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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好濃郁的魔性.”

李雪驟然痛苦捂住腹部的剎那,陳登鳴目光凝結,神色嚴肅無比。

他之前發現對方腹部的傷口時,還並未發現其中端倪。

但此時更為濃郁的魔性伴隨一股生機從李雪腹部爆發,頓時令他心中一震,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身形迅速向李雪飛去。

“別過來!”

李雪陡然發出一聲嘶吼,俏面濃郁純粹的魔性繚繞,突然掐訣之間。

一道充盈魔氣的仙鶴羽扇驟然飛出,道道羽毛忽然綻放,化作漫天飛舞的利箭,疾風暴雨般直刺向陳登鳴。

這赫然也是陳登鳴昔日所贈之法器,由鶴盈玉親手煉製,昔日催動後諸多仙羽仙氣飄飄,而今卻是魔氣森森。

陳登鳴皺眉駐足,隨手一點之間,一抹澎湃金光,伴隨強橫的金屬性靈氣爆發。

點金術!

登時所有飛射而來的羽箭,均是在一圈圈金屬性靈氣的漣漪中陷入停滯,羽箭迅速根根金屬化。

在快要飛近的剎那,陳登鳴雙目金芒爆閃。

宗師級控金術施展。

眼神一動,所有飛臨至面前的金屬羽箭爆散開來,四射八方。

陳登鳴皺眉凝望神色猙獰的李雪,又看向海灘上跪俯著近乎瀕死的陳敬,眼神中的悲意更濃,倏然掐訣出手之間。

周遭椰樹棕櫚均是快速枯萎,在《逆榮回春術》的作用下化作一股蓬勃榮氣送入陳敬體內。

李雪眼神中邪惡的殺戮與懊悔種種複雜神情扭曲成癲狂,驀地從腹中拉扯出一團尤自蠕動散發邪惡魔氣的血肉。

更為強烈的魔性伴隨血腥氣隨海風蕩來。

陳登鳴緩緩降落到陳敬身前,道,“你何時懷下的二胎?”

李雪仰首慘笑起來,“你最初的意願,不正是讓我懷上陳敬的孩子,為你陳家傳宗接代,誕下擁有靈根的後代.

我就偏不讓你們如願!”

陳登鳴徹底落地,佇立在陳敬身前,嘆息,“這確是我最初的念頭,但我最初選的也不是你,你不是不知道。”

在他承認的這一剎,頓時一股股強盛的魔性從李雪腹內伴隨血水湧出,魔性從四面八方湧向陳登鳴,欲趁隙而入,卻被陳登鳴渾身散發出的璀璨銀光阻隔開來。

魔性力量,最是容易從人的七情六慾入侵而進,其中尤以貪嗔痴最為強烈。

陳登鳴希冀有人與兒子結合為陳家留下靈根之種,這便是貪。

貪念一起,自是容易形成心靈縫隙,為魔性所趁。

然而陳登鳴自覺是問心無愧。

貪念誰人沒有,關鍵在於是否合乎情理範疇。

當初李榮與李雪一同主動上門,他拒絕無果之後,才釀成此等惡果,只能說是近些年疏於監督管教,卻不可說是存心有意為之,魔性慾要藉此侵入心靈,自是無門可入。

此時濃郁純粹的魔性力量被人仙道力阻隔,頓時倒湧而回,形成反噬。

那與李雪腹部臍帶相連的一團血肉登時一陣急劇蠕動,驟然如氣球般脹大了不少,表面猩紅筋絡鼓脹。

李雪痛呼一聲,身軀都佝僂了下去,面色雪白,不少血液從腹部傾瀉到海水之中,邪惡的魔性氣息更為濃烈,俏麗卻猙獰的臉容間,那股怨恨之意無比強烈,死死瞪著陳登鳴發出怒喝。

“你休要狡辯!我恨你們,為什麼我要嫁給一個凡人成為生孩子的工具,為什麼我成為築基了,還不能拿回我的尊嚴。

就連府邸內那些下人,他們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他們看我的眼神,就是瞧不起我,他們躲著我,他們一定在背後議論詆譭我,他們也都是該死!”

陳登鳴目視著李雪瘋狂的模樣,心往下沉,知曉只怕香火分身趕來,可能也無法再挽救這孩子了。

對方只怕已是心理扭曲,因魔性而誕生了某種被迫害妄想的症狀。

他眼簾微嚲,嘆道,“你已魔根深種.若是此時還不恢復本性,拔除魔根,我也無法將你從懸崖旁拉回.”

“誰要你拉回!”

