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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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柄分化出三道月光信徒，從背後分離而出。

第一位燃燒著漆黑混沌烈火，第二位身軀透明虛實不定，第三位看似協調卻畸形，遠看高大近看卻渺小。

看到這一幕，西德斯便知道，即便剛剛處於劣勢，李澳茲還是留了一手。

‘那又如何，我再怎麼說也是神靈武士，就算失去了虛空道途，我依舊是個卡帕（10）……’

西德斯握了握拳頭，熟悉的瓷質肌膚和神力湧上身軀，流經四肢百骸。

「呵。簡直荒謬……」

分明是他真正的力量，但放在這時，他卻感到一陣陌生。

「你陷入到虛空太久了，已經忘記了神靈到底是什麼。」

利奧茲踱步走來，西德斯下意識要召喚虛空的力量，然而回應他，只有澎湃的神力。

「嘖！」

西德斯略一咂舌，立刻調換思維，雙手神力溢位，立刻塑造成一長一短兩把單刃刀：

「我想做什麼，輪不到你教！」

說話間，他的身軀立刻迸發力量，朝利奧茲瞬間撲來，雙刀同時下壓砸落，氣勢磅礴。

利奧茲沒有廢話，立刻提起一腳，正蹬在西德斯腰間。

三位月光信徒接連追上，混沌的烈火轟擊在西德斯的腰間，滲透進他的身軀中，原本的平衡立刻陷入混亂，西德斯還沒有察覺到異動，虛無的衝擊已經落下，在同樣的位置，如同一陣風貫穿了他的腰部，彷彿帶走了某些存在。

最後，當悖論奧能所化的月光信徒踢在同樣的腰眼處時，先前產生的一切打擊，在這一刻形成了連鎖反應。

虛無和存在同在，混沌和秩序共存。

神化的身軀在短短一瞬間被清除掉，又在同一時間全部再生，神力無序地增長，短瞬間衝爆他的舊有身體系統，虛無的力量隨即發作，將其清空——至此，悖論又再度發動，使得生命的體系再生恢復。

隨後，新生的系統又再度被混沌烈火的助燃下，不斷地無序增殖下去。

彼此往復，形成了迴圈。

啪！

西德斯像是一條斷脊之犬，被踹翻出去，踉蹌幾步，才將將穩住身軀。

「我的身體……不，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不對！」

這一次，西德斯不再只是目光震撼。

他抬起手，兩把神力鑄造的利刃逐漸黯淡下去。

「這他媽怎麼回事——利奧茲！你對我做了什麼？！」

西德斯抬起頭，朝利奧茲吼道：

「我的身體怎麼會變成這樣？階層和道途明明沒有變化！我卻一點超凡力量都無法施展開來！」

回應他只有一記來到臉上的重拳，以及月光信徒緊隨其後帶來的悍然衝擊。

四道攻擊是如此的真實，落在臉上留下清晰的凹陷和肌膚的形變，痛苦如同夾雜了顛茄和辣椒的熱水，瞬間灌透面板表層之下，狠狠地敲打著骨骼。

西德斯已經太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滋味兒。

他幾步踉蹌，一時間頭暈眼花，感官錯亂，他時而是虛空大君，感受不到溫度和物理的變化，時而又是神靈武士，時空不再對他產生效果，更要命的時候，他連同凡人的感知也被混淆進來。

