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艾倫的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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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亂最終被鎮壓，那穆爾要塞也重新恢復了平靜。

帶著使命而來的卓爾聖女艾許莉，最終因為她出手攻擊艾倫的關係，停戰的建議根本沒能說出口，便被菲利蒙主祭給送出了要塞，一如她們來時那樣無人知曉與在意。

菲利蒙很不爽，本來是一個和解的大好機會，可是他卻低估了卓爾那混亂的天性，彷彿走到哪裡都喜歡插一腳，惹出點是非，而不去細思後果。

只是菲利蒙卻忘記了，對於卓爾來說，與荒野部族達成和解固然不錯，但是如果能讓卡托爾以南擋住他們去路的荒野部族被削弱、變混亂，對卓爾們來說，或許更加有利。

母神蛛後與自然之神歐亥，在神國中暗通曲款，談話並未因為之前橡樹之父信徒的破壞，而帶來多少變故。只要神祗之間的關係不變，那麼在費曼世界中的卓爾與自然教會間就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這便是艾許莉敢於恣意出手的原因。

可要是能破壞卡托爾山脈以南的荊棘之環團結，讓卡托爾峽谷前的要塞出現動盪，那麼卓爾們或許就可以藉著尚未停戰的機會，趁勢拿下卡托爾峽谷。

北邊的精靈與卓爾之間算得上世仇，基本沒有和解的可能，除非精靈主神科瑞隆捨得拋棄祂現在的神後安格瑞斯，重新將蛛後送上神後的位置，但是這很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走出地底的卓爾們，勢必就需要面對最大的敵人精靈。

看精靈跟矮人的戰鬥，就不難知道，人家精靈這無數年來在費曼世界生活繁衍，所積攢下來的底蘊，可不是卓爾城邦區區幾個分支能夠抵禦的。雖然如今卓爾們在荒野，暫時立住了腳跟，可是與精靈也算是正面懟上了，隨著雷霆部族的狗頭人放棄了他們在北邊的據點，精靈已經實質上地與卓爾現在的地盤接壤了。

只要精靈願意，那麼他們隨手都能夠發兵從塔幹沙漠邊沿繞過來，對卓爾這一支展開剿殺。

正是基於這樣的擔憂，所以之前的科裡馬城邦主母才會力主繼續南下，為日後做長遠打算。

對於卓爾高層的這些擔憂，菲利蒙並不能瞭解，所以他便只能在心中不斷埋怨、咒罵卓爾的胡鬧行徑。

好在，看艾倫的意思，他們之間的契約仍舊有效，那麼和談的事情也還是有機會的。而那一夜裡亞瑞爾、蛆眼兩人動作行為，足見他們跟艾倫之間的關係緊密，這也是對停戰很有幫助的事情。

菲利蒙仍舊在那穆爾要塞中駐留，倒是比他晚來的橡木使者諾丁一行，卻在艾倫晚宴之後的第三天，就告辭離去了。

臨去之前，艾倫多少還是緩和了一下與奧斯卡之間的關係，而付出的代價，就是晚宴之夜裡那群發動叛亂的倖存者，以及他們的家眷，跟隨奧斯卡他們一起離開阿吉納加部族。

人數超過五千的叛亂隊伍，不少都是原部族中的精銳骨幹，艾倫也不曾想到原來有這麼多人，其實並不滿意自己的統治。

對於他們的離開，要說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但是與其繼續留著這群離心的傢伙，讓他們成為自己統治阿吉納加部族的隱患，倒不如任由他們跟著橡木教廷離去，既能討好對艾倫觀感變得惡劣的奧斯卡歡心，同時也能省卻很多麻煩。

“……謝謝你們能來，一路上小心。”

最後一波客人，是荒之心的尼高爾，跟烏洛克狗頭人部族的佐爾夫族長。

尼高爾跟艾倫的關係，那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鐵桿盟友，而烏洛克狗頭人部落卻因為他們在荊棘之環中的地位相對孤立，而習慣性跟周邊所有部族都維持一個相對友善的關係。

“知道你忙，別管我們了。”

尼高爾兩人過來給艾倫捧場，一人獲得了一份回禮--中級魔法裝備，比起他們送出去的部族特產，倒是賺了不少，所以此時兩名首領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跟艾倫告別。

艾倫目送著這兩位首領，以及他們帶來的隊伍離開，心中充滿了疲憊。部族發生的重重事情，雖然看起來不比正面廝殺來得兇險，可是艾倫需要盤桓各方勢力的利益，以及他們的想法，所花費的精力與腦力，甚至遠比一場大戰所消耗的精力還要多。

