屈,似乎在說“這也不是我能選擇的。”

充當兩人決鬥裁判的魔法學院教授放飛了一隻魔法信使,塞拉見狀緩緩來到路禹身邊:“有人通知杜鵑教授了。”

“她是召喚學者?”

“六階魔法師,研習召喚相關的東西逾二十年,是梅拉大陸上十分有名的召喚學者。”塞拉介紹完,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但是你有點太引人矚目了,我只是想讓你稍微發點光,沒想到你卻像太陽一樣耀眼,這不符合我的計劃,也許該離開了。”

路禹說:“現在不應該走,貿然離去,杜鵑以及那些研習召喚的學者反而會覺得我隱藏了什麼秘密,我可不想他們胡思亂想,有什麼問題都該現在解釋清楚。”

“那是你能拿出來解釋的秘密嗎?”

“秘密自然不可以,但是我可以編一個給她聽。”

塞拉睨了路禹一眼:“拙劣的謊言可瞞不過一個經驗豐富的學者。”

“學者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只要她無法證偽,一切都由我說了算。”

不多時,一匹飛馬從天而降,澤尼爾親自到門外迎接了這位滿頭白髮的老嫗。

“風暴親王,打擾了。”

“杜鵑大師是為了能召喚出那棵大樹的人而來對吧,他就在屋內進餐,讓我帶您去吧。”

自從決鬥完畢後,賓客們看路禹的眼神有了變化,不屑和譏諷減淡了不少,談及路禹時,聲音也不似之前那麼大。

路禹依舊在吃,儘管身邊多了一個老人在絮絮叨叨地和自己聊著召喚相關的事宜,並且詳細介紹了他即將要見到的名叫杜鵑的大師,他依舊沒有被打擾了興致。

兩隻大蝦,三條魚,路禹驚訝於今夜自己的胃口如此之好,吃完了這些竟然還想著有一盤海鮮炒麵,以碳水為這美妙的一餐收尾。

守宮和須臾這兩個召喚物胃口比路禹要誇張得多,守宮已經吃下了一倍於自己身體的食物,而須臾…在吃完路禹做的生魚片之後,有樣學樣,竟然吃下了近十條魚,直到連連打飽嗝這才停下。

這番壯舉也為初來梅拉大陸的路禹與須臾贏得了一個“暴食者”的稱號。

路禹看到了人群中澤尼爾攜一位老嫗向著自己走來,想必這就是其他人口中的杜鵑大師。

時間在一個人肉體上留下所有的難看傷痕都能在杜鵑身上看到,滿頭白髮,滿臉褶皺,毫無彈性的面板,略顯飄忽的步伐,乾瘦的身子,唯有眼睛是如此的明亮,像是黑暗中亮起的兩盞明燈,她的目光溫暖且讓人舒適,不沾染任何暮氣,軀殼與靈魂似乎徹底分離了。

上一個讓自己有這種感覺的人,是克洛倫斯,他那具儲存千年的老邁身軀中有著無數青壯年時的熱血靈魂,若不是從他的話語中能嗅到風霜之意,單看眼睛很難相信他活了這麼久。

杜維爾一見到杜鵑就跳了出來,他指著路禹激動地說道:“他不知道用了什麼邪法,竟然也能召喚出破碎之眼!”

沒有敬語,話語中只剩下了戾氣,這讓杜鵑眉頭微皺。

她沒有理會杜維爾,拄著柺杖來到路禹面前,那雙如同明燈般的眼睛似要看透路禹的靈魂。

路禹禮貌地行禮:“杜鵑大師,久聞大名,願時間在你身上不作停留,淌向遠方。”

這份祝福讓端詳路禹的杜鵑露出了笑容。

“時間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太陽永遠會有落下的一天,不會因為一句祝福稍作停留。”

杜鵑對於衰朽反應很平淡,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路禹…很奇怪的名字,來自海那邊遙遠的國度嗎?”

“是的。”

“宛如朝陽的你們不喜歡拐彎抹角對吧,那麼我就直接一些…”杜鵑表情嚴肅,“你是如何召喚出破碎之眼的。”

“杜維爾找到我,讓我確認破碎之眼是否是新召喚物時,我和幾位學者便嘗試過,可無論使用什麼方法,破碎之眼均無法被召喚,唯獨杜維爾可以輕鬆地做到。”

杜鵑緊盯著路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一毫細節:“路禹先生,您呢,您是怎麼召喚出來的?”

杜鵑沒有說出杜維爾到底是因何突發奇想召喚出了噬魔樹,顯然是為了確認路禹接下來說的話是否可信。

有了歐爾庫斯在前,路禹已經有了回答的思路。

“就在這裡回答嗎?”路禹環視四周靜靜看戲的賓客。

“若是你說了真話,我相信那個回答會為召喚帶來些許意想不到的驚喜。”

轉瞬間,路禹就明白了杜鵑的意思。

“偶然間,我耳邊,或者說是內心中迴盪著一個奇怪的聲音,這個聲音激發了我的某種衝動,我順著聲音嘗試進行召喚,然後我便召喚出了噬魔樹,就是這麼簡單。”

杜鵑目露精光,一旁的杜維爾則是一臉訝然。

“為什麼你也能聽到!”

真是年輕啊,一句話就把所有的底都兜了出來,甚至不如帶他來那位,據說酒色財氣無一不沾的阿德拉公爵穩重。

聽到這裡的澤尼爾心念微動,思索一番後,露出了一絲期待。

塔妮婭則是狐疑地凝視著路禹,直覺告訴她,路禹有問題,可是究竟是什麼問題呢?

“聲音,召喚,心靈,亂七八糟的,爵士閣下,您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嗎?”

“不太清楚,但杜鵑大師看起來很震驚。”

有人聽不懂,但是看懂了表情。

“聲音,誰的聲音,暗示來自何處?”

“兩個人都遇到了同樣的事情,這難道是神明的啟示?”

“也許是巧合呢?”

有人聽懂了一些,激動地開始了討論,但依舊不太願意相信對話的內容。

這便是杜鵑想要的效果,死寂的召喚迎來了一絲奇妙的變化,無論這個變化因何而起,她都需要為它批上一層神秘的外衣。

未知會讓無數人好奇,好奇則會促使他們探索,對於凋零的召喚而言,這種變動實在太寶貴了。

這也是路禹願意配合她的原因,對於召喚有好處的事,他樂於去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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