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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嬴政求見華陽太后為嬴成蟜善後時,另一個人也在因嬴成蟜而頭疼不已。

“淅城一日即破?”南陽郡假守騰夫聽著逃兵的回稟,不解發問:“淅城常備一萬縣兵,怎能連一日都頂不住!”

逃兵眼中盡是惶恐:“是妖火!無法熄滅的妖火!”

“秦軍點燃了妖火,那妖火吞噬了北城,點燃了城門樓,點燃了城門,還點燃了城牆!”

“整個北城在眨眼間就變成了一片火海!”

郡丞韓凌眉頭緊鎖:“少說些巫詭之言!”

“這天下哪有眨眼間就能將一片城區化為火海之物!”

逃兵瞪大了眼睛,失聲驚呼:“真的有!”

“那不是人間之火,那是妖火!”

“水潑不滅、越燒越旺,我的袍澤被火點燃之後跳進河裡都無法熄滅火焰,反倒是引燃了護城河!”

“這都是我親眼所見!”

“那是妖火,是妖火!”

韓凌怒聲呵斥:“戰場逃亡本是死罪。”

“若你如實上稟所見還能將功抵罪,但你如今滿口都是巫詭之言,可是想死乎!”

怒喝間,韓凌拔出長劍,劍刃抵住了逃兵的脖頸。

逃兵恐懼的瑟縮成一團,連連搖頭:“我不想死,不想死!”

“上官您說淅城是因為什麼而告破的,就是因為什麼而告破的。”

“卑下聽話,卑下絕對聽話!”

面對這樣的逃兵,韓凌都沒了斬殺的興致,便狠狠踹了逃兵一腳:“滾下去!”

“左右嚴加拷問!”

無奈的還劍入鞘,韓凌眉頭緊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並不是他們拷問的第一名逃兵。

在三天前,第一波淅城逃兵就已經跑到了宛城。

但當問及他們為什麼連一天都沒抗住時,所有逃兵的回答竟都是說秦軍掌握著無法熄滅的妖火。

韓凌只當這些逃兵都不老實,將這一批逃兵全部處斬。

但隨著越來越多的逃兵抵達宛城,事情變得離奇了起來。

問起城破的原因時,所有逃兵的第一回答竟然全都說是妖火。

而在看到火焰時,不少逃兵還表現出了近乎癲狂的恐懼。

這些逃兵的情緒對宛城守軍造成了極大影響。

秦軍還沒到呢,宛城就已是人心惶惶!

騰夫若有所思:“或許秦軍掌握了一種便於引火的新式軍械。”

“士卒們難見全貌,又心中驚懼,故而將此火誇大了數倍。”

“淅城縣尉陳禾非是酒囊飯袋,他持兵一萬卻擋不住秦軍一日,或許就是在這火上吃了虧。”

“而士卒們既然都這麼說,那我等便當提前準備。”

韓凌搖了搖頭:“假守此言有理,但水潑不滅這就有些太過荒謬了。”

“能夠點燃護城河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那火真的連護城河都能點燃,我軍又該如何提防?”

騰夫沉聲開口:“我軍不知道秦軍的引火之物究竟是什麼,但秦軍必然知道。”

“據士卒所說,在引火之前秦軍曾以投石機將大量罈子投入城中。”

“那些罈子或許就是起火的根源。”

“張郡尉,城中可騎射之精兵盡數歸入前軍。”

“本官需要你率前軍出城埋伏,襲擊秦軍輜重營。”

“此戰勝敗,本官不論,但張郡尉務必奪回一些秦軍輜重營中的罈子,擄回一些秦軍輜重兵,以便我軍探查敵情。”

騰夫面向張衝拱手一禮:“我軍能否戎守城牆,堅持到援軍抵達,全賴張郡尉了!”

張衝肅然拱手:“下官必不辱命!”

騰夫沉聲開口:“再令,召集城內所有方士。”

“城內所有物資每種揀選一石送至城牆。”

“本官不信那火無法熄滅,只是我等尚未獲知方法而已。”

“既如此,那就一個個的試!”

“傳告全城,我軍必然可以撲滅秦軍的火焰,大韓萬勝!”

衙門內,所有屬官齊齊拱手高呼:“大韓萬勝!”

提振了一番屬官士氣,騰夫也離開衙門,親自督促守城事宜。

騰夫也不知道自己的準備面對秦軍的火焰能否有用。

但騰夫明白,現在必須讓大軍忙起來,忙的顧不上多想,沒時間和精力去思考秦軍的火焰。

若是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一直忙到月明星稀,騰夫才終於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家府上。

然而在即將抵達家門時,巷子口的一道身影卻吸引了騰夫的注意力。

略一沉吟,騰夫揮退僕從,翻身下馬,手握劍柄的走進了巷子。

“陳兄?”

看著站在巷子裡的陳禾,騰夫眼中露出一絲欣喜:“你還活著!”

陳禾慚愧的拱手:“拜見假守!”

假若陳禾沒有投降的話,哪怕他大敗而回也不至於這麼鬼鬼祟祟。

畢竟再慘的戰敗,也沒有投降的罪責來的更大!

騰夫看到陳禾的第一眼就知道陳禾投降了。

所以騰夫沒有口稱縣尉,而是直呼陳兄。

此刻的騰夫也不願回應這般見禮,只是頷首:“你還活著便是大好訊息。”

“莫要說旁的,今夜你我先痛飲一番!”

陳禾拱手再禮:“若假守願意,某願陪假守一醉方休。”

“但不是今日。”

“有人在等假守。”

騰夫終於皺起了眉頭:“陳禾,伱降便降了,難道還要勸本官降秦?!”

陳禾輕聲一嘆:“某此來非是為勸降假守,而是為宛城萬千黔首。”

“騰假守可知淅城是如何陷落的?”

騰夫搖了搖頭:“本官為此已頭疼數日。”

陳禾面露苦澀:“火焰!”

“恍若來自九幽的火焰!”

“那火焰無物不可燒,不僅可以點燃城牆,就連護城河都可以點燃。”

“水潑不滅,根本無法遏制。”

“此戰淅城至少三成黔首被燒燬了房舍,被火焰波及而死之人,不計其數!”

“某實不願那般妖火再降臨於宛城!”

騰夫對陳禾這般話抱有極強的懷疑,面上卻若有所思的發問:“淅城之火燃燒至今?”

陳禾搖了搖頭:“次日即滅。”

騰夫笑了:“這便愈發堅定了本官的看法。”

“此火可滅!只是不能為水所滅而已。”

“只要是可滅之火,那就無甚可怕。”

騰夫對陳禾拱手一禮:“感謝陳兄送回的訊息。”

“本官定會在王上面前為陳兄美言,求王上從輕懲處。”

陳禾並沒有說漏嘴的懊惱,也沒有騰夫願意幫忙說話的欣喜,只是誠懇的勸說:

“那火便是可滅,在滅火之前需要付出多少傷亡?”

“陳某對那火的瞭解僅止於此,但秦軍主帥對那火必然極其瞭解。”

“秦軍主帥、秦國長安君僅率一屯家兵,正於宛城西北方向十五里的大關坡等候。”

“假守便是不言降,亦可一見!”

騰夫反問:“那位尤善唇舌,以言語奪我大韓百里疆域的秦國長安君?”

陳禾坦然道:“他才十六歲。”

就算嬴成蟜再善言語,他也才十六歲而已。

你不會是怕了吧?

騰夫沉吟片刻後,終於開口:“前面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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