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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誠與陳九皋、符應崇送別襄城伯李國楨後,便一同回返中軍大帳,看著天色已然不早,張誠便提議幾人邊吃邊聊,他吩咐就在帳內擺下酒宴,款待他們二人。
雖說張誠也只是一個副總兵,但卻與符應崇不同,除卻簡在帝心這個理由外,張誠援剿河南的時候受封為“河南援剿總兵官”,即便是為了援剿而臨時加封的,但也是賦予了他總兵官的身份。
如今他一人便獨領大軍近萬,這還是他為了不過於彰顯自己的實力,報給兵部的紙面數字,即張國棟、陳錚、張廣達三營兵馬,餘下的各營都是按輜重輔兵報的,而非戰兵。
因此張誠這時雖仍是宣鎮副總兵名分,但實際上已躋身總兵官的行列之中,只不過援剿總兵官的分量不如宣鎮總兵官高罷了。
三人就這樣天南地北的開始邊吃喝邊閒聊,符應崇與陳九皋一樣,也是極為健談,似乎京城出來的勳貴高幹們都是一般模樣,天南地北的侃上個三天三夜,都能面不改色。
而且喝酒方面也頗為厲害,符應崇似乎比陳九皋更有過之,以張誠的海量,喝到半席之時也略微感到吃力。
陳九皋哈哈大笑著說道:“張老弟你可要當心,我這兄弟和那‘黃闖子’有一拼,都是出了名的酒罈子!”
符應崇也是喝的高興,他舉起酒碗對張誠道:“這些時日,九皋哥一直同我講在河南與張帥共剿闖賊的事蹟。
我與九皋哥可是光著屁股玩大的兄弟,這交情自不用多說,九皋哥的好兄弟,那就一定是我的好兄弟,張帥,為九皋哥,我符大牙敬你。”
張誠知道京營中的諸將都頗為傲氣,雖然仗不一定打得多好,但面子卻是最為重要,自己雖然也算天下知名,但這符大牙一面之緣能如此放下姿態,卻也是頗為難得。
此番出征遼東對戰韃虜,他自己未曾攜帶重型火炮,一是運輸不易,二則是自己目前也就幾門轟夷重炮,卻也拿不出手來。
因此,這個有著大量紅夷重炮等火器的神機營,他還是有所求的,當下便端起酒碗與陳九皋和符應崇一口喝乾。
符應崇見張誠喝得爽快,不由心中大喜,對著他就豎起了大拇指:“多謝張帥給我這個面子,你這位好朋友,符大牙這輩子交定了。”
他這時看到陳九皋的碗中竟還有小半碗未曾喝乾,臉色刷地一下就撂了下來,大聲道:“九皋哥,你這還留著養小鳥的咋地?快快喝乾,莫叫張帥笑話我京營無量!”
陳九皋面有難色,他亦是好酒之人,怎奈酒量卻是真的不及張誠與符應崇太多,再飲怕就要當場失態。
張誠與陳九皋可不是第一次共飲,當下便勸解道:“唉。陳大哥今日定是身體有恙,更何況明日大軍起行,事務繁多。不如這樣,我陪符二哥痛飲,陳大哥每次只陪半碗就是。”
畢竟陳九皋是前營總兵,而且又是在張誠的營中,作為副將的符應崇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如此定下。
符應崇藉著酒勁便又與陳九皋兩人互相開始吹噓起來,無非是他們在京師的人脈如何廣泛,各方人馬,都要給幾分薄面。
特別是京營總督、襄城伯李國楨又如何賞識他們,這不,此番便是親自送他符應崇前來拜會張誠的。
張誠微笑著聽他們互相吹捧,心頭則在暗暗沉思,如今這京營之中,能戰的可是不多,就說陳九皋便幾乎是花架子一個。
如果有自己的麾下大軍頂在前面,只叫他的兵馬在後面打炮,或許還可一戰,若是緊守營盤應該也可抵擋一陣,現在看來這符應崇大體也是這般貨色。
話說大明京師的三大營,包括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就相當於其他朝代的中央禁軍,本是大明官軍的精銳存在。
京軍三大營初建時,可是有很強的戰鬥力,曾數次追隨成祖朱棣北伐蒙元殘餘,可在正統十四年的土木堡之戰中,京軍三大營的十七萬精銳損耗殆盡。
此後,大明曆代皇帝又對京營進行不同程度的改建,從“十團營”到“十二團營”,直到嘉靖二十九年,才又恢復永樂時期的三大營舊制。
不同的是三千營改名神樞營,仍是由三千騎兵組成,分作五司,分掌皇帝的旗號、輿服、兵仗金鼓、御用寶物等等,一般不在出徵作戰,只作為皇帝扈從軍來使用。
而此時的五軍營也幾近廢弛,從最強戰力一路下滑嚴重,只餘空架子罷了,其名下雖還有直叉刀手、圍子手營、幼官舍人殫忠營、效義營等營號,但也因吃空餉導致缺額嚴重,內中各級將官又多為世襲勳貴充任,此刻已經毫無戰鬥力可言。
張誠估計能打的也就剩下神機營了,該營掌習銃、炮等項火器,大明有什麼新式火器,也都都先交付於該營使用操習,如佛郎機、紅夷大炮、魯密銃等等。
可其所倚仗者並非戰陣與軍心士氣,惟有這火器一項,還勉強能拿得出手來,可若是使其單獨對戰虜騎,怕只一陣便會被衝破潰敗下來。
再好的火銃、火炮、火箭等先進火器,也得有堅強的戰士來使用,這就好比後世的原子彈,在弱者手裡就是個擺設,但換到強者的手裡它就成了威懾。
如今的京營諸軍,不光是空額嚴重,且營操諸事也已基本荒廢,也就是這神機營因火器不操習,連個響都打不出來,不像五軍營與神樞營還能擺擺花架子,所以勉強可堪一用。
而且京營諸將,以及那些勳貴、內監與朝臣有多使喚各營軍兵充作雜役的習慣,平時到校場應付操練者都是少之又少,且多是擺擺樣子應付官事罷了,這戰鬥力……
當然,戰鬥力不行,並不等於所有的一切都不行,京營各軍中都還有幾隊軍容整齊,他們個個高大威武,盔甲明亮,形象這一塊自不用說。
歷次崇禎皇帝閱兵演武,都會見到旌旗林立,盔明甲亮,威武雄壯的官兵齊聲高呼萬歲,每每皆是心中大悅。
歷史上,就在崇禎十七年時,崇禎皇帝就巡閱過京師的城防,它當時就曾經來到宣武門外的內教場閱兵,只見京營諸軍徒為容觀,頓覺放心不少。
可未想闖賊李自成率軍打到京師城下之時,京營諸軍出城迎戰,聞炮聲即大潰而歸,京師也隨即陷落於賊手。
張誠估莫著此刻京營中能戰的,怕只有孫應元、黃得功、周遇吉等寥寥幾人罷了,這符應崇……
不過先不論戰鬥力幾何,這符應崇也還是有些能力的,現在三大營中官兵不說,各級軍官倒是越來越多。
三大營中各級將領,連副、參、遊、佐、坐營、號頭、中軍、千把總各官算上,此時就已有近千人之多,符應崇能位列神機營的前營副將,其鑽營的能力怕是不輸陳九皋,同是第一流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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