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非牛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六十五章:召見,織明,蝸牛非牛,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大明帝國的崇禎皇帝心情最是糟糕,只十餘日光景,他的案頭便已攢下一大摞彈劾永寧伯張誠的奏疏。
什麼囂張跋扈啦,什麼藐視上官啦,什麼私徵商稅啦,又是什麼與民爭利、盤剝士紳啦,還有暗中與奴賊交易,有助奴脫困之嫌,這個就算是最有殺傷力了。
可也有人彈劾張誠輕啟邊釁,引致奴賊大軍西行,欲進襲宣大,以為報復。
總之各種彈劾的奏疏,著實讓崇禎皇帝頭疼不已,起初,他也並未重視此事,偶爾有一些彈劾張誠的書子,他看也不看,就丟在案邊。
在崇禎眼中看來,張誠縱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和問題,但如今的大明似乎已經離不開他!
至於囂張跋扈,那又如何?
不管怎麼說,張誠在崇禎皇帝跟前可是乖巧得像是見了貓的老鼠一般,在崇禎眼中,張誠的真誠與直爽,甚至比他身邊那些閣臣大佬們強上許多。
而藐視上官就更談不上了,別看張誠官職只是區區二品的宣府鎮總兵官,但他可是大明朝堂堂的超品伯爵,不論多大的朝廷官員見之都要下拜,這就是規矩。
“哼!”
崇禎皇帝越想越氣,開徵商稅、收那些朝官士紳們的稅,若不是怕因此而毀掉國朝根基,他可是早就想這麼幹了!
國朝都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可這些士紳和商賈們卻一個個死守著自己的錢袋子,一點也不為國家設想。
此前,因國庫日益空虛,難以支撐兩線作戰的龐大開支,崇禎皇帝就曾召集在京的皇親勳貴、滿朝文武,請他們向朝廷輸款助餉。
可到頭來也只是勉強湊了數千兩白銀而已。
一個個皇親國戚、勳貴、閣老、尚書們紛紛哭窮,又是砸鍋,又是賣院子、賣傢俱,甚至還有賣家奴、賣丫鬟的,真是太過分了!
其實,崇禎皇帝還不知道,在那個未曾有絲毫改變的歷史上,當闖賊李自成大搖大擺進京時候,一番嚴厲又兇殘的拷餉操作下,竟然從他們這些人家裡拷出數千萬兩白銀來。
或許,崇禎皇帝不知道此事,對他來講反而是一件好事,若是他知道了還不得從棺材裡爬出來,痛罵這幫國之蛀蟲!
現在的崇禎皇帝的心裡還是很有一些想法,遼東的那一仗打得非常好,使得建奴也老實乖巧了許多。
就在上個月,兵部尚書陳新甲還在向他稟報,馬紹愉那邊已經與建奴搭上了線,建奴似乎有了和議的想法,而且看態度還十分誠懇。
這或許是正是國朝中興之象,他一面指示陳新甲好生與建奴接洽,若是真能和議成功,那時便可調集重兵強軍,一力圍剿豫省和湖廣大地上肆虐的流賊了。
值此關鍵時刻,他還指望著張誠能儘快整軍完畢,出兵豫省為他的中興大業出力,又怎會因為徵收些許商稅而懲處之?
就算他張誠在東路、在宣府對士紳們下手了,那又如何呢?
宣府鎮本就是實土衛所,多的是軍戶,又能有多少士紳,張誠麾下精勇的強軍就有兩萬餘人馬,他養著這些兵士難道不用銀錢糧谷的嘛?
那些士紳一個個不思國難,只知守護家族利益,似此無君無父之徒留之何用?
其實,張誠麾下強軍數萬之眾,但崇禎皇帝卻並不知道具體多少兵馬,各方回報的資訊顯示也就兩萬多人馬而已。
朝廷財政拮据,只能負擔得起永寧伯麾下人馬的一半用度,餘下的不足之數,就只能靠他自己去想辦法啦。
而宣府計程車紳大多集中在東路的延慶、保安二州,其他地方大多都是世襲軍職的軍戶,現在張誠能自己從他們手中搞到養兵的錢糧,無須朝廷費心勞力,豈不正好!
