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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尋國,陳家。

瀟瀟暮雨淅淅瀝瀝下著,陳家昔日燈火輝煌、達官顯貴絡繹拜訪的大宅子也在暮雨中顯得更為陰森。

人情冷暖,在危難之時,便可見一斑。

短短二十多天過去,昔日車水馬龍的陳家府邸門前,已是蕭條冷清。

四周高牆牆角甚至還飄著詭異陰森的一杆杆黑色旗幟。

院內的植木草坪無人打理,已是生長得參差不齊,宅子內光線微弱,只有少數窗戶中偶爾透進來一點殘光,充滿了讓人望而生畏的寂靜。

此刻,除了少數還留在府邸內的家生子仍躡手躡足,神情麻木的在陰森的廊道間穿行,整個府邸就只有風聲和陣陣敲打瓦片的雨聲。

「這裡就是陳家?」

一架黑頂轎子抬到街道盡頭,轎子內傳出一道詫異聲音。

蔣強神色詫異打量遠處似沒有任何人氣的宅子,這座豪宅彷彿已失去了它曾經的生命,成了一個無人問津隨時坍塌的陋居。

一旁隨轎子而行的南宮商儘管風塵僕僕,滿面疲容,卻也還是立即恭敬諂媚笑道,「仙師,這就是陳家,昔日的陳家那是何等輝煌?南尋刀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惜啊,南尋刀王終究是太狂了,顯然在修仙界得罪了其他厲害的仙人,現在家族也遭受了牽連,南尋國已經沒人敢跟陳家牽扯上關係了......就連皇室都避之不及......」

南宮商現在也已經試探清楚,這位剛降臨的仙人,必然是與陳家有仇,否則也不至於他在途中接連貶低陳家,對方也始終毫無反應,甚至露出微笑,表示讚許。

既是有仇,那對於他南宮商而言,就是機會,若是能趁機討好仙人,將來或許便也能被引往修仙界,還能順便再為陳家帶來滅頂之災,簡直是兩全其美。

「很好,既然確定這裡就是陳家,你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本仙很滿意。」

車轎簾帷倏然無風自動掀開,蔣強的身影從中一步掠出。

幾名轎伕立即跪下,不敢瞧仙人仙顏。

「能為仙師做這點兒小事,就是我這等凡夫俗子幾輩子求來的天大榮幸,仙師滿意就好。」南宮商諂媚笑道。

蔣強腳步落地,目光含笑讚許目視南宮商,「本仙對你這陣子介紹陳家也很滿意,你隨本仙辛苦趕路,沒功勞也有苦勞。

本仙向來說話算話,之前就說事成之後,要給你獎勵。」

幾名跪在地上的轎伕聞言,垂下去的臉上都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仙人給的獎勵,那得是什麼好處啊?也許一顆仙丹,就能令人長生不老,或者百病不生。

