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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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一句，上千萬金幣的投入資本，還有大量的人力投入，應該由誰來承擔呢？？”

人馬代表趴臥在特製的椅子上，輕描淡寫地提出一連串嚴肅的問題來。

“還有這開鑿通道的位置選擇，輻射範圍不過千里，必然只能給周邊幾個部族地盤帶來變化與影響,那麼其他無法受益的部族代表，他們會願意嗎？”

“反正換做是我們王庭，我們是不會承擔任何投入的。”

“……”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人馬草原本身因為毗鄰希倫大陸，西邊的蔓莎山脈對他們的影響最小，水資源雖然說不上豐沛，但是也絕不匱乏,所以改變自然環境什麼的,對人馬一系而言，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各位，你們不能只看眼前啊！！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做成，那麼未來荒野處處都是生機，你們各族的人口必然可以成倍的增長！！”

眼見著周圍代表臉上淡漠表情，普拉卡痛心疾首地說道。

“而且所謂的投入，只要能說服荒野聯盟一百多名成員部族一起來做這件事情的話，分攤下來每族投入並不算多啊！！”

自然、遊俠等教會的代表神官們臉上，其實更加心動，對他們各自教會來說，荒野人口越多也就意味著他們所放牧的信徒也就越多，信徒增加自然也就意味著他們所侍奉的偉大存在更加強大。

只是很可惜，教會的高階戰鬥力、成員素質固然厲害，教會積攢的各種資源也非是荒野一般部族所能比擬，可是像這種大型的、耗時極長的工程，就算齊集自然神系所有的教會，也很難大規模地推廣,最多也不過是像綠野部族一樣，開鑿出一兩條通道而已。

一兩條通道，對整個荒野廣袤的版圖而言，實在是杯水車薪，僅是荒野南北走向的中線距離，就超過一萬五千裡。而荒野本身又是不斷彎曲的不規則形狀，實際東西蔓莎山脈的長度，只會更長不會更短。

無法成規模的開鑿群山通道，那麼普拉卡的提議就是一個雞肋，至少對眼前這群理智的傢伙來說，說服力並不大。

艾倫抽了抽圓嘟嘟的熊鼻子，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如果這份計劃此時在這個小圈層的會議上透過，那豈不是說他綠野部族需要上百年來的堅持與努力，花費巨量資源與人力做到的事情，到頭來其他的部族卻能以更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成果；可如果這份計劃沒人關注與在意，那自己作為此事先例的開創者，或許在外人看來實在有些愚笨。

當然，艾倫自己知道，他們部族因為這條通道，到底獲得了多大的無形和長遠的利益，此時他也不過因為聯盟這群核心人物的表情,有感而發生出一些矛盾的心理來。

最終結果,不出艾倫所料，僅有遊俠、新芽教會的成員代表，給予普拉卡一張贊同票，其他的成員大多數雖然沒有做出像人馬三成員一樣明確的反對，但是也沒有支援普拉卡的提議。

贊同票沒有達到在場代表成員數目的一半，第一項提議就此打住，隨後達文西望向眾人，詢問其他成員第二項議題。

“……按照聯盟的章程制度，既然卓爾霍齊亞聯邦已經被接納成為聯盟一員，那麼她們是不是也有資格參與到我們的圈子中來。不管從卓爾整體實力，還是從她們聯邦半神的存在來說，似乎都比某個傢伙更有資格坐在這裡吧。”

自然教會穿著土黃色神袍的神官主祭桃瑞思，微微瞄了沉默的艾倫一眼，緩緩提出她們教會的議題。

“我反對！！”

布里肯陰惻惻的聲音，在桃瑞思話音剛落之時，便緊接著響了起來。

“那就是一群無恥的入侵者，如今他們生存的地盤，都是從我荒野本土部族手中搶奪的，她們有什麼資格加入到聯盟核心圈中來？？”

“你們可別忘了，荒野中可是有不少的部族，本來就對卓爾加入聯盟這件事情，秉持反對的意見，如果他們再被接納進我們的圈子，我很擔心聯盟會因此走向徹底的分裂！！”

