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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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艾倫一直在成長，不僅僅只是他實力上的增進，同時還有他的智慧與城府。

一開始，當卓爾提出請求，想要在綠野平原進行一番休整時，艾倫的心中確實有些惱火的。而當基里爾這位本該中立、公正的存在，也幫對方牽線說話之時，艾倫的怒火，真的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實話說，這次的任務艾倫本來就不想參與其中，但是因為橡木教廷的撮合，還有對未來發展的考慮，艾倫不得不接下這次的任務。然而，這次的任務還沒有結束，這作為神殿的代表，卻又開始幫著卓爾，想要佔他艾倫與部族的便宜，換做是誰誰心裡不會怒火中燒呢！

在荒野，所謂的承諾不比一頓管飽的飯食，來得更有價值。基里爾的保證，也就跟放屁一樣，沒有任何的意義。

讓一支強大的異族，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定居，而且時間還不斷，換做任何一位首領，恐怕心中都會生出種種顧忌與隱憂的。

艾倫也不例外。

不過，艾倫畢竟性格沉穩，雖然暴怒想要發洩，但是就在聆聽對方那一系列條件之時，腦子就已經在不斷轉動，分析著其中的利弊了。

最後，才有了那看起來只是臨時起意的一場衝突，實際上，卻不過是艾倫權衡之後所做出的選擇而已。

發怒的理由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幾點，讓艾倫覺得有時候強烈表達自己的態度，也不是一件壞事。

首先，這些年裡，艾倫已經做過太多妥協的選擇了，本身而言並沒有什麼錯，但是別忘了這裡是崇尚弱肉強食、敬重強者的荒野，如果每一次艾倫都這麼軟弱地妥協，那麼在其他部族的眼中，他們即便最終慢慢強大起來，也不過是外強中乾的草包而已。

就連基里爾這個與艾倫並不相熟的強者，這次沒有事先跟艾倫通口氣，便為卓爾們牽線搭橋，背後未嘗沒有對艾倫的輕視因素存在。如果艾倫以往的表現，能夠更強硬一些，面對他人的要求哪怕態度粗暴一點，或許情況便有所不同了。

所以，艾倫這次在一干荒野強者面前，表現出來的強勢態度，更像是在向他們展示自己的實力。

其次，艾倫與橡木陣營的關係親近，這是事實。但是與綠野部族關係保持良好的，是橡木教廷而不是遊俠教會，如果在一件事情上要賣好給專案陣營的話，那麼艾倫首選也應該是橡木教廷，而不是沒有多少情分的遊俠教會。

與其跟兩個神殿都保持相對友善的關係，倒不如跟其中一個神殿走得更親近，這樣在日後某些重要事情上，該神殿能夠給予艾倫極其部族的幫助也就更大，更多。

第三，泰德這群卓爾的勢力不容小覷，雖然他們承諾說，只在綠野平原休整一年時間，可是誰能保證對方在一年以後，就不會突然變卦，繼續在綠野平原待下去呢？

要知道，他們這一隊卓爾中，可是有著將近兩千數量的孩童，一年的時間這群孩童又能成長多少呢？

因此，即便艾倫同意對方在綠野平原暫留，但是在態度上也得表現出拒絕，總不能輕易就答應了對方，也不能表現出過於功利的性情來。

第四，……

反正一句話，之前在塔幹沙漠與基里爾看起來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火爆場景，其實不過是艾倫在一番權衡利害之後，所表演出來的一齣戲幕而已。

此時，看到艾倫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還有那一雙深沉的眼眸，艾利克驀然覺得，自己剛才洋洋灑灑的大篇勸說言論，彷彿像傻子一樣。

“嗯，看來我們兩人是想到了一處了！！”

面對艾利克，艾倫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接下來的局勢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執行，多半還會需要艾利克的配合。

“那你就不怕當時直接打起來嗎？”

