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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禎十二年,五月二十六日,清晨,一輪殘月斜掛在天邊,還未退去。
用罷了早飯,柳鶯柳燕姐妹親自伺候著張誠穿戴整齊,她們依依不捨的送張誠到後院門前,柳鶯的眼中泛著淚花,張誠見了也有些心中不忍。
他伸手幫柳鶯拂去淚珠,柔聲安慰道:“鶯兒,莫要擔心,我此番進京,不出月餘就會迴轉,你與燕兒好好待在府中就是,若有所需,便吩咐婆子下人們去置辦,千萬不要替我省銀子,曉得嘛?”
“奴家曉得,只是一想到要與將軍分別那許久日子,心中便覺難受。”柳鶯淚眼婆娑的說著。
張誠見她那般依依不捨的樣子,心中感念間,竟一把將柳鶯擁在懷中緊緊摟住,嘴唇在她耳邊柔聲道:“鶯兒乖,莫要哭了,等我京城回來,定會好好疼愛你。”
見眼前這一雙嬌滴滴的小美人對自己如此情深,張誠卻是心中不忍離去,可男兒生逢亂世,當志在四方,怎能留戀於這一時之溫存。
…………
張誠別過柳家姐妹便來到前堂,陳錚、張廣達等諸將官已在此相候多時,眾人隨在張誠出了參將官署,與剛剛趕到的靳新朋、嚴慶榮等人相遇。
他們一行數十人策馬就奔南門而去,南門外的演武廳前,雷占城和李長勝各領著一隊護衛親兵都已整裝待發。
而劉金海那一隊將留在北路,他要負責操練常正熊、常正彪那些常家寨收來的二十多個獵戶,按著張誠的意思,是想要把這些人都訓練成夜不收哨騎。
張誠在這裡與前來送行的諸人告別,陳錚、陳大寬等人將隨他一起出發回雲州,張誠策在馬上,對著眾人抱拳說道:“北路諸事,就託付諸位了!”
眾人皆抱拳齊聲道:“請將軍放心。”
只見張誠揚鞭打馬,向南急奔而去,魏知策、陳忠、陳錚、陳大寬等人緊隨其後,在後就是兩隊護衛親隨。
一溜煙塵升騰間,張誠等二十餘騎漸漸遠去,消逝在眾人的視線中。
…………
獨石口堡城南門外,從北柵關特意趕來給張誠送行的沙忠旺並未急著趕回,他跟在指揮僉事嚴慶榮的後面,遠遠看著漸漸趕回堡城的眾人。
見周圍無人,沙忠旺緊跟兩步追在嚴慶榮身旁,輕聲道:“大人,咱真的要依著大將軍的意思,把那家丁們都散了麼?那可是這十餘載的心血呀,就如此散了,職下都覺得不值呢!”
嚴慶榮腳下絲毫不停,仍舊緩緩的向前走著,他回望了一眼沙忠旺,道:“忠旺啊,你如今跟上了張將軍,卻不可再如此目光短淺,
你跟著本官,可能最多就是守著北柵關,可如今跟上張將軍,你如忠心耿耿的好好幹,將來混個守備噹噹也不是夢啊!”
沙忠旺眼中亦是一道神光閃過,誰又不想當大官呢?
他不便行禮,就恭謹的回道:“小人不論如何,都不會忘記嚴大人提攜之恩。”
“嗯,你但要實心任事,對張將軍忠心,未來最少也是一個守備的位置,好好幹吧。”
“大人,小人魯鈍,今後若遇不懂之處,還望大人繼續為小人指點迷津。”
“好說,你畢竟本官一手帶起來的,自不會就此棄你不顧!”
…………
五月末的天氣,已很是燥熱,雖地處北地也是一樣的悶熱,好在張誠等人是在河谷地內行進,相對於平原而言,此處更為清涼一些。
策馬疾馳間,風聲自兩耳邊吹過,使人略感涼爽之意,陳錚與陳大寬等人在雲州堡停下,張誠則繼續趕路。
當天晚上下榻在赤城堡的參將官署內,張誠因為懷疑署內有人私通那赤城守備吳有祿,因此並未在署內傳見刁大成。
他只是派了麾下親兵王可大和劉山子二人,前去新開的醉仙居藉著打酒的機會傳信於刁大成,叫他定必密切監視吳有祿的一舉一動。
那吳有祿到是很會做人,他得知張誠已經到了赤城後,第一時間便趕到參將官署拜見張誠,那股子熱情勁竟一度使張誠忘記他曾設計陷害自己之事。
張誠很熱情的接見了吳有祿,更是特別感謝他贈送柳家姐妹給自己,真真是解了自己一人的孤獨,這唯有試過之後才知何為齊人之福,敦倫之樂!
二人在參將署中相談甚歡,因張誠還要去拜見兵備大人,吳有祿便自覺的告辭而去,張誠在門前還抓著吳有祿的手,與他相約,待此番入京謝恩歸來,必要大醉一場。
…………
赤城兵備道署官廳內,兵憲何崇武言詞懇切的對張誠說道:“忠忱啊,你初到北路便有如此功績,旬日之間就掃蕩群匪,卻是不凡,
不過這衛治頑疾,沉痾難返,忠忱你若用力過猛,只怕會適得其反啊!”
張誠能夠感受到這位何兵憲言語中的關切之情,但對於他話中的意思卻不敢苟同,現在都已經是什麼時候了?
溫水煮青蛙固然好,但是那太耗時,張誠他等不起,這亂世也不會給那這個時間。
方今天下大變之世,治重疾當施猛藥!
只聽張誠回道:“張誠謝過兵憲大人關切之心,只是如今國朝內憂外患,韃虜肆虐京畿,年初方才退去,而今流寇卻又再起,
獻賊降而復叛於谷城,曹賊禍亂房縣,革左五營再反於均州,連隱匿於商洛山中的闖逆,都已現身商州,大有復起之勢。”
張誠說道此處,頓了頓,又道:“兵憲大人,如今流寇再起,國朝正需四處用兵之時,我等又豈能空耗國帑,而不盡心任事,
卻為自身之利益計較,虛度光陰,致使國事日艱,其心何忍,張誠寧願為萬人所忌恨,亦要以身化作利劍,排萬難以破頑疾,使治下之地沉痾再起,為國朝操練勁旅,內掃流寇,外擋韃虜。
我等但苟利國朝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
何崇武被張誠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辭所打動,他猛地站起身,高聲道:
“好一個苟利國朝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
忠忱啊,你有忠君報國之心,我又豈是那趨避利害之徒,這北路治下,只要不違國法,但憑你之所願施為便是,
不過,切記凡事皆要謀定而動,萬不可草率行事,若有事端,本兵願與你一力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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