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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維齊搖搖頭:

“幾年前,戴維林沒上來的時候。薔薇軍的人來過這裡,他們素質挺高的,不僅沒有剝削本地人,還贈送了很多食物和補給,試圖跟當地居民搞好關係,以獲得他們的支援,來抵抗——結果呢?薔薇軍游擊隊老大的女兒被本地人拐走了。”

“然後呢?”乘客問道。

“還能怎麼樣?”

克拉維齊聳聳肩:

“變異人發現她的身體可以再生,立刻奉為天神賜給他們的寶物,定期切割,隨取隨用,飼養了足足大半年,才被薔薇軍的游擊隊員發現。”

“說來挺諷刺的,那名游擊隊員是來給變異人送食物的,結果卻發現,鍋裡煮著女孩子的腿。他立刻被嚇到了,趕緊回去報信,薔薇軍的高層猜到事情的真相,故意不讓游擊隊的老大知道這件事兒,換了個內務官去交涉。”

乘客一言不發,克拉維齊繼續說道:

“結果嘛,內務官回來說,那女孩已經死了。薔薇軍需要變異人提供兵員,於是就隱瞞了事情的真相,故意把游擊隊派到偏遠的地方,等過了好幾年,戴維林上臺了,薔薇軍收了招安,這件事情才流傳開來。”

他又吸了一口煙,突然笑道:

“東嶽嶺就是這麼個狗屁地方,到處都是吃人的怪物。”

“那個被綁架的女孩呢?”

“鬼知道,也許早就死了,也許沒死,仍在飽受折磨。”

列車逐漸減速,克拉維齊掐掉菸頭,前去操作列車,不一會兒,列車穩穩停下。

“喂,小哥,到地方了。”

克拉維齊轉過頭,衝乘客喊道。

乘客緩緩站起身,準備下車,突然間,他注意到牆壁上掛著一截用來固定消防器械的鎖鏈。

他抬起手,指了指鎖鏈,問道:

“這個,我能借用一下嗎?”

克拉維齊撓了撓頭:“也不是什麼值錢物件,你拿去用吧。”

叮鈴——

乘客將鎖鏈纏繞上手腕,點點頭,紫色的雙眼裡流露出謝意。

走下火車,迎面而來的寒風瞬間讓他的身體結霜,狂風挽起他的兜帽,露出艾薩克·馬克西姆刀削斧鑿,稜角分明的面孔。

李澳茲站立在東嶽嶺地鐵站的大廳中,四周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啃齧骨頭的變異怪物在暗中窺探這個遠道而來的陌生人,似乎在盤算著把他變成下一頓美餐,但只要稍微被他的氣勢波及到,就會立刻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啪嗒、啪嗒、噠噠……

李澳茲孤身一人,規整的正裝外套了一層防護的棉大衣,他一步一步踐踏在冰冷的大地上,凜冽的寒風在他面前顯得軟弱而可笑。

他走出地鐵,漫步在東嶽嶺的荒原中,腳底的白沙被凍成堅固的瓦礫,每一腳都感覺有刀尖在刺自己的腳底,李澳茲冷漠地前進,氣力自主護身,撐開血色的屏障,這在沒有光明、漫天風雪的外界地,顯得太過招搖。

黑暗中潛藏的事物再也按捺不住,瞬間鋪天蓋地,瘋狂撲了過來,一夥變異人張開大口,將舌頭如同子彈一般彈射出來,打在氣力護罩上,沒有濺起一絲漣漪。

他們高高舉起薔薇軍贈送的步槍,眼球突出眼眶,努力聚焦瞄準,隨後扣下扳機,精準地把子彈射在一個位置,但就是無法突破李澳茲的護盾。

嗷嗷嗷嗷!

馴化的變異獸身上點燃起炸藥,瘋狂地朝著李澳茲撲來。

叮鈴鈴——

銀灰色的光影閃動,鎖鏈瞬間砸在大地上,濺起一片霜雪揚塵,撲滅了炸彈引信同時,又混淆了視野。

李澳茲冷漠地甩動鎖鏈,抽打,鞭笞,將它們抽爛打碎,血液在大地上凝成堅冰。

“抓住……然後……吃……”

變異人們嚷嚷著含湖不清的語言,雖然他們的模樣和人類相似,但某種意義上,連偽人都比他們像人。

屠宰場的員工是不會對牲畜懷有罪惡感的。

李澳茲揮下鎖鏈,變異人便前赴後繼地倒下。

掄、砸、甩、砍、噼、錘、纏、絞。

聽起來就好像做飯一樣。

他平靜地踐踏他們的屍骨,平等地對待每一個變異人,以平常的心境,從事著一種平凡的事業。

當他將靴子踏入一個幼體變異人的顱內時,整個東嶽嶺便再也沒有什麼變異人了。

李澳茲脫掉了防護的外套,這件大衣已經被血液和肉末弄髒了。

他緩緩走向本體偵察到的位置,到了這一步,李澳茲的心情意外的平靜,他既沒有即將看到諾米的激動,也沒有對於遲來太久感到愧疚。

李澳茲只是平靜地走過東嶽嶺殘破的山嵴,步入到山頂——這裡有一處古老的變異巨樹生長於此,它的樹冠並非生長枝葉,而是長滿了肌肉與骨骼,枝頭掛滿了螢火的肉球,在黑夜中散發出幽藍的輝光,那慘敗膠質的樹皮上,圍了一排排人類的嵴椎。