不過在失落之餘，艾利克隨後又不由問了一句。

“嘿嘿！”

艾倫狡黠一笑，沒有回答。

當時的情況，他確實有很大的賭博成分，但是他仍是相信一點，橡木陣營如今在北境的佈局，自己的部族在其中扮演著很重要的棋子作用，只要基里爾這位半神沒有糊塗，那麼他就不可能真的跟自己撕破臉皮的。

而且，有新加入的亞瑞爾、蛆眼兩位部族首領在場，基里爾也不好在他們面前，表現出橡木陣營分裂的場景。

這些，都是艾倫願意賭一把的籌碼。

在激流灣待了沒多久，艾倫他們就往綠湖方向趕路了，然後就是組織石生、特里克等族中中高層，跟他們宣佈卓爾即將過境的訊息。

接下來的時間，艾倫一直駐留在鎮中，有事沒事就在鎮裡溜達溜達，順便檢察一下鎮上的工作與發展。唯一讓艾倫有些為難的，或許就是跟他的妻子萊娜之間的關係，雖然與阿吉納加部族的關係還沒有撕裂，不過這一次隨著基里爾一起破壞了自然教會拉攏卓爾的計劃，那麼已經實質上投身自然教會的阿吉納加部族，跟艾倫的部族之間，已然出現了很大的分歧。

如果真到了跟阿吉納加部族反目的那一步，艾倫便不知道該如何跟萊娜這位大地精妻子共處下去。

這些年裡，雖然萊娜沒能給艾倫誕下血脈，兩人相處的時間也並不算多，但是作為有感情的物種，冷淡如艾倫還是對這位賢惠的妻子，多少產生了幾分羈絆。

怎麼說，對方也是自己枕邊的親近者，至今恐怕也就只有萊娜一名地精，能夠跟艾倫同床共枕，而不會讓艾倫產生出威脅感。

艾倫無所事事地在鎮中游蕩了好些日子，然後便有人找上門來了。

“我還怕你這傢伙，又不在鎮子裡呢！！”

一隻巨大的蒼鷹從天而降，直接在艾倫面前落下，然後隨著一陣法力氣息波動，伴隨著璀璨的光芒過後，奧斯卡這位傳奇德魯伊的親切面孔，出現在了艾倫的面前。

“大師，好久不見！”

艾倫臉上同時掛上了燦爛的笑容，以及一絲意外之色。

當然，意外只是假象，之所以艾倫這幾天一直逗留在鎮裡，就是在等著人來找他。

激流灣那邊，卓爾一行人穿過沙漠的行蹤，已經被族裡的斥候回報了上來，算算時間艾倫便知道，是該有人再次找上自己，談談卓爾休整的問題了。

如今奧斯卡的到來，完全在艾倫的預料之中，因為打一開始他就判斷出，下一位前來找他商量的使者，最有可能的就是橡木教廷的高層。不過，艾倫還是多少有些意外，那就是橡木教廷對那群卓爾的重視程度似乎比艾倫預料的要高，否則不會把奧斯卡這位跟綠野部族最親近的人派過來。

艾倫相信，以奧斯卡大師如今在橡木教廷的地位，一般的小事不會勞駕他出動。

“大師這一路趕來，想必沒有吃飯吧，正好我們族裡的小子們新研究了幾道美食，做給你嚐嚐？”

雖然清楚奧斯卡的來意，不過艾倫一點不急，看到對方風塵僕僕的模樣，連忙發出邀請。

“……額，好啊！”

奧斯卡既然見到了艾倫，此時也不急了，微微點頭欣然答應。

“……我跟你說，大師，現在我們族裡好些個小子們的手藝，都比我厲害了，做出來的菜有韻味、有新意，味道更是沒得說！”

“哦？那我得好好嚐嚐了！”

