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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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湖鎮中，艾倫帶著阿爾巴德歸來之時，山頂城堡的烹飪仍舊火熱進行，一股股異香即便還只是在外城區，艾倫都能聞見，讓人忍不住構起心中饞蟲。

綠湖鎮中也有修建法師塔，不過荒野法師塔大多隻具其形，而沒有真正法師塔的威力。

緊挨著魔法學院的法師塔中，人流倒也不低，好歹部族如今人口規模擺在那裡，其中擁有施法者天賦的地精還是不少的，唯一讓艾倫感到不適的，或許是進出法師塔的地精幾乎絕大多數都是矮地精，能有三兩個人高馬大的大地精、熊地精出現，都算是稀罕物了。

“以後，這座法師塔就是你研究的地方，有什麼需要你就跟這裡的主管提，需要什麼貴重、緊俏的資源，這裡的主管解決不了，你就去找特里斯，他會幫你解決的。”

“然後，過段時間我會讓一名叫岡瑟的人類法師來拜會你，到時候他應該會帶來不少你們法師相關的資料，對你可能會有幫助。”

艾倫將阿爾巴德安頓在法師塔中，臨時幫他收拾出來的房間，此時雖然有些寒酸，不過勝在方便阿爾巴德進出，空間也不小，尤其跟實驗室與資料室都很近。

回來時艾倫一直都有仔細的檢查阿爾巴德的身體，隨著體內對蓮子能量的消化與吸收，他的狀態也終於穩定下來，不僅精神多了幾分活力，就連肉體也變得充滿了生機。

以阿爾巴德現在身體中的能量逸散情況判斷，艾倫相信之前給他服用的蓮子，應該為他爭取到了五年左右的壽命，而這還是阿爾巴德對自己的身體進行過多重改造後的結果，也是阿爾巴德原本身體已經處於極限狀態，否則蓮子的功效會更強。

五年時間，以艾倫烹飪所使用的食材與材料來判斷，不能算是很成功，但是在艾倫心中卻是覺得很值得。有這五年的時間，相信以阿爾巴德的意志與天賦，應該已經有晉升的可能了；就算他最終沒有成功進階，魂歸冥河，艾倫也算是回饋了這名一直默默為部族付出的孩子，心中也同樣沒有了對他的歉疚。

至於那些看似珍貴的材料、藥劑，以艾倫的個性，反倒是一點都不覺著心疼。

“好的，族長。”

阿爾巴德順從地點點頭，看到有搬運他資料、收藏的地精，胡亂對方他的東西，頓時專注力便投向了這些珍貴之物上：“小心點，裡面可是有我好不容易收集的試劑！！”

艾倫見到阿爾巴德恢復了些許的活力，雖然仍舊是一名老邁的地精，行動並不順暢，此時倒是放下心來，又是對法師塔中主管叮囑了一番後，便往山頂的城堡飛去。

“你不是說要在那邊再待上一段時間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菲格拉斯變幻的熊地精面前餐桌上，擺滿了各種精美的吃食，一嘴油光的巨龍躺在二樓的陽臺躺椅上，身邊還站著斯瓦拉這個大地精傳奇。

“事情辦完了，我就回來嘍，沒有你陪伴，我也很無聊啊！！”

艾倫難得地開了個小玩笑，把巨龍給糊弄了過去，當時要是有這巨龍在身邊，艾倫烹飪的那一枚小小蓮子，顧及還不夠巨龍塞牙縫的呢！

“切！！”

菲格拉斯嘴角一揚，都懶得搭理這個熊地精，他肯定是因為沒了自己這個免費勞動力，所以才回來的，誰不知道誰啊！！

“現在的進展如何？還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把咱們的配方評級全部完成？”

艾倫轉頭，望向廣場中依舊在忙碌的一眾廚師們問道。

“現在已經完成了82張烹飪配方的難度評級，不過接下來的烹飪評級需要的時間，恐怕會更長，兩個月內都不一定能把剩下的配方定級。”