可惜,他們是今晨臨時聘請的,怕是得不到什麼獎勵。

南宮商眼見蔣強這讚許笑容,忙是賣乖客氣,心裡則是樂開了花。

這仙人好說話啊,哪有像少羽家傳得那麼高高在上,這一路上,仙人就是這麼微笑過來的,平易近人,對他很滿意。

這時,一道輕微破風聲突然襲來。

南宮商只覺脖頸一陣蟄痛,才叫出一聲,下一瞬便感覺眼前的世界都似扭曲了、虛幻了,身軀充滿無力、下墜的難受之感,「噗通」倒地。

幾名轎伕一愣,紛紛抬頭,驚慌失措看著突然倒地的南宮商。

一隻細小的血色蜈蚣從南宮商身上飛起,落入蔣強手中。

蔣強臉上依舊掛著讚許的笑容,看向四名轎伕道。

「麻煩四位,把此人的屍體送到南宮家,告訴南宮家,本仙代表陳真仙,對其家族之人的表現,非常滿意。」

四名轎伕嚇懵了,旋即反應過來,又呆立原地不敢動彈。

「四位也要獎勵?」

四名轎伕一個激靈,連道不敢,立即起身去抬屍體,看也不敢看面前的仙人一眼,生怕一眼定生死。

「陳家府邸......」

蔣強看著前方蕭條冷清的府邸,可以看出整個府邸已被佈置成了場域陣法,插在府邸內的黑色旗幟,便是一杆杆陣旗。

他一時沉默,一路上透過南宮商的訴說,他已知曉,如今陳家的狀況,可是不妙。

二十多天前來的兩名練氣修士,雖並未大開殺戒行滅族之事,卻也幾乎軟禁了陳家所有人,無人能離開府邸,進去的人也一個都沒出來。

眼下還在府邸內活動的下人,都完全是遵照指令行事的傀儡罷了。

「先進去看看,而後再去通知陳哥來處理。」

蔣強邁步走向陳家府邸。

在這詛咒之地的凡間世界,他可以勉強升空,卻無法馭器飛行多遠。

歸根結底,還是實力太弱,僅有練氣五重,法力微薄。

從冰風林趕到陳家,哪怕是走了最快的路線,換騎了數匹千里馬,還消耗了數張神行符趕路,也是花費了八日時間,才在今晨趕到陳家。

到現在,他體內靈氣已損耗了超過四成。

若繼續維持下去,趕回冰風林時,應當還能保持兩成靈氣。

這南尋於他而言,除了空氣中不存在靈氣外,似也沒有其他更多的影響。

也許更惡劣的影響,要在他的靈氣徹底耗盡枯竭後,才會發生。

...

