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直至深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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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特·鉚鋼摧毀的山體廢墟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型營地。

粒子憑空閃爍組合，形成一道道穿戴著殖裝的玩家身形。

“臥槽……這特麼能是1.0版本出來的怪？”

龍地城忍不住吐槽了一聲，他身上的殖裝只是被破片擦了個邊，直接就被幹掉了89%的耐久度。

“這也太離譜了，澤塔階的議員也好，愛普西龍階的超級機器人，都根本不講道理的。”旁邊的玩家驚魂甫定。

剛剛庫侖·扭矩突然殺到面前，看似悠哉說了一通話，還解放了兩個手下，但實際上由於絕對的屬性壓制，玩家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那一瞬間的爆發，在玩家看來簡直是恐怖片一般。

無法反抗，無法反應，只能任由對方隨意衝殺。

至於後面的瓦特·鉚鋼，那更是視聽震撼極為強烈。

一個比山嶽還要高大，兩百米高的超級機器人站在那裡，哪怕什麼都不做，都已經很壯觀了，更別提那玩意兒的攻擊頻率，簡直就跟白金之星一樣。

那麼大的拳頭和極快的拳速，打在地上那都是一拳一個原子彈，轟山碎嶽就跟推翻積木房子一樣輕鬆。

近距離接觸這玩意兒，給玩家們帶來的刺激可想而知。

就算是隔著遊戲艙，渾身的激素都開始大量分泌，彷彿真的親臨戰場一般，整個人由於極度的恐懼和緊張，汗水急速分泌，有人甚至完全麻木了。

要不是作為職業玩家，他們平時訓練強度夠高，直接拔網線登出了，這會兒就沒他們事兒了。

“龍老哥，我今天已經拔兩次網線了，系統都在警告我了。”

一個叫鹿由棄的玩家苦惱地說道：

“看來官方是鐵了心要制裁我們，今天不搞死我們幾個賬號是不罷休了。”

“我們做了太超前的事情了，官方肯定容忍不了。”

另一名玩家歪佛哀也嘆息道：

“剛剛拔網線了一會兒，現在還剩一小時——怎麼辦？”

“看看李澳茲的身體什麼情況吧。”

到了這一步，其實龍地城都不抱希望了，就連直播間的觀眾們也開始轉變風氣，開始鼓勵和安慰他們。

有的玩家似乎比較玻璃心，看著自己身上破爛不堪的殖裝，又看著一個個灰色的好友列表，一時間有點眼紅，心疼不已地說道：

“這可是從內測開始的積累下來的賬號，有的人角色從來沒死過呢，還想說，在世界比賽上打出成績，為國爭光，結果才剛公測就沒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士氣立刻低落起來了。

龍地城也不知道說什麼，他們從復活點的營地裡翻出來李澳茲的身軀，用【真實之眼】檢視了一下：

【目標為你租借的奧能來源，不可探查】

“誒？”龍地城疑惑了一聲：“這次怎麼沒有顯示實力差距太大，目標高度危險了？”

“誰知道呢，李澳茲是【主宰】系導師，他們【主宰】系是可以把身體殖裝化，隨便換身體的。”

“還有這種設定啊，怪不得【生化師】跟【突變者】總是相愛相殺呢。”

“我記得李澳茲有個兼職就是【生化師】……不過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龍地城回頭看了一眼。

鹿由棄、歪佛哀、酷安帶。

加上他，目前剩餘玩家——總計4人

這回真的損失慘重。

有些玩家是三次復活機會打光了，角色刪除。

有些是下線保號了，還不確定什麼時候來，比如龍地城的公會成員就是這樣，他自己死了就死了，畢竟作為會長管理層，一般不親自打架，但是手下的一身技能可珍貴了，得珍惜著。

其實還有幾個玩家是不敢打了，覺得反正最後也會輸，直接下線休息。

這種事情也不好說指責人家，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李澳茲狀態不明。

殖裝機體損耗嚴重。

人數幾近凋零。

而與此同時，外面的機界議員氣勢洶洶，強大無比，漫山遍野的機械軍團源源不斷，摧枯拉朽。

這就是【社會】嗎……

不死不滅，有著比玩家更離譜的設定。

難怪設定裡說這玩意兒是宇宙禍害，以文明為食的怪物，根本不是他們的敵人啊。

“龍會長，你還打不打了？”