布里肯一邊表達自己的態度，一邊往艾倫的位置瞄了幾眼。

艾倫自己也是被自然教會的提議小小驚訝了一下，雖然他本想在這次的會議中，保持沉默，只是抱著學習和觀察的態度，但是如今聽到了自然教會的議題，他還是覺得有必要表達下自己的不滿。

“我這是第一次參與會議，本來還只是想跟各位學習一下的，不過既然桃瑞思祭祀提出的議題跟我們北境相關，那麼我覺得還是有必要代表我北境六族表達一下我們的態度！！”

“當年聯盟沒有按照章程規定，對北境進行支援，讓卓爾長驅直入奪下上百萬平方里的版圖，聯盟給予我們的解釋說因為人類聯軍的威脅更大，聯盟沒有辦法兩線作戰。”

“好，為了荒野整體的利益，那我們就忍了，我們依靠自己的力量將卓爾南下的軍隊給擋住！！”

“可是等到人類聯軍與聯盟簽署了停戰協議，跟獸人帝國的戰爭也告一段落以後，我們等來的不是聯盟職員和關切，反而是某些勢力勸說我們放棄北境寒風崗、波恩城等土地，讓斯諾彌、烏鴉之爪兩族再也無法回到故土！！”

“這算什麼？？”

“我北境六族難道沒有為反擊人類聯軍，貢獻自己的力量嗎？僅是由我統帥的綠野部族勇士，戰死在人馬草原上的便有近千人，還有綠野前身的阿吉納加部族更是有數千之眾！！”

“我們為聯盟拋頭顱灑熱血，請問聯盟以何待我們的呢？？”

“放棄寒風崗、放棄博恩盆地，接受卓爾成為聯盟一員……這樣的讓步還不夠嗎？如今竟然還想讓卓爾也來參與到荒野的核心利益，那麼我很疑惑，聯盟將我們北境六族放在了什麼位置！！”

艾倫既是因勢利導，既然第一次發言，那麼就要擲地有聲，讓人不能因為他實力地位相對孱弱，而輕視了他。同時，他也確實是想要為北境的夥伴們，在聯盟的核心圈子裡宣洩一下這麼多年來他們所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就像他之前在聯盟大會上演講的那樣，他希望能成為聯盟中弱小者的支持者與發聲者，而北境六族本身，其實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存在呢！！

布里肯眼神灼灼，讚許地看著艾倫這個充滿鬥志的熊地精，他想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渾身是刺的新面孔，為荒野本土的部族爭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為了所謂的大局、長遠考慮等等冠冕堂皇的東西，去損害荒野土著們生存空間。

其他代表臉上，或多或少有些難看，艾倫說的話讓他們無法反駁，但也同時刺傷了他們敏感的內心，瞟向艾倫這個新人時眼神多半有些不爽。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們大家需要把目光放長遠，南北各有兩個文明勢力，對我們荒野虎視眈眈，自然神系又失去了最強大的神靈，如果不找其他的外援一起抗衡人類與精靈，最終受苦不還是荒野的部族嗎？”

桃瑞思面容冰寒，眼神像兩把刀子一樣，刺向艾倫，強行辯解道。

“祭祀你也說了，精靈對我荒野虎視眈眈，可真正在北邊抗衡精靈的是誰？？還不是我們北境的部族嗎？”

“如果荒野行事再不公允，逼得我們沒有了繼續追隨的勇氣，我們直接投奔精靈，到時候祭祀你們會不會覺得，是你們逼得我們走投無路的呢！！”

艾倫針鋒相對，哪怕明知道自然教會如今在荒野的影響力與地位極大，但是他反正就對自然教會的理念與行事風格不喜歡，跟橡木陣營的關係又過於親密，想要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也不憚於跟自然教會正面以對。

“你是在威脅我們嗎？”

桃瑞思面容大變，眼神更顯銳利與陰沉。

“我只是在提醒各位，北境六族對聯盟過往所作所為一一記在心中，如今還願意遵守聯盟的規矩，是我們對荒野和自然神系還有情分在，可如果繼續這樣寒了我們這些部族的心，那麼我們六族需要慎重思考一下，師傅繼續維持跟聯盟的關係！！”