斯瓦拉知道艾倫是在詢問自己，沉聲回答道：“後面很多配方的食材、輔材和香料，都還沒有籌備齊全，需要一點時間。同時現在很多配方，有不少數量的廚師沒有學會，對於配方的評級準確性，可能會有影響。”

“……”

艾倫面無表情，心中卻多了幾分感慨，看來事情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困難。

事情進展緩慢，有壞處自然也有好處，壞處不用多言，好處卻是證明了魔力菜餚的前景與未來廣闊，專業性並不輸於鍊金。

而透過對藥劑鍊金還有魔力菜餚的對比，專研廚藝的廚師、還有接受艾倫任務的部族學者們，共同探討得出了一個應該算是正確總結的結果：鍊金術製作出來的藥劑，往往注重於短暫、及時的特性加持，幫助使用者在遇險、需要時獲得有效的幫助；而魔力烹飪更多注重的是，透過溫和的食療作用，對使用個體本身體質、天賦的改造，讓他擁有更大的潛力。

這兩者之間沒有優劣之分，針對的方向上看起來似乎一致，其實卻不盡相同，雖然它們彼此的配方中，也都有對方側重的方面，但是總的來說兩者還是各有偏向。

“行，這件事情事關部族未來的前途，你務必要照看好族裡這些人才，提供他們所有的需要。”

“關於食材方面，還缺少的東西讓他們都記下來，送給奧利弗、特里斯他們，讓他們想辦法解決！！”

“還有關於廚師們不會的、實力不濟無法烹飪的菜餚等不利因素，你讓學者團隊重新擬出一個解決的方案出來，至少讓我們的評分機制能相對公正、有效。”

“明白了。”

斯瓦拉沉聲點頭，隨後便去與城堡中的學者團隊溝通去了。

寬敞的陽臺上，頓時變得清閒起來，除了有一個貪吃的傢伙，吧嗒著嘴的嘈雜聲音，讓人心煩。

一道魔法屏障，在菲格拉斯隨手揮灑下，籠罩了這座陽臺，淡淡的魔法光暈中，兩位強者的身影與這座陽臺一起消失。感受到魔法的氣息，艾倫轉過頭來有些不解地看向菲格拉斯。

“感覺你最近似乎有些不正常啊？”

菲格拉斯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好奇地問道。

“什麼意思？”

艾倫茫然。

“你最近好像對你的信仰教會，還有那些信徒不是很關心啊？咱們一起獵殺一個多月，都不見你跟我聊關於他們的事情，你是不是準備打退堂鼓了？”

“……這種事情，哪有後路可走啊！！”

艾倫聽完菲格拉斯的問題，隨即苦笑一聲：“只是這次聽你的建議，去南邊的人類世界走了一趟，從真理議會那裡蒐集到了不少關於神祗的猜想與資料，看完之後我確實有些遲疑了。”

“能不能說給我聽聽，到底是什麼讓你遲疑了？”

菲格拉斯頓時感到好奇，在他的印象中，這熊地精但凡下定了某個決心，似乎就沒有見他猶豫和退縮過的。

“……”

艾倫凝視著眼前熊地精那一雙無法掩飾的琥珀色雙瞳，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他分享一下，自己心中的顧慮：“關於神祗，其他都還好，但就是人類法師們留下的資料說，神祗會根據信徒們心中對於神祗的幻想，以及其本身的權柄，而被動改變性格，成為一名全然不同的存在。”

“這對我而言，被動改變本身就不是我所能接受的，因性格的不同最終做出的選擇也會不同，那麼誰能證明被改變後的我，還是否真正的我呢？”

“又或者，神祗其實不過就是信徒的傀儡，是他們內心所期望的那個保護者……”

“…………”