鹿由棄問道。

他和其他三人是一個俱樂部的，也不是操控自己的賬號，剛剛管理層也在討論，要不要放棄的事情。

但看龍地城孤家寡人的，鹿由棄覺得把人家一個人丟在這裡，也不太好意思，便主動問道。

龍地城遲疑了一瞬間。

實際上，他也知道，現在這情況沒得打了。

敵人是無窮無盡的【社會】公民，而他們只是阿爾法階，只剩下一條命的玩家。

只要有腦子，就知道，根本贏不了。

所以，理所當然的，該退——

‘結束了，你們這群羸弱的碳塊。’

“……都到這裡了，再堅持一下吧。”

龍地城也不知怎麼的，一想到庫侖·扭矩輕蔑的話語，立刻就改口說道：

“萬一贏了呢？”

三人對視一眼。

鹿由棄抬抬手，拉出來聊天列表：

“教練，我們去去就來。”

————————————

冰冷直到嵴椎根骨。

遊弋。

刺痛直到靈魂深處。

逡巡。

重複直到時間盡頭。

輪舞。

「……為什麼，你要做到這個地步？」

如同一汪清水洗淨面容，退散了面前迷霧。

詹妮亞靜靜坐在湖邊的岩石上，柳樹隨風飄舞。

她轉過頭，看向你：

「你這愚笨的傢伙，簡直不可救藥……為何如此？」

她指向你，黃銅的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情：

「這個世界很冷漠，只有自私的人才能活下去。」

詹妮亞捏著拳頭，目光飄然：

「可你卻不是這樣的人，起初我以為你和其他盜賊一樣自私，但後來，我意識到，你有著獨一無二的原則和堅守。」

她微微頷首，下定決心一般，鄭重地說道：

「可這不是你的事情，這是法利西亞的宿命，海恩斯遺民被【社會】追殺迫害已久，就算文明毀滅，也不會罷休，以前是【隱秘社會】，現在是【機界社會】，未來什麼社會都會殺上來的。這是宿命，無法割捨的。」

詹妮亞望著你，渴望得到回答：

「你能回答我……即便明知道命運如此，為何還要挺身而出嗎？」

選項a——告訴她真相

選項b——安慰她

選項c——故意隱瞞

【a】

“詹妮亞，以前當我第一次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把這一切當作遊戲肆意玩耍，但我也因此付出了代價。”

（你攤開手，解釋道：）

“我失去了我的同伴，和相信我的人，看著他/她們在我面前死去，我卻無能為力——我不想再經歷這種事情。正因如此，我打算踏入這場戰鬥。我想靠我的能力，不再讓悲劇發生。”

