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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爾庫斯之前說過,他研究召喚術遇到的壓力更多的來源於周圍,確切來說,是環境。
召喚凋敝已成共識的情況下,歐爾庫斯就像是個格格不入的呆頭娃,一頭踩進了泥潭當中,他們沒有看到歐爾庫斯並不在乎滿身的泥巴,只是望著泥巴在笑。
路禹雖然沒有被嘲笑,但是一路上地遭遇也能間接說明許多問題了。
霍古,璐璐,塞拉在知曉路禹把召喚作為自己的學習重心之後均在不同程度上,委婉地表達了建議轉職的想法。
他們反覆把召喚的弊病羅列,只為了委婉地給出那個結論。
“這個版本召喚師沒出路,你要不要換一個,我們可以幫你。”
路禹知道他們在關心自己。
越是強大的魔法師越清楚召喚的問題有多大,不穩定性看起來只是輕飄飄的一個詞,落在召喚裡那就是要命的大事。
因此璐璐一度十分後悔把路禹引向了召喚的道路,為了讓路禹能夠不浪費魔法師的天賦,她絞盡腦汁地提升自己的教學水平。
藍水城璐璐突然爆發,路禹也認為有內疚的因素在內,她雖然十分看好自己在召喚上的突破,但是內心總是不安的,害怕他終有一天被無法越過的高牆堵住,不敢去想象他努力得不到回報時失落地模樣。
塞拉的建言也是立於這一基礎上,知曉自己有天賦,也基於璐璐的感受出發,以自身經驗告誡路禹應當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當然潛臺詞最好就是別頭鐵。
路禹已經聽了很多次,耳朵都起繭子了,這讓他想起了很相似的一件事。
在大學生活期間,下鋪的舍友跟家裡鬧了一次很大的矛盾。
舍友十分喜歡畫畫,水平也還不錯,畫的美少女頭像是路禹宿舍群聊唯一指定頭像。
在大一末期他就委婉地向自己的父母表達了,努力完成學業,然後在畢業之後依靠畫畫賺錢的想法。
那天中午,宿舍裡的大家都沒能好好休息,因為即便他站在走廊,大家都能聽到他語氣從謹小慎微到微微慍怒的轉變,到了最後,他不得不透過拔高聲音蓋過手機那頭傳來的說教。
那是夢想和現實的衝突。
在舍友不在的時候,他的父母來到了宿舍,給每個人都帶了一份禮物。
那是兩張很淳樸很大眾的臉,一生的辛勞都鐫刻在臉上,線條粗糲且狂野,讓人能夠聯想到美術書上曾出現過的那副名為《老人》的畫像。
舍友的家境很一般,他的父母更期望他找一份正經工作,不是希望他讓家裡大富大貴,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生活。
他的父母無法理解畫畫怎麼能當飯吃,他們的眼界和閱歷都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他們希望大家能夠幫忙勸說一下自己執拗的孩子,因為同齡人更懂同齡人。
宿舍裡所有人都顯得有些沉默且侷促。
在他的父母沒來之前,大家都死死地站在舍友這一邊,認為他完全有能力靠這個混口飯吃。
然而此刻,大家說不出話了。
大學的大家總是年輕氣盛,熱血且懷有一些不切實際地幻想,諸如畢業之後自己很快就能賺到大錢,自己也許能夠迅速出人頭。
名為現實的高牆向他們逼近時,他們才窺見自己的愚笨。
夢想遠沒有吃飯重要。
吃不飽飯的人,沒有談夢想的資格。
大學期間,舍友依舊畫畫,但是大家卻不再一味地鼓動他想做就做,而是隔三差五在讚揚之餘告訴他這碗飯不好吃,想要吃好吃飽,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同時…他需要有一條退路。
舍友被說服了,他沒有撞上南牆,而是在南牆邊上挖了個洞。
他沒有荒廢學業,一邊畫畫,一邊謀求一份正經的工作。
在畢業前,他很興奮地請大家搓了一頓好的,用的是他畫畫賺來的錢。
召喚這件事同理,璐璐和塞拉都希望路禹能過得好一些,因此他們以經驗給出了一個最安全的解。
早已明白如何解決這種憂慮地路禹感謝著塞拉的關心,並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不會放棄召喚的,同時,我會努力地提升自己的實力,這一點你放心。”
“這不容易。”塞拉提醒。
“沒事,這是璐璐為我選的路,也是我自己選的路,我都已經有了這麼多的成果,怎麼能畏手畏腳,就此放棄…哪怕是絕路,我也會在那基礎上,將起延伸,修補好!”