對於送出去的禮物，還有打點各方勢力的利益，艾倫一點都不覺得心疼，反正都是出自於原來的阿吉納加部族。送出去再多，可相比自己部族所收穫的，那都是九牛一毛了。

一整套超過20枚的完整狂鬥士傳承，其他各色傳承也有將近100枚，還有整整18枚各種傳奇專長水晶，以及魔藥鍊金、鍛造、魔法道具鍊金等等知識，只是這些收穫，便足以讓艾倫欣喜若狂了。

要知道，艾倫經營綠野部族至今，整個部族的勇士們冒險、完成神殿任務等等，加上自己所積攢下來的各種傳承，也不過才有50幾枚而已。至於更加珍貴的傳奇專長水晶，艾倫奮鬥到現在，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次元袋中也不過才僅有5枚而已。

以阿吉納加部族富裕的程度，還有他們傳承數十代的漫長時間，按說不至於才僅有這麼一點傳承，可是別忘了很多傳承記載的專長與鍛練技巧、血脈執行圖都是雷同的，收集越多的傳承，就越難找到新的專長與秘技之類。

從這點，也不難看出傳承的珍貴了，也可見神祗們為了收穫信徒與信仰，在遙遠歲月前就佈置好的手段，何等的厲害了。

客人的背影已經看不到，艾倫也不再逗留，身體一飛而起，從要塞南門天空直接往城中飛去。

城堡中主持日常事務的法卡多，少了之前的意氣風發與鬥志，看到艾倫進入城堡時，眼神不由自主地躲閃了起來。

“你，跟我上樓來！！”

艾倫看到這青年熊地精的表現，眉頭微微一皺，招招手示意到。

“啊？哦！”

法卡多心中一驚，然後趕緊點頭應道。

拘謹小心地跟在艾倫身後，法卡多不斷尋思著，這幾天自己好像並沒有出什麼問題吧，除了那天夜裡……

因為對自己的要求太高，加上來時父親石生對他的期望，法卡多一直以來的壓力都很大。從小，他就被父親耳提命面地呆在身邊，不斷向他灌輸著管理村子的種種手段與方法，也更早地讓他感受到了權力所帶來的那種快意。

為了權力，也為了父親以及自己，法卡多都在努力地朝著部族掌控者的方向前行著。為此，他也放棄了原本在戰鬥上的天賦，至今都還卡在了中階12級巔峰的階段，比起其他大多數同伴來說，他的實力只能算是勉強自保。

正是由於他對權力的追求，所以在晚宴之夜的暴亂髮生時，為了彌補疏漏法卡多情急之下才帶著城堡外的護衛親隊走上了戰場，才有了被艾倫解救的那一幕。

“給你這幾天時間的緩衝，有沒有想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二樓艾倫的書房，顯得有些空置，原城堡中的書籍隨著城堡的坍塌而破損了很多，現在擺在艾倫身後書架上的，只擺了小部分從遺址中拯救回來的書籍。

坐在書桌後的艾倫，用平靜的眼神注視著法卡多，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不應該帶著隊伍上前線去，平白犧牲了不少的同族。”

法卡多其實有自省，這時候他才對當初放棄了對自身實力的鍛鍊而懊悔，如果自己的實力更強一些，那麼結局可能會好上許多。畢竟，在之前的夜戰中，因為自己的實力的關係，讓好幾名隊友為了掩護自己，而放棄了進攻與反擊，對他們那一隊人的戰鬥力影響不可謂不大。

“還有嗎？”

“……我應該花更多的精力，在鍛鍊上，不能再拖隊友的後腿了！！要是我的實力更強一些，或許那一夜的戰鬥，或許會完全不一樣！！”

“沒了？”

“啊？我……”

艾倫的面容逐漸陰沉，在他對面的法卡多一顆熊腦袋也漸漸伏低了下去，不敢再跟艾倫對視。

“作為領導者，你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職責早就不應該在前線戰場廝殺了嗎？”

“整個那穆爾要塞數萬的戰士，多你一個地精，你認為對於戰局有什麼影響嗎？就說現在站在城堡門口守衛的米奇，不管是代領小隊作戰，還是他本體實力，你覺得你能強得過他嗎？”

“但是，在分配資源、調派人手方面，我如果不在場，你認為還有誰能夠勝任這個任務？”

“……族長，我錯了！！”