（詹妮亞看著你誠懇的表情，隱隱有些動搖。）

「我失去了我的家鄉，我的文明，我的第一位主人，第二位主人……」

詹妮亞望著你，深深說道：

「你們一個個的，就不考慮我的感受嗎？」

詹妮亞不滿地抱著胳膊：

「看著你們一個個毀滅、衰朽、死去，我卻依舊與歲月漫步。隨隨便便，直接死掉，你們考慮過我的心情嗎？」

她側過頭，目光復雜：

「我只是一把劍，再怎麼強大，承載了神力，也需要勇士揮動。」

她的指尖緊緊扣入手臂面板，咬著下唇，似乎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軟弱的神情。

「自私……」

她失敗了。

「我討厭你們，討厭利齒峰半步登神，卻為了文明高尚地犧牲，把我甩給李德維登斯。」

——遠處的夜幕中，星辰閃爍，組成一位魁偉健碩的強健男子，他身披著甲胃，面容如同尋常的鐵匠一樣寬厚而嚴厲，目光慈悲，他看向世人的眼中充滿了疼愛和信賴。

「我討厭你們，討厭李德維登斯棄我不用，孤身一人迎接法利西亞文明的毀滅，把我丟在寶箱中，孤獨地等待末日餘生。」

——不遠處的湖畔一側，孤獨的督軍側馬而立，銀盔亮鎧，英姿勃發，澹藍色的斗篷如同和平的旗幟，充滿幻想和平靜。他背對著這邊，端起一把利劍，轉而將其投入湖中。

「我討厭你們，討厭李澳茲你這個笨蛋，明明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奧能者，卻整天扯著‘利奧茲轉世’的大旗，偽裝自己，給自己增加不屬於你的責任和義務。不論面對什麼敵人，都一口氣衝上前。」

她的眼中倒映出你。

「討厭！討厭！討厭！」

她站起身，跺著腳，連連喊道：

「你們這些自作主張就去奉獻、犧牲的混蛋，一個個都那麼有魅力，那麼值得信賴，每次都是把我呵護疼愛，積累了那麼深厚的情誼——然後就死了，死了！為了別人死了！」

詹妮亞彷彿是感到鼻子酸楚，但她是把劍，不知道人類會做出什麼行為，也並不存在真正的淚腺，她只能捏起拳頭，胡亂地肆意毆打一通，然後低下頭，悲哀地說道：

「為了別人而死……何其自私的行為。」

選項a——這不是自私，是正義，你是否理解，不會阻止我這麼做。

選項b——我有我自己的理由，請你理解我。

選項c——指出詹妮亞的心結。

【c】

“詹妮亞，其實你真正討厭的，不是利齒峰、不是李德維登斯，不是我。”

（你的話語讓詹妮亞側目，接著說道：）

“你只是討厭自己，不想原諒沒有幫上忙的自己罷了。”

（詹妮亞目光一呆，隨後面頰通紅，似乎是被你戳中了心底。）

“你討厭利齒峰，是因為她把你交給了後人，希望把力量延續下去——然而後人只是崇拜利齒峰的神話，卻沒有繼承利齒峰的意志和武器。”

“你討厭李德維登斯，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擊敗【隱秘社會】的議員，於是想保全你的實力，留下更多的火種。”

“你討厭我，是因為——”

（「因為我不想再次面對，無論如何也贏不了的【社會】了！」——詹妮亞大聲說道。）

「【社會】……你也看到了，【社會】有多可怕，我們無論如何也贏不了【社會】。」

「五千年前，作為主神代行者的利奧茲輸給了【隱秘社會】；」

她抬起手，捶擊著胸口，大聲控訴：

「一千二百年前，半神的利齒峰，和歐米加階的李德維登斯，都輸給了【隱秘社會】；」

詹妮亞看著你。

「你現在，一個連完全的澤塔階都算不上的傢伙，你有什麼資格去挑戰【機界社會】？」

詹妮亞看著你。

「【社會】從我這裡奪走了兩個持劍人了，請不要再讓我失去第三個了……」

詹妮亞看著你。

「利奧茲……不，李澳茲，因為你只是個贗作偽品，我就直白地說吧。不論你怎麼做，這宇宙中天才有的是，奇才數不勝數，但活下來的，才有希望。請你現在，掉頭，傳送，離開這顆星球吧！」

選項a——解釋自己在這顆星球的投入很大，不能離開

選項b——我有我的理由，你不要干涉我。

選項c——和詹妮亞坦白。

“詹妮亞，我有我的計劃。”

（「計劃？什麼計劃？」詹妮亞露出迷惑的表情，她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你的部署：「迄今為止，我沒有看到你有什麼值得稱讚的手段。實話說，我依舊不覺得現在的你有勝算的餘地……」）

“詹妮亞，面對【社會】，我比你更專業。”

（你開始解釋道：）

“【機界社會】有三大種族：量子械、碼語者、聖機靈。”