“如果修補不好呢?”
路禹眼神堅定:“那就重築它!”
“總有一天,我要讓召喚師,都用上我創造出來的召喚物!”
被這豪邁的話驚到的塞拉愣了一小會,隨即臉上露出了讚賞地神情,不過轉瞬即逝,因為她看到路禹已經把視線移過來了。
塞拉繃著臉:“行行行,重築重築,那麼可愛地三階小魔法師路禹先生,偉大的召喚物創作者,請以四階為目標出發吧,我和璐璐就先在前面等你了。”
塞拉提起箱子躺到了笨龍身上,不再搭理路禹。
仰頭望著碧藍色地天空,塞拉嘴角微微上揚。
“重築嗎…野心還真不小啊。”
“璐璐你啊,到底是怎麼遇上這種奇怪的傢伙的。”
“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在死氣沉沉的召喚之路上開闢出新的道路,修補也好,重築也好…真好奇你能達到哪一步啊。”
路禹要走了,這個訊息飛速地在藍水城內傳播。
知曉情況的藍水蘑菇人,月影狼人都飛速地聚到了路禹家附近。
蘑菇人送上了異常好吃的蘑菇。
狼人則是拿著不知道從哪狩獵來的野味。
鳶尾地狐狸們揪下了尾巴上的毛,製成了圍脖以及毛茸茸的手襪。
花冠精靈嘛,他們倒是想送花的,但是根據勒琳的小道訊息,路禹不怎麼會欣賞花,他們也就作罷了。
經歷了藍水城大戰的大家格外地仰慕路禹,依靠召喚物,帶領著他們擊潰塞列爾的壯舉足以在摩斯塔納的土地上再傳唱千年。
“同樣是人,塞列爾人和路禹怎麼就差距這麼大呢?”
別說狼人們想不明白,腦子不錯的花冠精靈們也搞不明白。
早已把路禹當做自己一份子的他們並不想讓路禹這麼快就離開,藍水新城的模樣路禹還未見到,這實在太可惜了。
原本藍水有一個提案是在藍水城內找個地方為路禹立個小雕像的,但是被路禹趕緊阻止了下來,這真的有些過了。
在夜水的隔音屏障內,路禹完成了小可露兒的科萊語測驗,連續三次都是接近滿分。
總想在雞蛋裡挑骨頭的小可露兒被姐姐揪住了臉蛋,吃痛之下,她不得不宣佈路禹已經達到了可以用科萊語日常交流的水準。
路禹,西格莉德,霧妖一臉興奮。
夜水等人就顯得有些失落了,如若不是勒琳率先上前恭喜,估計她們還愣在原地不動。
“花冠精靈和西線各族會永遠記得你在這場戰爭中的貢獻,若非你如此急促,長老們還想親自送你一程的。”
雖然與勒琳認識地比較晚,但是這個冷冰冰,卻很有魄力的精靈卻給路禹留下了很深印象。
帶著精靈們在藍水城內作戰到最後一刻,這份勇氣,東線那些龍族加起來都不如。
龍族?
蟲族!
就在昨天,龍族在東線被塞列爾大敗,一戰被屠七龍,龍人死傷慘重。
塞列爾把在西線精靈,藍水城下積攢地怒火全都釋放在了龍族身上,以至於東線已經無法維持均勢。
太拉胯了,這就是摩斯塔納常年隱藏不出,以最強種族自稱的龍族嗎?
從開戰至今,這群小蟲子有做過哪怕一次正常的操作,打過一場不這麼腦溢血的仗嗎?
先是坐視不管中部戰線糜爛,放任塞列爾軍隊長驅直入,攻入摩斯塔納南部。
緊接在在與東線塞列爾軍團作戰過程中消極迎戰,長期以東部地區的其他種族為先驅,不讓自己龍族的有生力量參戰,儲存實力。
然後在塞列爾兵臨藍水城下,路禹準備帶著藍水城放手一搏的關鍵時刻,他邀請龍族和精靈族在開戰之後同時派出精銳奇襲塞列爾後方要塞,製造壓力,想辦法擴大戰果。
花冠精靈直接派來了長老會之一的勒琳,而龍族一方,毫無動靜。
就連他們最初派來地使者也是把高傲兩個字印在腦門上的極品貨色。
與這群愚不可及地龍一比,笨龍都是那麼的聰慧。
“該,那是他們咎由自取的!”
“我們重絨和鳶尾請求援救那多次,他們全都藉口推脫,我看他們壓根不把我們當成盟友!”
“好死,喝蘑菇湯咯!”
