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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由亂到定,是十二年前的事。”

“昔日九州,如今共分三十七域,靈主者統帥一域,靈主之下再由各方靈尊管轄諸城。”

“每一城,都有各司主事由靈人統帥,為靈尊收取遺屍,採集貢血,散佈恐懼,牧民四方,如今又細分出不少的檔口,各司其職運轉無礙。”

“又有巡城、定廠二軍,匡扶規矩,以正法度,如若有人違反靈主之約,便會活祭靈尊。”

“六年前,推行養民之策,凡有子民,皆為靈主、靈尊所養。”

“每日勞作不逾四個時辰,基本酬勞每個時辰不低於百錢,每月可休沐七日。”

“四年前,又多了養胎假,凡孕養嬰幼,父母皆有一日千錢補貼,生子愈多,補貼越重。”

“後又有傷假、遠遊假、冬假、三伏假等等。”

“靈尊曾言:若無幸福,則無恐懼。”

隨著一句一句的道來,這個世界的許多面貌,都緩緩的在嶽不群的眼前展現。

起初嶽不群還只是傾聽,漸漸的卻有了遍體生寒之感。

這是一個亂中有序的漸變世界,一切都在從最原始的野蠻殺戮與收割,轉變成一種更加長久的放牧與圈養。

最麻煩之處在於,詭邪們不僅吃人,它們還懂得對人‘好’。

設立了許多的政策,來‘保護’人,維護他們的生活基礎,以及某些程度上的基礎權益。

甚至可以說,只要不觸碰到詭邪,不觸碰到詭邪們轉化的詭人(靈人),沒有碰巧成為詭邪們瞧上的食材,就能活的很好、很舒坦。

就好比,一些現代社會里的牧場,不僅給牛羊聽音樂,吃上好的飼料,還會安排專門的人對牛羊進行按摩,規範定量的運動等等。

如果拋開最後難免被宰上一刀,殺之取肉的結果。

這些牛羊牲畜過的日子,指不定比許多人都要好。

當然,這種狀況的出現,實際上還是一個極為龐大的群體,去竭盡想象與能力的滿足一個極少數的群體。

這些‘高階’的食材,也很難落到普通人的口中。

在這個世界裡,人即為食材。

而培養的更加‘優良’的食材,則為了等待供給那些有資格享用的詭邪。

這與嶽不群之前走一小段路,所見所感,竟好似略有不同。

再問之下,便知道了原因。

掌管此處方圓數百里的訾邪靈尊,喜食嬰孩。

故而每個村子,每月都有固定的‘奉獻’指標。

嬰孩父母未免送出嬰孩時不捨,便儘量的避免投入感情。

當然,為了照顧治下之民的情緒,這位訾邪靈尊只食用不足滿月的嬰孩。

滿月之後,便不再立即食用。

至於這個車隊裡運輸的屍體,有一部分確實是正常死亡的‘放牧之民’,但還有一部分,便是始終不接受‘教化’的荒野之民。

他們不受靈主之約保護,便成為了獵物。

“聽起來似乎不錯,但它們畢竟吃人。”

“你看起來至少有六十多歲了,當是經歷過兩個時代的交錯,若是讓你回到數十年前,詭邪未至,以人治人的時代,你可情願?”嶽不群問道。

老者搖頭:“此間樂,不思故!”

對他而言,詭邪吃人,貪官汙吏、鄉紳豪強、地痞無賴···哪個不吃人?

詭邪尚且留有餘地,保留許多人生存的基礎權益。

但貪官汙吏不會,鄉紳豪強也不會,地痞無賴更不會。

嶽不群聞言沉默。

他沉默,不止是因為老者的回答。

對於嶽不群來說,他的立場十分堅定。

詭邪食人,非殺不可!

‘人食人’是政體、朝廷、法度的問題,這些可以內部去調整,甚至是規範。

卻不可因為詭邪的所謂‘慈悲’,而遺忘了它們的本意。

嶽不群猶豫之處在於,是否該對眼前這些人手軟。

本來助詭殺人,死有餘辜。

但世界風氣如此,若是一路殺過去,就怕殺的屍骸遍地,反而不詭邪吃掉的人還要多。

如此便相當之矛盾了。

煩悶之下,嶽不群提劍,一劍向天,劍氣凌虐,彷彿要撕裂這方天幕。

斷獄神劍帶起的劍氣,衝上九霄,彷彿真的將天空都擊的顫抖。

“是何方狂徒,在此激盪劍氣?”一個聲音從天外而來。

那飄零落下的雪花,也在剎那間停頓了幾秒。

來者一身生長連體的骨質甲冑,生的雖類人,卻非人。

只是卻也不再盲目的醜陋,而是在怪異、醜陋之外,又增添了幾分奇特的美感。

這是形詭,還是思詭?