南尋之外,靈舟內。

陳登鳴微微仰起頭。

一道散發淡淡靈光的倩影幽靈般緩緩飄然而起,徐徐別轉嬌軀,靠近陳登鳴後,小巧的瑤鼻與之鼻子對碰,檀口輕張。

霎時,一縷陽氣從陳登鳴口鼻間掠出,吸入了許微的口鼻之內。

她的俏面剎那似顯得紅潤了些許,身上靈光也更顯明亮。

陳登鳴只覺這一縷陽氣流失後,就好似前世經常以傳統手藝進入聖人模式的那種感覺,甚至更為輕微。

身體也並沒有太多不適,甚至還感到頗為過癮。

「就這......?」

陳登鳴仔細閉目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態、靈元狀態等等。

確定僅這一縷陽氣,對他可能毫無影響。

甚至,似令身體內某部分的機能得到了增強,更具活性。

「再來一次?」

陳登鳴看向對面閃爍淡淡靈光的許微。

「不,不了,陳大哥,你的身體要緊。」

許微俏面微紅搖頭,「這陽氣可能對你微不足道,但我們還是放慢一些速度吧,反正也不打緊,我現在每天能看到你,已很滿足。」

陳登鳴聞言心內感嘆,暗道許微還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從來不願給他添一絲麻煩。

或許,對方也已透過《百鬼夜宴行》圖卷知曉,哪怕真就修煉成日遊鬼,也是難以再活多久。

只因魂的陰壽也是有限,對比許微曾經的陽壽,其陰壽可能就只有十數年。

又或許,許微也是真不在意還能活多久,只在意能跟隨在他身旁一段時間,最終能以最美的樣子逝世,那也是無憾。

這時,許微倏然投身到了對面的紙人上。

紙人兒飄起,終於被許微的魂體撐起,綻放光芒。

蒼白的妝容變得明豔而充滿生機,浮現許微的五官輪廓,真如一個栩栩如生的活人。

許微以一個曼妙隨意的仙姿美態,婀娜轉身,與陳登鳴正面相對。

恰如當時初見

,面似芙蓉,眉如長柳,如雪的肌膚略顯蒼白病態,卻更顯幾分楚楚動人。

「真的成了?」

陳登鳴一時欣然,又感新奇,上前抓住許微的纖纖細手。

「啊!——」

一聲驚呼傳來。

許微的手竟是直接被捏癟了。

二人看著被捏癟的手掌,面面相覷,旋即都是不由「噗嗤」笑了出來。

這晚上要是睡一起,豈非第二天早上,床上就會多一張紙人。

「道,道友,紙人就是紙人,雖然會隨著魂力變強而逐漸與真人無異,但現在還是怕水火風沙,稍微用力就會被擠癟的......」

魂屋內,傳出小陣靈的提醒聲。

「好了,我知道了,我現在給她把捏癟的手吹起來。」

陳登鳴抓起許微的手掌一吹,五根手指又重新隆起,頗為有趣。

二人一同研究了一番後,許微將紙手搭在陳登鳴的掌心,笑道。

「陳大哥,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你說有位鶴師姐一直關心我的狀態,我想去見見她,也感謝她這麼長時間對你的關照。」

陳登鳴一怔,有些詫異。

但想到鶴師姐確實也是關心許微的狀況,這中途,也經常詢問他許微是否醒來。

當即頷首,「也好,鶴師姐確實很關心你的狀況,你現在既已是好了,我就送你去見她。」

許微目前也只是剛開始修煉日遊鬼的功法,還不算真正修成,魂力也比較弱。

因此,哪怕是附體在紙片人身上,有了形體,一口陽氣用盡,也就會脫離紙片人的狀態。

甚至稍微風大一點,將會直接被吹走,吹到別人家去成了鬼新娘。

陳登鳴護送許微走出艙室,敲響鶴盈玉的門,告知這位師姐許微已醒的喜訊。

結果這兩個女人初次見面,竟似是比他還要相熟,眼看鶴盈玉都要立即上手去牽許微的手掌了。

陳登鳴立即出聲提醒,告知許微目前的狀況。

「哦?沒想到......」

鶴盈玉先是驚愕,旋即掩嘴一笑,將最後的「有趣」二字嚥了回去,怕刺痛到許微。

畢竟這成為紙片人,也是無奈之舉,終究非是常人。

許微善解人意,含笑道,「鶴師姐,陳大哥稱您師姐,我也就稱您一聲師姐吧,若是叫前輩,總顯得生分了。」

鶴盈玉美眸一閃,笑道,「許妹子無須客氣,便是要這麼稱呼,叫前輩,豈不是將我叫老了?」

二人這般客氣融融的交流,很快打成一片,共同移步,進屋深聊。

陳登鳴正要跟著進去湊熱鬧,結果卻被兩個女人趕了出來,門都給關上了,說是姐妹聊聊悄悄話,男人莫要摻和進來。

陳登鳴看著緊閉的艙門,有些發愣。

這算是告訴他沒門兒嗎?

不過許微與鶴盈玉既然相處得很好,他也放鬆,心裡高興。

這說明,許微是受歡迎的,也表明,鶴盈玉是不同於尋常人的,沒那麼大的架子,很善良。

「沒我的事兒,那我就回去繼續開始修煉......

現在長壽宗既已知道我的來歷,將來入宗的骨齡問題,也就不再是什麼問題了,可以修煉《損命拔苗術》了。」

對於《損命拔苗術》,陳登鳴是既感激,又有一些痛恨,很複雜。

此術成就了他,卻險些害死了許微,也可以料想,西域魔道那邊,有更多人都死在了這秘法上。

這秘法似預示著不祥,堆積著諸多人命。

連當初創立功法的百損魔道都暴斃而亡。

似乎每一個修煉此功法之人,最終都停不下來,宛如染上戒不掉的氪命拔苗之癮,不得善終。

但從另一個方面來看,這秘法也揭示著修仙界殘酷的現實,資質強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未來前途,但資質本就是天生的,頗為不公。

