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李信出籠!無恥成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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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戰場,被困於南城登城馬道的項朗絕望了。
駐守項城的項氏子弟皆是精銳,更都是項氏族人,互相之間都有血緣關係。
他們戍守項城不僅僅只是衛國,更是在保家!
項氏子弟無論戰鬥能力還是戰鬥意志皆屬上上。
若能據城而守,城內的兵馬足以抵抗十幾萬秦軍數月圍攻。
可現在,城牆被破,項燕的胞弟戰死。
僅靠城內巷戰,項氏子弟如何能扛得住十幾倍敵軍的強攻!
更讓項朗心驚的是,戰鬥至今,秦軍竟然沒有勸降過哪怕一次!
一個驚悚的念頭不由得冒了出來,秦軍有意屠盡項氏!!!
可項氏有必要為了楚國而落得個全族皆死的下場嗎?
艱難的嚥了下唾沫,項朗嘶聲斷喝:“項風,速率族中子弟保護家小從東城出逃!”
“我部會為你等斷後!”
項風不敢置信的看著項朗:“朗叔父,這裡是項城,是我們的家!”
“我等豈能逃走?!”
項朗攥住項風的脖領子怒斥:“家家家!”
“為了家,就能坐視族人枉死嗎?”
“族人們聚集的地方才是家,只要族人們還在,哪裡都是我們的家。”
“可若是族人們死傷殆盡,我等就算是守住了項城又如何!”
項風怔然看著項朗:“可是,叔父……”
項朗一把推走項風:“莫要可是了,再不走,我項氏可能要盡數葬身於此!”
“記住,出城之後讓所有青壯子弟佯做敗軍散向周邊鄉里,甚至可以潛入故魏地,但絕對不能讓他們去壽春,更不能讓他們去尋族長。”
“令所有婦孺老人立刻去壽春城,尋大王哭訴,向大王求援!”
項朗很清楚,即便項城是項氏的食邑,而今城池淪陷也是大罪一條。
項氏必須要賣慘,狠狠的賣慘,才能得到楚王悍的寬容。
項朗也知道,那些四散而逃的青壯子弟們必然不可能逃得出各方視線,但項朗卻沒有進一步掩藏他們蹤跡的意圖。
因為唯有讓各族知道項氏依舊有大量可戰的族人,他們方才會依舊保持著對項氏的忌憚,而不是見項氏衰弱就如鬣狗一般撲上來,撕咬項氏的血肉!
項風張開嘴想要說什麼。
但最終,項風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深深拱手:“叔父保重!”
回身後望,項風沉聲斷喝:“走!”
一千名項氏子弟抽身後退,趁著項蒼所部步卒仍在阻擋秦軍的時機快速回歸項氏府邸。
沒時間收攏東西,只帶上了活人和黃金,項風所部護持著項氏婦孺老幼向著相對薄弱的東城衝殺而去。
遠遠看著族人們逃亡,項朗輕聲一笑,旋即再次轉頭看向蘇角,怒聲厲喝:“族人們,下輩子你我還是親族!”
“死戰!”
縣兵們並沒有為項氏存亡赴死的覺悟。
但在血戰之中,縣兵們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
家兵僕從們同樣沒有為項氏存亡赴死的覺悟。
但項風出逃時不僅帶上了項氏族人,也帶上了家兵僕從們的親眷。
為了家人能活下去,所有留守項城的將士們豁出了自己的性命,齊齊怒吼:
“死戰!!!”
當人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能阻擋他們的兵鋒?
項氏兵馬亡命反撲,不吝傷亡的控住戰線,同時儘可能分出子弟增援東城,為族人出逃的道路掃清障礙。
目視逃向東城的項氏族人,嬴成蟜眉頭緊鎖。
他是希望能滅了項氏一族的。
但為此,秦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一名斥候策馬狂奔而來,沉聲上稟:“主帥,卑下拷問了抓到的項氏子弟。”
“據其袒露,楚將項燕之弟項蒼方才率騎兵衝陣,現下生死不明。”
“項燕的長子隨軍出征,其他子嗣皆在壽春,並未在城中。”
嬴成蟜目露詫異:“項燕的子嗣皆在壽春?”
這種行為在大秦很常見,畢竟大秦的君權遠高於貴族。
但在楚國卻十分罕見,楚王沒那麼大的權利勒令貴族出身的將領們把家小放在壽春。
項燕的子嗣全都在壽春,唯一的可能就是項燕主動把孩子都送到了楚王的眼皮子底下,以安楚王之心!
斥候頷首道:“卑下拷問的結果就是如此。”
嬴成蟜輕聲一嘆:“可惜了。”
再遙望那些逃向東城的項氏族人,嬴成蟜心下沉吟。
站在歷史長河的下流向前看,項氏佔據了秦末亂世的巨幅篇章。
好像只要殺死了項梁、項羽等人,就能提前平息秦末亂世的諸多烽火。
可若是站在現在向後看,項氏?
小族而已。
屈、景、昭三族哪個拎出來的威脅度都遠超項氏。
是秦軍殺垮了屈、景、昭三族,又將屈、景、昭三族遷至咸陽城定居,這才讓項氏有了逞兇的機會。
若是能順手滅了項梁和項羽,嬴成蟜很樂意為之。
可若是為了削弱區區一個項氏而令大量秦軍戰死,動搖嬴成蟜的整體戰略規劃?
項氏還不配!
沉吟半晌後,嬴成蟜壓下心中情感,沉聲下令:“全軍後退,讓出東城。”
城內秦軍和東城外的秦軍盡數後撤,給項氏留足了撤軍的空間。
項氏子弟先是有些不敢置信,但緊接著心中就生出狂喜。
能活著,誰願意去死?