李雪厲喝一聲,渾身魔氣爆湧,披頭散髮指向氣息逐漸穩定的陳敬,怒道,“還有他,口口聲聲說只要我好他寧願去死,怎麼還不死?還被你救回,他不就是有你這麼一個好爹。

我本來也有爹,我也有的.”

李雪怒著怒著,倏然唳唳而泣,“我也有的,但他死了,前些年,他就死在外面,屍體都沒找回,你們長壽宗修士去不遺餘力的找了嗎?我爹就這麼死了,你過問了嗎?”

“李榮.”陳登鳴微微頷首,一時沉默。

四年前,李榮在海外失蹤,他在出關後的確是知曉,也曾親自督促派遣了蔣強等人去尋找,但一無所獲。

他為除了修行之外,每次出關都要為宗門諸多積壓之事操心,這尋人之事,他不曾親自去尋,但卻是過問了。

可如今誤會已成,說再多已是無益。

若是李雪體內魔效能根除,他願給這丫頭一次機會,除去其體內魔性後,放其離開,還其自由,對方永遠也不要再回來。

這算是,他這作為公爹,作為鄰居高虎,最後給李榮、給兒子陳敬的一個交代。

也算是給這些年自己疏於管教關切的一次補救。

眼見此時李雪情緒愈發不穩定,陳登鳴心中作出一個大膽卻又極具報復性的決定。

他的心神調動人仙道力,在識海中構建與人神殿相聯絡的橋樑通道,呼喚遠在四域的煞星東方化遠。

“東方前輩!你若是給域外魔尊來一記狠的,我們便信你,真的是徹底反叛了他們!”

與此同時,他手掌撫在【長壽玉璽】上,雙目藍光氤氳,驀地一指點在眉心。

轟拉——

一道耀眼的閃雷似跨越時空,撕裂雲霧而來。

似一道璀璨發亮的曲折金線,驀地將陳登鳴與李雪身前的世界分隔開來,兩道雷霆符籙,霎時從陳登鳴雙眼中激射而出,刺入李雪怨恨的雙眸之內。

“清醒過來吧!”

“不!”——

李雪發出一聲尖利叫聲,腹部蠕動的血肉團驟地爆開,一團充滿魔性的血霧擴散,與兩道雷霆符籙衝撞一起。

矗轟——

海浪激盪,血霧與邪惡魔氣在雷霆電弧中激盪、消弭。

縱然魔性的力量透支了李雪的元氣潛力,激發戰力上的提升,卻也不可能是陳登鳴的對手。

僅僅一瞬間——

大片魔氣伴隨血霧消散。

倏地李雪抓出連著臍帶的血團,一聲嘶啞詭異的嬰兒啼哭聲竟從血肉團中傳出。

只見那血肉團,竟已隱隱有嬰兒形態,兩隻奇大如烏賊般的雙眼睜開,直勾勾盯著陳登鳴,甚至隱隱牽動一種冥冥之間的血脈聯絡。

陳登鳴目光一凝,旋即嘆息一聲,雙目中藍光加劇。

雷霆符籙瞬間印在那血肉團之上。

轟!——

血肉團彷彿剎那點燃,焚燒起雷火,大量魔氣與雷霆電弧交織消弭,陣陣痛苦扭曲的尖啼聲傳出,一雙充滿怨毒的雙眼死死盯著陳登鳴。

“你果然鐵石心腸!”

李雪厲笑起來,雙手緊緊抓住血肉團,雙眼已淌出兩行瘋狂的血淚。

就在這時,雷光一閃。

李雪渾身巨顫,額頭浮現出一個被烙印出的雷火符籙痕跡,雙目湧現出劇烈的掙扎。

陳登鳴神色默然,道,“此物雖是你與敬兒結合血肉,卻是域外魔借巢所生的魔胎,空有我陳家血肉,卻是魔魂操控,我自不會心慈手軟!

我與這域外魔尊,日後將是不共戴天!”

他話音方落,面龐在電光下威稜四射,雙目雷光劇盛,更為磅礴的神識侵入李雪心靈深處,驅逐所有潛入心靈內的魔性。

“啊——”

李雪滿頭長髮飛揚,痛苦嘶吼撲到在冰冷海水中。

一陣陣魔氣從其體內湧出,被雷王法目迅速驅散。

與此同時。

陳登鳴識海之中,銀光大放,人神殿的宏偉輪廓出現。

煞星東方化遠霸道而散發壓抑威壓身影出現,傳出不耐的聲音。

“小子,我的誠意問題,上次不是已經確定,你竟還要求我去對付域外魔尊投誠?