這種能打破天生資質的秘法出現,哪怕需要以折壽為代價,卻也仍是有不少人願折壽一搏,哪怕為此喪命,似也要因此逆天改命。

「可惜......逆天改命之人,終究鳳毛麟角,我若不是練功就能延壽,這秘法,碰都不能碰啊。」

陳登鳴坐在艙內的蒲團上,觀察當前的面板狀態。

「築基後期修士【陳登鳴】

壽:87/338/789

靈根:金、木(上品50/100)

武功:《陳氏武道總綱》(超凡2/100)

道法:《逆榮回春術》(精通12/100)、《長春功》(七層28460/40000)、其他略......」

這陣子,他終於是將《逆榮回春術》修煉到了精通層次。

壽元大限也因此增長了十年,達到了789年之久。

理論上而言,他還有451年壽元可活。

而要將上品親和度50的靈根提升到滿值,他只需要消耗七十五年壽命即可。

至於上品靈根提升到滿值後,還能否繼續向上提升成傳聞中的天靈根,陳登鳴也不能確定。

不過他內心,還是覺得不大可能。

天靈根若是能透過《損命拔苗術》就培育出,這門秘法也不太可能流傳在外。

這麼多年過去,西域魔道那邊也早已會冒出新的天靈根魔道巨擘。

但時至今日,百損魔道都已隕落近七十多年,也沒聽聞西域魔道那邊出現新的天靈根擁有者。

真有此類天驕出現,必然會引起其他三域勢力暗樁的注意,想要隱藏都很難。

「管他有沒有,先試試,要說這修仙界最適合修煉這損命拔苗術的,自然是長壽宗修士......

我不單是長壽宗修士,還是練功就能延壽的修士,這功法與我天生投緣,百損魔道也算是我半個師父。」

陳登鳴心內感慨一聲,旋即開始氪命修煉。

很久沒再氪命了。

這次,就先小砸個80年壽元下去,看看上品靈根資質的親和度直接拉滿後,會不會出現突破。

...

人生百歲能幾許,日月如梭過隙駒。

轉瞬,小半日過去,八十年壽元流逝一空……

陳登鳴氪命結束,只覺對空氣中游離的天地靈氣感應力再度加強了不少。

如果說之前他是在看720P的高畫質電影,現在就好似是在看1080P的全高畫質電影,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的小區別的。

但是,上品靈根資質的親和度在達到滿頂峰後,果然也沒有再繼續進一步突破到天靈根的層次,似徹底陷入了瓶頸。

陳登鳴捻起兩鬢髮絲檢視,只見已出現了些許白色髮絲,但也並不多。

他繼而看向面板中的狀態變化。

「壽:87/418/789

靈根:金、木(上品100/100)

道法:《損命拔苗術》(三層47/100)......」

這一番氪命結束後,他還有371年壽元可活。

而《損命拔苗術》卻還未修煉到頂點。

理論上而言,這秘法的第三層修煉到頂點後,他的靈

根資質能最大提升兩倍左右。

但如今,瓶頸已出現,繼續氪命將這門功法修煉到頂點,按照每30年即可提升10點熟練度的規律來計算,他還需要至少投入將近160年壽元,才能將這門功法修煉到頂。

可若是靈根資質並無改變,無法形成質變,是否值得?

目前來看,就算功法修煉到頂點,也大機率是無法令靈根資質出現質變的。

因為天靈根的修煉速度,必然是強過上品靈根十倍左右。

《損命拔苗術》剩餘的那一半熟練度,哪怕令靈根資質再提升兩倍,都無法接近天靈根,更何況還達不到兩倍。

「繼續氪命將近一百六十年後,也不知靈根的靈氣親和度是否會提升不少?」

陳登明思忖半晌,決定再試試,看靈根的靈氣親和度,是否會有顯著提升。

若是無顯著提升,那就還是等日後所剩壽元超過五百年後,再將這功法練滿。

小半個時辰過去。

陳登鳴感應了一番四周的靈氣,低嘆一聲,結束了氪命修煉。

「壽:87/448/789

靈根:金、木(上品100/100)

