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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角這個名字在史書上只留下了寥寥幾筆,後世聽說過的人非常非常少。

但若是提及另一個與蘇角有關的成語,那全華夏九成以上的人想來都知道。

破釜沉舟!

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破釜沉舟拉開了秦亡楚興的關鍵之戰——鉅鹿之戰的序幕。

而蘇角,就是這一場關鍵轉折點大戰的……背景板。

是的,蘇角是戰敗方。

彼時身為副將的蘇角被項羽和英布輪番蹂躪,四戰四敗,最終陣斬馬下!

單從蘇角的結局來看,這好像是一名可以被視作笑料的丑角。

但在給出這個評價之前,也要看看蘇角的對手都是誰。

是被司馬遷譽為‘功冠諸侯,用此得王’的英布!

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霸王項羽!

能與這兩位當世巔峰大將同時對壘且堅持三戰不死,已是值得榮幸的事。

且蘇角出身低微,追隨蒙恬一同北逐匈奴,為蒙恬臂助卻匈奴七百餘里。

因功獲封蒙恬副將,又被抽調回朝充任王離副將。

這足以證明蘇角並非草包,至少在對外戰爭中有著極其突出的表現。

在嬴成蟜看來,蘇角算不得秦末的第一梯隊大將,但已是一員良將、悍將!

更重要的是,他對大秦足夠忠誠!

在第一次聽到蘇角這個名字時,嬴成蟜不是沒懷疑過這個蘇角就是歷史上的那個蘇角。

但這個時期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

就在這支徵東軍中就有一名樊噲、七名英布、十六名韓信、四十二名劉季。

嬴成蟜不得不懷疑蘇角也不過是同名同姓而已。

然而從蘇角兩次在小規模衝突中脫穎而出、兩次陣斬縣令的表現來看,即便嬴成蟜認錯了人,這名蘇角也絕對是一名值得培養的可造之材!

嬴成蟜現在最缺的是什麼?

就是人才!

嬴成蟜朗聲而笑,用力拍了拍蘇角的肩膀:“是本將的福將蘇角啊!”

聽嬴成蟜這麼誇自己,蘇角激動的臉都紅了,轟然拱手:“謝將軍誇獎!”

“卑下空有一膀力氣,是得了將軍提攜方才有了證明自己的機會!”

嬴成蟜欣然頷首:“甚善!”

“斬此縣令,伍長蘇角當居首功,姜明所部居次功。”

“另,此戰過後,允姜明所部率先換裝。”

“諸位以為,可否?”

姜明興奮的趕忙拱手:“末將拜謝將軍!拜謝蘇伍長!”

姜明看得出這是嬴成蟜對他的補償。

而這份補償完全是出於蘇角的美言,他豈能不感激蘇角?

嬴成蟜面露笑容:“善!”

“即如此,此事就這麼定下了。”

“戰事尚未結束,還不趁此機會去再取軍功?”

姜明和蘇角振奮的齊齊拱手:

“唯!”

在熟悉了石油的攻堅能力後,秦軍進軍愈發迅速。

前軍已經拔除了淅城的所有頑敵。

隨著中軍入城,淅城大部分城區徹底歸入秦手。

而今還在進行戰爭的,僅剩縣衙!

瞧見嬴成蟜的將旗,馮亭趕忙策馬而來,拱手見禮:“末將馮亭,見過將軍!”

嬴成蟜略略頷首直接發問:“戰事如何?”

馮亭看著身後已經化為一片火海的衙門,沉聲回應:“衙門內皆是淅城精兵,死戰不退。”

“以手拋投也無法將石油壇丟擲太遠,只能將弓弩手逼下圍牆而已,仍能滋擾我軍。”

“末將正在令輜重營就地打造投石機,只待投石機打造完畢,便可用石油完全覆蓋此衙。”

“烈火之下,此衙頃刻可奪!”

在確認了石油可以被沙土覆蓋熄滅後,秦軍將領們對石油的心態大變。

從一開始的無比恐懼,迅速轉變成了喜好甚至依賴。

面對這難以攻破的縣衙,馮亭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以石油破敵。

但嬴成蟜卻有不同的想法。

沉吟片刻後,嬴成蟜淡聲開口:“告訴衙門內的人。”

“此縣縣令張達已授首,本將本欲不殺降者。”

“但若兩刻鐘之內本將看不到此衙之門洞開,此戰所有敵軍,坑殺之!”