先不說我是不是對手,縱是對手,我也去不了外域”

他話音方落,突然輕‘咦’一聲,已然察覺陳登鳴所處環境似存在魔性。

“東方前輩,誠意不在少,只在多。我若是能引域外魔尊的意識出現,你可願出手?”

陳登鳴心靈傳音道。

“這小子”

東方化遠一時遲疑,思索陳登鳴此時的狀態和話語,判斷這小子只怕是又惹了什麼麻煩,但聽其語氣,似壓抑著怒火與報復的念頭。

在這同時,隨著李雪心靈深處的魔性被驅散,一幕幕昔日為魔性所塵封的記憶,也宛如翻篇般,逐漸浮現於心靈之間。

但見淒冷黑夜中,一道身影掠過,進入一處宅院內,片晌後留下幾具屍體離去。

轉而很快又是另一處宅院.

畫面一轉。

幾名身穿長青島巡遊修士法袍的修士戰戰兢兢佇立在陳家府邸的客廳內,神色驚懼看著楚楚可憐悲慼訴說著什麼的李雪。

陳登鳴見東方化遠遲遲不回應,也不著急,他神識侵入李雪心靈之中瀏覽。

來到此處,看到心靈中掠過的這一幕,不由沉默。

長青島巡遊執法修士,追蹤兇手到陳家府邸瞭解情況,卻被李雪大大方方請入了陳家府邸一番‘溫聲細語’地提供了情報訊息。

告知這些死者平日裡在背後如何詆譭欺辱她一個陳家兒媳。

一干身份地位不過尋常的巡遊執法修士,聽到這種事情,自是驚恐萬分,瞬間就能聯想到被殺之人的死是與李雪有關。

然而,對於長青城而言,長壽宗就是天,長壽宗宗主的兒媳被人詆譭,豈非便是死有餘辜。

此時莫說還沒調查出真正的證據,便是真的掌握了李雪殺人的證據,誰敢追究其責任?

“所以.不是城內巡遊執法的修士沒有關注到,而是關注到後,感到驚恐,長青城內一些身份地位不高的執事,也無人敢問詢我,因此被隱瞞壓下

蘇師叔那邊,會揪出誰?無論揪出誰,這也終究與我是有關係的”

陳登鳴倏然只覺,自己這算不算是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他雖沒有持強凌弱仗勢欺人之心,但他的家人卻因他的權勢而作惡。

長壽宗當真是一個龐然大物,大到生存了數十萬修士的長青城與長壽島都只不是一個附庸。

他身為掌門,長期閉關修行之下很少出來走動,也的確是很難看到腳底下的一些事情。

長青城內發生了什麼,縱是與其家人有關,若是被人刻意隱瞞壓下,再加之李雪偽裝得好,的確也是很難發現。

諸如其他宗門勢力內的那些魔修,都是在魔性發作突然癲狂行兇之時,才被發現。

在此之前,很難發現已被魔性侵入心靈操控的修士。

他神識繼續深入,‘看到’那幾處宅院後來又搬來了新的住戶。

那新的住戶,卻又被李雪以各種方式所殺。

這李雪後來的狀態顯然不正常。

每每夜裡與陳敬熟睡之時突然甦醒,外出殺人。

白日醒來時,則依舊是溫婉嫻熟的妻子夫人,孩子的孃親。

其所殺之人的地點,來來回回就一直是那幾個宅院,似認定了那幾個宅院內所住之人詆譭她之後,哪怕後來再有新的租戶搬進來,也依舊是昔日詆譭她之人,盡皆該死,連屍體都會被挫骨揚灰,找尋不到太多痕跡!

如此一來,那主管這片城區的執事,大概是無奈之下將這幾處宅院從租住訊息內劃出,使得後來很多年間都沒有修士入住,才造成一副荒僻景象。

“長青城這些年屬於公輸載長老管制,城區建設規劃以及資源利用問題,必然會形成文書記錄,交給公輸長老過目。

這幾處住宅的空置,難道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又或是.”