道法:《損命拔苗術》(三層57/100)......」

他又消耗了三十年壽命下去,《損命拔苗術》的熟練度是提升了10點。

但靈根的靈氣親和度,似並未出現明顯的提升。

至少,他沒能察覺到底是否有提升。

這也就是不明顯。

繼續氪命下去,已是沒必要。

他捻起兩鬢半數全白的頭髮一看,不由含笑搖頭。

這真是歲月陌刀最殺人,年華荏苒兩鬢塵。

此番氪了一百二十年壽元下去,又變回白髮陳了。

不過,還有341年好活,比尋常的築基修士壽高多了,一點也不用慌。

「這一番氪命,我的修煉速度算是又提升了兩成。現在上品頂點的靈根資質,哪怕是相剋雙靈根,修煉速度也應該超越了師姐了吧......

儘管一階奪靈陣,已幾乎無法再匹配我的修煉速度,用起來很不便,但現在修煉一天,提升60點的功法熟練度,應該也不難。」

陳登鳴心情不錯。

鶴盈玉也只是中品上等靈根,靈氣親和度很高,但卻不像他,直接達到了頂點。

故而,如今論正常狀態的修煉速度,鶴盈玉是比不上他了。

他起身,走到屋內鏡前梳理長髮,而後搬運一些血煞氣到血梢,白髮逐漸又恢復成了黑色。

對於些許白髮,他其實並不在意,修煉資質的提升,才是實在的。

但未免引起許微和鶴盈玉的憂慮,還是簡單處理一下。

這時,船艙外傳來陣陣笑聲。

陳登鳴訝然,開啟艙門,走出一看。

許微和鶴盈玉正在靈舟上看落日夕陽,有說有笑,親暱如姐妹。

二女皆是笑面如花,青春活力,許微看上去氣色更好了許多,鶴盈玉身穿寬鬆的長春法袍,卻也遮掩不住其嬌人線條。

看到他走出,鶴盈玉嬌軀一顫,回眸之間匆匆斜兜他一眼,臉色霎時羞紅,立即避開,鼻尖竟是沁出汗珠,完全不像平日裡大大方方的模樣,顯得怪怪的。

「在說我壞話?」

陳登鳴愕然笑道。

許微在這時卻也是羞紅著臉飄飛而來,輕飄飄的一封紙手搭在陳登鳴手上,笑道。

「陳大哥,來......有些事,我已經與師姐聊清楚了...

...」

「啊?聊清楚了?聊了什麼?」

陳登鳴微愣,旋即就從許微以及鶴盈玉閃躲的神態中明悟,一時眼睛瞪大出抬頭紋,渾身有些冒汗,只得被許微牽著走過去,心裡則如火燎火燎般的燥熱,厚臉皮也霎時紅了。

這......師姐當初說的,想要等許微醒後,互相認識,彼此接納對方,就是這麼接納的啊?

問過他沒有。

他也還沒有做好準備。

「嗤——」

眼見陳登鳴和鶴盈餘都略顯緊張的模樣,黑雲豹打了個響鼻,翻了個黑鬼式白眼。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糾結的,在它們豹哥的世界,甭管你花豹白豹雪豹,看到它英勇神武的黑豹都要被通殺。

來一個也是上,來三個一起上,緊張腿軟的從來都是別的豹,它黑豹寂寞如雪。

遠處,山崖邊三名紅霞門通靈派的駐守弟子,互相看了看。

女弟子迅速低頭開始扒碗裡的靈飯。

兩名男弟子則是乾咳,只覺手裡碗中的靈米飯也不香了,羨慕不已。

這長春派築基前輩,當真可以啊,身旁跟著一位美貌的築基師姐也就罷了,靈舟裡竟還金屋藏嬌......現在看樣子,似相處得都還很融洽。

果然,優秀的人,不但是實力優秀,其他方面也都會優於常人。

...