法卡多的熊腦袋垂得更低了，幾乎就要貼著他那雄壯的胸脯。

“現在我們的部族，已經擁有太多在前方打打殺殺的戰士，卻偏偏缺少能夠坐鎮部族中心，指揮、安排各種事情的統領者。你父親對你的栽培，還有他偷偷給你的便利，我也不是沒有察覺，我沒有點出來的原因，就是因為你確實是一個優秀的苗子。”

“你很年輕，未來部族需要更多像你們這樣的決策者，帶領部族走向更好的未來。”

艾倫的面容逐漸輕柔，雖然他並不滿意法卡多的回答，但是看到那一張年輕的臉，艾倫就彷彿看到了過往時的花蛇、阿梟他們一樣，不知不覺心中的不滿就煙消雲散了。

年輕人，有資本犯錯，只要他們能夠及時改正錯誤，吸取教訓，那麼他們的未來就會是一片光明。

“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你的性格吧有時候顯得過於穩妥，但有時候又過於衝動，凡事面前你都必須保持冷靜，因為你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著其他族人的安危，以及部族的未來！！”

“你也看到了，我們的部族現在更加強大，以後你們肩上的擔子也會更重，所以你們得儘快成長起來，好接替你父親他們的位置啊！！”

“是，族長！！”

得到艾倫勉勵的法卡多，好像被打了雞血一樣，整個人一下子又振作了起來，頭也重新抬起來，眼神中充斥著各種流光溢彩的感情。

“滾蛋吧！！！”

艾倫的心情也漸漸大好，嘴角微微上揚，然後斥罵了一聲吼，就見沒有了疑慮與擔心的法卡多，挺著胸膛推開了書房的大門，走了出去。

“小崽子！！！”

看來自己是多慮了，按照這小子現在的表現，就算沒有自己的開解，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也能重新振作的。

等到書房重新歸於平靜，艾倫拿起書桌上的一本厚厚賬冊，開始細細的斟酌起來。法卡多還是年輕了些，或者說之前他們的舞臺太小，如今陡然接觸阿吉納加十幾萬規模的強大部落，很多觀念與想法，一時半會兒他們還轉變不過來。

一下子又走了數千的地精，而且其中不少都是原來阿吉納加的骨幹中堅，這一批地精的離開，對於部族來說損失不小。不過，這也帶來一個好處，那就是騰出了更多的中下層頭目的位置，方便艾倫繼續拉攏阿吉納加地精的人心。

眼前這本厚厚的賬簿，就是盧克他們這些情報成員整理出來，關於阿吉納加部族中可用人才的相關資訊。

艾倫翻閱速度不慢，幾乎十幾個呼吸就能看完一頁，不過他越是往下翻閱，他的面容就越是不好看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厚厚一本超過一百個名字的賬簿中，矮地精的數量就超過了23，而剩下的大地精、熊地精人才，看他們的天賦與才幹，最多也就是一個小隊頭目的能力而已。

對於矮地精，艾倫的眼光從來都是帶著一點偏見與針對的。

偏見是因為這些傢伙太能生了，第一窩都還沒有斷奶，第二窩就已經出現在肚子裡了，誰知道這些矮子每天晚上哪來的那麼多精力啊！這些都還不算什麼，最讓艾倫不爽的，是這些矮子整體實力太過孱弱了，能夠進階的矮地精相比他們龐大的基數而言，比例實在太低太低了。

在荒野，光是能生沒有用，最重要的是你生出來的崽子能打架，就好比豺狼人，人家一胎有時候能生兩三個，個個長大成人後都能碾壓矮地精。就連相對孱弱些的狗頭人，也比矮地精強悍太多，一個打倆完全不在話下。

要不是矮地精裡擁有施法者天賦的比例，比地精其他兩個分支都要多出數倍，艾倫甚至都不想部族裡擁有太多這些能吃卻不能打得傢伙。

哪怕艾倫在綠野部族中著力控制分支血脈的比例，可是到如今綠湖鎮中的矮地精數量已然超過了整個部族一半的規模，足可見他們強悍的繁衍能力了。

在戰鬥上矮地精沒有天賦，可偏偏在跟智慧、知識有關的方面，矮地精的天賦又甩開其他兩個分支一大截。不管是魔藥鍊金、器具鍊金、亦或者是耕種、管理方面，矮地精們往往都能很快上手，並且融會貫通。

當一個部族發展到一個階段後，管理便將逐漸取代戰鬥，成為部族強大的基石。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整個綠野部族中的熊地精與大地精數量，都將變得鳳毛麟角，然後掌管了部族財政、經濟、生產等大權的矮地精們順勢就能奪過部族的統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