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視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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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變遷，蔚藍星的科技不斷地退步，總督們打扮變得越來越普通，他們重拾起來義體技術，給自己換上鈦合金的骨架和碳纖維的肺葉，試圖延續自己的生命，然而無濟於事，總督們一代換一代，永遠是加莫斯的長子繼承位置。

加莫斯大公也逐漸不再跟孩子表現得親暱，起初他還會隨手搭在總督的肩膀上，後來便背手坐在一旁，再後來就不再出境，和他表情一樣越來越變得糟糕的，還有他的身體狀況，肉眼可見地變得句僂和腐朽，肌肉開始萎縮，眼睛渾濁無比。

三百年，變了多少人事，只有加莫斯大公一直在苟延殘喘，在他兒子們的背後，一直掌控著國家，後來，他甚至不問朝政，開始轉向霜鍍人點頭哈腰獻媚，身上的霜鍍製造的儀器越來越多。

他那像神皇一般長生不息的生命，是用古蘭特人，古蘭特的平民的血汗換來的。

亞莉克希亞來到最後的大門面前。大公的警衛們退入門後，準備在此作最後的掙扎。

“就是這裡，炎王殿。”阿曼達說道：“古代的君王們在這裡商議朝政，帶領國家走向富強，加莫斯把這一切都毀了，連同賢王者人的公正事蹟，也都被抹去，成了他獨斷專行的傳話口。”

她的言語中多有憤恨，古蘭特人民忍耐了300年，期間不論他們怎樣爭取和鬥爭，都無法得到應有的待遇，經濟凋敝，沒有自己的工業體系，自己辛苦賺來的一切，都要被外來的霜鍍人盤剝。

這樣的時代，該結束了。

“你們去控制宮殿。”

“你這是什麼意思，亞莉克希亞女士——”

“我一個人就能對付這裡面的敵人了。”亞莉克希亞平靜坦然地說道：“比起來在這浪費兵力，還是去肅清蘇魯特宮的危險更合適。實話說吧——在加瑪階的面前，你們只是白白送死的。”

阿曼達啞口無言，她見到了亞莉克希亞的能力，輕而易舉地就能殺掉兩個在她看來無從下手的法則三特務，甚至連氣都不喘。

何況，亞莉克希亞女士確實是一個很實在誠懇的人，她這麼直率地表達了意思，雖然有些傷人，但阿曼達等人面面相覷一陣，也只好作罷。

他們也不是感覺不到，炎王殿裡隱隱傳來的肅殺之氣，那股力量彷彿能夠直接喚起基因深處，對於天敵的恐懼，加上某種心靈的季動，有些人光是站在門外，就不自覺地發抖。

加之，不久前貝穆德斯就透過空降突襲，試圖刺殺大公，那隻隊伍全軍覆沒，其中不少阿爾法階的戰士，他們自詡跟那些敢死隊比起來，也稱不上是比對方更強的存在。

要說不害怕，那一定是假的。

亞莉克希亞反而是給了他們一個臺階下，幾個阿爾法階的刺殺小組下意識鬆了一口氣。都走到這一步了，雖然大家並不怕死，但是真正面對加瑪階的時候，源自於生理性的不適，是人的意志和心理無法克服的。

貝穆德斯的戰士內心有些羞愧，他們感到自己的軟弱和羸弱，一時間不敢抬頭看亞莉克希亞。

“請您多加小心。”阿曼達好心說道，她也不想手下的人白白送命。

雖然亞莉克希亞對他們古蘭特人的幫助很大，但是她畢竟也是外人，任誰都覺得，外人跟同胞比起來，那是不一樣的。

古蘭特人在反抗大公的鬥爭中已經犧牲了太多，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數，她實在不忍心再看著隊員們死去，尤其是在如此沒有意義的地方死去。

“放心。”