菲格拉斯聽得有些懵，似乎並不能理解艾倫的意思，直到艾倫隨手丟出那本人類學者鄧肯的筆記，讓菲格拉斯翻閱。

筆記在艾倫手中，被來回翻閱了無數次，比起剛開始交給艾倫時，模樣陳舊了許多，足可見艾倫這些日子並未停下對這些資料的研究。

難得能偷窺到神祗的秘密，菲格拉斯自然不會錯過這次機會，接到艾倫丟來的筆記後，便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同時還認真清理了一下手上油漬後，才開始一頁頁翻閱起這本筆記來。

筆記本身是學者鄧肯某個階段忙中偷閒留下的，或者是一天工作研究之後，睡前的日記，所以其中內容紛雜，同時字數也算不上很多，菲格拉斯只花了兩個魔法時，便將這本筆記給讀完了。

而艾倫則在菲格拉斯閱讀這本筆記的時候，在餐桌上清出一塊乾淨的檯面，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對自己之前在法特要塞烹飪的收穫，以及想法進行總結與歸納。

既然決定要把魔廚體系完善，那麼關於魔力菜餚配方的搭配與選擇，創新菜餚背後的規律等等，就不能再像艾倫以前做菜那樣，一切只憑自己的感覺行事，而應該透過研究食材、輔材和香料等各種看似不關聯的東西，它們內在的聯絡，去一點點摸索，給後人留下寶貴的經驗總結。

艾倫相信，看似雜亂無章的魔力菜餚背後，肯定是有它本身規律的，只是以前自己沒有太過在意，所以忽視掉了。

就像之前在法特要塞，為阿爾巴德量身研製新的菜餚，當時自己選擇的食材方面就由很多的考慮，其中不少經驗都是自己多年烹調無意識中總結出來的。

比如選擇龍血藥劑作為菜引，艾倫時看中了藥劑激發內在潛力的特性，作為親自使用過龍血藥劑的熊地精，艾倫切身體會過全身能量都被藥劑激發時的場景，而且不止一次。

同時搭配上笑面虎鯨的心頭血，千年海馬等輔材，這些都是蘊含著該種生物內在最濃烈的生機。

而半神巨人的血液、還有那一朵五彩蓮，因為它們來自於幻蜃位面，是位面中富集靈能系魔力的聚集，對於阿爾巴德這名靈魂逐漸腐朽的傢伙來說，這股魔力才是能讓他起死回生的契機……

繁雜與龐大的能量混於一體，如果無法讓它們融合，對於受體來說風險可是十分的巨大，尤其是阿爾巴德那麼老朽衰敗的景象，更是無法扛得住這龐大、複雜的能量在身體肆掠。

所以艾倫還得考慮著，透過烹調的手段，將這些紛雜無序、甚至有些相沖的能量，提純萃取成為阿爾巴德所能承受的模樣。

最終艾倫的解決方法，便是啟用五彩蓮本身的生機，讓它吸收羹湯中龐大複雜的能量，利用植物自身的凝鍊特性，完成了他所有的構想。

其中種種，在當時艾倫更多是依照自己的經驗，還有他還未感知到的了領域能力，來做出的選擇與判斷。可是如今烹調成功後，仔細將自己的想法匯總總結，其實艾倫依稀還是能從這裡面摸索到些許的脈絡。

一次兩次的總結，肯定不會有太大的收穫，甚至很有可能，未來幾十年裡艾倫的總結，也未見得能摸索出魔力菜餚本身的規則出來，可如果現在開始不去總結研究其中的規律，那麼未來所謂魔廚體系的遠大前景，那也不過是空中樓閣，上不得檯面的。

如今艾倫也不再是一個人在奮鬥，在他麾下還有數千名跟他一起走在這條未知道路上的廚師，他們也能像艾倫一樣，慢慢去總結研究魔力菜餚背後的規律，最終在某一天形成跟鍊金術一樣真正成體系的知識，讓後繼者們不用再像他們的先輩一樣，摸著石頭過河了。