“所有士卒之家眷皆罪城旦舂!”

馮亭震驚的看著嬴成蟜:“將軍,何至於此?!”

“便是此城主官果真因此而投降了,此事傳出去也有損將軍您的名聲啊!”

嬴成蟜笑了笑:“本將要名聲有何用?”

“去執行命令!”

馮亭猜到了嬴成蟜如此施為的緣由,便不再多言。

目光復雜的看了嬴成蟜一眼,馮亭對著傳令兵揮了揮手。

數十名傳令兵在盾手的掩護下靠近縣衙,對著衙門內大喊:

“張達已授首,將軍本欲饒淅城士卒不死。”

“但若兩刻鐘之內爾等不降,此戰所有淅城兵皆坑殺之,爾等家眷皆城旦舂!”

縣衙內。

淅城兵正頂著烈焰,對著衙門外可能存在秦軍的方向放箭射擊。

但一輪又一輪的喊話聲卻讓他們拉動弓弦的手放緩了。

他們能陪著陳禾留在衙門裡戰鬥到最後一刻,本就意味著他們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但當懲罰的範圍擴張到他們的家眷,他們原本堅定的心卻動搖了起來。

陳禾的家眷都在宛城,他們中不少人的家眷可就在淅城附近!

縣兵都尉沉聲大喝:“都怕個甚?”

“只要我等將秦軍趕出去,我等不將秦軍皆坑殺便已是我軍仁德,還輪得到他們威脅咱們?”

可惜圍牆上的大火讓他的話顯得很沒說服力,只能再退了一步:“即便我等戰敗,他秦將也不敢頂著天下人的指摘,牽連我等家眷。”

“秦將難道就不怕損了自身陰德嗎!”

都尉看向陳禾尋求支援:“上官,您說是不是?”

陳禾卻苦澀搖頭:“這秦將應該是認真的。”

“若我等不降,他真的會罪所有士卒的家眷。”

都尉震驚了:“上官,您怎能這麼說!”

您這話一出,人心可能就散了,隊伍可就不好帶了!

陳禾輕聲一嘆:“據張縣令所言,此人乃是大秦長安君,當今秦王之弟。”

“你可知信陵君?”

都尉毫不猶豫的回答:“天下誰人不知?”

陳禾再問:“你可知信陵君緣何而死?”

都尉猶疑的發問:“據說是鬱鬱而終?”

陳禾輕輕點頭:“秦王忌憚信陵君,便派人離間魏安釐王與信陵君的關係,又派人到魏國恭賀信陵君登基。”

“信陵君乃完人也,便是他國黔首遊俠亦敬之愛之,更遑論魏國之人。”

“安釐王由此猜忌信陵君,雖未殺信陵君卻也罷免了信陵君的所有職位。”

“由此,信陵君鬱鬱而終。”

頓了頓,陳禾補充道:“信陵君亦是魏昭王之子、安釐王之弟。”

“與長安君和當今秦王的關係一般無二。”

都尉終於恍然:“這個長安君不想步信陵君後塵,所以他本就有心自汙。”

“而我們的性命便是他自汙的材料?!”

說到這兒,都尉也明白了。

別的將領或許會因為名聲問題而束手束腳,但嬴成蟜可能巴不得把他們全坑殺了呢!

都尉聲音艱澀的發問:“將軍,誰人不想成為四君子那般的人物?”

“誰人想落得武安君那般的下場?”

“會不會,長安君根本就沒想那麼多?”

看著那些目露猶疑計程車卒,陳禾苦笑:“他們的家眷都在此城,他們不敢賭。”

陳禾自認對得起韓國給予他的一切,他死守城池不過是為了家人而已。

但他可以為家人去死,衙門裡計程車兵們難道不可以嗎?

即便陳禾不同意,想來士卒們也會逼他同意吧!

陳禾拔出長劍,淡聲吩咐:“本將自刎以盡忠,諸位自降便是。”

說話間,陳禾便要持劍自刎。

但一隻手卻抓住了陳禾的胳膊,都尉聲音複雜的開口:“末將的家眷也在此城。”

“上官既然連死都不怕,何不再助我等一臂之力?”

陳禾震驚的看著都尉:“你!”

我當然不怕死,我若死便不會連累家眷,我若不死,家眷必備牽連!

都尉卻已經對著眾人大喊:“我等,願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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