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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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倒的車輛被工程機械緩緩扶正，被壓在下面的人士掙扎著從底下爬了出來。

“咳咳……咳呃——呼！”

武裝機動隊隊長，翁斯卡艱難地弓起身子，旁邊的人迅速拍打他的後背，好讓胸口積壓的輻射雨水迅速拍排出來。

“嘔噦——噗啊！呸呸呸……呼！”

他的身體迅速抽搐、肌肉痙攣，他跪伏在地上，直到醫生過來給他注射了一針愛力傑，虛空的力量迅速在他體內生效，血管被紫色的能量暢通，一時間，他的身軀彷彿被紫光吞噬。

足足幾十秒後，他才緩過勁來，傷口癒合，斷裂的骨骼也被虛空孕育的結締組織重新連線起來。

“歡迎從地獄回來。翁斯卡隊長。”

帶著鳥嘴面具的醫生蹲下身，實際上他的裝備更接近一個兇勐的戰士。他透過防毒目鏡看著翁斯卡，說道：

“你的隊友全死了，押送的封鎖體也失蹤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愛文斯騎士，咳咳——”

翁斯卡吐出一口淤血，定了定神，說道：

“是叛變，我們被王國議會派來的騎士突然襲擊，桉發之時，質雨已經到來了，在狹隘的空間裡戰鬥，我們不是她的對手，三兩下就把我們所有人都打倒了。只有我，僥倖被安全帶鉤住了身體，倒掛了整整三天……才沒有被質雨吞沒殺死。”

“王國議會的騎士從不叛變。不僅享受極高的俸祿，還地位尊貴，沒有理由叛變。”

愛文斯騎士搖搖頭，追問道：

“是哪位騎士背叛，暴起殺死了你們？”

“大人，那位騎士是米瑞德·芬妮。”

“米瑞德·芬妮——女人嗎？”

愛文斯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翁斯卡的臉部肌肉被輻射燒燬，變得皮開肉綻，他每次說話都要眯著眼，聲音更是如拉風箱一般嘶啞：

“是的，她紫發紫眸，身材高挑，姿態輕浮，看起來很不正經。擊敗了費米研究所的車隊後，我們本來就應該立刻返回，她卻在路過森林時，突然反水，擊敗了我們所有人。”

“可是。”

愛文斯說道：

“王國議會里，沒有這個騎士。”

“既沒有女騎士，也沒有米瑞德芬妮，更沒有名叫米瑞德·芬妮的女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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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什麼妖怪？”

李澳茲一愣，下意識鬆開手，沙皮狗立刻摔到地上，人性化地‘誒喲’一聲，怨念地瞪了眼李澳茲：

“你這人長得怪，怎麼嘴巴淨損人呢？”

“怪我咯，你自己長得真嚇人……”

李澳茲聳聳肩，頓了頓，旋即回味起來：

“……損‘人’？”

李澳茲一挑眉毛，看向簇擁圍繞米瑞德的一群小動物。

有點異常。

先不說動物會說話這種事情，這點其實在宇宙中還挺常見的，但正常的貓貓狗狗，再怎麼親近人，也不會長得跟‘人’那麼像。

這些動物，五官輪廓跟人類無比契合，有隻灰色的蘆花雞甚至還留著中分頭，包括沙皮狗在內，這些動物跟人類的特徵姿態重合了實在太多，動作也充滿了人性化的歪頭、興奮、疑惑。

李澳茲不禁開口問道：

“米瑞德，這些動物難不成……”

“對，就是人變的。”

米瑞德平澹說著，從懷裡掏出包葡萄糖溶液，倒在一隻瓷碗裡，不少動物立刻湊上前大快朵頤起來。

李澳茲走到她身邊，觀察著米瑞德表情，她既沒有感到欣慰，也沒有一點輕鬆，對於餵養這些……變成動物的人類，這一行為對她來說似乎沒有一點觸動。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米瑞德託著下巴，平靜地說道：

“這裡是靠近淪陷區的村落，也就是所謂的王國邊境，畢竟是靠近虛空地帶，各種封鎖體四散而落，除了渴望發家致富的賞金獵人，幾乎不會有人靠近。”

“王國故意不去通知這裡的人撤離，好讓這些人自生自滅，成為延緩虛空步伐的炮灰——只有當虛空的感染靠近時，他們身上浮現出紫色的斑紋，才會慌不擇路地離開。”

“成年人大多數拖家帶口逃走了，但路上大部分都被質雨消滅掉，就算僥倖活了下來，費米研究所的機動隊也會揪出他們，將感染者收容管控起來——嘛，名義上是說保護他們，實際上是作為小白鼠，進行各種藥物試驗，以‘測試出拯救人類的藥物’。”

小動物們無憂無慮地進食著，一碗葡萄糖很快就被搶光了，米瑞德不慌不忙地從背囊裡取出麵包、麥片和火腿。

“嗷嗷，好好吃！”、“我已經再也不想啃樹皮了。”、“沒有米瑞德姐姐，我真的活不了一天啊。”

李澳茲望著滿地的小動物，從它們口中含湖稚嫩的說辭中，理解了它們的身份。

“這些……都是被拋棄的孩子？”

李澳茲說道。

“原本是還有一部分老人的，不過，變成動物沒多久，器官功能就衰竭了——這不難理解吧？動物的壽命，通常比人類短了很久，80歲的老人，轉化成80歲的動物，身體機能已經徹底衰朽了。”

米瑞德分光了身上的食品，站起身。

“跟我來。”

說罷，她便領著李澳茲沿著村鎮的主路走下去，一直登上小山，踏過被落葉鋪滿的石板臺階，一間小巧的神社立刻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米瑞德走上前，輕輕搖了搖繩鈴，接著以左手按住右手手腕，低頭默默祈禱一陣。李澳茲依稀聽到她的低語：

“蟄伏千真萬法破妄揭如是……”

一連串奇怪的咒語後，神社緊閉的木門突然開啟，露出裡面昏暗的道場。

李澳茲走上前，心中一凜，體內的超凡基因序列中，屬於【序列九·引力】的部分開始萌動起來，似乎想要掙扎脫離他的身軀，投向裡面。

【這是——】

李澳茲不動聲色地按住身軀，調轉部分基因碎片，以安撫住體內的超凡序列，面色凝重。

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引力】不僅僅作為序列奧能前十之一，其實也屬於另一個系統裡，它跟某些奧能會有著強烈的共鳴感應關係。

而在這種環境，能夠引起【引力】的強烈共鳴的，就只有一個原因。

米瑞德脫下鞋子，赤足步入道場，她微微俯身向前一拜，平靜地彙報道：

“我已經把人給你帶過來了，恩裡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