就算將來天下士紳群起而攻之,也可將罪責全都賴在張誠一人身上,反正君王是絕對不會有錯,隨便將其一番處置,也就可把此事平息了。
崇禎也不是傻子,張誠能一直順風順水,除了還需要他為國朝賣命的因由,更大的原因還是陳新甲的一力袒護。
畢竟,陳新甲也不想失去他這個強力的外援,也正是因為這樣,朝官們攻訐的方向也開始向他身上移來,不過這些彈劾奏疏也都被崇禎皇帝給留中了。
望著不遠處的燭光,崇禎皇帝也感覺到了一絲乏累,他回頭又看了眼御案上的那一堆奏疏,不由發出一聲嘆息。
“唉。”
每日都有批不完的奏疏,陝西、山西、河南、山東,甚至京畿、南直隸都有不斷的災情,闖逆、獻賊又勢大難治,他們竟還有心思就這些繁文縟節的小事,而彈劾張誠。
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崇禎不是沒有想過,把這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飯袋統統殺掉、換掉,可還能換哪些人上來呢?
這十餘年來,他信任和重用過一批批的人才,可結局卻不盡理想,國朝局面一日不如一日,他每每都在深夜沉思。
難道先皇們也都是如此難做嘛?
這時,今日當值的大內監王德化正好前來伺候,看看皇爺還有何吩咐,或是有何需要。
他輕手輕腳地步入殿內,先檢視了一番燭火,又摸了摸茶壺,吩咐人將殘茶倒掉,換過新茶重新沏上,卻被崇禎皇帝給阻止了。
王德化一眼掃在了崇禎皇帝袍服的補丁上,又聯想到皇爺竟然連一壺殘茶都捨不得倒掉,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不由流下一串淚珠。
“王伴伴,邊永清那邊可有訊息傳回。”
王德化見皇爺問話,忙止住眼中流淌著的淚花,輕輕跪下回道:“回皇爺,這沒有訊息恰恰是最好的訊息。”
“哦。”
崇禎皇帝聞言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也頓覺略寬,介面問道:“京裡的流言還是老一套。若說永寧伯貪財跋扈,咱家相信傳言不虛。
就是強徵商稅,盤剝士紳,也不該是空穴來風,可永寧伯為國練兵養兵也要錢糧,那些士紳商賈,世受皇恩,如今也該是他們為國朝做點貢獻的時候啦。”
與外間那些文武官員和勳貴們不同,對於士紳商賈階層大多沒有什麼好感,他們既互相看不起對方,又時常因利益糾葛而相互捆綁在一起,爭鬥不斷。
別看這些內廷大太監們也是個個都有自己的店鋪,多者更是達數十、上百間之多,但他們大多皆非自己經營,許多都是放出去收租而已。
所以他們對於張誠強徵商稅一事,並不十分感冒,當他們聽聞此事之時,隱隱在心中竟有一種快感,與之同時燃起的還有一絲嫉妒。
要知道強徵商稅一事,那可一直都是他們專屬,往前回望不知有多少內廷大小太監,透過這個事吃得盆滿缽滿。
可一到崇禎皇帝當朝,這個隱形的大福利卻戛然而止了,這讓他如何不氣。
崇禎皇帝這時又問道:“張誠私通建奴,養奴自重之事,坊間有何新的傳聞?”
其實,崇禎就是在問王德化自己對於此事的看法,可他卻偏偏不直言,而是假借詢問坊間傳言,這也是為了防備王德化回話。
“皇爺,坊間雖仍有此等傳聞,然大多都做笑談罷了。”
王德化見崇禎皇帝神情微動,卻並無慍色,便放心大膽地繼續說道:“永寧伯對皇爺忠心耿耿,外御韃虜,內剿流賊,連年建功,若說他跋扈貪財好色,還事出有據。
可若是說永寧伯私通韃虜,養奴自重,就連京城的百姓都不肯相信,私通韃虜會連斬建奴兩個偽王?
養奴自重就更談不上,永寧伯勇毅軍駐在宣府,離建奴可遠著哩,且每年的遼餉數百萬,他又得不到一厘,養奴又為何呢?”
他此言不假,若說養奴自重,那也該是遼東諸將如祖大壽、吳三桂等人,畢竟奴賊一日不除,朝廷的遼餉便一日不減,他們在錦州城內就可安安穩穩地分得大量金銀錢糧。
崇禎皇帝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道理,所以才對與奴和議之事十分上心,若和議達成,這省下來的錢糧便可用於剿賊,而遼東也不再需要那麼多大軍駐守,也增加了可以呼叫的剿賊軍力。
然“天下不如意,恆十居七八”,崇禎皇帝的與奴和議,調兵剿賊之想,也註定會阻力重重,萬難成功!
