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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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瑞爾被俘虜，只要他真的做出投靠卓爾的行為，我這個老傢伙就算是死，也絕不再承認亞瑞爾這傢伙作為我族酋長！！”

“卓爾與我斯諾彌一族的仇恨，必須用鮮血來洗滌，我族曾經世代生存的根基之地，也必須從他們手中奪回來！！”

“你給我聽好了,到時候你要還是想跟著亞瑞爾這傢伙也可以，先把你叔叔我這顆腦袋砍了，送給卓爾當見面禮！！”

“對！！還有我們幾個老東西，反正也活不了幾年了，索性一起砍了送給卓爾！！”

說是商量，可實際上更多還是提姆面色難看地低垂著腦袋,接受比安卡幾個老巨魔的教誨。

沒辦法，比安卡跟提姆早過世的父親是嫡親兄弟，這些年來為了能讓提姆安心提升自我實力,比安卡更是傾盡所有將資源投注在提姆身上，才最終成就了現在的提姆。

更別說自己才過世的伴侶，也是比安卡的親生女兒，如今自己的子嗣很受比安卡的喜愛，手把手教導他們如何管理家族，已經把他們當做家族下一代繼承者培養了。

千絲萬縷的關係編織成無形的大網，讓提姆在比安卡的面前，那是一點傳奇強者的氣勢都撐不起來，只得乖乖地被比安卡噴上一臉的唾沫。

“……這綠野部族的艾倫跟豺狼人蛆眼找你，想出什麼解決的辦法沒有？？”

一番雷霆怒火宣洩之後，比安卡端起桌前的酒水，潤了潤嗓子，抬頭詢問道。

“他們就是擔心亞瑞爾酋長會投敵，所以希望我能站出來跟他們一起,建立一個什麼聯合體機制，三族在對外防務等方面達成共識，就像那聯合商會一樣……”

提姆得到開口的機會,趕緊把在雅院裡的對話內容，如實地告訴給了比安卡跟其他幾位老人。

一邊回答老人們的問題，提姆一邊不忘用餘光觀察圍在他們身後左右的巨魔頭目們，從他們的臉上提姆明顯能感覺到對幾位老人選擇認同的表情，讓原本掙扎的提姆不由開始反省，難道自己的堅持真的是錯的嗎？

“……你具體說說這個聯合體機制，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幾位老人顯然對艾倫他們的提議很敢興趣，繼續盤問著。

“大概就是效仿咱們聯盟的議會制度,三族各自選派幾名代表……”

比安卡面容嚴肅而認真，睿智的雙瞳時而閉目沉思,時而光彩耀目,似乎有所收穫。他的想法和目的本來就很純粹，那就是希望要把自己這個侄子送上部族首領的位置,讓提姆帶著古德曼家族走向輝煌。

如果沒有意外,比安卡其實並不想推翻亞瑞爾統治的政權，因為他清楚只要部族繼續平穩的過渡,那麼幾十年後隨著亞瑞爾壽命耗盡，自己的侄子也正好成熟,他便能順理成章地接過酋長權柄,統領整個部族。

然而計劃總是無法趕上變化,亞瑞爾被俘帶來的影響,讓比安卡漸漸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雖然以部族現在的情況來看，提姆作為繼承者的位置，並不會因為亞瑞爾事件動搖，但是古德曼家族的利益卻很可能會因此受到極大的打擊。

就像上前夜突然造訪的綠皮使者，向自己陳述綠野部族的態度與打算，如果斯諾彌一族真要跟亞瑞爾投靠卓爾，那麼綠皮首領艾倫必然會跟豺狼人一起，孤注一擲地將他們舉族驅逐出納西爾要塞。