感知交錯，意識也隨之混亂，又或者是意識在先。

身體開始背叛了他，一切秩序離他遠去，在混沌烈火的灼燒下，他無法辨別出屬於自己的方位感，天地旋轉，西德斯始終無法站立平衡。

“該死的——該死！呃啊——」

混亂，一切都如此的混亂。

利奧茲沉默寡言地將他再度打倒在地，月光信徒一拳拳砸下，將混沌的迴圈不斷延續下去。

祂沒有辦法擊殺西德斯，這是階層的桎梏，不論他有多強大的力量，這一層階級之差擺在這裡，他最多也只能擊敗對方，然後眼睜睜看著對方拖著戰敗的身軀逃回周淵。

在低層階的時候，階級相差還不多，越級擊殺是可以靠著人數優勢和科技抹平的，但到了卡帕（10）之後，星淵的祝福和詛咒直接讓這些強者凌駕於凡物之上。

星淵永遠都是這樣，它並非在實力和底蘊上弱於破滅者，但死板的規矩和暗地裡的心機總是制約著活躍者的行動。

更別說西德斯又是虛空的大君，又是星淵的神靈武士。

如果是尋常的生物，連第一輪的生物紊亂都扛不住，免疫系統會直接崩潰，生命的熵會在不斷地迴圈更迭中徹底達到閾值，他的資訊會被不斷地衝散-重組-損耗-磨滅。

而西德斯抗下了212次，沒有任何變化。

不論是星淵神族，還是虛空道途，都支援著他延續下去。

星淵的規矩就是這樣。

砰！

他一腳將西德斯的頭顱踩在土地中，強而有力的能量滲入他的靈魂，混沌的烈火持續焚燒，卻對他獨立的靈魂無法造成一點損耗。

星淵要他的靈魂留在星淵，不可從任何層面摧毀。

這就是境淵的祝福，獨立的靈魂。

他用虛無放逐掉他的身軀，但馬上虛空的能量就會反撲，將他重組回虛空大君。

即便用悖論延續迴圈，也只是讓西德斯失去戰鬥力，無法反抗。

公平？

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利奧茲早就清楚了這一點。

如果星淵真的能夠做到公平，那麼也不會分化出六層星淵，不斷地拖延入侵者的腳步，同時還派出神靈武士降臨星淵，強化對敘事的控制。

不論是誰，就算有著無限的力量，也無法跨過卡帕（10）這一層隔閡，約塔（9）和卡帕是一個典型的對立

但星淵有星淵的規矩，利奧茲自然有利奧茲的做法。

他反覆毆打西德斯，每一次都會把十足的力量灌入他的身軀。

不需要回答，不需要言語教訓，沒有解釋的必要，他的拳頭就已經說明了態度。

刀刃沒有用，層淵的物質殺不死這傢伙，沒有強大力量支援，那麼什麼都別談。

除非階層完全碾壓——但這就本末倒置了。

毆打，不斷毆打，月光信徒追隨著他，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和行徑。

西德斯的身體無比強大，靈魂的強度亦是如此，從物質層面確實無法消滅他。

那麼，就讓他自己作出選擇吧。

西德斯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的身上會發生這種事情，他的思維在毆打的痛苦和虛無的漠然之間交替變換，一切是如此的詭異，他的感官和意識被割裂起來，本應靈魂感受到的東西開始被腸道感受到，但下一刻消化系統整個消失，當他失去這部分的感知後，等到重新恢復時，產生的刺激是數以倍記的。

可即便如此，常規的痛苦是無法折磨他直至屈服，為了當上虛空大君，他本就承受了常人無法承擔的痛苦，至於屈辱，被利奧茲奪走一切，就算捲土重來，卻還被踩在腳下蹂躪。

這份屈辱，一直堅持維繫著他的意志。

利奧茲也清楚這一點。

於是，他選擇引導這份屈辱，一點點瓦解消散。

不論一個個體有多強大，他始終是需要與資訊接觸和交換的。

在混亂的世界之中，利奧茲一點點地加大力度，直到讓西德斯感覺到生命的威脅。

各種的囈語在他的耳邊呢喃出聲，如果是在平時，虛空的力量足以保護好他的心靈。

即便是現在，虛空的能量還在支撐起他的靈魂。

然而利奧茲並不單單隻擁有權柄的力量。

停下毆打，利奧茲抬起手，十指在胸前合成一個三角形，伴隨著一陣神秘晦澀的呢喃吟誦，來自時空的裂隙被開啟。

接著，利奧茲伸出手，探入時空裂隙中，鄭重地從中取出一粒……塵土。

【論起心靈腐化的能力，沒有人比得過[社會]，而後者的建立，基於‘源土’的存在。】

世人並不知道的是，在海恩斯防禦戰的後期，利奧茲做好了應對【社會】的準備，他很早就知道【社會】是文明由源土重塑身軀，結合文明統御的領土，升變而來。

正因如此，能夠滅殺【社會】的武器，往往也是源土所構築的，在海恩斯語中，這種東西被稱之為‘馬提莎’。

利奧茲曾經希望大量收集源土，以對抗【社會】的進攻。

然而，當他把這份資訊上報星淵後，星淵卻對此心生忌憚，嚴格封鎖了訊息，反而讓‘源土’這一重要情報沒有傳遞給任何神靈，導致文明們仍然可以放心大膽地蒐集源土，升變【社會】。