亞莉克希亞端起通話器，示意李澳茲會跟自己一起行動。

阿曼達這才放了心，帶著手下的阿爾法階戰士分散出去，肅清蘇魯特宮的敵人。

等到阿曼達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亞莉克希亞依舊遲遲沒有啟動通訊器，呼叫李澳茲。

按照計劃，她本該去聯絡李澳茲裡應外合，一起行動。

但她能夠感覺得到，這座門後有著極為可怕的力量。即便是在舊時代的亞米廖科聯邦，這樣的氣息也是凌駕於萬物、食物鏈頂點的存在，令整個亞米廖科聯邦感到棘手。

那感覺，只是稍微感受到，就會渾身打顫，不寒而慄，而越是與那個層次相近，亞莉克希亞越清楚那等存在的恐怖。

‘……這場戰鬥本來與你無關，我很佩服你，亞莉克——艾莉希。’

李澳茲的話語在她耳邊回想起。

亞莉克希亞目光流轉，低聲喃喃道：

“這可不是跟我沒關係，澳茲。”

儘管帥帥的新郎人很好，也看起來很強大了，但是，他還是沒有能力踏入這場戰鬥。

倒不如說，他一旦進入這個領域，一定會被大公的生命層級直接壓倒。

作為臨近這一層次的亞莉克希亞，太清楚那個被稱之為‘加瑪階’的層次，有多麼恐怖，就連這顆星球無法約束並容忍這樣的存在。

李澳茲，甚至這些阿爾法階的隊員，都沒有力量去對敵。

‘我雖然不能敗他，但是同歸於盡還是沒問題的。’

這個世界上，曾經美好的東西已經消逝，但是也有了希望，人們看不到太陽，但還是嚮往著幸福和光明，還有理想主義者們在為之奮鬥。

她也已經看到了五百年後的景象，認識到了未來的新郎——那是個模樣周正，魅力超凡的小美人。

五百年前，亞米廖科的領導和科學家告訴自己，‘亞莉克希亞，你太優秀了，這個時代沒人能配得上你。’

他們留下來名為“黃杜娟血契”的選拔機制，那是一套複雜的題目，包括思想境界、政治立場、智力測試、心理性格等內容，試圖選拔出來最匹配的物件，來與她這位‘來自過去的新娘’配對。

至於目的——沒什麼目的，只是聯邦覺得，每個公民都應該有最適合的伴侶，這樣他們就能幸福和諧地生活下去，社會也會變得更穩定。

可惜，五百年後，和他相比，亞莉克希亞覺得自己又配不上對方了。

如果說自己太嫩了，實際年齡又太大，帶著過時的思想，遠稱不上的青春靚麗；如果說自己年紀太老，心智又不夠成熟，還當不了一個能挑起家庭重任的妻子。

亞莉克希亞的心態很坦然。

她的祖國已經埋葬在歷史長河裡，自己的心也已經隨著國家死去了，只不過是壓迫和不公等刺耳的字眼，重燃起了她的信仰和憤怒，讓亞莉克希亞決心在五百年後的糟糕時代，繼續戰鬥下去。

她目睹了同為舊時代的幽靈的加莫斯大公是怎麼消沉下去，變得無比麻木——而亞莉克希亞也很清楚，自己，距離加瑪階也不遠了。

正好，如果是變成那樣行屍走肉的模樣，痛苦地活著，亞莉克希亞還是更願意跟隨自己的祖國一起退出這個時代，把一切留給現在的人們。

只要，接下來，用自己最後的生命，去將亞米廖科的精神傳遞下去，不，不是亞米廖科的精神，是人們刻在骨子裡，不屈不撓地對新世界的渴望。

她放下通訊器，沒有選擇呼喚李澳茲。

‘抱歉啊，李澳茲，你應該去找個更好、更漂亮、更符合這個時代的新娘了。’

亞莉克希亞抬起頭，伸手按在大門上，緩緩將其推開。

“上了。”

吱嘎——

大門緩緩開啟，六名貝塔階的大公守衛立刻抬起頭，朝她發起了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