且不說最終結果如何，單隻考慮巨魔一族在這種情況下的損失和代價，就讓比安卡心情感到沉重。

好不容易才重新過上一段安穩的日子，古德曼家族剛剛從當初流離失所的情況下，恢復些元氣，如今正想著在聯合商會的帶領下積攢點資本，卻不成想又要面臨如今的困境。

在家族與部族利益之間，比安卡毫無疑問更傾向於家族的利益，部族給予自己實實在在的東西太少，反觀家族給予自己的教育培養、傾注的資源，那可都是真切的投入。

更別說，未來的漫長歲月裡，自己繁衍的子嗣和親族，都還要依託家族的龐大羽翼，繼續傳承下去。

在比安卡周圍這幾個老傢伙，想法跟他也是相同，幾大家族私下裡基本已經達成了一致，才有了現在同桌而坐的場景。

“你是怎麼想的？還想要堅守你那點無謂的忠誠，等待最終結果塵埃落定嗎？”

聽完了提姆對聯合體機制的介紹，比安卡一雙看起來混濁的眼眸，彷彿看透提姆內心一般，將提姆內心的掙扎給攤開來。

“你可曾想過，如果事情真像艾倫、蛆眼他們所設想的那樣，那麼我們斯諾彌一族將如何自處？”

“你認為他們兩族會坐視我們跟卓爾勾結，威脅他們在卡托爾山脈的地盤嗎？你覺得我們這些老傢伙會放下仇恨，跟卓爾和解嗎？”

“既然你現在坐在了首領的位置上，哪怕只是暫代，那麼在事關部族的大事上，你就必須拿出應該有的態度和決斷來！你總不能……”

幾名老巨魔家長一個個義正言辭地說教，雖然死板枯燥，但是給予提姆心理壓力，反倒比艾倫跟蛆眼更重。而周圍的巨魔頭目一邊凝神傾聽提姆跟家長們的對話，一邊不時附和著家長們的意見，更是讓提姆不得不慎重思考，自己接下來是否還要逃避了。

…………

豺狼人頭目陸續從酒樓大門走了出去，很快便有隊伍集結的鼓點響起，無數細密的腳步聲形成一股洪流，敲響了地面。

XC區的街道上行人也漸漸稀少，似乎感覺到要塞中緊張的氣氛，許多往來的商賈要麼收拾行囊藏身在外城的客棧、貨棧，要麼帶著隊伍往城外前行。

DC區中，綠野部族的諜子早就行動起來了，除去聯絡巨魔頭目們到‘艾倫’酒樓聚會，向提姆施壓外，還有少數在巨魔部族中擁有重要地位，同時被綠野諜子掌握了要害資訊、或者被利益收買的頭目，已經開始暗中糾結各自的心腹，準備用實際行動來表達他們的態度。

當然，這也少不了古德曼等家族的成員，帶著早就集結好的隊伍，在各個重要的據點沉寂地埋伏著，等待家長們發出的訊號隨時準備接管東城的防務等。

一隻信梟悄無聲息地沿著東城一角竄出，躲開了城上突然射來的幾支長箭後，飄然往卡托爾山脈深處飛去，不多久後，一隻巨大的蒼鷹從信梟落下的無名山谷中拔地而起，撲扇著寬大羽翼迅速往北方飛去。

“亞瑞爾酋長，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來跟你見面了，過了今晚之後你的命運會怎樣，就不再是我能左右的了。”

自然教會北方主祭菲利蒙遺憾地望著倔強的巨魔酋長亞瑞爾，無奈地說道。

亞瑞爾心中咯噔一下短暫停跳，不過面容卻還是無所謂的淡然表情，緩緩掃了半精靈一眼：“那我就在這裡先跟你告別了，回到蔓莎城的時候記得跟議會彙報，卑鄙卓爾殺害聯盟一族首領的事情啊！！”

“我彙報與否，又有什麼意義呢……到時候，難道你還能從冥河裡爬起來，向世人狀告卓爾的惡行嗎？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想想你這數百年來的努力，最後能留下些什麼呢？？”

“那就不用菲利蒙主祭你操心了，至少我斯諾彌一族如今還有一個安穩的地方繁衍，他們會記得我曾為他們做過的犧牲，他們也會記得卓爾曾做過的事情！！”

亞瑞爾心中何嘗不是在掙扎，一邊是自己珍惜的、僅有一次的性命，一邊是對部族和盟友的背叛，不管自己做出任何一個選擇，都將付出沉重且難以挽回的代價。

在這半個多月裡，每天都有人來勸降，時而是卓爾主母們帶著豐厚的利益和美色等誘惑，時而又變成自然教會的鼎力支援等等，要說亞瑞爾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但就憑著心中對部族的那一份羈絆和信念，亞瑞爾才能堅持到現在都還沒有低頭。