強壓著衝動,等待族中老弱婦孺盡數出城後,城內項氏子弟也迅速向著東城撤去。
嬴成蟜再次下令:“令!西鋒所部衝陣!”
“姜明、蘇角、李信三部三面包夾,銜尾追殺!”
項氏能憑藉弱勢兵力硬抗秦軍的關鍵點,就在於有死無生的戰鬥意志!
可當嬴成蟜圍三闕一給出生路,族中老弱也都已完成撤離,沒了死戰的理由後,他們還會甘心赴死嗎?
蘇角朗聲而笑:“本將就說主帥不會這麼放任軍功溜走。”
“袍澤們,隨本將衝殺!”
呼喝間,蘇角振奮的快步前衝,銜尾而上。
面對蘇角所部的追殺,項氏子弟和其他潰兵一般無二,只知道倉皇逃竄,再難組織起成規模的抵抗!
追殺,永遠是斬獲軍功最多的階段。
一路追到當日下午,秦軍才終於滿載而歸。
“主帥!”蘇角雀躍的在嬴成蟜面前拱手一禮:“我部此戰斬獲敵軍首級一千九百二十一級!”
李信也策馬而回,下馬拱手:“啟稟主帥,我部斬獲敵軍首級三千五百五十三級!”
各部戰功統合起來,秦軍僅此一戰的斬獲便已破萬!
嬴成蟜欣然頷首:“善!”
“令!姜明所部清掃項城,戍守城池。”
“未來一段時間項城將會是我軍的前哨中心和退路關鍵,不得有失。”
姜明肅然拱手:“唯!”
嬴成蟜看向李信:“本將需要你先攻陳城,再攻城父,轉戰巨陽,後攻下蔡。”
“一切進攻需要在旬日之內完成,可能做到?”
李信反問:“只攻不奪?”
“主帥意欲牽扯楚軍兵力,混淆楚軍視線?”
牽制從來都不僅僅侷限於一座城池,更可以是整個天下!
嬴成蟜笑而頷首:“不錯。”
李信轟然拱手:“給末將一萬騎士,再將戰車調撥給末將,末將絕不辱命!”
嬴成蟜大手一揮:“項城之內繳獲的所有戰馬皆交付給你!”
李信振奮而呼:“拜謝將軍信重!”
嬴成蟜看向其他將領:“餘者各部休整一日。”
“明日日出,隨本將繼續南下!”
一眾都尉齊齊拱手:“唯!”
……
秦軍開始休整,但項氏子弟卻片刻都不敢停歇。
隨項蒼衝出城池的項氏騎兵全速前進。
戰馬累的跑不動了就留下幾名子弟看守戰馬,剩下的項氏子弟用雙腿跑完剩下的路程。
在次日天色將黑之際,項謙終於遙遙望見了楚軍軍旗。
項謙喘著粗氣,高聲吶喊:“吾乃項氏項謙!”
“我項氏族長何在?!”
數十名騎士離開軍陣,向項謙狂奔而來。
在距離項謙一箭之地,騎士們齊齊勒馬,鬥戰朗聲發問:“可否舉火以明身份?”
項氏子弟們趕緊往自己身上摸索:“誰帶了燧石?”
“燧石平日裡都是僕從們攜帶的,我身上沒有啊!”
“火把呢?誰有火把?”
“火把都在馬背上呢!”
忙活了好一會兒,項氏子弟才終於點燃了一團落葉。
火焰沒燃起多久就熄滅了,但那些火光已足夠鬥戰看清項謙的身形。
趕忙翻身下馬,鬥戰快步跑到了項謙面前:“謙兄!”
離得近了,鬥戰才驚覺項謙和他身後的項氏子弟竟皆是渾身浴血、丟盔卸甲,儼然一群大敗而回的逃兵!
鬥戰趕忙遞上自己的水囊,驚聲道:“謙兄,快喝點水。”
“發生什麼事了?”
項謙也不客氣,接過鬥戰的水囊就喝了一大口,然後將水囊交給了身後子弟,沉聲道:“請戰兄速帶某去見我項氏族長!”
見項謙不願說,鬥戰也不追問,趕忙令家兵讓出戰馬,親自扶著項謙上馬,向霧煙山西急行而去。
“族長!族長啊!”
隱隱聽到熟悉的聲音,正在大帳翻看輜重餘量的項燕抬起頭來。
右手下意識的按住劍柄,項燕長身而起,沉聲發問:“誰人在軍中喧譁!”
軍營之外的聲音愈發清晰:“族長,是弟謙啊!”
項燕目露愕然:“謙弟?”
“快快請進!”
繞出案几,項燕迎向帳簾,口中發問:“謙弟不是該坐鎮族中嗎?怎的……”
話還沒問完,但項燕後面的話卻問不出口,也不需要問了。
沒有頭盔、頭髮散亂、渾身染血的項謙踉蹌著闖進大帳,悲聲而呼:“族長,項城淪陷了!”
看著項謙的慘狀,聽著項謙的悲呼,項燕如遭雷擊,眼前突然變的一片漆黑。
本將還在霧煙山與秦軍攻守轉換不休、鏖戰正酣呢。
結果你告訴本將,本將的老家被偷了?!
“上柱國!”
“快,去傳醫者!”
項燕的家兵慌忙高呼,傳喚醫者。
項謙也被嚇的夠嗆,趕緊跑到項燕身邊,抱著項燕狠掐人中。
折騰了好一會兒,項燕方才嘔出一口鮮血。
費力的睜開眼,項燕嘶聲悲呼:“無恥成蟜,卑鄙小人!”
“本將與你不共戴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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