當龍族潰敗的資訊傳來時,藍水新城內,各族的聲音能反應很多問題。
喊出好死喝蘑菇湯的人不僅沒有被指責破壞團結,而是得到了一堆附和。
與龍族那群目光狹隘招致災厄的貨色相比,勒琳這個太出色了。
“花冠未來絕對會在你的幫助下蒸蒸日上的。”
勒琳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別人說是奉承,但是你說的嘛…謝了。”
夜水欲言又止,路禹主動抱住了她,學著凡妮莎的方式還了初次見面時自己沒回的禮。
“我在你的小屋附近會留下一個通訊的法陣,如果資訊通暢,我會在想明白之後,給你凡妮莎問題的解。”
夜水有些失落地說:“其實我是希望你能多在藍水呆一會,你的蘑菇們學習速度可快了,不僅如此,他們沒有像我們這樣放棄自己的種族天賦,而是在你的教導下,將兩者結合…”
路禹打斷了藍水:“他們自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相逢是緣,我給的足夠多了,也許我回來找他們的那一天,他們已經不需要我這個‘神明’了。”
很委婉,但是夜水知道這是路禹在堵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再拿小蘑菇們當做藉口。
看見路禹走向自己,銀薩立刻張開雙臂,露出堪比氣墊一樣的結實胸脯。
路禹猶豫了一下,在那雙大手能觸碰到自己時,握住了銀薩的手,這個動作有效避免了自己像是個小雞仔一樣被這個狼人王子摟住,然後被他控制不好力道,不知輕重的一頓拍打。
銀薩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於是用力地握緊了路禹的手。
“嘶…”
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新的月影一族在戰爭後誕生,我們將銘記與你奮戰地日子…同時我的弟弟還讓我告訴你,他忘不掉陪著你一起在北城煮金湯的日子。”
本來前半句還挺提氣的,銀薩後半句讓路禹的臉歘的一下變紅了。
能不能別這麼破壞氣氛!
“你的弟弟?”
“害怕身份暴露被你特別對待,他沒有告知你身份,結果第一天就被丟去北城煮金湯了…本來他還有點意見,但是看見你親自…”
“別說了…別說了!”路禹捂著額,“情非得已,情非得已,別在提這茬了!”
最後就是小可露兒了。
路禹還沒說什麼,小可露兒就咬著牙,紅著臉說:“真搞不懂你旅行有什麼好的,四處漂泊,居無定所,連實力都沒法好好提升…好了,姐姐,別扒拉我,我知道的!”
小可露兒吐了口氣,換了個語氣,平靜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別死在科萊了。”
瞬間,小可露兒的尾巴就被大可露兒拽住,疼得她吱哇亂叫,毫無形象可言。
果然是親姐妹。
“抱歉,我代她說吧,願你的旅途永遠有鳶尾花相隨,無論在何地都能獲得屬於自己的安詳與寧靜。”
路禹看著疼得流眼淚的小可露兒,憋著笑回應道:“謝謝”
“順便…”
“我的科萊語語言老師,我在用科萊語時會記得你的諄諄教誨的。”
跟在場熟悉的人一一告別之後,路禹帶上了幾串烤蘑菇來到了歐爾庫斯的院落外,把烤串教給聞到香味而來的麵包。
路禹揉了揉麵包的腦袋,徑直進入房間。
歐爾庫斯仍在書桌前翻閱著什麼,看見路禹進來,把桌面上一本二指厚的召喚手冊交給了路禹。
“不只是我的召喚心得,裡面還有你要的特殊召喚事件發生年代表,特殊事件分類。”歐爾庫斯說,“書籍太多,整理不過來,我只能給你提煉這麼一些。”
“謝謝。”路禹知道這是個大工程,本不應該在一星期內完成,但是塞拉已經在這裡停留太久了,沒有時間繼續拖延。
這二指厚的冊子濃縮著一位召喚學者近二十年的努力,以及一星期不眠不休的篩選。
兩人之間曾因立場有過敵對,但是此刻,他們只有一個身份。
舉起照亮召喚道路火把的人。
歐爾庫斯的火焰分到了路禹手上,接下來,該路禹照亮前路,繼續前行了。
“鳥兒會把自己看到的第一個會動地生命當做自己的媽媽,而我們則會被自己第一個接觸的知識留下深深的印痕。”
“我們腳下的道路破碎,混亂,艱險,付出但不一定能得到回報,但我們應有覺悟。”
“探索,追尋的腳步不能停歇。”
“唯有這樣,我們才能在黑暗中抵達召喚的盡頭,窺見召喚真正的力量。”
“那必然是不遜色於其他魔法流派的,強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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