陳登鳴思索至此,心內暗歎,神識繼續向李雪心靈深處侵入。

隨著他這般侵入之下,魔性逐漸消除,李雪也彷彿跟著他一起,回顧過往種種的記憶,才知自己每每在黑夜之時都做了什麼,又是如何牽連殺戮無辜之人的,心緒已然出現懺悔的波動。

這是一個較好的現象,本性若是能迴歸,也許便能根除其體內深種的魔性,或許都不用他冒險吸引來域外魔尊的意志打擊,就能挽救李雪。

然而,下一幕出現在李雪心靈深處的記憶畫面,卻令陳登鳴心中一驚,想要阻止這段記憶的呈現,卻已是遲了一步。

思想的轉變瞬息萬變,若論世上比光速還快的速度,當然要屬思想的速度。

陳登鳴這一阻止不及時的剎那。

便只看到記憶片段中,又一個深夜浮現,李雪身影詭異地外出,再度來到那幾處荒僻宅院遊蕩。

這種好似夢遊般漫無目的遊蕩,本也只是魔性在夜裡活躍時控制心靈的顯現,只為一個心靈深處的怨恨與執念,驅使被魔性操控者往往來到特定的地點,做一些特定的事情。

直到魔性積蓄到一定程度根本無法壓制,或是某種刺激產生的誘因使得魔性力量爆漲,才會突然爆發。

這種持續的夜裡遊蕩過程,李雪已維持進行了多年。

以其築基中期修士的實力,想要夜裡離去不被人察覺,除非同境界修士日日夜夜監視,否則也很難追蹤。

而在幾處宅院均是荒僻無人後,她每每也是無意識的遊蕩到宅院,找尋不到宅院內怨恨發洩的目標後,便會自行離去。

如此怨恨也就日復一日持續積累,魔性深重。

這段記憶片段中,李雪本也應是找尋不到發洩怨恨的目標離去。

然而此次,卻出現波折。

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宅院的人,一個察覺到李雪的異常,提前就隱藏在了一處宅院內準備暗中觀察的至親之人,卻被修為更高的李雪發現且殺死,挫骨揚灰。

這個人,正是白日恢復了常態後的李雪,苦苦尋覓多年,卻也沒能找到的失蹤至親

“李榮!”

陳登鳴腦海宛如被一道閃電掠過,心情沉重,暗道不妙。

“不!”

同樣是回顧到這在心靈間閃電般掠過的記憶片段的李雪,陡然身軀巨顫,發出一聲淒厲尖叫,悽切聲音中充滿痛苦與懊悔。

本已是在其雙手中乾癟沉寂的充滿魔性力量的血肉團,霎時再度蠕動鼓起,甚至血肉生出尖尖肉芽,直往李雪的血肉中鑽去,要回歸母體,繼續汲取力量。

因怨恨而為魔性所趁,日日夜夜狩獵怨恨之人,最終卻自食惡果狩獵到自己的親父,甚至為魔性所矇蔽,自己都始終不知。

如今突然知道這一真相,本已是本性逐漸迴歸的李雪,霎時再度走向魔化邊緣。

“域外魔尊!”

陳登鳴冷冽眼神中宛如銀電般的光芒爆湧。

“你害人不淺!!”

怒怒怒怒怒怒怒!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怒在陳登鳴心靈間爆發,撼動心神。

這一股強烈的怒氣,頓時引動七情六慾中的怒情,使得那蠕動中尋找力量泉源恢復魔性的血肉團,頓時被吸引。

“哇!——”

它陡然脫離李雪的雙手,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銳聲音,充滿怨毒的雙目似找到了破綻機會。

直奔陳登鳴的因情緒劇烈波瀾而露出的心靈破綻而來。

但就在血肉團臨近的剎那,陳登鳴本是狂怒的雙眼恢復清明,醞釀一片冰冷威嚴的銀光。

道道強勁的海水構成的水箭,陡然從四周海浪中飛出,高速摩擦撕裂空氣,瞬間扎來。

“噗噗噗!”

充滿魔性的血肉團來不及閃避,頓時被釘死在陳登鳴腳下。

一道渾身氤氳幽藍光芒,散發強烈靈威的魁梧身影,從天而降。

在其眉心之處,一點幽藍火焰般的光芒,搖曳閃爍,雙目凝聚的神光,散發著強烈的香火信仰氣息。

海洋之心——香火分身!

這香火分身出現的剎那,被頂死在地的血肉團宛如受到強烈的刺激,鼓凸而出的雙眼中,怨毒更甚,發出尖利的嘯聲,渾身魔性驟然爆漲。

一股浩瀚邪惡的意志,似在受到吸引,迅速降臨而來。

“來吧!”

陳登鳴充滿冰冷銀光的雙目之中,噙滿殺意,迅速進入人仙道體狀態,一股晦澀危險的氣息,伴隨滿頭銀髮飛舞而擴散。

域外魔尊,這一切罪孽的罪魁禍首,該做個了斷了。

“這混蛋小子,只要找我,就有麻煩事……”

識海中,東方化遠同樣察覺到強烈的魔性正在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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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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