陳登鳴其他方面究竟有沒有優於常人,當晚,也沒有誰試過。

許微倒是願意。

但她如今一個紙人,魂力不達標之前,只怕最後也就只能紙糊的牆。

昔日的雙俢功法,難以自如轉化,達到雙方裨益。

這功法,她倒是在鶴盈玉問及是如何俘虜陳登鳴時,老實道出了,本也只是再為尋常不過的低階功法,卻引起了鶴盈玉的濃厚興趣。

但這興趣,也只是停留在紙上談兵理論階段。

二女私底下交流都會羞紅臉。

有些話,說出來反而不美。

有些事情,太直接也會索然無味。

兩人一魂,各自心照不宣,卻盡皆無眠。

許微是徹底放鬆了。

只覺十數年後,縱然真的陰壽盡,陳大哥身旁也總算有個實力強天資又好,還能對他好的道侶相伴。

鶴盈玉則是激動又羞赧,在屋內修煉時,都會偶爾唇角逸出一抹笑意,同時對許微是在感激之餘,也多了一些慚愧。

至於陳登鳴,他經歷過最初的懵圈之後,也就釋然了。

過來人。

這二女為了教他做事,也是煞費苦心了。

好歹凡塵也曾有七房妻妾,雖都是利益結合,於十五年間陸續納入,不談感情,卻也好歹都給了名分,也給了一場富貴。

既如此,許微與鶴師姐願意彼此接納,這二人又對他好,共苦難,有情誼,那他又何須裝什麼假正經,道什麼已封心。

人家圖的也只是一個名分,一個人。

將來修行路上互相扶持,雙雙金丹,而非求富貴,賭未來,這才最是真誠。

那就.......道侶修行,金丹之後,展望元嬰,至於長生......那麼遙遠的事,也就只看造化了。

哪怕踽踽獨行,也總歸沒有白來一遭,有情長生,勝過無情仙道,吾道終不孤。

...

此後七八日時間,一晃即過。

靈舟之上,陳登鳴正坐在飯桌之前,百無聊賴。

許微和鶴盈玉二女忙活著,端來香噴噴的靈米飯和拿手靈菜,奉到桌前。

「陳大哥,請用膳!」

一封筷子,被許微含笑遞送到陳登鳴身前,眨眨眼道。

「今天的飯菜,可都是鶴師姐做的哦......我的拿手絕藝幾乎都要被她學光了,鶴師姐不愧是煉器大師,學習能力真強。」

「哦?」

陳登鳴看了一眼一旁走來面似平靜,實則內心小緊張的鶴盈玉,笑道,「看起來的確色香俱全,就差味了,師姐,來,一起嚐嚐......」

「好啊!主要也是許妹教得好。」

鶴盈玉笑著拿下曼妙身軀上繫著的圍裙,擦了擦白皙雙手,正要說話。

倏然遠處山崖上的傳送陣大放光華,動靜甚大。

陳登鳴眉頭一挑,面露喜色,「強子回來了。」

他立即起身,馭刀飛向傳送陣。

「哎!吃完飯再去啊!」

鶴盈玉忙招手。

「馬上回來就吃,我怕傳送陣出意外。」

陳登鳴的聲音遠遠傳來,刀光霎時直奔山崖上。

「這傢伙!」鶴盈玉俏面含嗔,一陣跺腳,又瞧了眼一旁偷笑的許微。

「你就盡站在他那邊,咱們應該姐妹同心。」

許微嘻嘻一笑,「同心啊,不過也要等鶴師姐你回門派後,與陳大哥正式辦喜,廣邀天下同道,成長春派佳話,我們才算姐妹同心。」

...

