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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贗作社會——菲洛利思，是一個殘忍無道的怪物。

它經常遊蕩在十一號敘事“聯合集團”（united pany）與十二號敘事“湮滅聖殿”（temple of annihilation）的交界宇宙。

所謂的敘事，本來就是一個霸主級文明佔據的宇宙空間，這一區域的時空已經被霸主級文明徹底掌握，有著單獨執行的規律，隨便一個敘事都是縱橫幾百億個星系的存在。

李澳茲，或者說蔚藍星也不過是這種宏大敘事下區區一個狹小的星球罷了。

社會這類怪物，則不然，凡人對社會的理解只能是“文明吞噬者”，其他的便無從得知。

關於菲洛利思，李澳茲瞭解的也不多。

李澳茲只知道：它的力量和機動性遠超過凡人理解的程度，其神秘的超然存在的位格，更是無比崇高。作為以文明為食物的宇宙生命，它讓敘事都感到頭疼。

既沒有辦法消滅，也沒有辦法阻止它的掠食，只能儘量勸說它離開這裡。

但，相比於它如同文明中的神靈一樣的身份……人們談不上尊敬，更多是恐懼它的滲透方式。

亦如其名的“贗作”，當它潛入進某個敘事區域後，就會派遣它的“公民”——也就是身上的細胞，潛入到各個文明中，適應，選擇，吃掉一些本文明的生物，然後代替其身份，繼續行動，最後慢慢蠶食整個文明。

而贗作社會最基礎的公民，被稱之為“偽人”。

偽人是一種極其可怕的生物，他們會靠近人類，吃掉對方，並替換對方的身份，然後偽裝成人類繼續生活，與其他人類接觸，再吃掉他們。

“冥跡瘋了……她們這群初生原本只是反人類，現在是反整個宇宙文明瞭！”

李澳茲望著地上的偽人屍體，除了自己的面部有著截然不同以外，其他部分幾乎一模一樣，這使他背後一陣惡寒。

起初沒有人在意這些偽人，認為這些傢伙不過是一群類似於“二重身”的怪談罷了，前期遇到的大多數偽人，實力也很一般，根本不足為慮。

但實際上，這東西對於npc來說不算難以對方，對於玩家來說則更為恐怖。

因為偽人，可以替換玩家。

他們只要殺了一次玩家，就能騙過系統的面板資訊，偽裝成玩家潛入人群中。

偽人的智慧水平極為恐怖，深度學習的能力堪比人工智慧，一些會模彷情緒起伏的偽人，可以融入到任何圈子而不受影響。

玩家們經常交流著交流著，發現自己討論半天等會兒下線吃什麼的物件，突然咧開嘴，微微笑著對玩家說道：

“吃你。”

玩家必須時刻保持場外聯絡，避免一切可能是偽人混入團隊，到了後期，玩家驚悚地發現，偽人之間完全能夠嫻熟地掌握玩家之間的黑話、思維策略、行動軌跡，甚至還能模擬出來那些被替換玩家的語氣、習慣。

除了不能復活，他們和玩家幾乎沒有區別。

由於星淵的代入感過於真實，內部的交流和好友只能遊戲的手機終端——但這些東西，是會被偽人繳獲的。

玩家們只能依靠遊戲外的語音訊道跟隊友進行交流，但是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玩家，其實都是跟野隊路人一起玩的。

這就導致玩家們幾乎是無時不刻不再抱團，有事情脫離團隊的人還要面臨著被懷疑是否有偽人替換的風險。

猜疑鏈一旦形成，就徹底回不到當初的信任了。

玩家在這方面，比npc崩潰的更快，正常的任務根本沒辦法進行，許多人離開了遊戲，都產生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到了2.5版本時期，玩家們面臨的壓力更大——這個時期的偽人們已經完全可以複製玩家們的技能和戰術，

同時，由於npc模板是無視版本的等級限制，所以偽人的等級普遍高於玩家。

一旦團隊裡混入偽人，大多數時候都是玩家們先內部指責互相懷疑一輪，陷入到內鬥，自相殘殺，最後眼睜睜看著遠比自己強大的偽人殺掉自己，替換成自己的模樣。

到了這一步，玩家們的遊戲已經無法進展了，整個蔚藍星都因為偽人的入侵而徹底崩潰，沒有人再彼此信賴，文明最基礎的團隊合作分工分崩瓦解。

說起來——【主宰】系的單飛優勢，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才開始體現出來。

也就是在2.5版本以後，《星淵》才緊急增加了一個公會專屬語音和團隊語音功能，防止玩家們再被偽人迫害。

“偽人……”