嶽不群神意墜落,化作無雙之劍。

劍鋒一斬,這越空而來,前來質問的詭邪,便被嶽不群直接以神意攜帶劍意,泯滅的思維,化作了一具空殼軀體。

所謂殺詭,只能用陽屬性內力,或是火焰燒燬詭核之事,在嶽不群這裡,早就已經是老黃曆了。

輕易殺死一頭詭邪,並未令岳不群的心情好許多。

卻也暫時的排解了他幾分殺意。

且留著這些人的性命,嶽不群問清楚了附近最大的城池所在,便直接飛了過去。

算得上有幾分繁華的城市中央,樹立著一尊巨大的詭邪雕像。

立在城市四周的八座恐懼屋內,正傳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聲。

而恐懼屋外,許多人還在排隊等待。

他們甚至還在彼此交談,吃著一些糕點、零食,猶如只是出門逛街,順便逛一下恐怖主題公園。

不致命的恐懼,或許不夠深刻。

但卻足夠長久。

而就在這座城市的上空,厚厚的陰雲之中,一個雖有人形,且已經縮身到兩米左右,長著長長的三條尾巴,頭上和背部,都長著刀刃的詭邪,正在大口的咀嚼著冰凍中的嬰兒。

一口下去,不僅滿口是血,還夾雜著冰塊的碎渣。

吃了幾口之後,它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好似有些不滿。

卻也只能忍耐。

一柄劍,悄無聲息的摸到了它的咽喉處。

神劍攜帶的神力,已經封鎖住了這名詭邪的全身,令其難以動彈。

不等它回頭,或是張開後腦勺處的眼睛。

嶽不群的劍,已經直接割斷了它的脖子,然後順勢劈開了頭顱,將詭核取出。

提出教皇頭,嶽不群將詭核餵給它:“將重要訊息提取一下,然後告訴我。”

教皇頭立馬咀嚼起來,嚼著、嚼著,便滿臉露出豔羨。

“別多想,你知道如果有任何的差錯,我都會先處決了你。”嶽不群拎起教皇頭,輕聲對它叮囑道。

教皇頭立馬從那些獲取的記憶美夢中清醒過來。

然後飛速說道:“這個世界有詭皇,三位!”

“其中九州大地一位,西方一位,大洋彼岸另一塊巨大的領土上有一位。”

“九州詭皇,被稱做‘贏侯’,這套靈主、靈尊、諸城分治,又統一受靈主之約束縛的管理制度,便出自他的手筆。”

“另外兩位詭皇,並未用類似的手段,統治他們的領地,而是各有不同。”

嶽不群道:“九州詭皇,現在何處?”

嶽不群不評價,這套詭邪統治人類的規則,是否‘合適’。

摒棄了一些多餘的雜念,他迴歸本心。

他既跨界而來。

只有兩個目的。

殺詭!