……

綠湖鎮又往外擴張了一圈，城西的方向因為族人、外來者出入頻繁的緣故，所以逐漸開始轉變成商業區。在這一片，有酒館、旅店、鐵匠鋪等等一應設施，而其中最顯眼的建築，卻是一棟有十米多高，分作3層的花崗岩石磚與木製結構混搭的飯店。

為什麼知道是飯店呢？

其實很容易就能辨別，因為在飯店臨街的3層樓窗戶下面，一塊寬大的鐵木招牌上，用紅色通用語書寫了‘艾倫飯店’四個大字。

“族長，你來了！！”

一名中年矮地精雌性看到艾倫進店後，邁著小短腿兒殷勤地跑了過來。

“今天是來吃飯嗎？”

“嗯！”

艾倫微微一笑，現在族中跟他同輩的地精已經基本上沒有了，剩下的族人大多是他的後輩，所以平時他遇到這些族人時，反倒沒有以前時的那般冷淡了。

“阿莎，快帶族長上3樓的包房！！”

“唉！！”

一名秀麗的半精靈少女，扭著小腰緩緩走了過來。

“把店裡新款的菜式，挑幾個送上來！”

艾倫跟奧斯卡兩人在半精靈少女的帶領下，往樓上走去，艾倫回頭吩咐了一句。

“好的，族長！”

矮地精雌性點頭。

名叫阿莎的少女將艾倫他們帶進一間獨立的房間後，幫忙把臨街的窗戶開啟，並各自為艾倫與奧斯卡倒了一杯果汁後，悄聲離開。

開啟的窗外，稀稀拉拉的呼喊聲、吆喝聲此起彼伏，隨著部族的發展，已經美食發源之地的名聲遠揚，越來越多的外來者紛湧而至，倒是讓綠湖鎮逐漸繁華了起來。

從開啟的窗戶往外望去，費曼世界大半的智慧種族面孔，都能在底下寬闊街道中往來身影中找到。

“沒想到，你這個小鎮越來越繁華了啊！”

目送半精靈少女離開，奧斯卡眼神中多了幾分欣慰，作為精靈的他，很清楚半精靈在精靈王國中的地位尷尬。而半精靈又繼承了精靈較好的面容，正是無數捕奴團最喜愛的目標，所以整個荒野中也沒有幾個半精靈部落存在。

而今從窗外望去，綠湖鎮中外來面孔，卻是有不少的半精靈、或者擁有精靈血脈的其他混血種存在，以及擁有其他種群雜交血脈的面孔，可見艾倫這個熊地精首領，在對待外來者時心胸還算是開闊的。

“那是！”

當聽到誇讚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城鎮時，艾倫臉上也自然地帶上了驕傲的表情，語氣也輕快多了。

“……我這次來呢，其實是找你商量一件……”

“唉，大師，菜來了，你嚐嚐！”

“……額，好……”

菜很快上了上來，正好趕在了奧斯卡想要把話題轉到自己前來的目的關口，艾倫也裝著糊塗，卻怎麼也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

艾倫也是有自己打算的，他早就不是那個會因為眼前是對自己有恩的人，就會做出妥協的人了。

即便是奧斯卡，艾倫也不憚於在對方開口說出來意之前，先讓對方感受到自己內心中的拒絕。只有對方感受到了自己的態度，那麼接下來的談話，自己才能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畢竟，此時坐在艾倫面前的奧斯卡大師，除了算是自己多年恩師的身份外，同時還是橡木教廷的高層；而自己，除了是對方半個學生，同時也還是綠野部族的首領。

直到很久，眼前滿桌的菜餚被消滅得七七八八，外帶數只裝酒玻璃瓶空乏之後，奧斯卡這才有機會，將話題拉回到正事上面。

“艾倫，看你的眼神，想必已經知道我這次來的意圖，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我希望，你能讓泰德他們一行卓爾，在你們綠野平原暫住一段時間。”

“大師，別的都好說，但是讓這群卓爾在我們部族的勢力範圍暫住，請恕我不能答應。”

