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獵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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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鐘後，李澳茲被邀請到陽臺茶桌坐下，他一邊品著鎧蘭星特色的鐵質奶——富含鐵離子，口感鮮甜的硃紅色獸乳，大口咀嚼著藍莓餅乾，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他之所以這麼做，倒不是因為沒禮貌，而是因為他跟這處宅邸的主人迪斯威爾，同處於一個身份地位，這麼放肆才是符合獵殺者行規的。

“歡迎來到鎧蘭星，已經很久沒有新血輸入了——你來的正是時候，‘機械退治’利奧茲。”

說話的人，大有來頭，他是白銀獵殺者、魯爾星的救世主、別爾江斯城大救星、紅月之變事件的倖存者——迪斯威爾·盧頓茨克。

從外表看這老人看起來跟上了年歲的人沒什麼兩樣，鬚髮蒼白，臉上遍佈皺紋，但卻看起來稜角分明，雖然處於家裡，卻依舊穿著黑色的戰鬥風衣，手握柺杖，稍微有點眼界的人就能看出來，那是一把杖劍，內嵌的開關可以透過精神力按壓，釋放出來一把光劍。

這是阿黛爾文明的科技，不屬於這層星淵，而是來自第二層星淵——境淵的某個大型文明。

迪斯威爾是個活了七百歲的宇宙人族，雖然由於早年被【社會】傷害，道途實力止步於澤塔階（6），卻沒有人敢於小看他。

相反，層淵中各大勢力，幾乎所有人都無比敬重這位老頭。

為什麼這麼說？看到上面一連串的稱號了嗎？這只是他一生中與【社會】鬥爭的一小部分，或許都不到十分之一。

獵殺者協會施行的是貢獻度分級，因為【社會】的特殊性，道途階層再高，沒有跟【社會】作戰過，就是會吃虧。

新進、紫銅、白銀、黃金、鉑金、鑽石、大師、頂尖。

這就是獵殺者的排名，跟戰鬥力無關，完全是看你對抗【社會】的經驗。

而層淵之中，沒有人比迪斯威爾接觸的【社會】更多，至於為什麼沒有更高階的？

因為層淵裡的【社會】就那麼幾頭，更高階的黃金獵殺者，肯定早就下潛星淵了。

迪斯威爾沒有選擇下潛，而是專心耕耘層淵的獵殺事業，為清剿本層星淵的怪物們作出終審貢獻，他毫不吝惜手法和經驗，甚至重金栽培新的獵殺者，可以說是整個層淵的‘獵殺者導師’也不為過。

對於迪斯威爾來說，近期的情況其實並不樂觀，一方面他年事已高，道途不可能更進一步。

另一方面，越來越頻繁的【社會】入侵，對本就人數稀少的獵殺者增加了大量負擔，層淵的獵殺者數量已經是六層星淵中最多的了，接近10萬人，他們通常自由選擇獵殺的【社會】，指點當地文明如何甄別這些混入文明的病毒宿主，然後提前殺死他們。

但這不代表，獵殺者可以對抗【社會】。

硬要說的話，迪斯威爾認為自己的群體更接近於‘無國界醫生’這種人道主義組織，只不過他們的手術依靠暴力進行，快刀斬亂麻。

就在壓力愈來愈大的時候，他卻看到了一位新的同階層獵殺者出現。

“初次見面，迪斯威爾老爺子，不過你應該早就瞭解我了吧？下層的獵殺者協會應該把訊息都告訴你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李澳茲的態度不偏不倚，甚至可以說是放肆，說話更是單刀直入，毫不拖泥帶水，這反而讓迪斯威爾更加欣賞。

和其他的獵殺者不同，李澳茲的事蹟他早已通曉，他對抗【社會】的方式簡單粗暴：全部殺光光。

“五年前，你擊退【機界社會】瑪什革剛的時候，上面就在討論要不要給你提到黃金獵殺者。但徐爾雅女士認為你過於年輕，還不足以擔起重任。前不久，聽聞你還把紫羅星上寄生的【音律社會】連根拔除——我想，這下子應該沒有人會質疑你了。”

迪斯威爾也不見外，即便是對於陌生人，卻是坦然相待，開門見山說道：

“實話說，我認為利奧茲你比我更適合帶領獵殺者。”

【‘迪斯威爾’向你發出邀請：接替[獵殺者導師]席位】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現在是一國總統，身份不允許我這麼做。”

李澳茲微笑婉拒。

他早就知道迪斯威爾會這麼做，所以才要搞白燭星的政府班子。

獵殺者協會內部要求協會內的導師、管理人員不能有政治身份，特別是跟敘事級文明掛鉤，以防獵殺者成為文明鬥爭的工具。

但李澳茲本來就要跟敘事級文明混的，加上他作為【星降師】道途的登神者，這一道途就不可能不成為一方文明的掌控者，不能為了點蝦米，把大魚丟了。

“真可惜，不過等你退休後，隨時歡迎你加入。”

迪斯威爾聳聳肩，遺憾地說道。

李澳茲顯然是個人才，他見到對方第一眼，以他老辣的眼光就能判斷出來他的實力——絕對不止於澤塔（6）。

【主宰】系的實力是很難藏的，他們的登神者普遍特徵就是美麗、超凡脫俗的美麗、讓一切不自覺地受到他們吸引的美麗。

李澳茲就是如此，甚至他的魅力在迪斯威爾見過的【主宰】系強者之中都極為罕見。

“你是一個天才，利奧茲閣下，層淵的【主宰】系登神者中，近200年來，目前沒有卡帕（10）坐鎮，我相信你會成為打破這兩百年空缺的存在。”

迪斯威爾端起茶，表示敬意。

“謝謝您的好意，迪斯威爾先生，不過在那之前，我有些事情需要向組織彙報。”

迪斯威爾知道李澳茲的艦隊在進行殖民活動，這對於層淵文明來說很正常，不算什麼醜聞，他只好奇李澳茲這種身份的獵殺者，會有什麼事情急著找協會彙報：

“事情？你在探索宇宙的過程中，發現了什麼嗎？”

“這話不方便說，您看了就知道。”

李澳茲頷首，絲毫不墨跡，將之前整理好的【隱秘社會】蓋亞的情報交給了對方。

迪斯威爾撿起桌上的軟盤，直接插進手背上的介面，迅速讀取內容，他的眼前亮起一道道資料流和圖片，面色逐漸凝重起來：

“蓋亞……地球……隱秘……三位議長？這簡直前所未有……”

他拔掉軟盤，難以置信地看向李澳茲：

“您確定沒開玩笑？”

“我很確定，【隱秘社會】至少從淵外時期就存在了，白燭星上曾經就有來自淵外的難民建立的文明，他們的傳說中記錄了【隱秘社會】擊敗【現世之神】利奧茲的事蹟——另一方面，在一百二十年以前，【隱秘社會】為了聚集議員，就來到白燭星展開入侵……”

李澳茲說著說著，發現不太對勁。

迪斯威爾看他的眼神很是迷茫，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樣。

“……迪斯威爾先生？”

他注視著對方的眼神，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問道：

“您是不是……壓根就沒有聽說過【隱秘社會】？”

“白燭星距離鎧蘭星還不到45光年的距離，說是在家門口都不為過。”、

迪斯威爾喃喃著，搖了搖頭：

“我從來不知道這頭【社會】，協會里也沒有人知道，見鬼了——你說的事情，在層淵，不，在六層星淵的人看來都是聞所未聞的，如果不是你有證據和記憶細胞的複製作為證明……見鬼，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