傳送陣內,光華一閃。

蔣強的身影由一點光華膨脹後迅速浮現,落入陣中。

霎時,陣法周遭一圈安嵌的靈石盡皆失去靈光,甚至龜裂開來。

陳登鳴身影一閃,進入陣法範圍內,看向面龐蒼白,氣息虛弱至極,甚至境界都似隱隱在浮動不穩的蔣強,面色頓時凝重。

「陳哥!」

蔣強看到陳登鳴的身影,面露喜色,正要說話。

陳登鳴立即抬手製止,「先不要說話,我為你穩固境界!」

蔣強一怔,旋即面露感激。

陳登鳴一拍儲物袋,一瓶乾元丹飛出,取出一枚彈入蔣強口中後,又掐訣施展逆榮回春術,為蔣強恢復元氣。

如此片晌後,蔣強浮動的境界也總算穩固下來,本是乾涸見底的靈氣,也在乾元丹作用下開始恢復。

陳登鳴當即馭刀帶著蔣強離開傳送陣的範圍,返回靈舟之上,詢問對方南尋的狀況。

「陳哥,情況已經弄清楚了,你家族的確是出事了,情況還有些糟糕。

你那些家眷似都被陣法和小鬼操控了,我對此道不太懂,沒敢妄動,看了情況後,就立即返回......」

蔣強一邊說著,一邊深深呼吸空氣中的靈氣,看著桌上香噴噴的靈菜靈飯,肚子也不爭氣的叫起來。

在南尋,莫說是這麼多靈菜靈飯,他連一口靈氣都沒得呼吸,快成了一條憋死的鹹魚。

他緊接著強忍口乾舌燥,繼續嚴肅道,「除了你家族的狀況,還有南尋那邊的狀況,我也調查清楚了,其中陳哥你也知道,那邊毫無任何靈氣,我們的法術、法器,在那邊僅能依靠自身的靈氣才能動用。

而且因無法撬動天地靈氣,故而威力也是大減。

除此之外,我已經實驗過了,當我們體內的靈氣耗盡後,境界便會開始鬆動,似要跌落。

我試探到這裡,就立即乘搭傳送陣返回了,我怕再待下去,可能連傳送陣都無力啟動了......」

「這麼嚴重......?」

陳登鳴微微皺眉,看了眼鶴盈玉,又看向蔣強,笑道,「來,我們先坐下一起吃,邊吃邊聊。」

蔣強這時才注意到許微的存在,察覺到氣氛有些古怪,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準備先吃飯,再慢慢觀察狀況。

一頓飯吃完後。

陳登鳴也已從蔣強口中徹底弄清楚了南尋那邊的狀況。

儘管對於蔣強所說的靈氣損耗一空後,將會跌落境界這種詭異之事頗感忌憚。

但畢竟事關凡塵家眷子嗣,他還是打算親自去一趟,徹底解決後顧之憂,同時為家族留下一批保命底牌,避免日後再出麻煩。

而且,他也想要弄清楚,自己如今到底算不算接觸過人仙道統。

若是他已得到部分道統,哪怕是破碎的,那麼在南尋也算是此道中人,境界不會跌落。

而若是結果相反,那麼他就不算是得到過部分人仙道統。

「陳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強子,你留在外面休息吧,以防萬一。

若是一個月後,我還未返回,你再進來找我,如此才更穩妥......」

陳登鳴行事從不喜孤注一擲,而是謀而後動,留有餘地。

此時吩咐過後,蔣強唯有遵從。

鶴盈玉與許微雖是擔心,但此事陳登鳴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她們除了支援,能做的也就唯有在外護法,儘量助力。

「師姐,你為我儲存好這魂屋。」

臨行之前,陳登鳴將一直都不曾離身的魂屋拿出,交給鶴盈玉。

魂屋內,小陣靈頗為緊張,傳音陳登鳴道了一聲祝福後,不敢吭聲。

鶴盈玉一笑,接過魂屋,悄悄傳音陳登鳴。

「放心吧,師弟,我會幫你照顧好你的小女鬼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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