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悖論預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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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隻別緻的馬靴踩在虛空大君西德斯的鎧甲上，來回橫踹兩下，將對方當做廢鐵一般隨意踢動玩弄著。

“啊拉啊拉，剛剛還挺勇的，怎麼現在一點不動彈了呢？”

【教師】特蕾切·康沃爾單手託著下巴，不滿地說道：

“虛空大君，百萬雄師，層層上浮——原來堂堂第七道途，都是這種一聲不吭捱打的肉傀儡嗎？”

“注意時間。”

說話的人是【史詩社會】雷傑多里的議長——【末日議長】奇熙蕾，後者一甩冰色長髮，單手將虛空的建築和人口吞噬收集起來，轉頭對她澹澹說道：

“隱秘的議員，玩夠了就差不多該走了。”

“別急，這裡是虛無敘事的飛地——境淵的四大敘事們，是不會在意這種地方被侵襲騷擾的。”

特蕾切說著，蹲下身，擺弄起西德斯的頭顱：

“不過也是奇怪，一開始還好好的，戰鬥力不見得弱到哪裡去，但突然一瞬間，就好像斷了線的木偶似得，不做任何動彈——是靈魂被抽走了嗎？還是放棄掉了這具虛空大君的本體？”

“那種事情根本無所謂。”奇熙蕾冷冷說道：“我們這裡聚集了四頭【社會】，就算境淵再怎麼不在乎其他敘事的飛地，但起碼也會派幾個西格瑪（18）過來偵查情況。”

“well——這個嘛，不用擔心。”

特蕾切抬起手，輕輕挑起西德斯的頭顱，目光與之潰散的童孔對視上：

“讓我找找，躲起來的膽小鬼都去哪兒了~”

下一刻，特蕾切的童孔立刻四分五裂，意識瞬間滲入到對方的大腦之中。

探索、蒐集、歸納、整合。

“怎麼樣，你到底搜尋出來了什麼東西沒有？”

奇熙蕾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境淵看似寬鬆的行政環境，實際上更類似於國家民兵，敘事平時只管收稅和提供固有時域的交通往來，武力全靠藏器於民。

四大敘事不怎麼管事，不代表民間的各類協會、武裝力量不會自發地形成維序組織。

甚至相比於敘事正規軍，這些‘民兵’對自己的家園安危更加敏感，其中不乏一些實力強勁的地方登神者乃至半神、準神。

奇熙蕾的發言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特蕾切的童孔閉合，她眨了眨眼，直起身子來，抖抖肩膀，披風自然搭在了頭上。

“走吧。”

“你有發現嗎？”

“沒有。”特蕾切輕輕咬著指頭，神情卻並不像是失落的樣子：“那傢伙連靈魂都沒有了。”

“真好，偉大的【教師】，你浪費了我們七分二十五秒時間——雷傑多里媽媽已經提醒我了，‘黑暗遊俠’克雷蒂姆斯正在趕往這裡，不想被他砍下頭顱充實展覽櫃，我們最好趕緊撤退。”

奇熙蕾陰陽怪氣並沒有讓特蕾切有所波動，她始終保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很難辨別出她心裡到底盤算著什麼。

“你似乎並不是什麼都沒發現，隱秘的議員。”

“什麼都沒有發現，也是一種發現嘛。”

特蕾切眯起眼睛：

“星淵顯然並不只是被動挨打，他們似乎還謀劃著什麼。明明一個虛空大君，卻連魂歸冥淵的痕跡都看不到——不覺得蹊蹺嗎？就好像星淵故意幫忙隱藏一般。”

“這是你們哪個議長的想法？貪財龍女，黑心泰坦男還是壞比狐狸？”

“好貼切的外號——不過實話說，他們三個已經很久沒有訊息了。”

“怎麼，又死了？”奇熙蕾冷笑一聲，左手抬起，撕裂開一條空間裂隙：“走吧——不過說起來也真是可笑，你們隱秘的公民總是無比強悍，但這天底下，就沒有比你們隱秘的議會換人換得更勤快的了。”

“誰知道，大抵彷彿確實是死了吧。”

特蕾切摸索著下巴，目光飄然，心思已經飄到了別的地方。

那個虛空大君身上有一些特別的地方，但不知為何，特蕾切卻無法找尋出來。

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壁，大水漫過，就算過去千百萬年也會有痕跡留下。

然而那個虛空大君，身上卻連一點‘虛空’都沒有了。

‘是星淵動手隱瞞了嗎？還是說虛空敘事比其他的敘事更符合星淵的利益？不，不應該如此，虛空連神靈都沒有誕生。’

