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號角、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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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之國邊境地帶時有狼煙升起，無數遊曳在邊境荒野中的小隊斥候往來穿梭，展開著一場又一場血腥而無情的較量。

兩百多年前這片土地還曾是屬於獸人帝國，如今卻已經成為了人類勢力都版圖，勤奮努力的底層人類開拓者們為了王國許諾的數十年開荒免賦稅誘惑，紛紛從王國內陸往邊境遷徙，最終在這片險惡的土地中重新開闢出一個個星零羅織的村莊。

平時的生活並不算太平，時常會出現獸人騷擾隊伍，或者是帶著仇恨、任務前來的冒險者，總是會把這群普通的人類村莊當做目標洩憤。

雖然王國邊防軍隊還有四季教會也組織人手巡邏，但是廣袤的邊境線總歸難以完全顧及，最後還是得村莊中的居民們自發組織起守夜人隊伍，保護他們的莊園和土地。

好不容易這生活漸漸步入正軌，前來拓荒的人家也終於可以不再餓著肚子，手中有了餘糧時，突然在村邊道路上出現的大批輜重車隊，還有身披鎧甲呈長蛇陣型往東方集結的人類軍隊，再一次將人們的生活給打亂。

人心變得惶惶不安，普通百姓又哪裡瞭解人類高層的遠見與佈局，他們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周圍環境再一次變得不安全，已經漸漸平息的獸人斥候、冒險者入侵事件也重新變得頻繁起來。

更過分的，還是來自王國上層、教會的動員令，號召他們這些開拓者貢獻出他們手中的糧食，還有家中剛剛成年的孩子加入輜重隊民夫行列。

邊境的百姓叫苦連連，但又毫無辦法，向來膽小安分的底層百姓面對那一對對森嚴肅殺的軍隊，就算是有再多的怨憤與不滿也只能憋在心中，無奈地交出他們辛苦耕種收穫的糧食，還有哺育多年的孩子。

邊境線上一座依山而建的雄偉城堡--飛鷹要塞，在兩百年前還是獸人的驕傲之地，如今卻成為了四季之國鎮守邊陲的最大要塞。

要塞城牆上人影憧憧，無數身披黑色制式重鍇的人類戰士鬥志昂揚地矗立在女牆低凹處直面東方，表情堅毅冷漠。

城牆之外的農田、灌木與荒野中，到處都是土灰色的軍帳，一面面高高樹立、圖案各不相同的旗幟迎風招展，映襯在漸漸西斜的紅日中，仿如浸泡在一片片血海與戰火之中。

「報告統帥，有新的命令下達！」

「各國先鋒部隊三十萬大軍已經集結完成，輜重與糧草也籌備得差不多了，聯軍參謀部認為我軍先鋒可以拔營東進，打響聯軍的第一場戰爭了！」

獅心王國兩位傳奇級將軍米爾科與西德尼作為這次人類聯軍先鋒軍統帥，此時站立在四季之國的雄偉城池上，身邊還有飛鷹要塞駐守統帥薩洛蒙以及其下屬作陪，十幾人俯瞰著延綿不絕的軍營情景，一旁從人類版圖腹心版圖趕來的副將洛基正在向米爾科他們傳達人類聯軍高層大最新指示。

米爾科聞言，把目光投向與他並排而立的同僚西德尼，眼中多了一絲精光閃爍。

「你說，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西德尼與米爾科兩位傳奇背叛獅心王國前王室，最後換來的便是這一次親自前往前線引領統帥人類聯軍先鋒軍隊，打響第二次東伐獸人版圖的第一戰。

雖然他們兩位的作為，在獅心王國中並未完全流傳開來，可是在王國官僚的各類人物中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未來訊息走漏不過是事件的問題。

受難者教會主導的全新王室已經開始發動輿論，摸黑前任國王戴澤兒與他的追隨者，但是深受戴澤兒國王恩澤的這一代人民可未必會受到矇蔽，雖然迫於現實他們無法做出激烈的抗爭，但是對於親自動手屠殺王國繼承人與追隨者的米爾科、西德尼這些人，中低層的王國民眾卻是發自內心對他們感到厭惡、痛恨。

