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可笑的計劃，稚嫩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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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奧茲。

實話說，他在星淵這幾天聽到這個名字的次數，比上輩子還要多。

“這貨到底是什麼來頭？”

李澳茲忍不住問道：

“我知道她是個古老一輩的神祇，但這玩意兒不多了去嗎？遠的不說——【源淵天尊】、【劫掠之魂】，前者天天在我們【突變者】的腦袋裡逼逼叨叨，後者還在忙著回應資本家的祈禱呢。”

“她揍過社會。”

琉娥的發言簡單利落。

“說的誰沒揍過似的。”李澳茲不屑。

“那如果我說，【現實之神】利奧茲，群星的勇者，她殺了社會呢？”

“敘事級不也搞死過兩頭嗎？【子狼社會】沃夫基德，以及【鬼理社會】鬼使密因。”李澳茲不解，他攤了攤手：“要不是【社會】們會跑路，敘事級根本不虛這幫吃文明的怪物，兩個兩個慢慢圍獵，社會是有限的，總能殺乾淨。”

“哈，這就體現出來你認識的淺薄了，小鬼。”

琉娥沒有直接反駁，而是一抬手，放出一連串的資訊和資料投影：

“這是生命公社掌握的一手資料。自己看看吧。”

李澳茲隨意挑選了一份，閱讀出聲：

“「群英帝邦」第21叢集艦隊提督，歐米加階強者，【定國者】馬格努斯·畢丹，遭遇【機界社會】瑪什革岡伏擊，重傷，被迫上浮星淵靜養，21叢集艦隊已經成建制被消滅，不得不撤銷番號，瑪什革岡被擊退，而馬格努斯則認定‘傷勢過重，無法恢復巔峰戰力，建議在哲人王的庇護下，進行轉生’……”

“【墟焰社會】撒旦吉馬連續四次襲擊「湮滅聖殿」的愛蘭德星團，該地區文明已經被確認吞噬殆盡，併入了撒旦吉馬的虛化烈焰中，如今愛蘭德星團依舊在進行殘酷而秘密的拉鋸戰，「湮滅聖殿」已經連續折損了十七名歐米加階神職者、六十位神擁者、一位道途主神進去……”

“即便是比較小型的【夢藥社會】費康恩米，也製造了慘無人道的‘提亞爾星系禁默’，它的公民透過散佈夢幻和迷藥，讓整個星系的文明變成了事實上的死域，所有文明的公民，從上到下，即便是歐米加階，也完全對費康恩米著迷上癮，但他們並沒有真的被吞噬，而是成為了傀儡——類似的桉例，並不在少數。”

“【永業社會】波多爾頓……”

【你閱讀了珍貴的歷史資料，獲得了狀態——‘開拓眼界’】

【開拓眼界：你可以不花費經驗，也可以學習超凡知識了。持續一個自然年。】

這些觸目驚心的文字，即便是李澳茲也是第一次看到。直接給他蹦出來一個專長，讓李澳茲哭笑不得。

【迴響者】現在沒法學習知識，給他加一個這樣的buff，他都不知道有什麼用。

看完手上這些報告，李澳茲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敘事級文明遲遲不肯跟【社會】決戰。

“這沒法打。”李澳茲說：“【社會】都是一幫怪獸，歐米加階強者或者道途主神，單對單根本打不過。”

“利奧茲打得過。”琉娥澹澹說道：“這是有歷史記載的，雖然利奧茲是星淵之外的神靈，相隔時間還比較晚，但根據考古和審訊‘社會議長’的言辭，完全可以證明：利奧茲親手消滅過社會。”

“如果是小型的社會，那麼歐米加階的強者也能上去揍一揍。”

“是啊，可是你猜，利奧茲殺了多少社會？”

“兩個？”李澳茲試探地問道，看琉娥不為所動，猶豫了一下，才大膽地猜測到：“四個？頂多四個，不可能做得到的。”

“答桉是——42個。”

琉娥從空間的漣漪中取出一份化石照片：

“這是公社拍攝的，一頭大型的【社會】的本體骨骼，它的骨頭上全是劍刃噼砍和奧能破壞的痕跡——毫無疑問，這就是利奧茲的手筆，那位神靈不愧為救世主！類似的骨頭總共有42塊，每一塊都來自於不同的社會。”

“所以，實際上42這個數字也不嚴謹。”

“應該是說——至少42頭【社會】。”

