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舔舐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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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湖村中一片狼藉，西面山腳下的房屋建築毀於一旦，不過所幸這一片以前是奴隸居住區，現在大多空置著，所以倒也讓大家不是那麼心痛。

原石建築的高牆，在以前的時候，族人們總覺得艾倫這是大動干戈，綠野平原中的土著部族就沒有這麼幹的！可是現在經歷過一次戰事之後，大家才不住慶幸，當初艾倫的決定是多麼的正確：要還是以前那樣用原木、樹枝構建起來的粗糙圍牆，恐怕這回村中的損傷就不是現在這個模樣了。

可即便有堅固的石質圍牆，幫助綠野部落的地精勇士們擋住了兇猛地惡魔襲擊，到了戰後大家一番清理戰場後，幾乎家家戶戶的顏面上都掛上了幾分戚容。

全族300多主要戰力，在這一次防守戰中戰死了超過80人，而作為輔助戰鬥力的200多矮地精勇士，損失也在70多人。惡魔後續突入到村中，村中族人在茶花、菲利普的組織下進行反擊，雖然擋住了惡魔在村中大肆破壞的舉動，可作為代價，村中婦孺老弱戰死20幾人，受傷數十人。

艾倫眼神中流轉著痛苦與惋惜，但是面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站在高牆之上大聲地呼喊：“看，這什麼惡魔也不是了不起的玩意兒，在咱們綠野部落勇士面前，還不是灰溜溜地跑了！！！”

“綠野威武！！！”

“威武！！”

底下的族人們情緒激動，紛紛附和著艾倫的呼喊，一時間村中士氣震盪，驕傲、自豪等情緒浮現在這群地精種們臉上。

“如果下一次惡魔再襲擊，大家有沒有信心守住自己的家園？？”

“有！！”

“要是惡魔殺過來，大家要怎麼做？？”

“砍死它們！！”

“對，乾死他們！！！”

“……”

士氣可用，一場突如其來的破村之戰，最後並沒有讓綠湖村的地精們失魂落魄，反而因為這一場戰事，讓整個村子的人心更加凝聚起來。

戰事之後，村中廣場上擺滿了戰死勇士們的屍首，換做以前的綠野部落，這些死去的族人或許會直接成為大家以後的幾頓食量，但是如今糧食足夠的情況下，地精們吃人的習慣也漸漸轉變了過來。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會願意將自己熟悉的親族朋友屍身當做糧食呢？

吸取了菲利普講述的人類那邊風俗，艾倫這次準備將所有陣亡的族人屍首焚燒後，骨灰埋在村外的綠湖邊上，跟石頭的墳堆一起做個伴。然後，在陣亡勇士們的骨灰上，艾倫會興建起一座石碑，將這些年裡為了部族所犧牲的族人名字刻在上面，讓以後的族人們永遠記得他們的先輩們為部族做出的貢獻與犧牲。

凝聚族人人心是一個長期艱鉅的任務，想要成為一個強大的部族，人心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東西。為了這一點，艾倫向菲利普、菲羅克等有智慧的人討教過無數回，所得結果不盡相同，但是很多淺顯細微的行事手段，卻是能有效地彌補荒野土著淡薄的族群觀念。

比如現在，艾倫埋葬族中陣亡勇士、為他們樹碑的行為，再比如，接下來的數年時間中，綠野部落會傾力照顧陣亡勇士留下的親人、血脈，尤其是他們的孩子。

這些動作，未必完全會見效，但是至少族裡活著的族人會看得到，感受得到，那麼當日後村子、部族再發生戰事的時候，他們就會更少些顧忌擔憂，作戰時自會更加奮力。

艾倫深深以為，將族群以固定家庭為單位生活，是當初自己所做最明智的決定。當一個雄性地精身邊有了一個長期生活的伴侶，當延續自己血脈的小地精哇哇出生，並在眼皮子底下一點點長大，親暱地追逐自己、崇拜自己，終究是能讓一個雄性心中產生強烈的責任與羈絆的。

這或許才是智慧種族，與野獸最大的區別。

悲痛籠罩下的綠湖村，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它固有的軌跡上，村中族人繼續按部就班地做著他們的工作，只是大家臉上少了幾分散漫，多了幾分沉重與努力。惡魔雖然被地精勇士給打跑了，但是對方逃亡時剩下的數量，還有那一支漆黑如墨，沉寂似如山的騎兵，都讓村中的地精們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誰也不知道，那群逃亡的惡魔還會不會捲土重來，他們回來的時候，軍隊會不會更強大。

艾倫也是心中滿是擔憂，因為按照傳說，惡魔應該是居住於無底深淵的生物，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荒野中的呢？

他找來了艾琳，將一封信鄭重地交到艾琳手中，讓她帶去荊棘堡，交給荊棘堡祭司克萊或者菲利普大師。自然神系對於深淵生物的態度向來仇視，深淵生物天生混亂且喜歡破壞，這對於致力維持自然平衡的自然神系而言，深淵就是一個天然的死對頭。這些年裡，荒野不時出現的邪神信徒，總是會被在荒野巡遊的自然神系地上信徒們給找出來，一一剿殺。