這都是老話了。

如今，由於一些叛徒和戰敗的緣故，利奧茲手中的源土已經不多，只剩下12克，用一粒少一粒。

但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利奧茲看了一眼屬性面板。

掠過那些無用的屬性，直接看向最下方的狀態：

【正在遊玩附加內容】：剩餘時間191秒

「時間不多了。」

手中的權柄不足以消滅西德斯，而西德斯的存在，必然會威脅到他們未來的計劃.

李澳茲需要下潛星淵，西德斯如果返回周淵，那無論如何，面對一個在虛空本土有權有勢的虛空大君，日後肯定是無法再度突破的。

何況，這次是吉奧·賊鷗被坑走了，下次萊安定如果再派別的神靈武士來呢？

利奧茲記得很清楚。

即便是他獨裁統治下的【主宰宇宙】，也有大量的保守派拒絕服從他的命令，有些神靈逃亡了星淵，有些則在前線戰死，現如今肯定也完成了轉生。

比如，漚深。

漚深是萬神殿中少有的資歷老、不服管教、又堅定支援墨菲德里亞的守舊派神靈，而且祂的實力非常強大，心思深沉，比吉奧·賊鷗這種空有蠻力，腦子一般，但性格單純善良的神靈要難對付太多。

當然，這些其實都是客觀因素。

主觀因素只有一點：他羞辱了李澳茲。

——西德斯必須死。

利奧茲下定主意，運轉神力，激發出源土的力量，並將其投射向西德斯的身軀。

源土如同火苗一般，向外浮現起一圈微弱的光暈，它的結構一點點支離破碎起來，在利奧茲的引導下，滲透進西德斯的身軀內部。

伴隨著源土進入西德斯的身軀，他的靈魂和肉身的強度都不重要了。

西德斯開始感到一陣痙攣，他伸手卡住自己的脖子，用力加壓，明明快要窒息了，卻還在加大力度，好像喉嚨裡有什麼東西快要爬出來一般。

“不不！呃啊！不要這樣！你不可以離開我！”

西德斯的言語已經無序，這說明他已經無法去防護混沌之火的打擊，西德斯的臉開始變得扭曲，混沌烈火的灼燒以及源土的力量，讓他的身軀徹底陷入到一片無序的狀態。

利奧茲靜靜看著對方。

在海恩斯，曾經處刑邪神時，他們也會用源土。

這是一種極為神秘奇妙的物質。

星淵公認一點：【社會】是活著的文明，文明是社會的雛形，只有從源土中孕育的文明，才能晉升為社會。

但實際上在淵外，【社會】的存在在當時已經氾濫。

文明反而被【社會】認為是一種下位的存在，它們嚴重依賴文明內部的勞動者和公民進行生產，還伴隨著經濟、發展、意識形態、科技變革、思潮等多種問題，稍有不慎，文明就會在成長中元氣大傷。

對於文明來說，它們想要進步，只能透過不斷地進行內部革命，由勞動人民建設物質和精神生態，直到文明發展到擁有自我意識雛形——這就是‘文明是社會的雛形’一句話的真正內涵。

到了文明意識覺醒，需要向社會層面升變的這個時候，就需要源土的介入。

社會是活的文明，文明的自我意識覺醒，便從一個多細胞複合體，進化成了一種存在於泛概念和人文領域的終極生命態，整個社會內部的勞動分配就如同生命的細胞部門一樣，支撐體系，只要給予足夠的營養，就能無窮無盡地運轉下去。

而源土，與其稱呼它是物質，不如說，它是一個黏合力極強的催化劑。

它能夠加速讓文明和土壤聯合在一起，讓人文和自然有機結合成一個整體——【社會】

當西德斯選擇了用全部的力量去維繫存在，那麼心靈和意識上就變得沒有任何防護。

【附加內容即將結束，倒計時：15、14、13……】

啪。

他抓起對方的頭顱，淡淡說道：

“你可以去死了，西德斯。”

【魅力檢定透過】

【‘西德斯’聽從了你的勸諫，正在進行自殺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