“告訴邊永清,當催促張誠,儘速出兵豫省,才是……”
“老奴領旨。”
王德化又等了片刻,見崇禎皇帝已全心批閱起御案上的奏摺,不再有新的吩咐,便即悄悄退出。
…………
崇禎十五年,二月十八日,太陽已經從西邊落下,月掛枝頭,蕭瑟的冷風襲來,寒意未退。
大明京師,皇城裡乾清宮的暖閣內,正在批閱奏章的崇禎皇帝不知為何頓覺一陣心煩意亂,六神無主起來,他勉強耐下心來又看了一陣文書。
忽然,坐在御案後的崇禎皇帝長噓出一口悶氣來,他起身離座步出了乾清宮外,就在丹墀上來回徘徊不停。
春夜裡冷風帶來的寒意侵入肌膚,使他略感發脹的太陽穴有了一絲清爽感覺,隨即,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涼氣,又徐徐地將胸中積壓的悶氣再次大口撥出。
他在心中暗數著從玄武門上傳來的雲板響聲,又聽見東一長街傳來的打更聲,更覺心中焦急,不由暗自問道:“陳新甲還未進宮?都已經二更天啦!”
恰在此時,一個小內監輕輕行來在他身邊,躬身稟道:“啟奏皇爺,陳新甲在文華殿恭候召見。”
“啊……”
崇禎皇帝聽後精神為之一振,大聲道:“輦來!”
原來,這一段時間裡彈劾張誠與陳新甲的奏摺,漫天飛舞,參與的言官也是越來越多,有進一步擴大之勢頭。
崇禎對於陳新甲還是十分信任,對於他上任以來的表現也十分滿意和心慰,但對張誠其實並非完全沒有想法。
只是礙於陳新甲的袒護,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國朝用人之際,張誠也確為不可多得的將才,其所到之處連戰連捷。
崇禎心裡還是希望張誠能如大唐中興名將郭子儀那般,輔佐自己如唐代宗李豫那樣,力挽狂瀾成為大明的一代中興帝王。
到時莫說是封他做個郡王,就是做親王也未嘗不可!
曾幾何時,內有流賊肆虐,外有韃虜入寇,連自家祖墳都無力守護,敵人在京城外耀武揚威,劫掠數月才安然退卻。
這些都讓崇禎皇帝心力交瘁,他不知多少次深夜前往宗廟拜祭歷代君王,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庇佑和幫助,但卻於事無補。
尤其是在督師楊嗣昌剿賊不利,自薨於荊州沙市後,崇禎皇帝欲做大明中興君王的夢想也隨之熄滅。
然而,這一次的遼東錦州之戰,卻使他猶如在漆黑的夜裡望見一絲光明,彷彿看到了希望一般,不由重新燃起要做大明中興君王之心。
今日,上午朝議的時候,陳新甲作為兵部尚書也有參加,只是那時人多嘴雜,除了一些日常瑣事之外,也只議了些救災和應付中州地區流寇的作戰方略。
兵部尚書陳新甲雖然精明強幹,但無奈大明早已病入膏肓,這十多年以來一直陷於內外交困的局面,兩線作戰的困境一直都未能擺脫。
兵力不足,糧餉枯竭,將不用命,士無鬥志,軍紀敗壞等等諸多問題無法解決,卻要想憑空挽救這危局,又怎能做到?
所以上午的朝議,對於該如何剿除肆虐中州的流寇,君臣間雖議論良久,卻也是毫無結果可言。
而崇禎皇帝本來就是一個性情急躁的人,越是苦無救急良的時候,他就會愈發焦急得坐立不寧,甚至是寢食難安。
他的這個狀態,很容易在宮中爆發脾氣,說不定哪一個內監或宮娥觸了黴頭,就要被拿問懲處,直嚇得乾清宮中的內監和宮女們,一個個都提心吊膽,竟連大氣兒也不敢出。
就在今日晚膳剛過的時候,崇禎皇帝得到兵部尚書陳新甲的密奏,言在山海關外馬紹愉又有新的訊息傳回。
(本章完)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