咚！！！

“你可以試試！！”

桃瑞思一拍桌子，站起身兇厲地瞪著艾倫。

周圍其他的代表同樣大驚失色，艾倫所說這些話對於蔓莎聯盟來說，那真的是石破天驚。如果他們真的這麼做了，那更是對聯盟基石的不可挽回式的破壞，因此有人也直接開口，緩和起場中的氣氛來。

“艾倫族長，消消氣，我們大家這不是在商量嗎？”

“艾倫族長，還請你說話之前，好好衡量一下你說的內容……”

“艾倫！！你要為你說的話負責！！”

普拉卡語氣相對輕柔，畢竟艾倫算是他們橡木陣營的一份子，雖然他此時的言辭太過大膽激進，可他還是相信艾倫內心未必真的這麼想。

而另外一邊的達文西、馬文等人，卻是表情嚴厲，鄭重地提醒著艾倫，顯然對艾倫十分的不滿。

布里肯原本還有些欣賞艾倫這熊地精，但是此時在聽到了艾倫這擲地有聲的言語後，不由得搖了搖頭，多少有些失望。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你們不願意去想的事實而已！！”

艾倫面無表情，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眼下說的話，確實有些失言，傳揚出去的話對整個荒野來說影響極大。但是不可否認，這些話本身早就在艾倫腦海中盤旋了很久，如今只不過是被激怒後，他不由自主幹脆說了出來。

自然教會與卓爾的聯手，對北境的威脅是在太大了，而橡木陣營這些年被打壓嚴重，在北境的影響力與支持者，也就是綠野、斯諾彌寥寥幾個部族，給予的支援並不大。

而聯盟本身，也確實因為自然教會佈局想要拉攏蛛後羅絲作為盟友的計劃，對其行動有所配合，反倒是沒有太過在意北境部族的利益。

這些，也是荊棘之環幾個部族，在艾倫進階半神尋求支援時，他們最終願意跟隨的重要原因。

北境已經太久沒有一位強勢的首領，能帶著大家在聯盟爭取本應該屬於他們的利益。而聯盟一次次不顧北境部族的訴求與安全，違背聯盟的章程，去拉攏外族，去滋養中部、南部的部族，也讓北境的部族首領們感到失望。

逐漸被邊緣化的北境部族，面對不公正的對待，一直敢怒不敢言，因為在大家心中權衡過利弊後，他們也明白只有背靠聯盟，他們才有抵禦精靈、矮人、乃至卓爾的資本。而離開了聯盟主體，只要這些勢力對北境有任何的覬覦、企圖，北境這幾族其實並沒有反抗的資格。

但是艾倫更明白一點，聯盟與北境部族之間的關係，本身更是互相依存的關係，雖然有強弱勢的分別，但是隻要操作得當，弱勢一方同樣也有摧毀強勢一方的資格。

看似強大的聯盟，但卻是一個個像綠野、斯諾彌這樣的部族聯合在一起的存在，如果突然出現六個部族成員因為不公平對待而脫離聯盟，那麼誰能保證，不會有其他受到不公的部族存在，不跟著一起行動呢。而如果北境的部族，真的舉族向北邊的精靈王國投降，成為依附精靈的存在，眼前這些代表們絕對相信，精靈們會給予艾倫他們十分優厚的待遇，並欣然接受他們。

只是以前，北境沒有到如今的地步，也沒有像艾倫這樣一位強勢的領導者出現，敢於撕破這一層被大家忽略的窗戶紙。

既然想要打破眼前多年的平衡，那麼艾倫就必須要亮出一點手中的籌碼，讓人知道他確實有資本坐在這張桌子上。而艾倫更清楚，自己之所以會把這些話亮到檯面上來，根源就在於他本身並不會做出這種選擇。

局面一時間變得沉默，直到達文西重新開口：“大家投票，卓爾是否能加入我們的決策層！！”

沒有任何人舉手同意，包括提出建議的自然教會祭祀桃瑞思，眼神忌憚且冰冷地瞪著艾倫，手臂一直襬在雙腿在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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