當奧斯卡把話題拉回正軌時，艾倫臉上一直洋溢的笑容，也緩緩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平靜認真的臉龐。

“上次跟基里爾閣下談話的時候，我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

“這個我聽說了，不過艾倫，你也看到了，我們這支卓爾的盟友確實有困難，如果不能在綠野平原調整一段時間，他們隊伍裡那群小傢伙，真的會損失不少。”

“我也不瞞你，伊莉絲翠冕下化身已經跟梅麗凱、西昂麗雅兩位女神冕下的化身接觸上，並且達成了共識，未來將與我橡木陣營幾位神祗聯手合作。”

“而祂提出的唯一條件，便是讓我們荒野幫助接收、照顧從地底逃出的幽暗信徒。”

“相比起殘暴、無常的蛛後，還是幽暗少女冕下的信念更接近我自然神系。”

“所以，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們專案教廷的面上，讓泰德這一支卓爾……”

漫長的交涉開始了，奧斯卡不斷加碼更多的條件，而艾倫也一步步開始動搖決心，場面時而激烈時而融洽。作為橡木教廷高層，奧斯卡雖然很少親自參與談判這種事情，他的性格也並不適合，但是畢竟精靈漫長壽命見多識廣，真要事情到他的頭上，自然也能像一個專業的人士那樣，跟艾倫進行著拉鋸一般的無形較量。

時間過得很快，艾倫他們的包房裡各種飲料、水果換了好幾次，他們的談判才漸漸進入到尾聲。

“……其他的條件我都沒有意見，但是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卓爾逗留我綠野平原的時間裡，他們必須開放他們的傳承與知識。當然，我們也不會藏私，他們如果感興趣的話，也大可以查閱學習我族的傳承與知識。”

談判越是到最後，越是艱難，同時艾倫最大的企圖也終於顯露了出來。

聽完艾倫最後的堅持，奧斯卡的臉上不由掛上了一道濃濃的苦笑。

“艾倫，你這簡直是無理取鬧嘛，你認為他們可能會答應你這個要求嗎？”

費曼世界真正最珍貴的東西，就是知識與傳承，任何一個種族、一個部落，都絕不可能輕易將他們無數代人所積累的這些珍貴知識，讓旁人來了解、學習。

因此，艾倫提出的這個要求，實際上跟直接拒絕並沒有多大的差異，奧斯卡那一抹苦笑也源自於此。

“我這算是平等交換好嗎？大師。”

艾倫慫慫肩，無辜地表情熱恨得奧斯卡牙癢癢。

“我族如今所積攢的傳承與知識也不少，而且還有整個費曼世界特有的美食烹飪知識，其中的魔力菜餚系列效果如何，大師你也應該瞭解的吧！”

“最近這些年，我族的魔力菜餚系列又新增了好幾道，效果各不相同，價值未必就比他們卓爾身上攜帶的傳承與知識差！”

實際上，艾倫手上籌碼真的不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他自創的魔力菜餚系列了。相比之下，有著一位神祗做靠山的泰德這一夥卓爾，雖然總體數目遠不如艾倫的綠野部族，可是他們手中握有的傳承與知識，絕對不是艾倫的部族能夠比擬的。

這也是艾倫打從想明白了卓爾的處境，以及他們接下來的選擇之後，便開始籌謀的東西。

“……唉，你的要求太苛刻了，我不敢現在給你準確的答覆，讓我回去跟他們商量一下。”

雖然心中覺得艾倫的要求過分，不過好歹對方也拿出了他們手中最好的東西，可見對方的誠意，奧斯卡沉默很久，然後緩緩吐了一口濁氣後，搖著頭說道。

“好，沒有問題。”

艾倫微微一笑，露出誠摯的笑容。

“為了顯示誠意，我允許卓爾的隊伍，在激流灣北面百里之外的刀鋒山休整半個月。相信有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們做出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