還有打探獄痕背後的隱秘。

餘者或再震撼心神,亦皆不足以多慮。

“洛陽!”教皇頭說道。

嶽不群開啟腕錶,確定了地圖,隨後展開神意,鎖定位置。

彩虹橋的光芒沖天而起。

嶽不群的身影在一瞬之後,已經出現在了洛陽城的上空。

昔日之洛陽,是十朝古都。

而今日的洛陽,卻是這詭皇統御諸方之地。

生活在洛陽城的,不止是數以百萬計的普通百姓,還有許許多多的詭邪,還有近十萬被轉化的詭人。

嶽不群騎著彩虹而來,根本沒有隱藏行跡。

這自然引起了城中詭邪的注意。

各式各樣的詭邪升空,圍向嶽不群,打算問清來頭。

畢竟在它們的認知裡,沒有人有如此手段。

來的只會是另一個強大的詭邪。

嶽不群卻沒打算多廢口舌。

而是直接出手。

劍影流淌,劍氣衝雲霄。

一剎那間,便點亮了整個洛陽的上空。

讓一切如火。

讓烏雲被裁碎。

一時之間,那些在無數人嚴重高高在上,彷彿神明的‘靈主’‘靈尊’,紛紛下餃子似的,從天空墜落殘骸,然後消散於風中。

又因大量的詭邪死亡,狂風吹捲起了潮汐般的靈潮,自天穹落下,灌入山川萬物,城市街巷。

在劍光、晚霞、烏雲的映襯下。

落下的靈雨,也帶著血色一般。

好似在這一刻,鬼哭神嚎。

此一刻,對那些抬頭仰望的人而言。

嶽不群究竟是來拯救他們的神,還是屠殺‘諸神’,帶來災禍的魔?

還有更多的詭邪飛上來,它們呵斥著嶽不群的屠殺。

卻又被嶽不群手中的劍光,在須臾間撕裂。

終於,一批詭邪,開始組成戰陣,打算圍攻嶽不群,限制住它的肆意殺伐。

就在這時,他們看見嶽不群揚起了手中的神劍。

半片天空,都在這一刻,化作了無數火雲環繞。

隨即,這無數的火雲之霞,彙集在了嶽不群的劍尖之上,好似撐起了一道晨曦的光。

轟隆!

神劍猛然刺向虛空某處,凝於一點的火雲炸開。

無比燦爛的光芒,點燃了每一道視線。

瞳孔中爆炸的鮮豔色澤,將目光都變得絢爛。

倒影在無數人的眼中。

彷彿也化作了一縷希望一般。

但也只是彷彿。

詭邪對人類肆無忌憚的屠殺,也不過短短數十載。

如今它們依舊還騎在人們頭頂喝血、吃肉,只是巧借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運用了一些名為治理的手段。

卻已經有許許多多的人,為它們歌功頌德。

此地,尤為甚之。

看著‘發瘋’的嶽不群,人們只覺得他是禍患,是災害。

轟隆!

至陽至剛的火熱之光急速蔓延,化作一片潮汐大海,吞沒了大量的詭邪,吞沒了遠處的高山,以及頭頂的天空,腳下的河川。

它就像是水波,是地毯,正在覆蓋那些醜陋和不堪。

轟隆!

更多的詭邪,從天空中墜落。

嶽不群已經沒有再保留任何常規的手段。

這一刻,他只想殺詭!

天下是天下人的事。

嶽不群,只管殺詭!

若能蕩平此界之詭,難道不能尋得有志之人,再造一方乾坤?

此界既已錯亂。

那他便憑藉手中一劍,斷了它的路,削了它的未來,撥亂反正,改換天地。

無法想象,無法言語形容的一劍,從洛陽城的上空,颯沓如流星一般劃過。

沒有握住斷獄神劍的嶽不群,是‘區區’第六能級。

堪稱陸地神仙。

握住了斷獄神劍的嶽不群,是第七能級。

便若天仙臨凡。

神意、劍氣、真力、神力···全都匯聚一體,任由嶽不群隨意調遣,恣意施展。

“好可怕的人!”

“你絕非此界中人!”一個聲音傳來。

雲中步出一人來,頭生玉骨冠,身穿金鱗甲,雖有細密的黑血紋路佈滿全身,卻不捨威嚴。

雖非人貌,卻令人生出敬仰、崇拜之感。

嶽不群的目光,一瞬間便鎖定了來者。

“贏侯?”嶽不群問道。

來者回答道:“是我!”

“是你就好!”

“且看此劍!”嶽不群沒有多餘的廢話。

既然來了,就沒有什麼步步為營,緩慢試探的道理。

打的過,就打!