“反正該說的，我也都跟你分析過了，既然你自己還妄想著那些虛無的東西，那我們也沒有辦法。”

菲利蒙咬著頭嘆息道，自己為了能說服卓爾留住亞瑞爾的性命，可是費了不少的唇舌，寄希望於透過收復亞瑞爾，讓霍齊亞卓爾聯邦加入聯盟的事情能夠有所進展。

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卻是低估了這巨魔首領的意志，竟然對他的部族有如此的忠誠度，著實讓自己的計劃落了空。

“那就希望你保重了！！”

菲利蒙也不想再費口舌，舉步往鐵牢外走去，臨到了鐵門前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回頭對著亞瑞爾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納西爾要塞這兩天可很是熱鬧，你們部落幾大家族正四處串聯，跟豺狼人打得火熱。”

“還有你看中的繼承人，那個叫提姆的年輕巨魔傳奇，也跟在他叔叔比安卡的後面到處走動，還將你的家族給看管了起來。”

“你家族裡那幾個掌管公庫、錢財等職位的後裔，如今也被卸了職權關押了起來……”

“夠了！！”

態度一直淡然的亞瑞爾，終於變了臉色，雖然心中早有預感，可是亞瑞爾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是如此的快。

“別想在我面前，玩弄挑撥離間的手段，都是我玩膩了的！！”

“是嗎？那我手裡這條項鍊，你總該認識吧？？”

菲利蒙手掌一翻，一條散發著魔力氣息的高階魔法項鍊，映入亞瑞爾的眼簾。

那是亞瑞爾留給家族現任家長保命的東西，上面鑲嵌那一枚心形的璀璨星辰鑽石，讓佩戴者能夠一天施展一次高等級傳送術，還有左右對稱的六枚冰晶玉，讓項鍊擁有每天三次格擋傳奇以下法術和攻擊的冰盾術。

雖然只是高階魔法裝備，但是因為其保命作用顯著，所以歷來都是亞瑞爾家族家長才會擁有的東西。如果不是佩戴者自己主動送給外人，以自己為家族後裔打造的城堡防禦工事，還有納西爾要塞原本的防禦體系，其他人不可能得到這條項鍊。

“這可是你們家族那位家長，親自交給我自然教會在納西爾要塞的負責人，請我們一定要交到你手裡的！！”

“…………”

亞瑞爾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努力保持平靜的語氣問道：“除了這個，他還有其他的話讓你們帶給我吧？”

“呵，你倒是瞭解你家族的巨魔啊，他們還真有幾句話讓我帶給你。”

菲利矇眼神散發光芒，終於感受到亞瑞爾劇烈的情緒波動，看來這一招也算是沒有走錯。

“他們就讓我給你帶個話，讓你趕緊回去，否則你們家族整個產業和親眷，恐怕都要遭殃了！！”

“哼！！你沒必要危言聳聽，我相信提姆這小子，他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

亞瑞爾眼神依舊滿是懷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輕蔑地回道。

“信與不信都在你，我只負責把東西跟話給你帶到而已。”

菲利蒙坦然地回道。

“好了，我走了。”

嘎吱~~~

鐵門摩擦出的聲音響起，菲利蒙的腳步輕盈往外邁出，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亞瑞爾遲疑的呼聲。

“……等等！！”

亞瑞爾猶豫著發聲，短短兩個音節對他而言，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完整地吐露出來。

“你……你能保證，卓爾絕對不會干預我部族的事務嗎？”

“我以自然教會的名義，向你承諾，絕對不會允許卓爾干預你斯諾彌一族的事務，不過前提是你斯諾彌一族舉族上下信仰吾主自然之神歐亥！！”

菲利蒙語氣堅定地回答道。

“那我還要提幾個要求……”

“一切可以商量……”

鐵牢之中，亞瑞爾跟菲利蒙開始了討價還價的對話，而在鐵牢之外，幾名面板黝黑，身材豐腴的卓爾主母們，也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