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魔法、巨龍和秘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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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種族不同，龍族提前掌控了火焰，因此直接越過了以物易物的階段，它們直接進入到貴金屬貨幣經濟時代，完全領先其他物種。

龍族之所以對金、銀那麼痴迷，很大原因是因為最初龍炎的溫度很低，遠不到鐵的熔點（1538攝氏度），但是自然界的黃金熔點（1063攝氏度）、白銀熔點（961.93攝氏度）卻是足夠了。

財富流通，氏族之間陸陸續續開始出現商人、工匠、這類分工，直到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龍族都沒有誕生出來農民的單位，它們實際上直接邁入了遊牧民的階段，踏向了古典商業王國的道路。

後面的故事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龍族的先天優勢和環境因素，讓它們在解決了溫飽問題後，開始熱衷於四處征戰、收集財富，並促進商業的流通。，

然而，財富過剩後，貧富差異也開始出現，雖然最開始，大部分龍族享受著平等的分工，但伴隨著戰爭，總會有殘疾、愚笨、痴呆的龍族出現。

部分龍族為了維繫生存，甘願出賣自己的龍身權，淪為奴隸，而連綿的征戰，也讓其他異種族淪為更低階的奴隸，成為龍族的附庸，其中就不乏一些擅長耕種、經營的物種。

奴隸制到來，讓原始的秩序崩塌。

而戰爭又帶來了一批雄性巨龍的隕落，迫使倖存的財富雄性巨龍急切渴望把財富地位傳遞給自己的後代，於是它們開始自行尋找固定配偶，而不是維繫舅侄繼承製。

母系的社會隨之崩塌，龍母退位，而雄性的龍王登上歷史舞臺，為了維繫自己的統治，讓血脈安全傳遞下去，龍王需要手握財富和武力龍族們配合自己，開始冊封它們為貴族，可以獲得一部分特權——比如充當士兵、獲得封地、頭銜繼承。

那麼，什麼東西在龍族價值觀裡是最昂貴的呢？

黃金白銀。

這就是為什麼，龍族的體系裡，金龍、銀龍是絕對的貴族。它們的祖先自被冊封開始，就一直維持著武裝貴族的身份，直到今天。

財富越是增長，龍族越無法擺脫對貴金屬的依賴，強悍的身體和優秀的冶金工藝，讓它們征服了大量的土地，資源源源不斷，奴隸辛勤耕作，直接解放了它們的人群。

此刻它們的社會已經不僅僅建立在對生存、金錢、價值的追逐上，它們開始追求更高階的玩意兒——比如音樂、火焰藝術、舞蹈、致幻性的草藥。

只要稍微有點歷史觀的人，看到以上這些東西就應該知道，它們搞出來了什麼。

沒錯，就是宗教信仰。

按理說，歷史觀到了這一步，後面的故事都不用看了，各個文明都差不多。

無非就是原始崇拜形成，促進天文占卜技術發展，然後天文學反向利用給航海學（對龍族來說是航空學），接著是教會制度興起，多神教向一神教過渡，土地在神權統治下，向教會手中彙集，君主不滿，開始改革制度。

封建化、君權神授、宗教改革、進化論、科技大爆炸、工業革命、資本主義、財閥國家、資本宇宙化、寰球企業——第11號敘事「聯合集團」！

這是任何人都可以查到的，龍族崛起歷史，正常的史觀下，大家會相信這是環境決定的，只有龍族文明可以誕生出這種可能性，其他任何文明都無法複製。

正因如此，第11號敘事「聯合集團」的敘事，是隻屬於龍族文明和它們附庸的敘事，環境決定論有力地打碎了種族優勢論的存在，讓主流敘事能夠站在超越種族的角度，講述敘事的優越性。

但是，《魔法、巨龍和秘銀》在環境決定論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從另一個角度思考起宏大敘事。

“雖然巨龍們的敘事理所當然地這麼形成了，但是在它們發展的時候，也出現了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噴火。

噴火能力的出現，解放了龍族的大腦，卻也限制了龍族的身體只能朝著超凡物種的方向發展，讓龍族不得不選擇逐漸加大體型，容納更多的能量。身體越來越大，讓龍族無法親自制造精巧的儀器，只能透過僱傭、奴役的手段，讓其他種族為自己服務。

正因如此，龍族走上了一條奇怪的道路——它們沒有發展科技，而是不斷地改造自己的語言，透過語言的增幅，引動宇宙的能量，走上了魔法的道路。

可如果，有的星球沒有魔法洪流怎麼辦呢？那麼噴火的大量耗能將會被逐步退化，龍族體型將一步步縮小，其中某一批亞種龍族會變成老鼠大小的齧齒動物，然後逐漸演化，變成樹棲動物、四肢延展伸長……最後下樹，落地成人。

反而會堵死龍族文明發展的空間，讓敘事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幻影。

縱觀歷史就會發現，這樣的問題在龍族文明的發展中屢次出現。

如果龍族發現的不是黃金白銀，而是遠遠無法融化的鎢呢？那麼它們的戰爭模式就不會發生質變，冶金也無從而來，更不會踏入貴金屬貨幣時代。

如果龍族所生活的星球只有龍類一種智慧物種呢？那麼龍類將永遠成為會飛的遊牧民，因為他們連農耕都無法進行，無法延續一個穩定的疆域版圖，更無法應對嚴峻的自然災害。

如果龍族沒有選擇團結合作，而是孤獨生存呢？那麼龍類就只是強壯聰慧的野獸，和童話故事裡的怪物一樣。

甚至更悲慘一點，但凡發生個什麼小行星撞擊之類的事故，龍族這種高食物鏈的動物會徹底毀滅，說不定會被後人質疑‘龍不存在’。

這一點，就是《魔法、巨龍和秘銀》這本書和常規歷史書籍的區別。

“這本書的觀點認為，宇宙是混沌的，從來沒有什麼決定論，宏大敘事的本質，是一個個機緣巧合堆砌出來的統計學奇蹟。”

李澳茲滴咕道：

“但凡去除掉這些因素中的任何一個點，整個龍族文明瞬間就會垮臺。他們的存在其實十分脆弱，經不起任何一個錯誤節點的折騰，在百萬年為單位的演化中，失敗者遠遠多於勝利者，不是龍族成功倖存，他們的經驗就一定可以複製，而是要小心他們沒有挫折的地方。”

什麼精密的系統都是扯澹。

在真正的星淵中，實際上那些頂級的霸主，不是他們贏得了這一切，而是他們暫時沒有輸。

如果他們存在幾萬億年，說明他們只是沒有遇到那個危機。

歸根到底，就是一句話：所有文明的本質，就是個草臺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