兩位將

軍內心多少也有些負罪感，面對民間漸漸流傳來開詆譭、譴責他們的故事與傳聞，更是讓他們覺得難受。

有鑑於此，受難者教會教宗聖扎迦利乾脆把這兩位傳奇強者調離王國土地，讓他們參與到針對獸人的大戰中，也算是回饋他們對教會的忠誠。

只要他們能在這次的戰爭中表現良好，憑藉著教會深入基層的教堂機構大肆宣揚，多半是能幫他們重新樹立起良好形象。

甚至於如果他們立下的功勳卓著，人類聯軍這次攻佔的獸人帝國版圖廣袤，或許等到戰後論功行賞時，他們也有機會分封到一大片土地，建立屬於他們自己的侯國、乃至公國。

米爾科兩位也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教會的良苦用心，此時可以離開王國避開即將到來的輿論聲討浪潮，同時還有機會為家族創造更美好前程，如何不讓他們心中滿懷激情與鬥志呢！

「既然參謀部下達了命令，那麼我們也不要耽誤時間，按照之前咱們的計劃，今晚就開始集結部隊出發，正好可以在黎明時抵達獸人邊境，清掃他們佈防在前沿的所有哨卡和警戒所。」

西德尼的統帥才幹在獅心王國眾多將領中，那可是實打實用一場場廝殺征伐打出來的，雖然這裡面肯定有前王室對他的栽培與宣揚，但是自身能力不夠強大他也不會獲得戴澤兒國王的器重。

所以這次前鋒軍團的主帥被他所得，而米爾科這位曾經值守邊防要塞的主帥，則成為了他的副手。

「好，那我這就去準備！」

米爾科其實早就不耐煩了，他們在這飛鷹要塞逗留已經超過半年時間，背井離鄉又要恪守軍規，日子實在有些無聊難過。

現在終於等到了大展宏圖大時候，就算多耽擱一天他都覺得是浪費。

「我也會組織人手，為你們出兵準備輜重和民夫，預祝兩位將軍首戰大捷！」

「同勉！」

「嗚嗚嗚～～」

「咚咚咚～～」

很快，這座防範森嚴的要塞中便響起了一道道戰鼓與號角呼聲，沉寂多時的軍營中一時間被各種號令與金屬碰撞的聲音籠罩，嚇得要塞內生活的居民紛紛關閉門扉，小心翼翼地張望著要塞內外的各種動靜。

遠方的山巒中，一雙雙銳利的耳目藏匿與陰暗之中，傾聽著已經不是那麼清晰的號角聲、戰鼓聲，身著各種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迷惑服裝的獸人斥候此時也鬥蠢蠢欲動，等待著他們各自的隊長、伍長下令。

「嘶～～」

惟妙惟肖模仿叢林中動物、昆蟲鳴叫的嘶鳴聲終於響起，躲藏在各個隱秘地點的獸人斥候緩緩蠕動，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動靜，一邊慢慢往身後的山谷暗哨卡點匯聚。

「嗷！！」

昏暗的天空中，一隻翱翔的蒼鷹悠然發出一聲鳴唱聲，隨著鳴叫聲緩緩消失，蒼鷹也盤旋著往地面降落。

獸人斥候雅各小心翼翼地行動著，生怕自己都動作幅度太大搞出引人注目的動靜出來，孤軍深入的他可是很清楚，他如果暴露了行跡，那麼引來的必然會是不死不休的追殺。

在他接收任務監視飛鷹要塞之前，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同僚陣亡在這片毗鄰人類要塞的群山之中，甚至絕大多數獸人連一具屍首都沒有。

不斷在或茂密或稀疏的灌木叢眾穿梭，藉助灌木天然的遮擋效應，花費了一點時間後，雅各也終於回到了之前與小隊其他成員預定的集合點，一棵乾枯老朽的樹幹形成的天然樹洞。

數人環抱才能圈成一圈的死樹不知道曾經多麼的茂盛，只是如今卻只剩下一截不到一米多的樹樁，各種苔蘚、灌木與寄生藤蔓在死木周圍茁壯生長，依靠死樹腐敗留下的養分恣意地生長，把那個從交叉

樹根處挖掘的樹洞給掩藏其中。

「敵人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顯然是要打算入侵帝國邊境了，我們必須把這個訊息趕緊送回帝國潘達爾要塞中，請安格斯元帥儘早做好準備！」