艾倫寄希望於將深淵惡魔出現在綠野平原的訊息傳遞出去，橡木神殿得知這個情況後會派出人手前來支援。畢竟，一個費洛兒就讓艾倫自己傾盡全力出手，才將將將其斬殺，但是對方麾下才不過區區數百惡魔軍隊而已。若是惡魔軍隊再強大些，那麼作為壓陣的統領實力，勢必會更加強大，到時候艾倫又拿什麼去跟人家對峙呢！

靠手下這一群折損近13的族人嗎？

這可是他艾倫耗費整整十幾年光陰，才培養出來的精銳，就這麼被惡魔軍隊一出襲擊，甚至比自己差點死在碎骨者的陰謀中，還要讓艾倫感到痛心與憤怒。

“這次你也看到了，咱們部族損失極大，所以只能讓你獨自走一趟荊棘堡了。”

這是艾倫第一次讓艾琳小丫頭獨自行動，這回惡魔的襲擊餘波未消，艾倫不可能派出小隊前往荊棘堡這麼遙遠的地方，實在讓人不放心。因此，只能把這事情交給擁有潛匿能力的艾琳，讓她去幫自己送信，順便將下面幾個月萊納斯需要的物資給送去，短時間裡艾倫是不準備派出隊伍遠行了，除非惡魔的源頭被堵住之後。

“嗯，族長叔叔，您就放心交給我吧！！”

艾琳點點頭，眼神中充滿了堅毅，這次她也親手宰殺了好幾頭惡魔，對她那柔弱的性格有著不小的衝擊。但是她也清楚，如今村中的情況，能給族長叔叔和村裡的叔叔們幫上點忙，她自是很願意去做的。

“記住，一定要把這封書信親自交給橡木神殿的克萊祭司，或者菲利普大師啊！”

綠野部落跟克萊之間的關係極好，這些年裡綠野部落幾乎所有的族人都皈依在了橡樹之父的榮光下，成為其普通的信眾，而作為接納上千地精入教的克萊，也獲得了不少的功勳獎勵。至於菲利普大師就更不用說了，即便已經成為了傳奇，但是作為自然治癒者晉升傳奇，被冠之‘自然之韻’的菲利普大師，依舊常年在塔幹沙漠周邊行走，種植放牧一片片的草原、森林，遏制著塔幹沙漠的擴張腳步。

每每閒暇時，菲利普都會到綠湖村落腳休憩一段時間，順便品嚐一下村中新近創造出來的菜品，算是大師荒野淡漠生涯中精彩的點綴。

艾倫相信，只要這兩位接到了自己的信件後，肯定會想辦法幫他們不足一把，遠比把信交給神殿其他的祭司、主導者要讓人放心。

雛鷹終究是要展翅高飛的，艾倫目送著艾琳丫頭的身影，緩緩消失在荒野之中，心中充滿了擔憂與感慨，同時為丫頭的旅程衷心祈禱著。

村中，新生代的少年們在經歷了一場血與火的考驗之後，也終於快速地成長了起來。蔻兒這個少年當中的領軍者，此時臉上少了許多往日的高傲、笑容，多了幾分沉穩與肅容。

好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在這次攻防戰中被惡魔給撕碎了身子，甚至有一個夥伴大半個身子都找不到了，只剩下一個光溜溜的腦袋。蔻兒、石生他們帶著少年夥伴，親手從屍骨堆中，將這個陣亡的夥伴頭顱翻了出來，然後帶著幾滴晶瑩的淚水，輕輕幫夥伴臉上的汙漬給清理乾淨，然後擺放在了村中廣場，與其他陣亡的族人一起煅燒成骨灰。

好幾次，蔻兒都悄悄地躲在自家的房間裡默默哭泣，心中既有戰後回想生死關頭時的茫然與害怕，又有自己失誤造成身邊同伴無辜喪命的懊悔與悲痛，種種情緒壓抑在心中，讓少女蔻兒的思想更快成熟起來，開始承擔起一名綠野部族族人所需要負擔的責任。

戰後每天早晨的晨練，蔻兒成為第一個來到廣場的人；在自己進行鍛鍊的同時，蔻兒還不忘盯著身邊夥伴的鍛鍊，只要發現有人動作不規範，或者想要偷懶，就會獲得蔻兒的一個腦蹦兒或者斥罵，使得夥伴們的鍛鍊更加認真仔細。

當然，一場大戰後族中也有其他收穫，石生、樹生、布什這些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在生死搏命的廝殺中紛紛找到了突破的機緣。

或許熊地精、大地精作為天生的戰鬥種族，他們的晉升往往跟戰鬥有著密切的關係，隨著石生進階狂鬥士之後，樹生、布什也在隨後的半個月中紛紛進階，彌補了不少族中剛剛陣亡的中階戰士群體的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