李澳茲握緊了刀柄。

宇宙公約、乃至各大敘事，無不明令禁止研究社會“公民”的，因為很有可能會導致整個文明的覆滅。

沒有人知道這些怪物到底是怎麼來的，大家預設執行的是“發現即消滅”原則，就如同遇到了病毒攜帶者，立刻就要隔離一樣。

冥跡人道這麼做，不只是與外界地人為敵，也不只是與整個蔚藍星為敵，而是同整個星淵為敵！

“她們根本沒有分清楚奧能是什麼，就把偽人制作成了武器，雪諾也是，明明是個詭異系的靈能者，被她們當作奧能者來看待……”

李澳茲現在明白為什麼安娜助理醫師認為，厄煞理論毫無依據了。

雖然他清楚厄煞的本質……但在旁人看來，教授根本不明白奧能是什麼，她甚至無法辨別出來奧能和靈力的區別，乃至把偽人這種非人類也當做了奧能者。

這是蔚藍星缺少超凡知識體系的結果，放在宇宙中，這種現象會被稱之為‘形而上學式的迷信’。

人類用自己淺薄的固有知識，去分析和解釋不屬於自己科學體系的現象，就會陷入到這種怪異的現象中。

這不是錯誤，只是時代落後，科技不夠發達全面的星球固有的悲哀。

殺掉了偽人後，李澳茲感到一陣眩暈。

因為他馬上就意識到，這種形而上學式迷信的現象，在蔚藍星並不少見。

那麼，還有多少偽人被當做正常的超凡者，結果堂而皇之地進入到人類的世界中呢？

他們會表現得天衣無縫，會感動落淚，會冰冷無情，會種族歧視和講地獄笑話，甚至驍勇善戰，從亂軍從中救你出來。

隨後，在你最為感動，把對方視作為自己好朋友的時候，他卻撕開了你的胸膛，拿走了你的身份，變成了你的模樣。

他忍不住看向了秋冉。

這個跪坐在地上，一臉後怕，又為他順利擊殺敵人，平安無事而鬆了口氣的鄉下傻大姐。

她會是偽人嗎？

“太好了……”

秋冉沉下肩膀，隨後抱起懷裡包裹著諾米頭顱的衣裳：

“怎麼辦？李澳茲，我們，我……諾米該怎麼辦？我要瘋了，我什麼也做不了……我該怎麼辦？”

李澳茲搖了搖頭。

不會，偽人還沒有那麼猖獗……

李澳茲望了一圈四周，他沒有找到其他的路徑。

實際上，玩家的攻略就沒有第三層的詳細情報。

在原本的劇情裡，玩家在這裡只需要跟安娜助理醫師對話，得知對方希望先經營冥跡人道，牟取利益後再作人道主義救援工作，就可以拿到通往第二層的許可權。

但現在……安娜助理醫師呢？

諾米的狀態也很糟糕，一直是瀕死狀態，血量沒有恢復正常，也許需要一些藥物才行。

李澳茲不假思索，說道：

“回一樓。”

一樓有藥物儲備室和急診室，現在只能去哪裡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拯救諾米。

諾德麗護士長還活著，他之前沒有立刻殺死對方，就是擔心會出現意外情況，還能從對方哪裡得到一些資訊。

他一直沒有找到zx—626的房間，正好去問問到底在哪裡。

秋冉趕緊點頭，她緊跟著李澳茲走進電梯，按下去一樓的按鈕。

“諾米……堅持住……諾米……”

她不住祈禱的時候，突然間覺得很不自在，秋冉抬起頭，卻看見李澳茲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李澳茲？”

秋冉不解。

李澳茲沒有吭聲。

從現在開始，他給自己定了個目標，除了血魔流必備的奧能，那還需要拿到一個【真實之眼】的奧能才行。

只有那個奧能，才能看穿真正的偽人。

“是我忽略了……前世霜鍍和天環因為惡劣的環境，根本不在偽人入侵的範圍內，讓我以為就徹底沒有偽人了。”

實際上，這種威脅一直存在。

除非炸掉整個蔚藍星，才能徹底解決偽人危機。

但，僅僅是偽人，還不足以讓蓋來克西文明出動。

“冥跡人道，必須徹底殲滅，前世霜鍍就沒有偽人目擊報告，很可能就這一例……但我不能大意。一個偽人出現，通常有著另一個偽人的監督。”

電梯關上前，李澳茲瞥了一眼那套裂變反應爐。

實在不行……就做好炸掉整個冥跡人道的準備。

從一開始，李澳茲就不想這麼做，冥跡人道的這套工程設施可以養活很多人，成熟的大棚生態，流水線機床——整個避難所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前哨站和軍隊基地，甚至是一個繁榮的小鎮，如果就這麼炸掉，損失未免太大了一點。

但是，如果再發現另一個偽人，李澳茲會毫不猶豫炸掉它，讓整個避難所連同潛藏在暗處的偽人們徹底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