琉娥的發言讓李澳茲震驚了。

他打量起那份化石的照片。時間過去太久了，但依舊能夠看出來化石上還殘存著【社會】特殊的結構，不用懷疑真假，一眼就能看出來。

社會的身軀截面太好辨認了。

——全是密密麻麻的人民、泥土、星髓、工廠、產業鏈、海洋、文化基地。

放眼看去，就好像在一塊骨頭裡塞滿了一個個城市的俯瞰圖。

這就是【社會】的本質……一頭活化的文明。

把文明，從一個抽象的概念，一個組織，變成了一個擬人化的生物。

“社會是一頭永遠不會停息的怪物，它用公民當細胞，農業當血液，工業當燃料，文化民族成為神經脈絡，信仰宗教傳遞訊號，國土是它的骨肉，疆域是它的框架，軍隊成了尖牙利爪。它是可怕的生命和生產的複合體，有著自我意識的活文明。這樣的生物，從一經誕生，就是站立在整個自然的對立面的。”

琉娥感慨又敬畏地說道：

“有一個說法，神靈代表著自然和傳統，是星淵自發扶植出來，對抗外來的破滅者的。但【社會】則代表著純粹的‘反自然’。神靈和破滅者的鬥爭，也不過是抵抗侵略——可是，【社會】和【神靈】的戰鬥，卻是反自然和自然之間的鬥爭。”

“異己比異族更加可惡。異族只是來侵略你的土地，擄走你的人民，大不了你就是個亡國奴的下場——但異己，它卻是想徹底抹去你的存在，取而代之的，不論你想戰鬥還是投降，異己都會出賣你，消滅你。”

“在過去的戰鬥中，反自然的【社會】一直佔據上風——唯有利奧茲，她用【社會】的鮮血洗清了屈辱，用它們的屍骨維繫了星淵的和平。其他的主神，哪能夠和利奧茲媲美的？怕是連給她端洗腳水都不夠資格的。”

琉娥看向李澳茲：

“現在，你明白了吧？”

“我大概明白點。”李澳茲斟酌了一下話語，說道：“所以，你想重新制造一個利奧茲？”

“不，我們不需要利奧茲了。神靈的時代落幕了。”

琉娥搖搖頭：

“【主宰】系主神，墨菲德里亞其實並不強大，但奇怪的是——利奧茲，作為一個代理者，反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殺戮了這麼多的社會。”

“——有如此強大的實力，肯定是有原因的。”李澳茲補充道：“但那可是太古時期的資料，你們就確信可靠嗎？”

“非常可靠。你根本想象不到，鼎盛時期的公社，有多麼強大的能量。在禍神的事故出來之前，其實全宇宙的學術組織，都在支援我們……”

琉娥原本興奮的語氣突然一滯，隨後顯得落寞起來：

“我們拿到了海量有力的證據……為此，公社大量蒐集資料檔案進行了縝密和嚴謹的對比，甚至不惜惹怒敘事級文明——經過資料和資料對比，我們發現，利奧茲和其他主神，確實有一點不同。”

“讓我猜猜。”李澳茲望著對方：“利奧茲，手裡有至尊的奧能？”

“真聰明——你可惜生晚了，要是早生個七十年，我會考慮把你收入門下，以你的智力，當個研究生工具人還是做得到的。”

琉娥調侃了一句李澳茲，繼續說道：

“利奧茲手裡有著最高規格的造物主權柄，如果我們也有那種力量，完全可以消滅和壓制社會。”

“就靠這麼一個奧能？如果你們都能做得出來，那敘事級——”

“——別特麼神話敘事級文明瞭！”琉娥忍無可忍：“我是不明白，你一個不知道哪來的文明成員，時不時在我一個敘事級文明的公民這裡吹敘事級文明多麼強大多麼強大——我還沒有你一個外人懂敘事級？”

李澳茲一怔。

“你居然沒有放棄國籍……公社不是都跟敘事級文明的軍隊交手了嗎？”

“廢話，沒了敘事級的福利待遇，我去哪兒進行我的研究？難道去打工嗎？我寶貴的時間要是用在打工上，那我的研究事業誰來進行？”

琉娥那沒有腦袋的虛無漣漪中，卻浮現出一張彷彿‘看傻子’似的臉，語氣鄙夷：

“敘事級文明沒有你想的那麼神話……你的思想有點像是那些奧秘科龍（o，第十五個希臘字母，約300級）的高階軍官，對於敘事級文明，似乎過於盲目自信了。”

“你就當我是吧。”李澳茲敷衍道：“所以，敘事級文明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們也有自己短視短見的一面。”

“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兒呢？”

李澳茲玩味地摸了摸下巴，結果只抓到了一手空間漣漪，他擺擺手，說道：

“琉娥先生，您就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嗎？”

琉娥詫異：“你想說什麼？”

“有沒有可能，利奧茲，哪怕持有著至尊奧能，也扛不住【社會】們的前赴後繼——死了？”

李澳茲話音未落，頓時感覺到整個人身軀壓迫在地上。

引力被撤去了。

李澳茲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利奧茲也許是殺了很多的社會……但是有沒有可能，敘事級文明存在的時間，已經扛住了從太古時期以來到現在的無數歲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