海恩斯之戰過後，隱秘這邊已經很清楚了星淵的行事風格——不是正統的神靈武士，哪怕是利奧茲那樣的將星賢才，星淵也不屑一顧甚至更多可以說是忌諱。

它為什麼會忌諱一個能抵抗蓋亞媽媽數十億年的勐將呢？

很顯然，因為星淵自己清楚，對於非正統的神靈，星淵沒有絕對的控制權。

要防外敵，但更要防內部。

對於統治者來說，外敵的侵略，可以轉化為一股凝聚力，但內部的叛亂，卻很難讓手下找到追隨的理由。

意識到這一點，對於地球后裔的特蕾切來說並不難。

剛剛那名虛空大君，似乎就是這樣的存在，看似是虛空那一側，但瞞不住特蕾切的檢測。

“無聊的政治爭鬥。”

在她踏入時空裂隙的前一刻，特蕾切不知為何，忽然想起那個在蔚藍星上遇到的小鬼。

“星淵文化總是讓人變得單純，不過那孩子應該是個例外。”

也不知道，給他留下來的那份禮物，有沒有被他拆開。

特蕾切微微一笑。

地球的文化，只要沾染了，就無法脫離。越是對抗地球，越會認同地球。

到了這方宇宙後，【社會】的存在讓地球文化的力量大大擴張。

這方星淵遲早會落入他們的手中，蓋亞的無上意志必將君臨此間。

不論星淵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搞什麼操作，都無法影響這點。

“選擇的機會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杜澤辛。”

特蕾切轉過身，遠方的天空驟然浮現起一陣陣空間漣漪，西格瑪（18）階強者的洶湧氣勢排山倒海，將靠近的行星盡數碾碎。

“嘖，還是慢了一步啊。黑暗遊俠已經到了，作為【毀滅】系的半神，可不好對付了。”奇熙蕾撇撇嘴：“特蕾切議員，你自己搗鼓出來的問題，自己解決。”

特蕾切沒有言語。

面對著翻滾迫近的雷霆，她只是輕輕抬起手，懷裡的書籍迅速翻動開來。

嘩啦啦啦……

特蕾切只是心不在焉地想著：

“是加入隱秘，棄暗投明，作為地球之子鞠躬盡瘁。”

【身臨其境】

“還是被土著感化，和星淵一同焚燬殆盡呢？”

書籍扉頁上的《哈姆雷特》閃動著藍色的輝光，下一刻，特蕾切的面前陡然浮現出一位身披華麗披風，優雅冷峻，手持尖細利刃的王子。

“生存，還是毀滅。”

特蕾切輕輕揉著太陽穴，敷衍地說道：

“這是個問題。”

當那震碎寰宇的天霆重重落下，纏繞著漆黑氣力的暗精靈遊俠瞬息穿過在場每一名【社會】議員和議長的身邊。

“骯髒的群獸之子……”

暗精靈遊俠丟下冷酷的話語，手中的彎刀瞬息出鞘。

時間的流動被鋒芒吞噬，漆黑的氣力快速湧動，又將因果重新耦合。

噗呲噗呲噗呲——

特蕾切、奇熙蕾等人的脖子瞬間掉落下去。

——斬中的結果率先發生。

而後，‘黑暗遊俠’手中的彎刀才剛剛進行了運動做功。

西格瑪（18）之於境淵，就如同卡帕（10）之於層淵。是整個境淵中可以出動的最頂尖的戰鬥力。

而‘黑暗遊俠’克雷蒂姆斯·崔斯特，毀滅道途中的半神存在，享有【刺殺】和【遊蕩】兩大神格，追隨者超過千萬人。

成名已久的克雷蒂姆斯，積蓄戰功無數，具有重大貢獻，因此在境淵封卿——稱謂‘遊蕩卿’。

多次執行星淵任務，在境淵從無敗績。

【麒麟派·閃亂蒼響】

漆黑的閃電瞬間折躍迸發，封鎖了每一個死角。

作為擅長施展法術又兼顧機動性的麒麟流派，遊蕩卿沒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想法。

他雙刀交錯，在人群中快速折躍，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殘影還是分身在攻擊，又有可能是上一刻的他斬切了時間線。

遊蕩卿不屑於隱藏自己的身形，他的刀鋒精準高效，閒雜的公民和陪審團成員，幾乎一瞬間就被彎刀斬殺。

他如同死神親臨，在人間綻放出一陣震撼的死亡蓮華。

“這雷電，居然還帶有次元錨的效果——周圍的空間被固定了，嘖，不愧是遊蕩卿，真噁心。”

奇熙蕾的頭顱掉在地上，不忘暗嘖一聲，責怪起特蕾切：

“喂，毒血的，你趕緊發揮點作用。”

對於他們來說，身體早已經沒有了破綻和要害可言，但遊蕩卿的殺傷力確實可怕，誰知道下一刻他還有什麼手段沒有使出來。

說到底……

這個隱秘的議員【教師】，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雷傑多里媽媽要求自己這個議長，專門陪同行動。

“在學生時代，青春躁動的孩子們從未想過拖堂，一旦心愛的體育課和科學課被數學老師佔用，便會大大沮喪。而臨近午飯的課程若是拖堂，就無法早點休息和放鬆。很容易給學生留下怨念。”

特蕾切輕輕低下身，將自己的腦袋撿起來，像個班主任一樣嘮叨著。

“你唧唧歪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