幾張空白的羊皮紙上，被艾倫洋洋灑灑寫滿了通用文，經過自己的反思與總結，他自己其實也有不少的收穫。尤其是這一份配方，如果能再有兩三次機會烹調改進，對其中某些食材、輔料進行替換，那麼它便可以當做一份確切的配方了。

而以當前世界中，鮮少有類似的藥劑出現情況來看，只要部族裡能批次烹飪出這樣的菜餚出來，恐怕少不了有傳奇級強者，願意花費巨大的代價來為他們自己延壽。

一個生命潛力已經被榨乾，油盡燈枯的瀕死老地精，吃下了蓮子後，尚且還能延壽數年之久，那麼以傳奇強徵更加堅韌、蓬勃的生命力，他們服下此物後的收穫，大機率會獲得更強的效果，延長的壽命至少是十年以上。

十年的壽命，這可不是一個能夠被忽視的數字，就算以傳奇強者數百年的壽命來看，十年也並非無足輕重的時間，特別是當一名傳奇強者即將失去他的地位、財富、權力，走向死亡的時候，沒有傳奇能夠敵得過這份誘惑。

誰又能保證，在這多出來的十年裡，自己就沒有更進一步的機會呢？又或者說，在這十年的時間裡，自己又能繼續享受奢靡的人生，安置好自己的身後事！！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啊？”

就在艾倫奮筆疾書的時候，菲格拉斯悠悠的聲音傳來，看來他已經讀完了艾倫給他的筆記，眼中也滿是震驚與意外之情。

“但是我們龍族的傳承知識裡，對於神祗的描述，可從來不認為他們是所謂高尚偉大的存在。”

“在我們龍族眼裡，這群神祗中絕大部分都應該是最自私、最貪婪的傢伙，遠比我們龍族私念強多了。為了信徒，這些傢伙可以一念之間發動神戰，無數的智慧種族都葬身在悲壯的戰爭中；為了滿足私慾，神祗也會降臨化身，改變模樣，用種種手段去巧取豪奪他們想要享受的美色、權力！！”

“這樣一群表面光鮮亮麗、宏偉光正的傢伙，私下裡的種種手段與慾望，可跟那些信徒們傳頌的模樣，截然不同啊！！”

“只是這些神祗化身行事隱秘，而且在祂們身後還有一個偌大的神權教會幫祂們善後，所以你們這些短壽種才會對此一無所知。但是以我們龍族漫長的壽命與經歷而言，這些神祗化身幹出的種種齷鹺事情，總歸是有被我們龍族先輩撞見，並記錄下來的時候。”

“不然，你以為那些人類王國的皇室，所謂神祗血脈，是從何而來的？還不是這些神祗自己造的孽，做壞事留下來的結果嗎？”

“這本筆記很多都是猜想，雖然我也不敢說它絕對是假的，但是以我族記載的史記來看，這本筆記的猜想或多或少有些想當然了。”

“當然，以你我對神祗的瞭解，這本筆記也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菲格拉斯作為巨龍，對於神祗與教會方面的瞭解，肯定是比艾倫要多的，在看完這本人類的筆記後，他經過一番思考也得出了自己的一點見解，並毫無保留地跟艾倫坦白。

“……”

艾倫這些日子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困擾自己的問題，否則也不會講真理議會關於神祗的資料翻來翻去了。

然而艾倫種種行徑的背後，其實也說明他本人對成神考慮，期待多過擔憂，只是他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說服自己而已。

“可終究還是讓我感到心憂啊！！”

“瞻前顧後，可不像我認識的熊地精艾倫！”

“哼！！事情不是發生在你身上，你不用冒險，你當然看的開啦！！”

“…………”

不可否認，跟菲格拉斯一番交流後，艾倫心中的猶豫茫然也多少消退了許多，內心關於成神的想法，也漸漸朝著堅定的方向轉變。

－－－－－－題外話－－－－－－

嘖嘖，又是五千字，雖然有水字數的嫌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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