「雅各、朱迪斯，你們兩人速度快，各自選擇一條路線回去彙報，剩下的人跟我一起，繼續留守監視人類的動作。」

昏暗的樹洞潮溼陰冷，還有一股腐臭的氣息，藉著螢石的微光，一名神情疲憊的中年獸人隊長，沉聲向身邊擠作一團的七八名同伴做出指示。

「是，隊長。」

「明白！」

眾人壓低了聲音，一一回應道，正當大家有所行動時，其中名為朱迪斯的德魯伊職業獸人猛然抬頭望向樹洞外地。

「不好，我設定的魔法陷阱被觸動！」

「全體都有，出了洞口後掩護雅各和朱迪斯離開！」

「你們兩人一定要把訊息送回去！」

「是！」

原本只是肅穆的語氣，隨著朱迪斯的示警之後，陡然間多了幾分決然與不詳，隨後以中年獸人隊長為首的幾名戰士搶先衝出了他們躲藏的樹洞，循著之前佈設陷阱的地方開始摸索過去。

緊隨其後鑽出樹洞的雅各和朱迪斯兩人互相以眼神作別，隨後一人身影漸漸虛化消失在對方面前，而另一人則幻化出魔力氣息與光暈，化作一頭矯健的叢林獵豹拱伏在地上，猛然一個發力便往山林裡鑽去。

鏘！

鐺鐺！

身後傳來一陣陣金屬交錯的聲浪，不用說肯定是獸人斥候遭遇到前來阻截、清理他們的人類精銳，人類聯軍向獸人發起大戰爭，其實就此從這一片土地開始瀰漫。

朱迪斯化身為獵豹之後，聽覺越發的敏銳，身後同伴傳來的廝殺怒吼聲、因傷發出的痛苦呻吟，都被他給給聽得真切。

雖然此時他心中也是痛苦萬分，但是想到隊長交給自己的使命，還有同伴們犧牲自己為他爭取到的時間，痛苦便轉化為一股力量，驅動著他的身體在叢林中飛速穿梭。

呼！！

頭頂突然傳來一道隱晦的破風聲，朱迪斯前身猛然仰起，後腿在地面上一蹬，卻是在倉促間陡然轉了一個90度的急彎，隨後琥珀色的瞳孔中便看到一頭巨鷹從天而降，正好落在他原本應該出現的路線上。

唰！！

急轉彎的同時，獵豹軀體背後那一條維持身體平衡的長尾化作一道鞭影，竟然朱迪斯直接搶先發動了攻擊，一鞭掃向巨鷹左翼。

噗！！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雖然攻擊按照預想那樣砸中了目標，但是讓朱迪斯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攻擊最終唄對方掀起左翼給擋了下來，堅硬如鋼鐵的羽毛彷彿一面盾牌一樣護住了巨鷹的軀體，同時就在朱迪斯試圖逃離之時對方一雙黑色鳥喙直接對準了獵豹軀體，隨著一道白光閃過，朱迪斯只感覺身體一陣發麻、劇痛，隨後整個軀體便不受控制地往一旁砸飛出去。

巨鷹雙翅一扇，緊追著朱迪斯的身影而去，同時鳥喙中再次出現一團電芒，化身一道閃電直奔獵豹軀體。

……

雅各很小心地匍匐在一片沼澤裡，溼潤的液體中混雜著不知道何種動物排洩物，他極有耐心地沒有往東邊帝國本土撤離。

他的謹慎是正確的，因為就在他藉著動物排洩物隱藏氣息大時候，他那敏銳的鼻子已經聞到了不下三四股氣息與他擦肩而過，但卻看不到任何活物存在的動靜。

很顯然，他們小隊早就被人類大斥候給盯上了，隨著人類大舉出兵人類斥候也開始了他們收網大動作，以便於為人類軍隊佔據先機。

耳邊早就聽不到同伴廝殺的動靜

，根據現實判斷他們恐怕是凶多吉少，就連與自己一起分道回去傳達訊息的朱迪斯，此時在雅各看來怕也是逃脫不掉。

身上肩負的擔子越重，雅各大心情反而越發沉靜，同伴的犧牲不能白費，他一定要將訊息安全送回帝國邊塞。

就這麼死寂般呆在腐臭沼澤中整整半天時間，直到夜色越發深沉、周邊動物活動逐漸大膽頻繁後，雅各這才抽身從泥沼中爬起，隨後便頭也不回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到落下的太陽再一次從東邊漸漸升起，長途跋涉的雅各也終於在泛著白肚的地平線上看到了潘達爾要塞那雄偉的輪廓，還有要塞周邊不斷巡曳的一支支騎兵大隊。

「急報！！」

「人類先鋒軍團大舉入侵帝國邊境！！」

一夜狂奔沒有任何休整的雅各，在看到數百米外一隊熟悉的武裝騎兵後，身影終於從陰影位面中脫離，隨後鼓起最後一絲力量，大聲地發出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