這正是變異人所祭拜的神靈——變異的血肉大樹。

但它並不是什麼邪惡的生物,只是為了在這顆惡劣的星球上,艱難存活的芸芸眾生之一,醜陋的外表和血腥的姿態,只是為了生存作出的演化。

黑夜不散,白雪皚皚。

在血肉大樹之下,跪坐著一頭畸形醜陋的怪物:她約莫三米多高,體格消瘦,滿頭銀白的頭髮如同海葵的觸鬚一般灑落在地上,隨風舞動,腐爛的身軀上生滿了螢火的蛆蟲。

她幾近骷髏的頭顱上,還生長著如同駝鹿似的畸形觸角,下半身雖然保持著人形,但也顯得無比枯瘦,從肚子裡灑落的腸子,如同裙子的下襬一般,遮掩著私處,似乎是僅有的能夠看出雌性特徵的地方。

似乎是感受到久違的有人靠近,腐爛的怪物緩緩抬起頭,當她空洞的傾斜獨眼中倒映出李澳茲的身姿時,似乎微微遲疑了一瞬。

接著,她便四肢撲地,隨手從地面的屍骨殘骸中抓起一根巨大的工程用扳手,用它拄著地面,艱難地站立起來。

“wuru………………”

怪物直起腰,用枯瘦如白楊似的手臂,舉起手中的扳手,就好像騎士對決舉起長槍一般,對準了李澳茲。

李澳茲深吸一口氣。

【真實之眼】

【你窺見了真相,獲得以下資訊:】

——————————

【姓名】:‘等待糜爛之女’諾米·安德森·古厄塞特

【種族】:厄煞侵蝕體

【性別】:女性(生前)

【年齡】:19

【模板】:無

【陣營】:熵君—熵滅使徒—厄煞侵蝕

【總等級】:lv.60[厄煞侵蝕體]

【生命值】:(無法計算,目標已死亡)

【奧能值】:(侵蝕體奧能值與生命值合併)

【屬性】:

力量——25

靈巧——24

體質——不存在

魅力——0

意志——0

【狀態】:

熵滅意志——至尊無上的熵君禁止了你死亡,在你被解除厄煞侵蝕之前,無法獲得真正的解脫。

【專長】:

【暴力街區】——使用粗製武器時,造成的傷害增加10%

【快樂野貓】——情緒處於‘快樂’之上時,近戰閃避率上升,並且降低被隨機飛行道具擊中的機率(彈片、流彈、詛咒波及等)。

【訓練有素】——你對於軍事武器操作頗有心得,並且很擅長駕駛載具,即便是第一次接觸陌生的載具,你也能快速上手並精通。

【熵滅奧能】:

[增殖異化]——熵君的意志,賦予你的細胞強大的力量,它們的增殖分裂速度達到常人的數十倍。

壞訊息是,理論上這種分裂速度,你越是恢復,壽命越短。

好訊息是,你已經死了。

就算恢復健康,增殖依舊在持續,不論是長出牙齒還是骨刺,還是腦袋裡生長出瘤子和鈣化結晶——這都是好的。

不過,這能力到底是好是壞,對你來說實際上沒有什麼區別,熵君賜給你的,哪怕是詛咒,你也要去讚美歌頌。

不要妄圖去掌控細胞的增殖,它已經給你留了全屍了,你應該感恩戴德,永遠欽佩至尊無上的熵君冕下。

【持有技能】:

【專業格鬥】、【專家級野外求生】、【破路清障】、【欺凌弱小】、【極限閃避】

【階層】:阿爾法階

——————————

“……諾米。”

李澳茲看向面前與自己對峙的怪物。

難怪本體根本找不到。

原來,諾米的屍體,在這兒啊。

那一半的靈魂,還在這裡,寄宿在這殘破不堪的軀殼裡。

確實,自己應該早點想到的,在外界地死亡,多半是要被變成厄煞侵蝕體,或者乾脆墮落成熵滅使徒。

“wuru…………”

怪物發出低沉的吼聲,又或許,那不是吼聲,而是風從她腐爛的肺葉中穿過的聲音。

她死了,但也沒有死去。

熵君的侵蝕,讓她的生命陷入到一種永不停息的逆熵狀態,但又無法真正恢復到生命,她一邊死亡,一邊復活,最終變成了連亡靈都不如的侵蝕體。

這也是大部分外界地人,最終的宿命。

“別怕,諾米。”

鎖鏈垂在地上,李澳茲彷彿又回到了初入星淵的那一天。

只是當初一起並肩走過的型路人,此刻就只剩他一個了。

“我來帶你回家了。”

只是在那之前——

李澳茲陡然飛起,渾身氣力激盪,眼角繚繞起魔性的紅色氣焰。

——必須再殺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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