“其中，量子械一族作為高階的貴族存在，它們可以隨意穿梭量子領域透過無處不在的電子雲，它們永遠能夠嚴守秘密和長距離跳躍作戰。據我所知，當初僅僅憑藉量子械，【機界社會】還沒有升變【社會】時，就已經覆滅了兩個相鄰的文明。”

（你解釋清楚對方的原理和實力，並表明自己拿下【殘月】後，就有資格跟這些東西決戰的能力。）

“碼語者具備著很強大的情報蒐集能力，它們會直接訪問和駭入星球意識的歷史庫，甚至強大的碼語者可以直接操控星球意志，因此我很多的部署必須全程隱蔽，甚至連你也不能告訴。只有到了這裡……我們兩人完全的精神交流之地，才能相告。”

（詹妮亞稍微理解了一些，但依舊鼓著嘴，相當不滿。）

“聖機靈有著最強大的機械身軀，可以和任何機械裝置組合變形，基於這個性質，聖機靈反而比量子械更加難對付，它們三個議員，隨時有可能合體——而那個姿態，正是我所追求的，才沒有故意殺掉另外兩個議員。”

（詹妮亞意外：「你都說了，合體會變得更強，為什麼還要逼它們合體？」）

“因為我請的外援比較特殊，如果分開打，反而會難對付，單個目標的話……就輕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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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嘰咕嘰——卡！

龍地城放下殖裝血壓炮。

彈盡糧絕了。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三位玩家，紛紛點點頭。

下一刻，四人共同跳出殖裝，面對如潮水般襲來的機械軍團，以阿爾法階的姿態，毫不畏懼地走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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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澳茲，你說的外援是……」

“‘微光湖仙子’——索菲亞·馬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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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著白紗的女子緩緩站立在雪山之巔，她的半邊容貌腐爛，半邊容貌猶如天使，金色的髮絲隨著晚風輕輕搖晃。

她隨手拎著一把大到誇張的鐮刀，目光投向前方。

“時隔五千年……機械聖父的爪牙，又伸向了法利西亞的後裔。”

她低下頭，輕輕呢喃著：

“【收藏家】啊，這就是你當初犯下的罪孽。”

“因為你的緣故，才致使隱秘與機界對海恩斯遺民追殺不休。”

“……但若是可以，我何嘗不想站在你那邊呢？”

她孤獨地呢喃著，身上澤塔階的氣息如同低鳴的潮水，向外逸散，很快就籠罩了整個奧斯特羅山脈。

倏倏倏！

三位機界議員瞬間降下，巍峨的瓦特·鉚鋼目光沉重，質問旁人：

“圖靈·進位制！你不是說，西半球沒有澤塔階了嗎？”

“我說的沒錯！西半球確實沒有了，大人物也都在特里維拉市的，名單上一個人都沒少……”圖靈·進位制也搞不明白：“這個女鬼……到底是哪裡來的？”

“圖靈沒搞錯。”

庫侖·扭矩低下頭，看向一旁退至陰影裡的五個殖裝尖兵。

那五個人都是新來的……是他們把這怪物引過來的。

“她是澤塔階的【詭異】系登神者，長時間呆在靈界，一路上估計都是靈魂穿梭過來的。圖靈·進位制找不到，才是正常的。”

“【詭異】系……怎麼可能？一個唯物主義文明，居然容納的下這種異己？”瓦特·鉚鋼震驚。

“怎麼不可能？”圖靈·進位制反駁：“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開玩笑，我就是唯心主義者，被迫害才加入【機界社會】！”

“她就不是異己。”

庫侖·扭矩埋下頭，目光深沉看向白紗女子：

“……你，是c3盧卡型宇宙人族？法利西亞人？”

女子什麼也沒有說。

她的背後緩緩鋪開一道洶湧的陰沉海洋，大量的靈體披堅執銳，沉默寡言地踏入現世。

機械大軍開動至此，靈體的英魂們端起長劍，明明是兩個物種，卻在紀律和動作組織上整齊劃一，不相上下。

“法利西亞之英傑，”女子舉起鐮刀：“再一次，為了活著的生靈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