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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晴轉多雲,收音機裡說後半夜會有特大暴雨,洪災警告。
“下雨啊……下唄。”
對於在後巷裡撿酒瓶的夏北洛來說,沒有什麼影響。她將酒瓶塞進尿素袋子裡,然後放在腳踏車的後座上,結結實實地捆起來,為了防止酒瓶之間互相碰撞碎裂,她在裡面墊了一些報紙和稻草。
夏北洛最近接了個好差事,一家新興的酒館最近在高價回收有教會標籤的酒瓶,似乎是在專門為了盜版印刷教會的印記,這樣可以打著‘教會特許’的名義,把價格提上1.8靈格。
如果運氣好,這一大袋子,那邊大概會給她五十靈格,前提是別碰到黑蛇幫的小子,不然的話到手就只有十二甚至不到十靈格了。
噗冬。
她剛剛把尿素袋子裝好,一隻骯髒的大手立刻搭在她的肩膀上,隨後便蹭過來一張乾瘦的面孔,對方笑嘻嘻地,手裡夾著不明牌子的香菸,衝她說道:
“來一根嗎?小姐姐。第一根不要錢哦。”
“不了,我對菸草過敏。”
夏北洛澹澹說道,正準備一踢支架走人,誰知對方卻不依不撓地纏過來,手掌不老實地順著嵴背向下撫去。
“來一根嘛,真的免費!這種好貨,可不是你這種工讀生能消費的起的。”
夏北洛冷澹地看了對方一眼:
“謝了,我不需要,想摸自己摸摸,反正我是男的。”
“你——”
騷擾的混混仔細看了看夏北洛不算秀麗的面容,以及幾乎沒有曲線的身材,立刻啞口無言。
“靠!真晦氣……”
他破口大罵幾句,推了一把夏北洛,夏北洛趕緊抱著尿素袋子,一個翻身,提前倒在地上,得到了緩衝,裡面的酒瓶沒有傳來破碎的聲音。
混混罵罵咧咧地離去了,夏北洛鬆了口氣,也不抱怨什麼,站起身,推著腳踏車,穩穩地朝著南邊的街區走去。
走了四五公里後,她成功地趕在酒館老闆離開前,拿到了對方許諾的報酬。
“43靈格。”
酒館老闆說著,將一個看起來半新的瓶子摔碎,隨口說道。
“不是說好50靈格嗎……”
“這幾個瓶子標籤上的靈性已經消退了,我不會買這種東西。”
老闆眼都不眨一下,老練地拆下一塊標籤,灌注進去靈力,上面立刻浮現出【幽魂之主】教會的標誌:
“你就不會檢查一下嗎?就算是工讀生,沒有契約靈體,只是簡單灌注進去靈力,也能夠識別出來吧?”
“……嗯,我下次會注意。”
夏北洛抿了抿嘴,點頭說道。
“檢查好了再拿過來啊!每次都要挨個檢查,對我來說很辛苦的。”老闆抱怨著,戳著夏北洛的肩頭,不滿地嚷嚷道:“你要是下次再送過來沒有靈性的酒瓶,我就找別人了,愛幹不幹,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是,我保證不會這樣了。”
“你的報酬,趕緊滾吧。”
老闆從口袋掏出幾張揉皺的紙票,大手一甩,隨後轉身進了酒館。
紙幣突然砸在夏北洛臉上,她第一反應不是躲避,而是趕緊低頭接住,生怕地上的積水打溼了錢幣。
然而就算她反應再快,還是有兩張5靈格面值的紙幣被泥水浸透,夏北洛的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她將其撿起來,攤平,用衣服擦乾淨。
“呼——呼——”
她心疼地將吹乾,看著破損缺角的紙幣,感覺心都要碎了。
轟隆隆隆…………
晚間有雨,天空中響起滾滾雷聲。
“我靠!得趕緊跑!”
夏北洛趕緊把報酬放進防水的夾子裡,貼身收好,隨後騎著自己那輛二手腳踏車,吱嘎吱嘎地一路狂飆。
滴嗒、滴嗒……
夏北洛的額頭一涼,破爛的柏油路面露出灰暗的水泥地,隨後被雨滴一點點暈開棕色的墨暈。
嘩啦啦啦……
天上像是壞掉的消防栓一樣,傾斜著駁雜清涼的雨滴,帶走她單薄身軀的熱量。
夏北洛低著頭,努力地爬著坡,扶把的雙手被雨水浸透,指頭漚爛發白。
雨水像是毒蛇一樣纏繞上她的身軀,給她注入名為‘寒冷’的毒液,那先是深入骨髓,隨後伴著血管向全身擴散。
冰冷了神經,麻木了思維。
在盛夏的暴雨中,她感受到一陣火蒸水煮的悶熱,雨水和汗水混雜在一起,體感越是溫熱,她越感到指頭和腳尖變得冰涼僵硬。
龐大的雨水像海嘯一樣排山倒海地壓過來,密集的雨幕讓她在上坡時艱難無比。
不能呼吸,不敢抬頭,不得睜眼,幾乎無法踩動踏板,雨珠連成絲線,像是要把她切開了似的。(注一)
她有時根本看不清閃爍的車燈,直到對方死命按著喇叭,濺起瓢潑的浪花沖刷她的身軀,把滿頭短髮壓垮黏在臉上,雨水順著髮絲流進眼睛裡
路燈上的遊魂嘰嘰喳喳,笑話著她前進的身形。
燕子躲到夜總會的屋簷下,裡面傳來激情四射的teo音樂,嬌貴的燕子也不嫌棄吵鬧,安然自得地在燈紅酒綠的迪廳下休憩。
枯枝敗葉被風兒一卷,上了天,從它的視角看,整個世界一點、一線、一面都渲染成了漆黑灰暗的世界,冷颼颼的風裹挾著雲團籠罩天地,黑暗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壓迫著芸芸眾生。
“得把錢帶回去。”
襯衫被水浸溼變得透明,露出底下私密的貼身衣物,然而此刻她卻顧不得一點羞恥的心思,努力蹬著踏板,儘可能地向前快速前進。
完整的柏油路是城市裡最難得的地段,水泥路也相當不錯,但很快,她感受到輪胎沉重起來,陷入了泥濘中。
“是爛路,得小心點。”
夏北洛小心翼翼地駛過比較堅硬的石板,然而忽然間,她的身體失去了重心。
啪!
前輪卡進了馬蹄坑裡,她的身體向前一傾,整個人飛了出去,下巴磕在馬路牙子上,如同捱了一記鐵錘,頓時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夏北洛撕心裂肺地驚恐喊道:
“錢!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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