打下來了,全都該殺的殺,該俘虜的俘虜。

想要的線索和答案,自然都會有。

打不過的話,再多的虛與委蛇,都沒什麼用。

不同種族之間的矛盾,無法用任何的政治手段,或者潛伏手段來逾越。

而在嶽不群出手之前。

實際上那詭皇贏侯便已經先一步出手了。

他和嶽不群想的一樣。

不管嶽不群是誰,有什麼來歷。

先拿下再說。

分出勝負之前,問一些毫無營養的話。

沒有什麼真切的意義。

空間在一瞬之間扭曲。

金色與黑色扭曲在一起的光紋,從扭曲的空間裡釋放出來。

彷彿一把把的鉤子,要將嶽不群拖拽到滿是褶皺的空間中去。

嶽不群神劍一掃,直入空間褶皺,橫衝直闖。

一道道的攻擊,落在了他的身上,卻被盡數的承受、消耗。

雖然嶽不群從不以肉身蠻橫為憑。

但身具三種獨特的血脈,又將赤明鍛體功修煉到了更高層次的嶽不群,其肉身之強,並不輸給其它任何一種手段分毫。

一步、一步、一步向前。

嶽不群的眉心,狹長的眼紋,徐徐張開一絲。

幽深的光芒,凝聚其中,確未曾立即引爆。

一步、一步、繼續向前。

手中的劍,吞吐著無量的氣息。

神劍所賦予的權能,正在肆無忌憚的揮霍著它的鋒利。

風、火、雷、電、光、氣···世間自然的萬物萬力,都好似成為了嶽不群腳下的影子。

一道流光,好似長矛一般,向著嶽不群扎來。

那是贏侯的尾巴。

贏侯只有一條尾巴。

但卻又細又長,長滿了倒刺,如果再細看,還能發現,每一根倒刺上,都長著一張利嘴。

它的尾巴,就是最致命的兇器。

嶽不群的一劍看似後發,卻實數先至。

劍光一閃,已然擋住了贏侯的尾巴。

諸多神力,化作牢籠,限制禁錮這條尾巴,不讓它再逼近分毫。

隨即,又見嶽不群一劍掃蕩。

直斬向贏侯的眉心。

贏侯的胸前,長出兩塊大大的、厚厚的骨板。

骨板閉合,間不容髮的夾住了嶽不群掃蕩過來的劍鋒。

隨後他的六隻手爪,分別探出,伸長開來,從不同的方位,開始圍攻嶽不群。

看得出來,贏侯是懂武功的。

這六隻手爪,都分別用出了六種較為高明的武學。

只是在嶽不群的面前動用武功。

猶如關公面前耍大刀。

嶽不群放開原本緊握的神劍。

捏起拳頭。

一雙拳,帶著赤紅猶如岩漿般的真力,向著那六隻手爪打去。

雙拳卻有百重影。

隨著拳影破開防禦,撕裂攻勢。

一道道拳印,狠狠的落在那骨甲之盾上。

裂紋頓生。

神劍順勢飛出,順應著嶽不群的心意,直插贏侯心腹。

爆炸出恐怖的電弧。

大量的如尼符文,早已隨著嶽不群的袖口落出。

各式各樣的奈米機器人,也都隨手佈下。

這些小玩意,不會影響戰局。

但如果嶽不群不小心逆風。

它們但凡能阻敵一二。

便算是建功。

嘭!

神劍扎入了贏侯的胸口。

將他護身的鱗片都撕裂許多。

這柄由矮人王艾崔,帶領著大量的矮人,集結了諸多珍貴材料鍛造而成的神劍,擁有著舉世無雙的鋒利。

撕破了鱗片。

就好像摧毀了贏侯的偽裝。

大量的黑煙,從他的傷口處冒出來。

然後在其身後,組成了一個極為龐大的惡之陰影。

隨即,一個龐大、複雜、厚實的幽詭領域,蔓延開來。

嶽不群沒有料到的是,贏侯這個詭皇,既非形詭,亦非思詭。

卻竟然是一頭幽詭。

而隨著這領域張開,與下方的洛陽城疊合在一處。

嶽不群腳下的城池,所見的一切風物,都開始如流煙之後,變幻移形。

而一部分嶽不群的神意,也被消化、融合到了這展開的幽詭領域之中。

以至於嶽不群的一些想法,亦被贏侯讀取。

“找吧!找到我,你才能殺我。”

“又或者,你可以殺掉你見到的每一個生命。”

“只是,你如果這麼做了,那你就不如我。”

“因為我給予了每一個平等生存的權利,而你只是在剝奪他們生存的權利。而這樣的你,便已經遠遠不如我。對於他們來說,你才是惡魔,而我是救世主!”聲音在嶽不群的耳邊響起,帶著一種已經不加掩飾的惡意。

差點泛了文青病,寫的深入了,刪刪改改了好半天,還是往爽快點的路子走。

殺詭,拯救,種下火種,改換世介面貌。

大抵就是這麼一個節奏。

更新的有點遲,不過應該還能再來一章。

不修仙的話,可以明天再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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